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嫌恶的屏住呼吸,清了清嗓子,正待直起身子,有什么抵住了脖子。
南歌冷声道:“别动,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割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他当然知道,南歌瞄准了他的颈动脉。
秦珩嗤笑:“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说着秦珩迅速转身,稍一偏头,原本抵在颈部的瓷碗碎片移了位,直直划过他的锁骨处,秦珩半身不吭,死死钳住女人手腕。
不过眨眼间而已。
不料南歌另一只手并非空着,南歌扬起一把沙石,刷的下往他眼里撒去。
秦珩气结,拖拽着南歌的那只手使力,仿佛要将对方的骨头都拧碎:“你……”
“你不该在来见我之前碰那些东西的。”
说时迟那时快,南歌咬牙,用力冲眼前人的裆部踢去。
通过多天的观察,她一眼就看出秦珩这回过来是溜了冰的。
对方与她说话的语气,很显然比平时兴奋得多。
只是吸毒过后的副作用也很明显,注意力无法集中,甚至于敏锐度也比以往低了不是一点点。
秦珩不肯松手,二人在瞬间双双倒在地上。
随着一记闷哼,秦珩扑倒在南歌身上,他双眼泛红,吃痛骂:“贱人,我早应该杀了你!”
南歌挣扎着设法摆脱对方,顾不得鲜红血渍透过衣袖源源不断溢出来,南歌提高嗓音:“反正你已经冲林晏和徐逸舟下手了,林晏死在你的手上,你也不在乎多背一条人命了不是吗?”
南歌的声音嘶哑,几乎破了音。
秦珩掐住南歌的喉咙,看着女人不得不微微仰起头的模样,竟有种难得的激动感。
秦珩道:“说起来,若不是林晏想方设法要放你回去与我起了争执,他也不会死。”
南歌自喉间发出几句咽呜,秦珩轻慢说:“他是因为你死的。”
在危机关头,南歌的大脑几乎空白。
她原本以为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应该是惊恐万分的。
可是竟没来由的平静。
与其被秦珩控制在这久不见天日的地方,时时刻刻都担心着对方在某种时候忽然发了疯,一时兴起的折磨她,还不如搏上这么一回。
南歌瞧得出来,秦珩的精神状态愈发不行了。
秦珩待在这里的时候越来越长,他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就这样静静坐在这里,或者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
仿佛透过她看见了其他人,那是种很复杂的神情,憎恶又怀念。
然后在某个瞬间猛然苏醒……
看着她发笑,某种燃起愉悦之色。
秦珩跟她说:“你不也一样被抛弃了吗,你明明跟我才是一路人。”
她不回答,秦珩道:“我总会把你变成跟我一样的人,你猜徐逸舟届时会不会后悔?”
南歌不敢想徐逸舟会不会后悔,她通过秦珩处得知徐逸舟的所有消息,她都不敢深究。
南歌只是觉得,她总得让秦珩后悔。
耳边是秦珩粗重的喘气声。
南歌拼命伸长了手,将之前被秦珩打掉的瓷片紧攥的手中。
指关节泛白的同时掌心传来阵阵刺痛,顺着指缝淌出血来。
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用尽所有的力气,她将瓷片扎进秦珩的胸口。
感受到对方皮肉绽开的刹那,南歌深深喘了几口气,有醉酒的滋味,如虚浮在半空中,连大脑都断片。
她想起很久之间,当着吴钱的面喝下三杯酒后的滋味。
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为了争个名气,抢个小角色,差点入了吴钱那王八蛋的局,醉得不醒人事。
那会儿她还庆幸过,好在自己遇见了徐逸舟。
可这次不一样,她丢得恐怕是命。
南歌鼻子泛起酸意,这次她怕是没那么好运了,徐逸舟哪能每次都恰好出现,又不是会算卦的活神仙。
其它的来不及想太多,南歌觉得有些晕。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南歌!”
徐逸舟朝她跑来,灰头土脸的,难有得狼狈。
南歌想她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响当当的徐男神,可比这模样帅多了。
如此腹诽着,脑袋一抽抽的疼痛让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蓦然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
这些天的所有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重放。
如同挣脱不去的枷锁,牢牢捆住她,她哆嗦着从这片梦境中缓过神来,自以为是一场噩梦,又转眼看见秦珩就目光灼灼的站在她的身后,一笑连带着眼角也爬上细纹,笑得狰狞。
南歌是从尖叫中苏醒过来的。
她瞪着眼珠子,满头大汗。
一转眼,南歌就看见了朝她伸过来的手,她下意识躲开,对方开口的瞬间南歌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熟悉眼睛。
徐逸舟说:“别怕,是我。”
对方眸中的情绪复杂,似喜似忧。
南歌睁大眼,咽了口唾沫,张口却没能即时发出声音。
徐逸舟安抚她:“没事了,我在。”
凝神片刻,南歌这才哑声道:“徐逸舟?”
“嗯。”
“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
不待对方完整把话说完,南歌扑向他的怀里,扯动点滴挂瓶,把徐逸舟吓了一跳。
徐逸舟目光扫过南歌脸侧与脖颈处的伤口,轻轻拍她的背:“别乱动,好好休息。”
南歌固执的拉住他的衣角,露出手腕处的青紫的伤痕:“你不会走对吗?”
徐逸舟拉住她的指尖,缓声:“放心吧,不会了。”
南歌安静下来,只是手依旧没能松开,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又或者是不相信此刻便是现实。
这回她入眠的很快,再次沉沉睡去,许是累极了。
半晌后元美玲推门,见南歌还没醒,小声催促徐逸舟回去躺着。
详细的情形她终是不了解,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当时形式有多凶险,南歌昏死在受伤的秦珩怀里,很显然,那一刺并没能如愿将秦珩困住,反倒让他失了智,以南歌为要挟,企图逃出这围笼。
听说徐逸舟毅然决然用自己将南歌换出的时候,元美玲觉得她简直就快要急疯了。
那一天她度日一年,仿佛只二十四小时,便已经走过几载春秋。
直到东方泛白——
她守在南歌的病床前,陆尧直接开门闯进来,还大汗淋漓的喘着气:“快,元姨!”
陆尧脸色惨白:“徐逸舟在抢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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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元美玲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心情。
陆尧着急冲进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元美玲不自觉晃了神,待反应过来, 徐逸舟已经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了南歌的脸上。
比起初进医院时的状态, 小丫头的脸色虽仍不算好,但比起当时来讲已经恢复不少了。
倒是徐逸舟……
从未有过的虚弱及颓败出现在对方的脸上, 作为母亲, 元美玲心里到底是心疼的。
她不能想象,要是那日徐逸舟真没能挺过去……
元美玲不敢往下想, 也不愿再想下去了。
她一记起徐逸舟苍白如薄纸的面容就心慌。
元美玲走近探了探徐逸舟的额头,已经远不如当初的滚烫, 但还是有细密汗珠。元美玲说:“你应该去躺着。”
徐逸舟没动, 以沉默做回答, 元美玲拧眉:“你还想把身体弄垮,真去阎王殿报道么?”
人一急就容易口不择言,话说出口后元美玲一顿, 后怕的感觉让她背脊一凉,却见徐逸舟面不改色, 无力将脸埋在了南歌手边的被褥里,对方闭上眼,随着胸口的起伏轻轻呼吸着。
她当然知道此时的徐逸舟有多虚弱, 精神状态也极为不佳。
因毒品吸食过量而猝死的例子数不胜数,加上徐逸舟从未碰过那玩意儿,情况有多危险自是不言而喻,就算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也不为过。
元美玲从别处听说了, 徐逸舟提出以自身换回南歌,这要求是秦珩提出的附加条件。
没想到徐逸舟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便答应了。
后来她看见躺在推车上被人从抢救室里抢回一条命来的徐逸舟,眼泪刷的下就流出来了。
徐逸舟的手还使力抓着推车上的护栏,骨节分明,能清楚看见手背上爆出的青筋。
身边人告诉她,徐逸舟就是以这种状态反手将秦珩钳制在地上狠打,那种姿态,分明就是想要秦珩死在自己手上,像疯了一样。
若不是被及时救出,秦珩这条命也许当时就没了。
可惜秦珩的目的到底是没能达成。垂死挣扎之际想拉个垫背,估计他也没想到,徐逸舟还能活下来。
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等元美玲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徐逸舟已经趴在床边睡熟了。
只是梦里的徐逸舟看起来似乎并不安稳,还紧紧蹙着眉心。
元美玲取了一条毯子为徐逸舟披上,门外有人轻敲门,元美玲急忙起身,在开门的同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陆尧一愣,看了眼睡着的徐逸舟与南歌。
陆尧放低声音:“怎么样了?”
元美玲摇头,接着问:“那边情况怎么样?”
陆尧嗤笑:“暂时死不了。”
稍作一顿,陆尧补充:“但也逃不掉,如今已经立案侦查,除了制造毒品外,从现场发现的手机里数据恢复情况来看,林晏的死似乎是跟他有关系。”
元美玲讶异对上陆尧的眼,陆尧颔首,同元美玲一起往外走:“录音音频是南歌与林晏的一段对话,江队的意思是等南歌情况好些了会再来找她问问情况。”
如此说着,陆尧不免多看了南歌一眼,只短短几天时间而已,对方瞧起来瘦了一大圈,这林黛玉的身形,不想居然还有这本事。
当查到秦珩的躲藏地点有可能就是曾经用来制毒的废弃工厂,一众人想方设法破门而入,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秦珩与南歌厮打而不得空,他们或许没那么轻松找到那暗室。
谁能想到只单单一小作坊,居然还能与地下防空洞相连。
掩上门,元美玲问:“徐志文怎么说?”
陆尧叹息道:“徐叔叔的意思,秦珩他自己的欠下的债就让他自己还了,不准备插手。”
元美玲轻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
徐志文如今就剩下徐逸舟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想插手这件事,恐怕也无力回天。
天渐渐暗下去,病房内亮起灯。
南歌是被渴醒的。
口干舌燥的滋味让她忍不住轻唤出声,睁开眼帘,最先看见是雪白的天花板,呆呆凝视许久,见四周安静无声,南歌侧过去瞧了几眼。
入眼的是徐逸舟熟睡的样子。
对方将头埋在被褥中,靠在她的手边。
南歌动手想摸摸徐逸舟的头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麻。
南歌忍不住咬牙闷哼了哼,随之而来的是手腕及肩膀上的疼痛感,提醒着她在秦珩处所受的伤,粗略回忆了一遍,南歌全身冒着冷汗,突然记起自己的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脱困,睁眼便是徐逸舟忧心忡忡的模样,没有过分的惊喜,只一个劲的安慰她,道是已经没事了,他在。
那是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如今想来,南歌忽然有些分不清那一段记忆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只是这都无关紧要。
现在她很清醒,徐逸舟此刻就在她的身边,真真切切的。
足够了。
南歌费力想坐起身,不料惊醒徐逸舟,对方抬头,漆黑的眸中还透着略微惊恐之色。
南歌笑:“你做恶梦了吗?”
徐逸舟怔怔看着她,南歌愣了愣,见徐逸舟没作声,狐疑与之对视。
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
熟悉的温柔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徐逸舟将她小心翼翼圈在怀中,直等到最后,让她重新躺了回去。
唇舌间,以及彼此纠缠在一块儿的呼吸……
如丝如缕,美好的不够真实。
徐逸舟最后亲了下她的眉心作为结束。
他为南歌倒了杯白开水,然后扶着她半坐起身。
喝水的空隙,南歌的目光扫过徐逸舟上手的细微伤口,她舔了舔嘴唇,问:“你的手怎么了?”
徐逸舟低眸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回答:“不小心划伤的。”
方才被盛大的喜悦所包围,南歌这才细细打量起徐逸舟。
南歌心疼:“你脸色很差。”
徐逸舟的手还抚在她的头发上,闻言道:“可能这些天没有睡好罢了。”
南歌想了想,正准备出声,有人推门而入,不约而同朝来人望去,南歌率先开口:“美玲姐。”
元美玲静静看了眼同样朝自己投来视线的徐逸舟,对方眸色凝重,俊眉轻蹙。
很明显,徐逸舟并不打算让南歌知晓那些经历,救出南歌后的那段漫长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
在静默一秒后,元美玲笑笑:“不是告诉过你,要叫妈了吗。”
南歌愣住,然后脸上露出些微羞赧神色,偏头瞅了眼徐逸舟。
元美玲退出门去:“饿了吧,我给你们带吃的去。”
说着再度掩上了门。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在这只有他们俩的空间里,南歌紧紧搂住徐逸舟的脖子,抬眸看他:“想不想我?”
徐逸舟看着南歌的眼睛:“想。”
南歌露出几分嗔意:“我还以为你有了未婚妻,就不要我了。”
这话酸的很,要放在以前,南歌想徐逸舟怕是又得笑话她了。
可是这回徐逸舟没立即回应她,对方没移眼,依旧默然与她对视。
南歌唤他:“徐逸舟?”
徐逸舟再次吻下来,堵住她的嘴。
他怎么舍得不要她。
……
得益于元美玲的各式补品,南歌恢复的很快,可对方偏偏小题大做,让她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才办理出院手续。
期间徐逸舟时常不见人影,总是时不时就消失好几天,见他的次数寥寥可数,每每问起来,都道有急事,忙。
南歌觉得自己不是使小性子的人,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难免有些情绪。
好在徐逸舟也跟她解释清楚了当时宣布另有未婚妻的用意,如幡然醒悟,就算之前再怎么劝慰自己此事应该另有隐情,也不及对方悉心解释来得有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