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胡萝卜加大棒的吓唬一番,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没人说话。
沈大爷看这种情况,又缓和了语气,羊不是盖家屯自己人偷的那更好,那群众们就一起想想有没有线索。
其实这样就是海底捞针,大多情况是啥也问不到的。不过总得走这个过场,出了事情不怕,处理事情的态度要端正不是。
众人一看自己身上的嫌疑解除了,也有心思八卦了,三两个凑到一起就开始嘁嘁喳喳的讨论了起来,这个说肯定是山里的大牲口给叼走的,那个说肯定是外村人来给顺走的,讨论的不亦乐乎。
突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羊是真丢假丢啊,别不是自己馋肉了,然后做贼喊捉贼吧。”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片刻后一片哗然。
“谁说的站出来。”妇女主任在前面严厉的喊道。
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前面的村民自觉的往旁边侧了侧,正好就把里面说话的人给让了出来。
刘招娣看了看左右,然后缩着身子讨好的笑着说道:“哎呀,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别当真啊,就当我没说过还不成吗。”
呵呵,刘招娣就是故意的,谁让沈云芳那死丫头不在给她家搂猪草了呢,不给她点教训难平心中之恨。
这就叫升米恩斗米愁呢。
沈云芳冷冷的看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这羊我们可都没看见,就你天天看到,现在说丢了,然后让我们大家帮你找,那谁知道是不是你监守自盗,把羊抱家里去杀了吃肉了。然后转过头就说羊丢了,找不着就拉到,哪有那好事啊。”沈福珍看刘招娣缩缩了,她低头想了想,在旁边说了两句风凉话。
沈福珍看大家都看她,皮笑肉不笑的挺了挺胸脯说道:“沈云芳虽然是我侄女,但是我帮理不帮亲。”
沈业清眼神阴沉的看着自己二妹,“你帮不帮亲我不管,但是你说出的话最好能负起责任,你要知道,可能你的一句话就能影响别人一辈子。”
别人都巴不得撇清的事,他二妹居然给自家人身上扣屎盆子,沈业清也不知道自己二妹这是虎还是奸了。
“大哥,我这可不是瞎说,大家不也都分析了,肯定不是山里的大牲口叼走的,今天也没看到有外村人来咱们村,两种可能都排除了,那就剩下咱自己村人干的这一条了。咱们白天都出工,身边都有旁人,也没这机会去偷羊啊,那这羊难道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沈二姑分析的头头是道。
大家一听,对啊,不是沈云芳自己偷的,就可能是他们中间的某个人偷的,这样看来,还是沈云芳自己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大。
看到大家逐渐改变的眼神,看向她的怀疑目光,沈云芳抿着嘴没有辩白。
沈业清深吸了口气,刚想说话,妇女主任抢先说道:“那也不能光平这两点就说云芳自己偷的羊。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瞎说。”
前面坐的这几个人谁都不想这个事定性于沈云芳监守自盗,那样就说明他们几个领导无方、识人不清,上面除了处理偷羊贼外,他们几个也得吃刮落。所以他们宁可这羊是自己走丢的。
“这还要什么证据啊,我问你,你偷没偷羊?”沈福珍干脆转头问旁边的一个妇女。
那个妇女赶紧的摇头,“我连那羊羔子长啥样都不知道,你可别瞎赖。”
“那你偷没偷?”沈福珍没管她又转到另一边问道。
就这么问了好几个人,大家或嬉笑或生气的都否认自己是小偷。
沈福珍一摊手说道:“看看,大家都不承认偷了羊,我没偷,她没偷,你没偷,大家都没偷,那羊上哪去了,她看羊的不知道还让我们这些老百姓给她背黑锅不成。”
“就是,就是,弄不好就是她自己整事呢。”有村民附和道。
“哎呀,你们可说错了,那个小羊羔子才几两重啊,撑死十斤八斤的,人家云芳现在哪还在乎那点肉啊。”王恒军家的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咋说的?咋说的?”旁边有村民好奇问道。
“不知道了吧,人家云芳家里今年养了两头大肥猪,四只山羊,满院子的鸡鸭鹅,咱们谁家能比?”王恒军家的把头转了一圈看大家都摇头,这才转过头看着沈云芳,脸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就是呗,人家要肉有肉,要蛋有蛋,能看着那瘦了吧唧的小羊羔子,杀了都嫌费事呢。”
这下话里的酸气在场的人都闻到了。
“呦,我可听说别的地方都不让社员多养猪和鸡鸭的,要是多养,就给按个什么名字了?对了,就是‘新富农’,是要拉出去挨批斗的。云芳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咋能这样呢,咱们村可都是八辈贫农的啊,咋能因为一个人带累我们全屯子人呢。”沈福珍在旁边又嚷嚷起来。
“你给我闭嘴吧,啥也不知道就别乱说话,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没事就往自己个头上扣屎盆子的。”沈业清大声的喊道,语气里的怒气身边的沈云芳能清楚的感受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谁偷了羊羔
“我咋地了,我哪说错了?大哥,虽然云芳是咱自己家人,但是都说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她这眼瞅着就要把我带累了,我说说咋还不可以了。大哥,你可是大伙的队长,你可不能因为云芳是自己家人就袒护她啊。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沈二姑还是有点怕沈大爷的,特别是沈大爷瞪眼珠子的时候,所以她赶忙拉着旁边的人给她壮胆。
大家听她这么一鼓动都议论了起来。
“就是啊,我家可是八辈贫农啊。”
“哎,这‘新富农’算啥?算不算黑五类啊?”
“哎呀,咱村可不能出这样的人啊,那可丢人了。”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今天这事蹊跷,我都在咱们屯子里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啥的,大队那就更没有了,咋就出了今天这事呢。”
“你们算算,云芳丫头这一年能挣多少钱,前两天杀的那两头猪,一头就算一百五十斤,二头就是三百斤,那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啊。”
“还不只这些呢,我听说她家养了二十多只鸡,不多算一天二十个鸡蛋,那就是一块钱,一个月那就是三十,一年……唉呀妈呀,我都不敢算了。”
抽气声更加响亮。
村民们看沈云芳的眼光也怪异了起来。
沈云芳面无表情的站着,很想说你算少了,我家小母鸡一共五十多只呢,她现在一早上差不多就能捡五十个鸡蛋。等着下一批鸡长起来了,那就可个观了。
沈云芳虽然被人嫉妒但是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和村民们拉开距离还是很有必要的,最起码自己家的真实情况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沈业清看着沈福珍那得意洋洋的笑脸,气的太阳穴直冒,啪的一声,用手里的烟杆子使劲的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敲,烟杆从中间断开,蹦出去老远。
“我就没看过你们这样的,啊?没事咋就那么喜欢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呢?给你们都按上个‘新富农’你们能得到啥好处咋地,还想不想让你家孩子说亲了,没拉你们出去批斗都难受是吧。”沈业清用尽力气喊道。
大家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观,不是说沈云芳是‘新富农’吗,咋还扯上他们了。
“平时让你们少扯点老婆闲,多学习学习,你们都当耳旁风,现在到真章的了,一个个都啥也不是。哼,我问问你们,你们现在是想给云芳丫头带个‘新富农’的帽子是吧?”
大家都往后缩,谁也不想当那个得罪人的人。
“大哥,不是我们给她戴帽子,她确实就那么做了……”
“放屁,她做的那些,你们都没做咋的。”沈业清狠狠瞪了沈福珍一眼,然后逐个往下看,“我问问你们,现在咱村谁家没养猪?我记得咱村得有一半人家都养了两头呢吧?沈福珍你家也养两头呢吧?”
大家一听都不说话了,可不是,这两年他们村可是响应国家号召都开始养猪了。今年更是好几家都养了两头。
“我在问你们,你们谁家没养鸡?当初检查组来咱们村,谁家没被割过资本主义尾巴,当时的事都忘了咋的。要是按照你们那么算,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新富农’,一个也跑不了。”沈业清恨恨道。
这下大家都哑巴了。
“你看看你们,咋这样呢,咋就见不得别人比你们好点呢,云芳那是响应国家号召,哪点做的不对了,咋还让你们这么扒吃呢,再说今天说的是丢羊的事情,都讨论正事啊。”
“就是就是,那谁谁,说话有没有点谱,这都把大家带歪了。”
“咱可不是那眼皮子浅的,看不得别人家日子过的好,云芳那是有能耐,我佩服。”
稀稀拉拉的,村民们嘴里的风向又变了。
沈业清听了一会儿,这才缓和了脸上的表情,
“都静静,静静,我再次强调,你们说的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咱们村从两年前就执行了国家的新政策,平时让你们学习上面的指示精神的时候都不好好学,现在就给我翻这没用的小肠。现在人全,李会计你在给大家说一遍咱们五星大队的最高指示,大家都听好啊。”
旁边的李会计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五星大队的社员各家各户都要大力发展养猪,支持国家建设,鸡鸭不管养多少均可,听好了,是不管养多少都可以,没有要求,但是猪必须要养,每家每户每年必须要向国家交售一头合格的肥猪,合格标准是达到一百三十五斤以上,交售到公社肉食站。听明白了吗?”
沈业清又接过话头,“咱们村去年和前年已经交了两次任务猪了,咋还能现在还说那些没用的,你们要知道,咱们得和先进的集体看齐,不能总盯着那些落后的村子,他们那过的是啥日子,你们还想越过越回去咋地。再说,咱们养鸡养猪那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国家做贡献,咱们养越多越光荣啊,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不管谁想多养猪或者鸡鸭的,只要你能养活,我都支持。”
好些社员想到以前那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纷纷点头。
“行了,安静,这个事咱们以后在专门开会讨论,现在继续说丢羊的这个事。”沈业清用半截烟杆子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里。
这下没人敢瞎说了,都保持沉默,听别人说啥。
“我今天闻到沈云芳家做肉了。”突然人群里有人喊道。
沈云芳没看清说话的是谁,估计又是看不上自己的人。
“哎呀,我也闻到过,那个香啊,肯定有肉。”
“哎,我也闻到过。”
“这还有什么说的,肯定是她自己把羊炖了吃了,正好毁尸灭迹。”沈福珍赶紧接着话头说道。
“这话说的,云芳吃顿肉就能证明羊是她自己偷的啊,那咱村今天吃肉的就都是偷羊贼了呗。”说话的是二柱媳妇。
她和大栓媳妇好,和云芳丫头关系也不错,所以忍不住帮着说几句话。
“可不是,你刚刚还说她又养这又养那的,她天天有肉吃,还能差那口肉啊。”大栓媳妇也跟上。
顿时院子里又乱成了一片,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破案(一)
沈云芳看这么呛呛下去也不是办法,争论不出个子午卯酉来,等天色晚了,估计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对别人可能没有影响,但是有了沈二姑的那番话,大家就会从心里认为这羊就是她偷的。
众口铄金的事还少吗,弄不好过不久盖家屯乃至整个五星大队都会传出她沈云芳就是偷羊贼的流言。
那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要是别的时候,她还能不在意,别人愿意说就说呗,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却不行,出身高过一切,她还要和李红军结婚呢,这样的流言就是把利刃,很可能就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她们俩来一刀。
还有不说别的,她过两年就要高考,要是队里流传出她的这种传言,谁还能推荐她去考试啊。所以沈云芳是绝对不会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在这也看了半天了,其实开始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即使抓不着偷羊贼,大家讨论一下,最后不了了之了,她顶多就是看管不利,工作不认真,现在羊倌被撸下去,以后这事就算完了。但是现在让沈二姑一搅合,这事就冲着她来了。
她想了半天,她二姑为什么有这样的行为,是真的要大义灭亲还是有别的什么呢。
最后她把沈二姑这样的行为归结于做贼心虚,她迫切的希望有人能担下这个罪名,那真正的偷羊贼就能逍遥法外了。
“大爷,这么争论下去也没有个结果,我看咱们还是报案吧。”沈云芳转头和旁边的沈业清说道。
她的话没有特意小声,所以站在前面的村民也都听到了,一时场里安静了起来。
“报案?”沈业清犹豫了起来,这个事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处理,还能顾忌下人情,咋地都好处理,但是要是惊动了革委会可就不好说了,揪出偷羊贼可是要挨批斗的。不管这羊是谁偷的,估计都是他队里的人,他都有连带责任的。
“不好吧,大爷相信羊不是你偷的,这么寻思那个偷羊的肯定是咱们村的,要是真的抓出来,一顿批斗肯定是免不了的,说不好还得给按个黑五类啥的,那一家子肯定就完了。”沈业清还是倾向于关上门自己家处理自己家事。
“大爷,羊肯定不是我偷的,但是现在光你相信我没用啊,你也看到了,因为二姑的话,大家就算嘴里不说,但是心里肯定都想着是我偷了羊,我虽然不是啥人物,但是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有,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以后都让人家戳着我脊梁骨说我是偷羊贼,那我也不用活了,再说我爹怎么说也是烈士,我怎么说也是遗属,即使不能给我爹争光但是也不能为我爹抹黑是吧。所以这事必须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沈云芳说的斩钉截铁,这个事坚决不能糊弄过去。
她知道要是她自己都不坚持立场,那很有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然后大家嘴里不说,但是心里都把她认为是贼了。
还有一点,沈云芳从今天沈二姑不同寻常的举动中仿佛看到了点真相了。要不是涉及到自身,谁能在这种时候出这个头,得罪这个人,所以很有可能沈二姑这么大义凛然的站出来指正她,是因为她心虚,很可能羊就是她偷的,即使不是她偷的,那偷羊的贼跟她肯定也有关系。
沈云芳想着,眼睛就搜索起二姑家的独子赵鹏,正好和赵鹏的眼光对上,赵鹏立马把头一低,藏在了他娘的身后。
沈云芳大脑里叮的一声,估计偷羊贼找到了。
沈二姑也听到了沈云芳的话,立马回身把自己儿子搂进了怀里,然后掩饰性的大声喊道:“报案就报案,哼,那羊肯定已经被你剥皮吃肉了,现在骨头渣都不知道让你藏哪去了,哼,我可不再这听你装相了,走,宝,咱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