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安被她这句话震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有才华有觉悟。她说道:“也许是助理去打钱的时候输错卡号了。明天周六日呢,银行不转账,我周一去给你看看。我也没赖过账,对吧?”
妇女点点头,说:“好好,可以的。你受伤的事情啊……”
梁文安启动洪荒之力将这位有毅力的八卦之友送走,透过猫眼,看着人走进电梯,然后听到启动的一声“叮。”顿时跳着大声喊道:“小白杨!”
“参——上!”杨云蹦了出来:“女王大人?”
“房租?”梁文安摊着手,错愕道:“我们还有房租?”
杨云愣道:“租的房子当然有房租了。”她两手一拍:“给忘了!房租都两个月没交了。”
梁文安无不惶恐道:“我打拼了这么多年,连套房,连辆车都没有?”
“不。”小白杨说:“是你打拼了这么多年,卖了一套房,卖了一辆车。”
梁文安:……
梁文安说:“可是我账户里……只有一千多块钱了啊。”
小白杨委屈道:“可不是,我工作六个月了,现在只拿到两个月的工资。”
梁文安觉得人生很感人。
她本来觉得自己重生的这个很可怜,但没想到身边还跟着个更倒霉催的。
参照物选的好,一生没烦恼。
小白杨坚定道:“梁哥!你放心!不管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你今天对王导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噘着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文按呆了一两秒,随后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很好。我要感谢你的父母。”
小白杨:“啊?”
梁文安接着道:“给予你单细胞的大脑。”
小白杨:……
小白杨坐下来,跟她算了一笔帐。
她原先有一套小户型房子,后来卖了。但是出道五年,日进零金。而且还总是那边交钱这边缴费,说什么疏通关系人情请客,存款用的很快。
梁文安原身很爱面子,虽然工作不忙,还非要自己出钱,招一个助理,杨云已经是她第三个助理了。至于她的经纪人……嗯,她至今还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岗位到底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是弯是直。
梁文安不得不开始直视自己的人生。
身边只有一个专业不对口,又没有工作经验的小助理。身上只剩下一千多块钱外加两个月房租外债。作为一个名声被黑臭根本接不到戏的十八线女明星,不知名经纪人已经神秘失踪……
小白杨补充道:“也许不能算十八线小女星。”
梁文安眼睛一亮:“升级了?”
小白杨苦逼道:“梁哥,出道以来,你每次接了工作,都是拍到一半被换角,唯一正常播映的一首片尾曲,还被打上了别人的名字。你根本不算星啊!”
梁文安:……
梁文安是看过原身的毕业证书的。她是某财大金融学专业毕业的学生。
她想不通,名牌大学的金融系毕业生,为何要在演艺圈上作死不止。
而且梁文安的经历实在太过诡谲,怎么想,怎么不简单。
她把钱包里的□□都倒了出来,托着下巴开始郁闷。
原本以为这是普通开挂,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是困难模式。
她拍过许多戏,也赚了不少钱。投资买了几套别墅,不过她从来不去那些地方住。
她最喜欢,也最常住的一套,不很值钱。位于郊区,七楼,是一套百来平米的中小居室。因为过大的空间很容易让她滋生不安全感,她对房子的要求只有安静。
其实别说是房子了,没工作的时候,她连卧室都不大出,豪宅对她来说,除了炫富没有第二个作用。
而那套房子里,藏了一些重金属和首饰。
她现在不知道那套房子的归属权在谁手上,也不知道那房子换门了没。她现在就祈祷,屋主没发现她房间的秘密。
第二天大早,梁文安给小白杨留了张字条,就去了原先住的地方。
门上挂着的春联,还是两年前的那一幅。看来屋主要么是不常住,要么也是个懒人。
站在门口,抬起手叩门。
敲了一分来钟,里面没什么回应。
因为她家从来不安门铃,而敲门声很难传到卧室。梁文安不知道是真的没人,还是里面的人没有听见。只是手有些累了,于是她开始换脚踹。
大概又过了一分来钟。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清了清嗓子,连说词都想好了。您好,我是物业,您楼下的用户抱怨房间漏水,我可以进去看一下吗?
“您好。我是物……”门滑动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梁文安一脸灿烂地抬头,背到一半,不期然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剩下的半句话顿时演变成了:“瓦屋哦。”
第7章 严行
屋内屋外的人俱是一愣。
严行头发有些凌乱,用身子堵住门,略带鼻音地哼了一声。
梁文安抿着唇角表情凝滞,随后笑得越发荡漾,说道:“巧了。”
严行语气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这是我偶像的旧居,我就来看看。” 梁文安说。
严行消化了这一句,觉得她有病,退开一步,正要关门。梁文安同志身形敏捷,弯腰从空隙出钻了进来。
梁文安对上他错愕的眼神,贴心道:“要关门吗?我帮你。”
随后她反手关上了门。
严行抹了把脸,正要开口,梁文安便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正在打量四周。
整个房子的装潢竟然和她生前一模一样,就连餐桌上的牙签盒都没挪个位儿。
她脑海中不禁跳出一个念头。实在是严行此举不得不让人这样揣测。
他买下了秦绪生前的房子,并且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好好的豪宅放着不住,跑来住一个小居室。梁文安不大相信这样的公子哥儿有着跟她一样的特殊癖好。
那严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样想着,她看向严行的眼神,都是闪闪带着光的。
难道他喜欢的不是张熏汀,其实是她?或者秦绪死后,他恍然发现,张熏汀就是个妖艳货,和她根本不一样?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严行被她盯得一阵透心凉,问道:“入室抢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心的指引。”梁文安说道。
严行微愣:“什么?”
“这里的装修真有品味,您真有眼光。”梁文安说。
严行:“……嗯?”
“您早饭吃了吗?”梁文安又问。
梁文安的话题很跳跃。严行刚从睡梦中挣扎出来,完完不能跟上她的节奏。
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塞进严行的手里:“出门左转进巷,里面有一家馄饨店。相信我,那里的肉包很好吃。我替您打扫一下房间,去吧。”
说着不等他反应,就把人推攘了出去,然后关门落锁。
严行站在门口,舔舔嘴唇。脑袋还是不大清醒。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十块钱。
……
于是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十块钱。
……
什么鬼!
这套房子一共三个房间。一间住一间电脑房一间空房。严行现在住在空房里。
梁文安走进原本的卧室,里面已经落了不少灰尘。不过果然,什么都没有动过。
她弯下腰,搬出了衣柜的抽屉,从底下抽出一个信封。
对于喜欢在家里藏私房钱这件事情,秦绪之前也一直觉得自己有些丧病。大约跟坏境有关,虽然不至于天天数钱,但总喜欢把东西都摆在自己能接触的到的地方。
现在想想,多好啊多机智!
她住在这里将近十年,还藏了一些贵重品。
梁文安点了点,这里面大概有一万多欧,八千多美金。她将现金放手上拍了拍,又将东西都摆回去。
她正在打扫自己房间的时候,门外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跑过去打开,礼貌道:“请进。”
严行手上真提了袋包子,一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大概一大早真被她弄懵了,错愕道:“你怎么还在呢?”
“不在怎么给你开门?”梁文安一脸无辜,反问道:“你带钥匙了吗?”
严行还穿着睡衣,身上没有口袋。他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裤缝,然后脸黑了。
严行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文安对待粉丝,从来都是有着十万分的耐心。她将人拉进屋,说道:“我要感受一下偶像气味的熏陶。”
严行只觉得阵阵天雷劈在他的脑门上:“你发病了?”
“你也可以认为,其实我想跟你进行亲密接触。”梁文安说。
严行:“跟谁?”
“你不是包养我了吗?但我至今还没有回报您。”梁文安说道。
严行怒道:“梁小狗你够了!全南城谁特么的敢包养你?三千?你特么送老子三千万老子都不包!”
梁文安被他的豪言壮语震住了。没想到她原来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她没动声色,试探着接下去道:“你当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我那是开玩笑!” 严行指着她说:“你别装!”
梁文安:“都这么熟儿了,竹马,那你分个地方给我住呗。”
“缺地方回家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严行道:“说了我和你不熟你别来找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三百块的合约都没有!”
梁文安见他不为所动,只能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抓着钥匙扣晃了晃,说道:“我刚刚打扫房间的时候,摸出来一把钥匙。试了一下,正好。你如果不答应,我只能偷偷来了。”
严行暴走:“梁小狗!”
“我叫梁文安。”梁文安捂着耳朵,憋笑道:“你也可以报警啊,也可以换钥匙。可是如果让韩冬知道了,多没面子啊,对吧?”
严行哼了一声,又嘲讽道:“你不是不吃嗟来之食吗?你不是很硬气吗?你不是要和梁家断绝关系了吗?”
梁文安现在已经大致确定,她原身大概是一个离家出走的中二少女。家境肯定不差。她摸着下巴细细思索,就是不知道她跟严行是什么关系。于是流氓似的挑衅一笑。
严行被她盯得发毛:“怎么?”
梁文安说:“早上刚起床的人呢,因为饥饿,会口臭。你说了那么久,刷牙了吗……”
严行冲进了厕所。
严行洗脸刷牙的时间,梁文安趁机吃了他一个包子。
严行坐在餐桌上,无视梁文安,拿起来咬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不错。梁文安替他倒了一杯水,接着回去打扫房间。
严行忽然道:“那里是秦绪去世的房间,你也住?”
秦绪跳楼的新闻,当时很轰动,但相关消息随即就被有关部分封锁了。只有警方给的一则声明,自杀。
而她也不记得她死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梁文安扒着窗户往下望,说道:“原来是这儿啊。”
“骗你的。”严行倚在门口,淡淡道:“在顶楼。”他问:“你到底走不走?”
梁文安忽然问:“你看今天的娱乐新闻了吗?”
严行将信将疑地点开手机,等看完标题,哼了一声,说道:“不简单嘛。”
“那当然。”梁文安道:“没两把刷子怎么能一出道就被封杀呢?”
严行:……
“这样吧竹马。”梁文安盘腿坐在写字桌上,摊开手真诚道:“反正你房子这么多,念在我们多年交钱的份上,随意借我一间。大不了我付钱嘛。”
严行说:“你?你有收益吗?”
“我有没有收益,就要看助攻了。”梁文安说:“虽然我现在行情惨淡,但是前景广阔啊。”她豪迈地拍了拍严行的肩膀:“等我以后红了,我可以免费做你的代言人!”
严行没想到她也有混不下去的一天,那也就安心了。四肢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说道:“你想我捧你?”他遗憾道:“可惜我不喜欢你。”
梁文安说:“你喜欢钱就可以了嘛。”
“为了你。”严行想了想,说道:“没必要。毕竟你已经被赶出来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梁文安又加了一句:“我以秦绪名誉保证。”
严行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冷笑道:“你这大话吹了都五年了。”
梁文安不耐烦了:“你就说好还是很好!”
严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顿了一顿说道:“可以。但是有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小白杨一觉醒来,发现梁文安不见了。匆忙给她打了个电话。荡气回肠地喊道:“梁~哥~!”
梁文安:……
小白杨:“咦,梁哥?你在吗?你怎么不说话?”
“咋?”梁文安说。
对面一阵键盘输入的声音,然后问道:“梁哥!昨天你跟王导说要去试谁的戏来着?”
“黄城。”梁文安说。
“啊……”小白杨顿时压低了声音,问道:“梁哥,他不是……你不是说他会那个吗?”
梁文安说:“哪个?”
小白杨急道:“就是你上次让我搜的那个啊!我就说那名字怎么这么熟呢。你明明知道的呀,他不是什么好人。”
“……”梁文安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开门。”
小白杨冲过去开门,看见她,一把扑了上来,喊道:“梁哥,都是我的错。”
梁文安:??
“咱不急这一时啊梁哥。”小白杨说:“你演技这么好,长的又这么漂亮。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啊。我相信你一定能红的!”
她说的激动,然后把自己说哭了。
梁文安真的只能:……
小白杨:“我太不称职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