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瞥了一眼镜子里魏子渊的身影,眼色一挑,心中十分的欣慰,王爷真的是做什么都优秀。
此生有夫婿如此,也该知足了。
“不是要去给娘敬茶么?”瑾瑜将手里的铜镜扣回桌上,侧头看向魏子渊,“再不去是不是晚了?”
“嗯,走吧。”魏子渊说着伸出手。
瑾瑜淡笑着将手放进魏子渊的手心里,感受着他手掌上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踏实的感觉。
魏子渊握着瑾瑜的手出了门,手上的力度不敢太大,怕伤了瑾瑜,又不敢太松,经历了太多分分合合,如今真真切切地看着她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似乎还有些不真实,因此不自觉地便想握紧她。
魏子渊与吴大娘相认之后,便让人将吴大娘和小鱼儿接进了无极门内的院子里,众宾客都还没有散去,大家都聚在大厅等着喝这对新人的茶呢。
二人并肩出现在门口,大家见魏子渊的脸上还带着面具,不禁有人蹙了眉头。
“吴掌门已经与瑾将军成了婚,这面具不该摘下来了吧?”曹源一向口直心快,旁人心里的小心思,他总是第一个说出来。
不过这一次倒不是只有曹源一人,一旁的杨绛也跟着开了口:“之前吴掌门说戴面具主要是防备门内弟子,今日在座的无一不是瑾瑜的至亲和好友,掌门也要防备么?”
闫安侧头看了一眼二人,随即淡笑着看向魏子渊,想看他会如何反应。
今日在座的确实都是至亲没错,绝不会有人泄露他的身份,但绝不是一个适合公开身份的时候。
瑾瑜也抬头看了一眼魏子渊,她一向重感情,除了女扮男装的事情,其他事情从未对这几位副将隐瞒过,今日在座的,也就只有几位副将和吴大娘他们不知道王爷的身份了,瑾瑜支持魏子渊公开身份,但同时也支持魏子渊的决定。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瑾瑜抚上魏子渊的手轻轻摇头说,“杨和曹也就只是好奇。”
“没事。”魏子渊宠溺地朝着瑾瑜抿嘴笑了一下,随即侧头看向曹源、杨绛二人,“二位说的有道理,既然本尊已经娶了瑾瑜,自然也该同她一样将各位视作知己,各位既然对本尊的容貌如此感兴趣,本尊取下这面具便是。”
魏子渊轻声说着,手已经慢慢抬了起来。
不知道魏子渊身份的几位立马坐直了腰身,准备一览这面具下的容貌。
“今日不是来喝新人茶的么?”角落里突然想起赫连铨钰的声音,引得众人瞬时转移了目光。
“这吴掌门长什么模样瑾瑜知晓便是了,你们又不是跟本宫一样喜好男色,如此在意他的容貌做什么!”赫连铨钰歪靠在一旁,手里捧着茶碗,不急不缓地说着。
虽说大家都已经接受了赫连铨钰,但直接把这事说出来,还是难免让在座的人在意,尤其是杨绛和曹源二人,脸上闪过一阵尴尬之色,就好似自己也染了这龙阳之好一般。
瑾瑜见他二人被赫连铨钰一句话呛的搭不上话,不由得坏笑出声。
“咳咳……”坐在上方的吴大娘轻咳了两声,“太子这话话粗理不粗,还是办正事要紧,再耽搁也该误了时辰了。”
“对对对,赶紧上茶!”暗羽在一旁符合到,招呼侍女们送茶上来。
瑾瑜于是止了笑,同魏子渊一同上前,恭恭敬敬地给婆婆敬茶。
吴大娘喝过媳妇茶,给了红包,欣慰地看着二人。
虽然也好奇自己儿子的长相,但是吴大娘也算是理智,明白儿子不显露身份定是有苦衷,所以危难时刻,她便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杨绛等人虽然没有看到魏子渊的容貌,但是被赫连铨钰这么一闹,也对魏子渊的容貌提不上什么兴趣了,安安静静地喝茶去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破绽
“不多几日吗?”瑾瑜依依不舍地送了杨绛几人下山,一直到了马车前又挽留了一句,毕竟这几人来了没几日,正好赶上自己的婚礼,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几人,自然十分的不舍。
“如今我等都在太子麾下,此次出来也是找了其他的理由,耽搁的时间长了怕太子生疑。”方士文一手牵着马缰,侧身朝瑾瑜说道,“如今朝廷并不稳定,待过些日子,你与吴掌门一同回京,我们再好好聚聚。”
“就是,就是,这无极门虽好,终归我们不熟,下次还是在京都里,让我们也尽尽地主之谊!”曹源连忙在一旁附和。
“哼,我才出来没多久,再回去就是客人了?”瑾瑜故作不瞒地反问了一句,随即目光一撇,便注意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林安和宫商。
“林、宫商,瑾府和一品堂便先交给你们了,等事情都安定下来,我定会回京看看的。”瑾瑜笑着说。
“嗯。”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也没与瑾瑜多话,转头催促杨绛等人上马,众人又是一番道别,便纷纷上了路。
几位男子都骑了马,又安排了一辆宽敞的马车给两位孕妇,马车不急不缓地出了无极镇。
马蹄规律地敲击在地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忽然又一阵急促的声音,方士文回头看时,杨绛已经驱马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方士文淡笑着问了一声。
“有些事想问问你。”杨绛拽了拽马缰,让马儿的速度放慢,与方士文并肩走着,“方有没有觉得那位吴掌门好似熟悉?”
方士文没有立即应声,反倒是勾嘴一笑,然而正是这一笑,让杨绛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连忙惊讶地说:“方也猜到了吧?”
“嗯。”方士文轻轻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稍稍往后看了一眼,“曹源怕是真心好奇,你倒是别有用心了!”
杨绛对上方士文的眼神不由得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随即干笑着说:“我也好奇,只是更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王……”
“嘘!”方士文皱眉打断杨绛的话,严肃地说:“不管是与不是,千万不能说出来,哪怕是为了瑾小弟!”
“知道!明白!”杨绛反应过来,连连应了好几声,才又小声说:“那人身形、脸廓都太像了,让我不得不怀疑。”
方士文轻轻一笑,淡然地说:“你我认识瑾小弟也有些时候了,她一向重感情,之前因为失忆不记得也就罢了,如今她既然已经想起了所有事情,就断然没有理由会这么快嫁作他人。”
“而且,那位吴大娘,当初在济州发生的事情,瑾小弟虽然没有告诉我们,但是来来往往也能猜到与那位有关,如今她成了吴掌门的娘亲,只要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吴掌门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杨绛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毕竟只是感觉,经方士文这般一分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脸上甚至还露出几分惊讶之色,随后又点了点头,“如果吴掌门真是那位,倒也圆满,瑾小弟这么好的人,也该得上天眷顾。”
“不尽然。”方士文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上笑容,“她二人若是真想隐姓埋名,吴掌门此番便不会邀请我们了。”
“邀请我们不是瑾小弟的意思么?”杨绛皱眉问,心中暗想以自己同瑾瑜的关系,被邀请来参加她的婚礼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这当然是一方面原因。”方士文轻声说,“毕竟他对瑾小弟是真心的,也最懂瑾小弟,知道我们来会让瑾小弟开心,所以下帖邀请我们,但相比起来,能够嫁给他,瑾小弟已经很开心了,而我们不过是助兴罢了,所以,吴掌门是故意请我们来,又故意漏了这些破绽,让我们有所察觉。”
“故意?”杨绛越发不懂起来,拧眉望着方士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嗯,故意。”方士文轻轻点头,侧头与杨绛对视,“你难道没有发现,今日西番太子是有意帮他吗?”
杨绛回想一番,随即怂下肩膀,“确实,当时若不是西番太子突然发话,恐怕他已经揭下面具了。”
“不会的。”方士文轻笑一声,“他早就有所防备,才会答应你们,我若猜得没错,今日在座的恐怕只有我们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西番太子不说,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
“只有我们!?”杨绛越发的惊讶了,不由得腰身坐直了一些,胯间也用了力,惊得身下的马儿都提了速,耗子啊他及时拽住了马缰。
安抚好坐下的马儿,杨绛回头看了一眼走在身后的三人,又狐疑地看向方士文,“那林和宫家也知道?”
“林一向在瑾小弟身边,这件事应该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至于宫商应该也是知道的。”方士文淡然说着。
“这就过分了!”杨绛怒声说道,“人人都知道,独独瞒了我们三人,这是为何?瑾小弟不是说那我们当兄弟的吗?”
“这事怎么能怪瑾小弟!”方士文侧头瞥了一眼杨绛,“这是吴掌门的事情,他怎么做瑾小弟又怎么会插手,不过他既然请我们来了,想来也没打算瞒着我们,否则以他的手段,定不会让我们有丝毫的察觉!”
“那他是什么意思!”杨绛似乎还没有从被隔离的怒意中回过神来,语气十分的坚硬。
“不知道,且再等等。”方士文淡声应着,抬头看了一眼身后,无极镇早已不知道在哪个方向了,却让人惴惴不安。
瑾瑜婚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吴掌门又为何要隐瞒身份?他那样发身份却与东珠的平定王和西番的太子在一起,这三人到底在计划什么?自己和瑾瑜的那三万大军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列?
一切,就好似无极镇一样,近在眼前,却是迷雾一团。
第三百八十五章相夫教子
“五长老!”瑾瑜静静地躲在门后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跳到院子中央,见背身浇水的五长老丝毫没有被自己的搞怪吓到,不免失落地瘪了瘪嘴,“您好歹也配合我一下啊!”
五长老背对着瑾瑜,手里提着一只小木桶,正一瓢一瓢地往花上浇水。
“你还来做什么?”五长老不咸不淡地发问,也没有回过身来。
“学艺啊。”瑾瑜慢慢踱步到五长老身边,伸手轻轻弹落挂在叶子上的水珠,“说了要跟您学种花的,我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五长老握着水瓢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咚”的一声,水瓢落入水中。
五长老转过身,目光从瑾瑜脸上稍作停留,便投到了瑾瑜的手上,“你这沾满血腥的手莫要吓到了这些花。”
瑾瑜一愣,随即面上一阵灰色。
她以前也是讨厌杀戮的,所以才会从孤儿院逃出来,但是站在战场上的时候,瑾瑜从未排斥过,毕竟,她站在最前面,身后有国土和国民,每一滴血都是为了守护,从未想过自己在战场的杀戮会被人用“血腥”二字形容。
瑾瑜有些慌张,认同被电击一般,赶紧将扶在树叶上的手抽了回来。
“哈哈哈……”身旁的五长老却突然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却又十分的舒爽,让瑾瑜一时间摸不准情绪,只得仰头看着他。
“你竟也知道怕!”五长老收了笑,转身提着水桶回到院子中间的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地伸手提了桌子中间的茶壶倒上一杯茶。
又倒上一杯茶!
瑾瑜静静地看着五长老的动作,这园中没有其他人,这第二杯茶显然是为自己到的,可是他方才的话不是嫌弃之意吗?
“怎么,还要为师过来请你喝茶?”五长老伸手端了自己的茶杯,茶杯送到嘴边的时候侧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敢!”瑾瑜赶紧答话,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快步上前,坐到五长老的对面,伸手捧了面前的茶碗,却并没有端起来的意思。
“手伸出来!”五长老饮尽杯中的茶,将茶杯扣回到茶托里,朝着瑾瑜开了口。
瑾瑜乖乖地伸了手出去,张开手心,摊放在桌上。
五长老微微伸头,朝着瑾瑜的手心看了一眼,神情严肃地说:“确实是练武之人的手,比门中许多弟子还要老练。”
瑾瑜见他似乎并没有打算跳过“血腥”这个话题,便有些在意地握了握手掌,用修长的手指盖住手指根部的一些细茧。
“在意?”五长老淡笑着看了一眼瑾瑜。
瑾瑜早已被五长老的一句话说的慌了神,往日的灵敏和反应皆不知道抛在哪里了,整个人如同受人审讯一般。
“毕竟是被师父嫌弃了,多少有些在意。”瑾瑜轻声说着,慢慢将自己的手臂收了回来。
“嫌弃?”五长老微微提了眉头,“为师何曾嫌弃过你?”
“那刚才说血腥……”瑾瑜疑惑地望着五长老,心中不觉得有些失落,本来是自己打算过来打趣一番五长老然后再感谢他一番的,毕竟这婚事办的十分成功,都是因为有他打理的缘故。然而现在自己却一直被五长老控制着情绪,作为一个在杀手训练营待过的人,自然很反感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