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可是个要命的东西,而不说几百年前的巫咒之乱,先帝之死与巫咒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是被人发现他会巫术,告到皇上那,那……
呃,赵书涵有些奇怪,他怎么觉着就算被人告了密也没事?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失去的那些记忆里到底有什么?
而且他也不明白,自己都狠下心不顾一切的与拓跋颂动了手,最后为何也下不了杀手,只是选择制住了他。
这下到好,杀不想杀,放又不敢放了。
犹豫了片刻,他竟然做出了一个他也无法理解的决定,那就是带着拓跋颂进宫面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将这事摊到皇上面前,但直觉是这样告诉他的,那就跟着直觉走。
马车停在了太和殿门口,赵书涵下了车,在太监的带领下进了殿,好似完全忘了他的马车里还有一个人。
“臣见过皇上。”赵书涵上前行礼。
楚轩森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朕没有想到,你会选择到朕面前来坦白。”
赵书涵苦笑:“臣心思已乱,没了分寸,只能来将一切禀报给皇上。臣制住了大萨满,他现在就在外面的马车里。”
赵书涵低垂着头,等着楚轩森发难。是个人都会好奇的,他是怎么制住这北狄大萨满。
他听到楚轩森道:“朕知道了,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朕只会安排妥当,对外就说大萨满受了伤,朕接他在宫中养伤。”
这话赵书涵惊了,难道皇上认为他制住了大萨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都不用多问一句?
不得不说,楚轩森还真没顾上这个,他说完那番话也楞了,不过他的着重点不在于赵书涵是怎么制住的拓跋颂,而是在意自己对赵书涵的态度。好似他也被人控制了一般,这么大的事,他都没多想一下,就轻易的做出决定要保书涵无事。
赵书涵狠狠心,又道:“皇上,臣还有事情要向皇上禀报,事关长公主。”
楚轩鑫闻言,放下了茶杯,挑眉:“是那次你我商议之事吗?”
“对,臣已有眉目。”赵书涵答道。
楚轩森猜到了些什么,让殿内的人再次退了出去。
赵书涵心一横,眼一闭,从他发现赵文怡和大长公主去了长公主府的事说起,一直说到他如何哄骗了大长公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个清楚。不过,他将若伊称他为三哥之事隐瞒了下来。
楚轩森和楚轩鑫很震惊,两个人不太相信的对视了一眼,楚轩鑫抢先道:“你是说,我们都中了巫咒,让我们忘掉了与安乐的感情?本王就不懂了,这个意图何为。”
嘿,骗人吧,同时对满朝文武,京都百姓,甚至整个大晋人下巫,这人得多厉害。安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如何会认得这样的能人,并且还将人得罪了。再说,这么厉害的人,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来恶心人。
他们前二十几年都为了夺嫡争位,与这些妹妹们可都不亲近。就算是与安乐亲近的,遗忘了又如何,安乐该享受的荣华半分也没少她的。
想是这么想,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楚轩鑫悲催的发现,自己还是信了的。
“这个,臣不知,有可能大萨满会知道一些隐情。”赵书涵很不厚道的将拓跋颂弄出来顶了枪眼。
“还有,位高权厚,福运旺盛。为何她盯着将军府不放?”楚轩鑫追问,这点也很值得疑惑。
赵书涵解释:“据臣母亲道,长公主当初是被皇上寄养在将军府的。”
寄养?有这事吗?
楚轩森发现自己并不记得。
而且赵书涵所说的一切,他也觉着像玩笑居多。
不过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何安乐会很执着的要他们对她说句话了。有圣宠与无圣宠那可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以前他对安乐的感情很深,现在看来,遗忘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为君者,不能感情用事。
楚轩鑫起身,背着手在殿内绕了几圈,问道:“皇上,您觉着需要记起来吗?如果需要,皇上可以从宗室里出符合条件的人,让他们去对安乐说了那话。”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是真是假,一试便知,而他们也用不着冒险。
楚轩森屈指轻轻敲击着龙案:“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一品以上有皇亲国戚可是不少,从中选几个他正想清除的人来做这个试验,可所谓是物尽其用,再合适不过了。
赵书涵并不知道巫咒没解的后果,也不知道那名单上的事,也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这事就暂时这么订……啊……”楚轩鑫只觉着胸口像被人狠狠戳了几刀,他捂着胸口,冷汗都痛了出来,他爬在小几上:“叫……叫人……请……请太医……”上次也痛了一回,他找了好几个太医查过,明明没有心绞痛的,今天怎么又犯了,还比上次要厉害得多。
他不见赵书涵有动作,吃力的转头望了过去,只见赵书涵捂着胸口倒地上,一张似不染尘埃的俊脸也痛得脸狰狞了起来。
为何,中毒了吗?
“忍……”楚轩森疼得声音都变了调,他隐隐猜得到是为何了。
上次安乐落泪,他也这么痛了一回。
他开始有些明白,他与安乐的兄妹之情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怪不得之前自己都能生出将皇位让于安乐的念头。
如果有人利用安乐,来达到目的,那他必定是不会拒绝的。
不行,他怎么可以有这样大的弱点……
这痛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殿内的三个人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赵书涵躺在地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缓过来后,他道:“不是毒。”
楚轩鑫还没缓过来,像散了架似的摊在坑上:“那……那是什么?”
赵书涵摇摇头,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楚轩森经历了这一场痛的折磨,心里隐隐有了个决定。
776、说你喜欢我(28)
转眼又过去了七天,这七天来是若伊回来后最舒心的日子。与祖父相认了,嘛事都有祖父顶着,她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美食吃到肚腹胀,懒散得没了边。
“哎哟,长公主……”祝姑姑瞧着若伊打着呵欠就要往榻上躺,急忙过来拦下,“长公主,您这成天躺着可不行。”若伊又打了一个呵欠,无奈地看着祝姑姑:“可是人家无聊嘛。”
祖父不让她出门,祝姑姑就拿着祖父的这句话当令箭,她已经被拘在家中整整七天了,再拘下去,她非闲得长蘑菇不可。
祝姑姑柔声的哄着她:“要不您去园子里散散步,或者领着青柚她们去水榭那钓鱼,或者老奴给长公主讲讲故事听?”
“我想出门。”若伊眨巴着眼睛。
祝姑姑马上摇头:“不可。”
这几天长公主吃得多,睡得香,小公子成长的速度明显见快,衣裙放得再松,也遮挡不住长公主的肚子。梁姑姑现在是将院子里的人按一天两餐饭的敲打着,就怕谁大意外传了一星半点话。这要是长公主出了府门,那还不得流言满天飞。
若伊嘟着嘴,扭了下身子,拿背对着祝姑姑。
青柚拿了个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柔声劝道:“要不送帖子去将军府,请苏四姑娘过来陪陪长公主。”
若伊一听就乐了:“好好,祝姑姑,你亲自去接四姐……四姑娘。”
祝姑姑怔了下还没说话,若伊瞧着了,不太乐意了:“姑姑,不会这也不行吧。”
祝姑姑哪她恼了,急忙摇头解释道:“不是老奴不愿意跑这么一趟,老奴只怕接不来苏四姑娘。”长公主这几天没少给四姑娘送信,四姑娘也回得及时,却一直借口要绣嫁妆,没有松口应下过府之事。
长公主听不出这是四姑娘的借口,她却是知道的。要是没有国丧,四姑娘早就出嫁了,嫁妆如何会到现在也没备好?只怕是四姑娘在事态没有解决之前,不想多生枝节,才会用这个最简单的理由来敷衍长公主。
若伊瞧着祝姑姑担忧的样子,嘟嘴道:“姑姑尽管去,接不来四姐姐我也不会怪你的。”
祝姑姑没办法再推托了,只得道:“好好,那老奴就跑一趟。”
若伊是趁热打铁,立即吩咐个丫头去通知马房备车。
没一会儿,那丫头回来报信:“回长公主,府里的马都生了病,腿脚发软,管家正请了人喂药呢。”
“马也会生病?”若伊这还真来了兴趣,眼睛都在发亮,“我去瞧瞧。”
祝姑姑实在是劝不下,只得陪着若伊过去马房那边瞅一眼。
才到了马房院外,若伊站住了。祝姑姑急忙劝道:“长公主,是不是味大,老奴早就说了,马房这儿脏,不是您来的地方。”
若伊轻扯了一下祝姑姑的衣袖,低声道:“我闻到了很大的巴豆味。”
巴豆?祝姑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马儿病得不简单。
“回吧。”祝姑姑又劝道。
这次若伊听话了,乖乖的转身回院子。
回到屋内,祝姑姑趁人不备低声吩咐了石榴几句。石榴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着梁姑姑。“回长公主,果然如祝姑姑所料,是负责马房的人给马儿喂了巴豆。”
“为什么?”若伊不解,好端端的给马喂巴豆?
梁姑姑急忙提醒:“嘘,长公主轻声些。”
若伊冷静了下来想了会儿,皱眉:“府上有人吃里扒外?”
她最恨是被人背叛了!
如果真是马房里的那些人起了二心,那……那些人她一个也不会留下。
梁姑姑和祝姑姑交换了个眼神,才道:“长公主,这事不简单,只怕不是几个奴才生了二心的问题。如果老奴没有猜错,这是有人想要断了长公主与外界的联系。”
府里的人她仔细的筛了好几遍,将一些有二心的人都剔了出去。剩下的人虽说一时没办法让人忠心一二,至少是能分辨轻重的。
进了长公主府,主荣仆荣,主尊仆死,他们没有第二条路走。明明知道这个结果,还做这种背主之事,要不是说诱惑太大,那就是给他们下命令的人,让他们害怕到不敢拒绝。
现在仔细想来,府里那些人行事太过于完美了,特别是采办那边。长公主嗜美食、性子又如儿童,偶尔脑袋一热就会提出各种奇怪的要求,就连御膳房也未必能备得齐那些食材,可是采办却每天一样不拉的准备妥了。
要不是长公主突发奇想去马房,发现巴豆之事,只怕她还没有发觉这些事。
过之而无不及!
她能在深宫里平安渡过几十年,最后还成为太后身边的红人,凭的就是这心思缜密。
若伊虽然说气恼,倒是没冲动:“梁姑姑想到了些什么?”
梁姑姑进了里屋,将最近长公主收到的书信都拿出来反复的查看了好几遍,然后叹了口气,将书信奉到若伊面前:“果然老奴猜对了,这些信只怕都是伪造的。”
“假的?”若伊被气得笑了出来。
梁姑姑道:“四姑娘再三婉拒了长公主的邀请,老奴就觉着不太对劲,按理四姑娘不会这样矫情。还有,大长公主和荣王妃那边,虽然隔三差五也送了信过来,但随信送过来的东西却过于规矩。之前老奴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现在出了这事,老奴才觉着有地方不妥。”
若伊随手拿起一封折开来看,可她瞧不出什么,连字迹也辨认不出来,不过,她到是信梁姑姑的:“这些信是假的?”
梁姑姑探头看了一眼若伊手上的那封信,道:“就拿四姑娘近日送过来的信说,字上的笔迹与四姑娘的几乎一模一样,老奴也分辨不出真假。可问题在于信上的内容,几天来都是大同小异。四姑娘对长公主是时时刻刻关心,但她对长公主的性子也极为了解,绝不会三番五次的说着重复的话。”
她之前也是太大意了,没有瞧出这一点来。
她又翻出大长公主的信道:“这字迹确实是碧玉替笔,口气也对,但关心的重点不对,大长公主绝不会提醒您该吃什么,只会提醒您什么不能吃。”
若伊听着祝姑姑一个人一个人的信解释,她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她手一松,厚厚的一撂宣纸,像雪花一样落在了地上。
梁姑姑上前一步,声音极低:“只怕老将军和大长公主他们,也身不由已了。”
若伊坐在榻上,良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她明白梁姑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她的每封信都是石榴亲自送出去的,也是交到了对方信得过的下人手上,石榴不会背叛,但祖父大长公主身边的下人就未必了。再说,他们收不到她的信,隔三差五也应该亲自过来瞧瞧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