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揽着若伊的腰间,带着她跳过了小溪,落在竹林的边沿。
小蓝从一根竹上跳到另一个竹上,直到若伊站到那里,它才开始往竹丛里窜,然后停在了其中的一根胳膊粗的翠竹上不动了。
若伊顺着望去,小蓝身下的竹节上竟然挂着一丛梨竹果。那根翠竹离最外的竹子大概有七八步远,又被茂密的枝叶挡着,要不是小蓝指点,平常人根本瞧不到那个地方。
“我要进去。”若伊道。
青柚和石榴也不知道打哪里都抽出一把锋利的匕来,七七八八就砍出一条可供若伊行走的小路来。她们也很聪慧,先使用非常小的力道在竹子上砍出许多痕迹来,然后再将竹子切断,看起来像是被人使用柴刀外加蛮力所折断的。
青柚亲自试过见没事,才让若伊侧身进去竹林。若伊进到小蓝所在的那根翠竹面前,亲手将那一丛梨竹果摘了下来。那一丛梨竹果不少,若伊一只手都抱不下。
她回头瞧了眼青柚和石榴:“有什么东西可以装这些吗?”
青柚和石榴都摇了摇头,她们都没有带包囊。
“要不,我回去取?”石榴道。(未完待续。)
173、偷来的是袈裟
若伊估计了一下从这回到马车的距离,石榴又不能露出武功来,来回得花不少时间,在是在这其中来了人,瞧见了这些梨竹果,难免不会生出麻烦来。可这又是盛夏,她们三个穿的又不多,也不能脱件衣服或者裙子来包东西。
若伊四处张望着,居高临下瞧见了寺里一处小院子里像是晒着件衣服,她当下有了主意:“去,从那院子里把晾的那件衣服取来用一下,记得留点银子,就当借用费。”
石榴应了,使用轻功直接下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若伊见她手上拿着一块黑色厚实却是拼凑起来的布。
青柚瞪大了眼,看着石榴,石榴耸耸肩,没办法啊,那只挂着这件,她小声道:“我拿石子在地上写了字,留了十两银子,尽快用完了再送回去。”
青柚叹气,也只能这样,希望她们还回去之前不要被人给现了。
若伊当然是瞧不出这黑块破黑布有什么蹊跷,她直接将黑布摊在地上,将梨竹果放在其中包了起来。然后抱着竹实果退了出去,让石榴去刨那结梨竹果竹子的根。
青柚在旁边放风,石榴折了根竹子当铲子准备挖土。石榴扒开了些枯竹叶,正准备挖土,她“啊”了一声,弯腰从地上采起一块像是白蛇皮似的东西递了出来:“姑娘,这里长有竹荪。”
“竹参?”若伊接过来,左瞧右瞧也认不出是什么。
青柚替她解释:“姑娘,这是一种菇,可是草八珍之一。”见若伊还是一脸的疑惑,青柚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用最简单直接的话道:“姑娘,这能吃,非常的好吃。”
果然,若伊的眼睛亮了:“采了,都采下来。”
青柚与石榴交换了个眼神,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在寒山寺的后山啊,姑娘这样公开的祸害寒山寺的竹林子总是不好的,哪怕外面传言姑娘是个傻子,但傻子行事也得有个由头。有这竹荪当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了。
这片竹林子靠近悬崖,面前又与路隔着一条小溪,往日也没有人会到这边来,枯竹根上倒是长着不少的竹荪,只是被枯竹叶掩饰住了,倒也没有被人现过。
石榴细心地将竹荪采下来,再去挖若伊指定的那根竹子的竹根。她的手脚快,三下两下就将竹鞭刨了出来,还丝毫没伤了根。若伊摸着那密密麻麻的竹鞭,细心的数着竹节,每根都让从第六节与第八节中间将竹鞭斩断,然后把第七节取了下来。
之后,采竹荪,又寻了几处梨竹果,又挖了竹根,那一处的竹林子也就折腾得不像样子了。
若伊看着一大包的梨竹果、一地的竹根、一大堆的竹荪,心里无比的爽快。
梨竹百年难得开花一次,开花也未必会结梨。这一丛的梨竹果只怕是几百年也难得一觅,她竟然借小蓝的福,采了数十个,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再说,结了梨竹果的竹鞭第七节里必定会含有奇特的水晶笋,也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何况,还采到了好吃的蘑菇。
“好了,把这竹根都洗一下。”若伊吩咐。
石榴将竹根抱在一起,放在岸边,一根一根仔细的清洗上面的泥泞,纯净的溪水一下子被染成了黑色。青柚而把洗好的竹根和梨竹果一起放在黑布上。若伊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一边踩着水,一边哼着歌儿。
才洗好竹根,石榴和青柚正商量着怎么装竹荪,突然,她们两个都听到了脚步声,而且是上上下下都有。
“姑娘,有人来了。”青柚连忙提醒。
小蓝立即窜上若伊的手肘,滑到她的右手手腕,绕了上去。
若伊扫了一眼满地的竹荪,道:“把它们都包到一块。”
石榴和青柚迅用竹荪将梨竹果和竹根盖住,用黑布一股脑地包了起来。
她们刚刚包好山上下来一群穿着华服的公子哥们,山下上来一队挑着水桶的小沙弥,正将她们堵在了中间。
若伊瞧见了山上下来的人中有两个熟人,她起身冲着左泽文和曹陌招手:“哎,你们也来这玩?”
左泽文的脸色一下子黑了,黑得彻底,他颤抖着指向那已经惨不忍睹的竹林,迟疑地问:“那,那不是你弄的吧。”
曹陌同时冲着若伊一拱手:“五姑娘也是来赏景的?”
青柚差点没上去捂左泽文的嘴,有这么问话的吗?瞧瞧曹公子,睁眼说瞎话的技术有多好。
若伊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采了竹荪,还挖了些竹根玩。”说着,还从黑布大包里拿出个竹荪和竹根给他们看。
那个黑布大包足有一个磨盘大,想瞧不见都困难。尤其是上面的纵横搭线,上面的公子哥、下面的小沙弥脸色同时一变。
曹陌强忍住笑:“五姑娘,好特别的包袱皮。”
左泽文只感觉热血往头顶上冲,那哪是包袱皮,那明明是一件缁衣袈裟!
“你偷了方丈的袈裟!”有小沙弥大声的喊了起来。
“袈裟?谁偷了方丈的袈裟。”若伊横眉冷对,冲着小沙弥道。
小沙弥指着石榴手中的包袱:“瞧瞧她手上提的,不是方丈的袈裟是什么,你还抵赖。”
“我只是借来用用,还给了银子当使用费,用完就还给方丈。”若伊大声道。
左泽文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他伸手就去夺石榴手中的包袱。石榴没得到若伊的同意哪会将包袱给她,连人带包裹闪到了若伊的身后。
若伊张开双臂护住石榴,瞪着左泽文:“你干什么呢。”
“你说我干什么。”左泽文已经气得二佛升天了。“把袈裟给我。”
“不给。”若伊也犟上了,她就不明白了,左泽文一上来就冲她竖眉瞪眼的干嘛,好声好气的说话不行吗。
“阿弥陀佛。”一声佛语,玄苦方丈从山下上来,看到若伊,笑道:“小施主别来无恙?”
若伊当即摇头,“不好,你们的小和尚说我是贼。”
“住嘴。”左泽文怒喝道,然后转身向着玄苦方丈道歉:“方丈,她为人单纯不知世事,望方丈勿怪。”(未完待续。)
174、大师有请
若伊心里很不爽,伸手将左泽文往旁边一推:“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是她做错了,那又怎么样,轮得到他在众人在前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吗?
左泽文强忍着怒气,道:“不问自取,谓之为盗。”
若伊听不懂,对面的曹陌好声的替她解释:“他说,你拿东西没有打招呼,就是偷。”
若伊怒气上来了,指着左泽文的鼻子就道:“我的丫头留了言还留了银子做借用费,怎么叫没打招呼?你到底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那些小光头!”
“这是袈裟,能借来用吗!”
“凭什么袈裟不能用?”
若伊是寸步不让。
左泽文真正明白了秀才遇到兵的苦恼,不知该如何向五姑娘解释,五姑娘才知道这事不能开玩笑的。他不懂,为什么五姑娘不能听话一点,他都快要被她气死了:“这是方丈的袈裟。”
若伊更加不解:“方丈的袈裟就不能借来用一用了?”
左泽文答:“当然不行,你可知道袈裟对方丈来说有多么重要?”
若伊摇头:“我不知道袈裟对方丈来说有多么重要,我只知道我用了这就不是袈裟了,用过方丈就不能穿了,还是没了这袈裟方丈就不是方丈了?”
左泽文被绕得有些晕了:“你在强词夺……”
“阿弥陀佛。”玄苦方丈又是一声佛语,眼睛瞪得老大:“小施主你刚刚说……”
若伊想了上,用自己认为解释得更清楚的话重复一遍自己的意思:“玄苦方丈,是不是我用脏了这袈裟,你就不能要它了,还是没了它,你就不是方丈了?”
“哈哈哈……”玄苦方丈大笑起来:“没错没错,脏了,还依旧是袈裟,没了袈裟,老纳依旧是寒山寺的方丈。小施主,谢谢你了,这件袈裟老纳很愿意借给你用。”
上次五姑娘那句话,让师兄悟了,今天五姑娘的一句话却让他悟了。
世界本就是简单的,只是人想得多,把简单的变复杂了。还不如单纯的五姑娘看得清楚。
借出一件袈裟能让他开悟,太值不过了。
若伊才不懂什么悟不悟的,就算这下有人告诉她上次玄恕大师因她的话悟了,这次玄苦方丈又因她的话悟了,她也只会觉得这和尚了奇怪,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还得想破了脑袋去悟。
但方丈帮她说话啊,她很得意,挑衅的冲着左泽文挑眉:“怎么样,方丈都说可以借给我使用。”
好吧,方丈自愿,左泽文也没有办法,他指着竹林道:“那你破坏了这处竹林,也是对的了?”
若伊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竹荪,举给左泽文看:“这好东西放在那白白浪费掉,是要遭天谴的。”
“可这也是属于寒山寺的。”左泽文不知不觉又被她给带偏了。
玄苦方丈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没有五姑娘的提醒,老纳还真不知道后山有这好东西,白白浪费了,这些竹荪就算是老纳送给五姑娘的谢礼。”
左泽文又被气了个仰倒。
若伊一想着以后不能再来这后山寻宝了,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转念一想,梨竹果是几百年难得一遇,她今天采尽了这里的,估计百年也不会再结。至于竹荪,大不了来找方丈讨要。
这么一想,她又开心了,咧嘴冲左泽文扮鬼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罢,带着石榴和青柚扬长而去。
左泽文气了个半死。
曹陌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五姑娘骂左泽文是狗,也可将自己比成了耗子。
见左泽文不悦的瞪着他,曹陌拿拳头捂住嘴,忍住笑,尴尬地道:“左兄,何必计较呢。五姑娘原本就不是能用常理来拘束的人。”左泽文要是不懂得与这五姑娘相处,只怕以后会有更多争吵不下的地方,说不定还会在这两个忠心的丫头手上吃亏。他刚刚提醒了左泽文两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就看左泽文能不能领悟。
旁边看热闹的好些公子哥们这下可明白了:“左兄,这五姑娘不会是苏家五姑娘,你刚订亲的未婚妻吧。”
“左兄,这五姑娘真是个痴儿啊,一点规矩也不懂,这以后如何管理后院,如何能带得出门。”
“泽文你还是与左大人再商量一下,要真娶这么个妻子,将来你怕是有得累了。”
也有之前就不服左泽文的人,更是幸灾乐祸:“可苏老将军现在可是得圣宠啊,这五姑娘还是个县主,娶了她,左兄只怕是前途无量。”
听着那些好友们的议论,左泽文心里很不是滋味。
曹陌无声无息的退到了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片狼藉的竹林上。
只为了采竹荪和挖竹根?
曹陌跃了过去,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竹林,果然只少了竹根,除此外都瞧不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他拍拍手站了起来,就五姑娘和两个丫头能将竹林子破坏得这么彻底,那两丫头只怕也有一把子好力气,只不过心眼儿不多,倒也是忠心一片,竟然敢陪着五姑娘在寒山寺后山胡闹。估计是上次马车出事后,两位姑姑不知从哪里寻来保护五姑娘的。
曹陌瞧了一眼还在压抑着怒气的左泽文,没再多话。
要是左家与苏家的婚事黄了,倒是会便宜他曹家的,他这次的好人是不能做了。
玄苦方丈一直跟着若伊,说是玄恕大师知道她来了,想再请她喝杯茶。这话正中若伊下怀,她听小麻花说了,那个虚灵道长就躲在玄恕大师的院子里呢,她今天来就是想办法进去瞅一瞅的,哪里会有送上门的机会而不答应。但还得先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放回马车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