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能断言?”
“我不想和在法庭上讨论子非鱼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原告律师:“那好,我们申请下一位证人。”
秦绪的代理律师。
原告律师问:“赵律师。秦绪当天是约你在几点钟见面?”
赵律师:“下午三点。”
“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哦,她之前在我这里有一份遗嘱,她说想要修改一下。”
“秦绪明明还很年轻,为什么要留遗嘱呢?”
“这大概跟她自身的经历有关系。未雨绸缪吧。”
“那她有说要如何修改遗嘱吗?”
“有。她说如果会发生意外,她想把遗产留给自己的一位亲人。但是她没有说这位亲人是谁。”
原告摊手:“我问完了。”
梁文安咬唇。
她能猜到,自己当时想说的应该是留给梁文安才对。
但这是一个秘密。作为一个遗弃孤儿,她现在唯一的亲人的就是那个孙源。
妈蛋!她真是恨死自己这种说话不指明的方式了。
网上看戏的表示一片凌乱。
“什么情况啊?”
“画面转变太快。”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凶手?”
“许多凶杀案都是临时起意,应该控制不住的情绪。即使梁文安和秦绪没有经济上的动机,但是意外也很难说啊!”
“捏把冷汗……”
小白杨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妙。
她之前见梁文安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就以为没什么意外,不会出什么事。但现在的形势,明显是对她不利啊。
她为什么不解释啊!
小白杨侧头观察众人的表情,旁边严行和梁酒一个闭着眼,一个掩着唇,都很凝重。
而席上,记者已经开始交头私语了。
原告律师却没有就此收手,紧接着来了致命一击:“求情上呈第二十三号证物。”
证物是视频。更准确的说,是一卷监控。
画面里,先是秦绪从高处坠下,随后梁文安跑过来,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然后跑开了。
画面终止。
满座哗然。
法官:“肃静!”
原告律师:“这是清晰化之后的截图。”
图片里,可以看见,梁文安从秦绪的手里,抽走了一只笔。拿了笔之后,就离开了。
梁文安摸向自己的脖子。有些呼吸困难。
原告律师:“图片中那只笔,已证实,是一支录音笔。它是秦绪经常带在身边用来练习台词的。”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等我们着手调查的时候,电梯的监控已经被删除了。小区监控没有拍到这个地方。而因为是下午两点多,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因此没有目击证人。但是!”
“无巧不成书,当时就有一辆汽车停在秦绪落地的对面。二十四小时工作的行车记录仪拍下了这一幕!车主在翻看记录的时候看见,觉得很诡异,于是就将这份录像保存了下来。”
他看向梁文安:“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梁文安沉默。
被告律师起身,问道:“梁文安女士,录音笔现在在哪里?”
梁文安还是沉默。
“你拿走录音笔,是有别的私人原因是吗?”
梁文安恍若未闻,没有反应。
“那支录音笔里面,有记录着什么有关私人的事情吗?”
原告律师:“反对!”
法官:“反对有效。被告律师,请换个问题进行提问。”
被告律师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位置。
法官:“被告律师,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被告律师:“……没有。”
法官拿起法槌:“现在宣布,休庭。”
法槌落下的一刻,旁听席上瞬间炸了开来。
梁文安是真凶?
这句话在他们脑海中不断的盘旋重复。
原本以为她就要洗清罪名了,结果最后来了个铁证。
而梁文安一直否认拒绝的态度,实在是太可疑了!
“卧槽,什么叫不解释?”
“垂死挣扎都不来了吗?拿出你的职业素质来啊!”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啊?”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休庭了……”
“为什么不说啊!不管怎么样,胡扯总会吧?”
“楼上在秀什么?法庭上胡说?一被证实说谎你就完了,法官不会再取信你的话。”
“再有钱,犯了法也是一样啊。”
梁文安重新被押送看守。
路过那警察小哥身边的时候,小哥拽了拽他的同僚。
于是两位警卫等了他一会儿。
小哥说:“我说什么来着的。你不听。”
“你说什么呀,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啊。”梁文安说:“你说的全是废话!”
小哥拍桌:“我们只负责……”
梁文安接道:“背黑锅。”
小哥无语道:“跟我怼,你挺横。怎么刚刚就哑口无言啊。”
“走吧走吧。”梁文安迫不及待催促:“快走快走!”
她实在不敢去看身后严行和梁酒的表情。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再次开庭,要等到年后。
去年,梁文安是跟严行在高速公路上跨的十二点。
今年,她要一个人呆在冰冷的看守所。
她就说,她过年的地方,总是这么特别。
梁文安握住自己的手腕,这样会让她感到安心一点。
白色灯光将她手上的青筋照得异常清楚。
时间过的真快啊。她甚至没想到一年已经过去了。
而这一年,显得漫长又短暂。
她从来没有过过,每一天都好像很清晰的日子。
梁文安说:“你看吧,我当时就说,已经很好了。这样对比起来,去年的年过的,是不是够好了?”
隔着玻璃窗,严行双手环胸,坐在对面。
梁文安说:“干嘛不回家啊?”
严行:“留你一个吗?”
“你小看我?”梁文安笑道:“我好着呢。”
严行:“你哭我也不知道,随你怎么说吧。”
“回去吧。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回去陪陪二老。”梁文安说:“顺便帮我照顾一下,我爸妈。”
严行:“他们都是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
梁文安:“可他们都需要人陪,我不需要啊。”
严行认真道:“我觉得你需要。”
梁文安低头轻笑。
严行说:“你可以害怕,因为我不害怕。”
“你也可以难过,虽然我也会难过。”
“你可以害怕的,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我不会,我会告诉你,你应该怎么办。因为我爱你,你可以依靠我。”
梁文安问:“那我该怎么办?”
严行说:“等着回家吃猪蹄面啊。”
梁文安点头。
“别哭。”严行用手指蹭了蹭玻璃:“现在哭没人给你擦。等出来了再哭,不然都浪费了。”
梁文安哭到一半,又顿时笑出声来,直接抓着衣袖去擤鼻涕。
严行让她看醉了,以手遮面。
“梁文安!你讲点形象!”
第85章 反转
梁文安说:“对不起, 真的。”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严行说:“至于真相, 我会知道的。”
梁文安耸眉。
如果她知道, 她一定会说的。可是她根本不可能记得。
她连自己死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又怎么可能会记得重生前, 梁文安的事情呢?
但是她又能怎么说?
梁文安掐着时间算了算, 奇道:“怎么还没有人来赶你走啊?”
“大过年的,法律不外乎人情嘛。”严行掏出平板,将屏幕转向她:“喏,你想看的春晚。”
梁文安抵住下颚,思考片刻后说:“我想帮我查一个人。”
严行:“谁?”
“孙源。”梁文安说:“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我要知道他当天到底做了什么。”
严行:“你查他做什么?”
梁文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一个好人。”
梁文安的脸跟梁母年轻的时候, 起码有七成相像, 孙源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他说, 他从来没有见过梁文安。
当天秦绪找了梁文安、孙源、赵律师三个人。除去晚到的赵律师,唯一有可能知道当天真相的, 只有孙源了。
整件事情,她有太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除了不知道,她几乎无法给出第二种答案。
而且,法院判决的无罪,不会是真的无罪。
因为关注度太大, 法官在判决的时候, 要考虑的因素会更多。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凶手不是梁文安, 那恐怕她一辈子都逃不开舆论的审判。
她不能在第一次松懈之后再一次沉默。
第二次开庭,很快就来了。
网友比上一次还激动。开始实时文字转播。
为她担心的有,等着她判决的有,还在持续懵逼的也有。
她跟张辰的事情,反而没有任何人关心了。
检控方再次以录音笔发起提问。
陈述案情之后,开始狂风暴雨式的轰炸。
原告律师:“根据录像中的时间显示,27日下午两点十八分的时候,秦绪坠楼。两点二十八分的时候,梁文安跑过来,拿走了录音笔。两点二十多分的时候,证人看见梁文安从楼梯口下来。”
“虽然双方没有经济上的纠葛,目前也不知道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如果能找到这支笔,也许一切谜团都会解开。”
“但是梁文安对诸多疑点的答案是:不回答。”
“去找秦绪做什么?不回答。为什么要拿录音笔?不回答。”录音笔在哪里?不回答。为什么不报警不叫救护车?还是不回答。”
“她虽然她不回答,但是我想,事实已经非常清楚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不承认,证据却不会。”原告律师说:“申请上呈警方提供的新证物。”
新文件被分发下去。
“这是秦绪的遗物,《反抗》的剧本。中间的一页上,留了一双不是非常清楚的脚印。起先警方认为,这大概跟本案没有关系,是之前遗留下来的。因为脚印比对后没有找到符合的人员。”
“随后警方在搜查梁文安住所的时候,搜到了一双鞋子。并进行了脚印对比分析。”
原告律师助手递上痕迹分析结果:“没有错,那个鞋印,就是梁文安的鞋印。这说明她去过天台踩过剧本然后在秦绪坠楼之后的几分钟内又出现了在了楼梯口。”
他上前一步,问道:“请问这你怎么解释?”
梁文安展颜,微笑。
原告律师点头:“我知道,不回答。”
他回过身对着法官说:“我问完了。”
他问完了,网上炸了。
“不——会吧?!”
“好像形势不妙啊?”
“要定论了?”
“我好想知道为什么都不回答?这样的沉默跟承认有什么区别吗?”
“请愿严惩!还秦绪一个公道!”
“为王的逝去奏响礼炮!”
“不知道会判几年?”
“真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法律都没制裁,就你们蹦的欢快。有什么屁请等判决出来再放!”
“惯性无动于衷。我觉得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被告律师站起来说:“法官阁下。许多人认为,我的当事人,即梁文安女士,对于此次事件没有过多说明。我请求,让她进行一段自我辩护。这也是她的请求。”
法官商讨过后:“准许。”
“自我辩护?开什么玩笑?这是已经放弃了吗?”
“还可以这么玩儿?”
“戴上了我的小眼镜!裹紧了我的小棉被!”
“梁哥!我还是爱你!我相信你!”
“一群SB。”
梁文安不紧不慢的将袖子扎上去,然后说:“我有话想问证人,孙源先生。”
传召证人,孙源。
梁文安问:“孙源先生,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吗?我指的是秦绪死前。”
孙源:“我……”
“啃老族。”梁文安先一步说道:“用现在的话来说,neet。对吗?”
孙源撇嘴。
“你还有一个儿子。对吗?”
孙源没好气道:“对。”
“令子因为暴力,在初中转学三次,高一被迫退学。一直到你得到秦绪拍卖房产所得的遗产,才重新入学。不过进校两年,又将同学打伤入院,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问题儿童对吧?”
原告律师:“反对!提问与本案无关!”
梁文安说:“有关,请认真听我说完。”
法官:“被告继续提问,但请注意与案情相关。”
梁文安问:“当天,你去找秦绪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吗?”
孙源:“是。”
“好奇怪啊。”梁文安摸着下巴说:“可是根据门卫的证词,他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你当天是带着你儿子一起进去的。”
孙源被问及儿子,神色开始有些紧张:“等人的时候,他因为有事先回去了。”
“等人,对。我就想问你这个。”梁文安问:“孙先生。你说27日当天下午,你去找秦绪,然后看见我,从楼梯口出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