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泽文一惊,虽认为皇上不会做出这昏庸之事,但有先帝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冒险,也不得不起身,与左相一起退到了旁边。
楚轩森又瞥了眼曹陌,才慢悠悠地道:“安乐确实是到了适婚年龄,但她些年流露在外受了不少的委屈,朕不能再在她的亲事上委屈了她,附马人选朕得仔细挑选挑选。曹陌,你说是不是?”
“皇上如何会委屈长公主。”曹陌才不上当,四两拨千金。“小左大人似乎是真的心悦长公主。”
他又不是傻的,难不成皇上应了,这门亲事就得成?
就若伊那性子,谁勉强得了她,她不点头,这门亲事成不了。
叶家兄弟哪怕是失去了记忆,不管是谁对上了若伊,吃亏的都不会是若伊。
至于左呆子喜欢若伊,那又怎么样,这说明他有眼光,挑了个人见人爱的宝贝。
不过,要是能借这个机会,引左呆子说句喜欢若伊的话,倒是可以证实许多的问题。
阴沉着脸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楚轩鑫从楚轩森一开口,大概上就猜得到楚轩森的打算了,他冷笑了两声,挑眉斜瞥了曹陌两眼,阴阳怪调的拉长了语调:“哦,本王听说长公主可是对你……”他没说下去,但那半截话就够引人深思的了。
左泽文记起那次偶遇,若伊瞧曹陌的目上光,他有些着急,壮着胆子道:“臣是真心的。”
曹陌在心里气得个半死,古人真是木头脑袋,顺他话说都不行吗。
“左泽文。”左相急了,这是一条道走到黑。
曹陌见缝就下针:“怎么,难道左相不满?”
“老臣不敢,老臣当然是喜欢有长公主这么一位儿媳的。”左相这老油条挑了个最周全的答复。皇上要是愿意将长公主下嫁,左泽文心愿达成,他高兴来来不及呢。
楚轩森他们两人四只眼盯着左相,刚刚他可是说了喜欢安乐的话,是不是也恢复了一些有关于安乐的事呢?
左相有些发楞,他刚刚那话,哪儿错了吗?
“皇上,替哀家做主啊……”一声扯着嗓子的尖叫声从殿外传了出来,压下了楚轩鑫的声音,紧接着,众臣见朱太妃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进来后,朱太妃见殿内站了好几位大臣,她怔了一下,原本想退出去,又转念一想这是多好的机会,她当众将长公主任性妄为,嚣张跋扈,不敬尊长的状一告,别说左家,就是其它权贵之家也不会想迎这么一位长公主入门的。
楚轩森皱眉,直言:“朱太妃,贵妃行事不妥,委屈朱太妃了?”
他这话里,已经带上了警告之意。
这要是在以前,先帝的时候,朱太妃自是小心谨慎,一步不敢迈错。但先帝驾崩皇上登基后,因曹后和刘后的恩怨,刘后并没有被加封为太后,并且神秘的从宫里消失了,宫里的太妃一辈就她的份位最高,加上皇上没有立后,碧贵妃又是奴籍出身,她就有些张扬了起来。
今天她又在气头上,还自认为站了理,如何会在意楚轩森的一两句警告之言,她气愤不已的将若伊的罪状公布于众:“皇上,哀家好意派人请安乐进宫赏花,没想到安乐竟然将哀家派去请她的人都打折了腿。皇上,安乐这种目无尊长、嚣张跋扈……”
听到朱太妃口若悬河的说着若伊的不好,楚轩森是怒不打一处来,“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龙案上,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震得一跳。
朱太妃也吓了一大跳,抬头看着楚轩森黑得以锅底的脸,寒意打脚底涌了上来,立马萌生发退意。但一想到六公主的亲事,她又梗着脖子道:“皇上,据哀家所知,长公主已怀……”
该死,不能让她说“有孕”两字出来!
楚轩森正想动手让她闭嘴,只见朱太妃像是被人揍了无数拳,一口一口鲜血不要钱的往外喷。
楚轩森看到了一缕黑气冲向朱太妃,他下意识的顺着黑气的来源望向楚轩鑫,楚轩鑫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黑气,他的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充满了杀气和戾气。奇怪的是,他对楚轩鑫这样的转变一点也不陌生,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咳……”楚轩森提醒楚轩鑫,这个办法不行,不能让人认为朱太妃吐血是被安乐气的。
楚轩鑫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朱太妃进殿说安乐第一句不好时,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该死,说安乐不好的人都该死!
楚轩森一连咳了好几声,也不见楚轩鑫有所反应,他着急了,心思动了动,一股力量从他身体里涌了出去,直接袭向朱太妃。朱太妃由不停的吐血变成了自己掐自己的脖子,还在地上打滚。
楚轩森也楞了,自己这是……
楚轩鑫被楚轩森打断了施法,惊愕地望向楚轩森。
两兄弟迷茫又惊讶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了一眼,两人都心有戚戚,看来他们确实忘掉了许多原本不该忘记的东西,比如这种能力。
曹陌将他们两人的反应都收在眼中,默默的垂下了眼帘。
楚轩森反应了过来,“快,拉住朱太妃,请太医。”
旁边的太监冲了上去,七手八脚的制住了朱太妃。之前上去了两个,根本就拿朱太妃没有半点办法,最后十个年轻力壮的太监才勉强压制住了朱太妃,此时朱太妃已经将自己掐得没多少气了,连舌头都吐了出来。
太和殿值班的太医很快就来了,几针扎晕了朱太妃,替她仔细把脉后,才道:“皇上,朱太妃脉像混乱,这是疯颠之症。”
楚轩森的脸一下子就耷了下来。
疯颠之症?
那还不得被人误认为是被安乐给气疯了!
太医颤颤悠悠的请示道:“皇上,朱太妃这疯颠之症与患疯已久,最初只会产生意障,但一直没有得到医治,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想要愈是不可能了,只能慢慢调养,不再冲刺激。”
楚轩森恨不得给太医连点三十六个赞,这解释来得太好了。
楚轩鑫冷笑:“怪不得六公主小小年纪就有意障。”一句话,盖棺定案,将黑锅甩在了宁广候府身上。
“带人,送太妃回去,吩咐下人好好照顾。”楚轩森下令。
太监们七手八脚的将朱太妃抬了出去,殿内到处是朱太妃的血,楚轩森按着太阳穴,道:“今天的议事就到此为止,爱卿们告退吧。”
早就被朱太妃之事吓得腿软的大臣们,一个个飞快的行礼告退。
曹陌正想跟着众人一起退下,楚轩森道:“曹陌留下。”
到了旁边的侧殿,楚轩森也不与曹陌废话,直言:“最近宫内有流言,说安乐瞧上了你。”
“臣惶恐。”曹陌面上流露出了惊愕,转而带了些薄怒。
“哦……”楚轩森拉长了语调,将曹陌的反应都捕捉在眼中,道:“安乐对你有心,不如朕将安乐许于你,如何?”
狠啊,这招真黑!
不过想用这招来试探他,嘿嘿……
曹陌当即跪下,道:“皇上,此事不可儿戏!”
你会四两拨千斤,我也会顾左右而言他,要装傻,大家一块儿来。
楚轩森又说了几句,曹陌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马脚也没露。
曹陌走后,楚轩森又将楚轩鑫叫了过来。
打发了下人,楚轩森直言:“你身上是不是也有一种奇怪的力量。”
楚轩鑫伸出手,冲着十步外的花瓶一招手,花瓶像是被某种力量推了一把,径直倒了下来,在碰触到地面时,又像是被托住了,缓缓的送回了原处。
说真的,他现在真的好奇自己失去的那些记忆了,这种力量绝非是常人所能拥有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缩回手,“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赵书涵从姑母那里骗来的一些事实,以及控制黑衣和苏如璃那里的一些安乐的过往,只怕许多事她们也不知道。”
楚轩森略有所思的看着楚轩鑫露的这一手,道:“你想去问安乐真相?”
“问了,她会告诉我们吗?”楚轩鑫冷笑了两声:“只怕她又会旧事重提,先让我们对她说那句话吧。”
楚轩森默然,他认同楚轩鑫的那句话,安乐必定会趁火打劫的。知道真相越多,他反而越胆怯了,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等吧,一个月为限,她会比我们更沉不住气的。到时候,不怕她不全盘托出。”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殿外,传来了小太监急促的声音。
楚轩森按了按眉心:“进来。”
小太监进殿,匆匆嗑了一个头,道:“皇上,六公主拿了朱太妃的宫牌,带了一堆宫人去长公主府了,说要是替朱太妃讨一个公道。”
“什么!”楚轩森大怒。
朱太妃知道安乐有孕之事,六公主也极有可能知晓,她这样大张旗鼓的带人上安乐府里闹事,要是惊了安乐,或者传出些什么风声流言,到时候安乐的名声不都全毁了。
楚轩鑫也坐不住了,他反复的考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你就算下旨,她也未必会听,还是我去一趟长公主府吧。”
不知为何,明明畏惧安乐,但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妹妹。
“好。”楚轩森也没有它法:“多加小心,去了也别废话,直接将人打晕了带回来。”
曹陌坐在前往长公主府的必经之道的茶馆里,看着六公主带着一堆人匆匆过去,又看着楚轩鑫急匆匆骑马追了过去。他慢悠悠的结算了茶钱,上了自家的马车:“长弓,去信武营。”
是他让人去撩拨六公主的怒气的,只有这样,才能把楚轩鑫他们引到若伊身边去。同样,他们的心思都在若伊的身上,他才有可机去找苏君释好好的“聊一聊”。
当然,他也没忘提前用专门训来送信的嗜金鼠给若伊送了个信。
若伊正府里闲得发毛,收到了曹陌的过来的消息真是如夏日喝了杯冰柠檬水,冰冰凉凉酸爽可口。
果然还是曹陌招高,避她不及的二哥就这样送上门来了,她要是不好好把握一下机会,那就太对不起曹陌的一片苦心谋划。
若伊露出了一个小恶魔般的微笑。289
782、说你喜欢我(34)
苏君释拎着瓦片的手一松,两片琉璃瓦跌了下来,曹陌眼疾手快,接住了瓦片,紧张的询问:“你记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离开长公主府后,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将军府。他避开监视的人从苏老将军那里得到了名单,仔细思索了半夜,他将目光定在了苏君释身上。
白日在太和殿内,左泽文再次提起求娶若伊之事,他趁机言语上诱导了左家父子,左泽文说了个心悦,左相倒是说了个喜欢,但言下有些含糊。不知是言语不清的原由,还是若伊不在当场,他从左家父子的表情上认定他们并没有恢复记忆。
他跟据这些事,则在针对苏君释的办法上稍稍做了些改动。
他带着美酒去了军营找苏君释喝闹了一番,苏君释被他缠烦了,两人动了手,他就趁机提出了打赌之事。他输,日后不再来缠苏君释,他赢,则要苏君释帮他做件事。就这样,他一步一步将苏君释引进了坑里,半夜时分带到了这里来。
机会仅此一次,不成功就成仁!
一道白影窜了上来,直接落在了曹陌的肩头上,也正好挡住了苏君释飞踢过来的脚。
知道团子是若伊的心头宝,苏君释恨恨的收住了腿,狠瞪了曹陌两眼,低声道:“这事我不会谢你的。”
他失去的记忆回来了,但也不能抹平掉他们之前的那些烂帐。
曹陌不动,瞅着苏君释笑:“这府里府外的眼线可比蚂蚁多,你记起来了,想必有许多话要问她的,时间紧急。”说罢,他跳下屋顶,熟门熟路的从窗户翻进了若伊的屋子。
角落里,楚轩森惊愕的用目光询问楚轩鑫,这就记起来了?
屋顶上的一切他们都看到了,月光下的苏君释瞬眼之间好像变了个人,由一个疏懒,什么也不在乎的酒鬼瞬间变成了一只暴怒的雄狮,而他们心底却更加认定,后者才是苏君释的真实模样。
他们没多想,注意力就从苏君释恢复记忆,而转到了曹陌翻窗进了若伊房间的事上。
他们二人都憋了一口气,恨不得冲进去将曹陌拖出来痛打一顿。
男女有别,知道不知道!
就算你们以前是夫妻,那也是以前!
和离书他们可还收着呢!
苏君释阴沉着脸也跟着曹陌跳了下来,准备进去屋将曹陌给揪了出来,再好好的叮嘱若伊一定要远离远离再远离曹陌这个危险人物。
他的手刚碰到窗,就听到若伊欣喜的声音:“成了,第六个。”
苏君释的动作一僵。
在失去记忆的这十几天里,他对一切四周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茫然无措,几乎是以军营为家,白天跟着兵士一样将训练,把自己累得爬不起来,晚上就是喝酒喝酒,把自己灌醉。只有这样,他才会在梦中得到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