毕竟这滋味还不错。
徐逸舟说:“我想要的,就从来没有放过的道理。”
心底的某个角落,有什么猛地跳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会错了意,徐逸舟这话说的似意有所指,但又不算明了,南歌迎上徐逸舟的目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湛黑的双眸,反问:“想要的?”
南歌转了转眼珠子,心猿意马:“是什么?”
四目相对,徐逸舟的眼中浮现几许笑意,轻轻浅浅的,一并而起的还有对方那清冽嗓音,隐隐透着几分柔和的色彩:“触手可及。”
还真是……
南歌故作淡定的咬了咬唇,这徐逸舟的撩人技术突飞猛进,简直吃不住。
有心如擂鼓的感觉,偏偏对方在话毕后轻轻别开了眼,不够镇定的好像只有她一人。
深深缓了一口气,余光注意到与徐志文站在最前方的林晏,南歌有短暂的思考,不由自主的又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了徐逸舟一人身上。
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比起徐逸舟,徐志文似乎更为重视这个在外漂泊许久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儿子,就算南歌不够留心也能有所耳闻,这些天徐志文一直将林晏带在自己身边,很多人都觉得徐志文的如此做法,很明显是有意栽培,将来前途无量也说不定。
比起这个,南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层面。
与之相比,徐逸舟这名正言顺的徐家长子,反倒像是不受徐志文待见的那一位,长久下去恐怕就连徐家也会产生各种臆测也不一定。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南歌说不出自己是不是为在徐逸舟抱不平,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若徐志文真将一切重担负于徐逸舟一人肩上……
与徐逸舟的差距越大,她心里的不确定也就越多。
包括徐淑云,为其物色贤内助的态度或许会因此而愈发强烈。
这种霎时冒出来的想法让南歌生出些许心虚感来,在某个刹那南歌会反复斟酌自己带有这样的观点是不是过于自私了些。
如此想着,南歌的言语中不免多了几分试探,她将挽住徐逸舟的双手紧了紧:“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
徐逸舟看她一眼,南歌问:“没有别的什么想要之物了吗?”
徐逸舟正色:“比如?”
南歌有些冏:“除了触手可及?”
这回徐逸舟说的很直白,言语中带着明了的戏谑:“除了你的心,还有你的人。”
南歌的脸蹭的下就热起来了。
为什么能这样镇定的说出这种话,简直了!
南歌扭头喃喃:“谁理你。”
脑袋上方传来一记低笑,南歌这话语气说是反驳,倒不如说更像是带着嗔意的撒娇,南歌鼓了鼓腮帮子,蓦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南歌说:“我刚才碰见徐志文了。”
徐逸舟闻言神色微变,俊眉隆重蹙起,南歌抬头望着徐逸舟的眼睛:“徐志文说我有几分像她。”
在徐逸舟微敛的眼光下,南歌狐疑的抿了抿唇:“但是他又没说那个她究竟是谁。”
说话的同时南歌有片刻的沉吟。
这句话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南歌左思右想,难道徐志文说的是元美玲?
☆、故人待归
南歌的这话似乎在徐逸舟的意料之外, 只稍须臾,在南歌思索间, 徐逸舟的脸色沉下来, 骤然变得相当难看。
并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南歌也能敏锐的察觉到, 徐志文这话明显让徐逸舟不悦了。
远远望去, 徐志文竟也在此刻朝这边看了一眼,这情况让南歌怔然, 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被徐逸舟侧身护在自己身后。
耳边传来徐逸舟的清冷嗓音:“离他远点。”
如此警惕而戒备着。
南歌的拉了拉徐逸舟的衣角:“徐志文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徐逸舟轻言:“已逝之人。”
南歌闻言惊讶的睁大了眼。
而遥遥相视, 徐志文却因为徐逸舟明显的袒护举动眯了眯眼, 徐逸舟很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 三番五次皆因为身后那女孩儿。
徐志文抬脚转身,发觉身边人的动静,林晏微愣, 问:“您去哪?”
并不在意林晏的问话,徐志文吩咐道:“你在这里待着。”
父子间在这时有着出奇的默契。
南歌能感觉到徐逸舟见状也似安抚般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继而温声道:“我去去就回来。”
南歌虽是疑惑,但也不多问。
南歌点头:“知道了,我在这里等你。”
果不其然, 徐逸舟在偏厅中见到了正靠在真皮沙发中的徐志文,见他来,不紧不慢的掐灭了手上那根刚刚才点燃的烟。
他早就等着徐逸舟来寻他了。
来人在徐志文面前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
全然没有与父亲相谈的礼仪自觉,徐志文却也不恼, 轻抬眼看他,示意了一番旁边的位置:“坐。”
徐逸舟蹙了蹙眉,没有动,徐志文说:“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不用这样。”
话虽是这么讲,但只有徐志文自己一人心里清楚,上回自徐逸舟离开后会注意到元美玲,只因为元美玲那与小丫头略显相像的影子,况且两人穿得还差不多。
他已经很就没有见到元美玲了,自分开后,他鲜少见到女人如此鲜活的一面,风姿犹在,胜比当年。
元美玲那时的离开于她而言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徐逸舟俯视他:“你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徐志文闻言反倒笑笑:“你母亲上回替小姑娘说了很多好话。”
这话在徐逸舟的预料之外:“你们见过面了?”
徐志文不置可否,徐逸舟稍一沉吟:“你最好别去打扰她。”
“就上回在餐厅偶然遇见的,你也在,不记得了吗?”徐志文薄唇轻启,“别把你母亲想的太脆弱,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就如几十年前的隐忍,明知不过是堪堪替身,却还是嫁于了她。
那些女人中,哪怕是千依百顺的秦浣,都比不及元美玲来得相似,这个女人,就连娇笑时的神态都能模仿的如出一辙,甚至在某些瞬间让他生出几分错觉,似又回到了那沁人山沟里,那个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去,但又在午夜梦回时无数次流连的地方。
谁都曾少年,那年他沿着绵延无尽的小道下乡奔赴这山坞里,还不到二十岁。
正是满腔热血的年纪,就连爱情都仿佛要轰轰烈烈才过瘾,至今想起来,卿苓的存在仍旧是他那段时间里最耀眼的光芒,一如好不容易才得以相见的交心人,卿苓爱读书,时常缠着自己教她学问,一来二去便从人生百态谈到了风花雪月,他最爱瞧卿苓摇头晃脑着背诵《洛神赋》时的模样,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
元美玲最像她,但也是最不像的。
比起卿苓如出水芙蓉般的我见犹怜,元美玲更似娇艳玫瑰,初见元美玲时她穿着一件大红连衣裙,霎是抢眼,乌黑浓密的发间还戴着当时特别流行的蛤|蟆镜,风风火火的走向他。
元美玲这一靠近,他与她竟也相陪了数十载。
说不上是不是爱情,又或者是各取所需,他助她登上青云之地,她只负责貌美如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安抚他那求之不得的慰藉。
爱之深,求不得,到底是心中永远的白月光,即使在多年后有意千里迢迢从那穷山恶水中接出了她的家人,二老不愿远离故居,他便年年派人前去相探,待意气风发站稳脚跟之时,他终也能将女人背负骂名也要生出来的孩子带在自己的身边,虽没有将孩子改姓徐,只道是合了眼缘便收下的养子,但不得不承认,他花在这孩子上面的心思远远超过了被徐家视为独苗的徐逸舟。
没有人知道他曾与卿苓夜夜偷食的禁果,卿苓自幼便经父母之命许给了临村人,而他早晚都要走出这片瘠地的,这里他不想留,也留不住。
忆及此,徐志文神色间涌现出几分复杂情绪,若不是后来那逆子犯下事,他确实有将一切交付的准备。
他从不想亏待这个自幼便受尽委屈的孩子,徐逸舟该得的他自然也有。
伴随着徐逸舟的冷眼嗤笑,徐志文道:“你哥哥下个月便出来了,届时你抽空回家一趟,为他接风洗尘。”
如此一算,确实是快了。
徐逸舟强压着怒气:“我没那个闲工夫。”
徐志文沉着脸看他,徐逸舟的眸中难得闪现出几丝愤然,声线压得很低:“我警告你,别打南歌的主意。”
徐志文轻睨他:“我目前还没有和自己儿子抢女人的嗜好。”
这些年他似集邮般东拼西凑寻找卿苓的影子,哪怕只是眉间相似,在眼角有同样一颗小痣,到头来却发现再像也不及一个元美玲。
可是元美玲终究不是她。
徐逸舟再回来时仪式已进入了尾声,南歌注意到徐志文也回来了,那种大人物自然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只稍有动静便能引起一阵骚动。
徐逸舟离开后南歌一直和陆尧站在一块儿,在徐逸舟走近时南歌主动拉过徐逸舟的手,对方的神色间隐隐藏着怒意,却在目光相迎的瞬间将紧蹙的眉头展开,然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南歌抬头瞧她,犹豫几秒,终是没能将心里的困惑问出口。
徐逸舟说:“你先去车上等我,小刘已经在那儿了,我和周晟然打声招呼就过来。”
南歌愣了愣:“现在就走?”
不解的不光是南歌,就连陆尧也拍了把徐逸舟的肩:“不是吧,还刚开始呢,屁股都没坐热。”
徐逸舟摇头笑笑:“没办法,明早还得赶戏,自是比不得你们清闲自在。”
徐逸舟这话不假,虽然她是杀青了,但作为主角,徐逸舟肩上的担子还重着呢,可南歌清楚这一定不会是徐逸舟要离开的真正理由。
万籁俱寂。
驱车驶入高速,车窗紧闭,南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边人的侧脸,自与徐志文相谈后徐逸舟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仿佛心中藏着什么事,不言不语,似陷入了某种沉思中。
手机铃响,南歌瞅了一眼,是林晏发来的短信,询问她是否提前离开。
这响铃让徐逸舟冷不丁的回过神来,侧眸,沉静如水的黑眸微微敛了敛。
南歌下意识把手机关了静音。
把手机收进包里,南歌凑过去用脑袋在徐逸舟的怀里蹭了蹭:“要是累了就睡一觉吧,路程还远着呢。”
“嗯。”淡淡应了一句,徐逸舟顺势伸手,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
南歌问:“你今天和徐志文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徐逸舟看着她的眼睛,“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南歌坦言:“你好像不太开心。”
徐逸舟有过须臾的沉默。
徐逸舟轻轻笑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有故人要回来罢了。”
经由这“故人”二字联想到今日徐志文所言,南歌很难不想歪,没打算跟徐逸舟掩饰自己的情绪,南歌撇嘴:“前女友?”
大概是演多了戏,这替身梗什么的霎时就浮现在了南歌的脑海里。
毕竟有人说过,男人所钟爱的从来都是同一款,如此徐志文会说那种话倒显得没有什么不对了。
索性徐逸舟没有猜到南歌的脑洞有如此之大,只在稍愣后怪异的对上她的眼,瞥见南歌脸上小小的不满情绪,徐逸舟哭笑不得:“你想的倒挺多。”
“真的不是?”南歌眨眼,“没骗我?”
这话一出,徐逸舟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眉心展开:“你这醋来得可有点不对。”
徐逸舟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怀里的人,手指轻轻的在指腹肩的细腻肌肤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把她拥得更紧。
南歌轻抱住徐逸舟的腰:“才没有。”
说完,静默的空间里,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南歌一呆,迟疑了几秒还是从旁侧拿来了手包,见南歌迟迟不接听,徐逸舟自然猜到了几分:“又是林晏?”
南歌没作声,算是默认了,徐逸舟松开揽住她的那只手,抬起揉了揉眉心。
南歌滑动屏幕拒接:“徐志文最近好像很看重林晏。”
徐逸舟抬眉:“怎么,后悔了?”
南歌知道徐逸舟的意思,随即嗔怪道:“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纵使林晏真飞黄腾达,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徐逸舟被南歌这副认真劲逗笑,生出几分调侃之意:“若林晏真有令徐志文刮目相看的本事,今后怕是前途无量。”
“那又怎样,”南歌看他,“纵使他再前途无量,也比不得我家徐男神分毫。”
徐逸舟笑得惬意:“你家徐男神可没有他那种能耐。”
这自己喊自己男神可没谁了。
南歌咬咬唇,干脆挪了挪身子,搂住徐逸舟的脖子在他嘴角轻轻啄了下去,莞尔道:“谁让我沉迷男色,无法自拔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笔记本键盘突然失灵是什么鬼,拿到维修点又好用到起飞
它仿佛在逗我……orz
晚上的更新照旧。
☆、怀春少女
翌日徐逸舟回到剧组补拍影片剩余的戏份, 南歌也陪同着在片场溜了几圈,说起来只道是舍不得江卫东及合作演员, 但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江卫东, 空闲之余突然聊起此事,江卫东道:“和逸舟商量过没有, 准备什么时候公开?”
“不急, ”南歌笑笑,“也才不久而已, 舟哥说他不想瞒您,但对外还没有公开的准备。”
江卫东点头, 这种事他在圈内看多了, 到底是生活在观众眼里的人, 一举一动皆在媒体的掌控中,大伙儿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打算公开恋情, 就得做好承受非议的准备,虽说起来容易, 但也是一种不小的心理负担,特别是在双方差异过大的情况下,由此分开的情侣可不算少数。
江卫东道:“确实不急, 等你们俩稳定了再公开也不迟。”
其实南歌也有过这种考虑,一方面她不太确定徐逸舟的心思,再者若急着公开,她也没有做好真正接受粉丝们眼光的准备, 在人前秀恩爱什么的听起来感觉固然很好,但随之而来批评的声音肯定是有的,况且她与林晏的事还没完全消停,到时候指不定引来什么人大做文章,故意搬弄是非。
待徐逸舟换了衣服出来,嘴角和脸上还带着淤青妆,江卫东见状起身准备开工,徐逸舟走过来,南歌从袋子里掏出手机,笑:“徐影帝,可不可以帮你拍张照?”
这场戏徐逸舟皆身着机车装,别提有多帅气了,徐逸舟忘过来,南歌还故意冲他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