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玦是莫轩送与她的定情之物。
莫轩低头,看了看瓒文玥手里的玉玦,并没有立马伸手接过来。
“你不会后悔吧?”莫轩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不会!”瓒文玥咬牙说着,握着玉玦的手却有些颤抖。
莫轩提了嘴角,轻笑一声,伸手接住瓒文玥手里的玉玦。
瓒文玥迟疑了一下,慢慢地松了手,玉玦从莫轩的手里的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三段。
“这!”瓒文玥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玉玦碎片,再看向莫轩的眼神似乎还有些埋怨。
“珏如心,已碎。”莫轩轻轻地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间,看都没有再看瓒文玥一眼。
候在外面院子里的方姨娘,见莫轩冷着脸出来,连忙起了身。
“莫公子。”方姨娘出声叫住莫轩。
莫轩停住脚步,抬头看向方姨娘,心中一阵苦笑,平日里她都是叫自己名字的。
方姨娘也显得有些局促,看了莫轩几眼,都将目光躲开了去。
“都怪我不争气,才会这般,你……不要怪玥儿。”方姨娘微低着头说。
莫轩轻轻一笑,“瓒小姐入了宫便是皇妃了,日后身份尊贵,我等草民怎敢有怨恨之理。”
方姨娘抬了头,再欲说话,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便赶紧转头看去,来的是瓒府的大夫人。
方姨娘看了一眼莫轩,赶紧低头迎了上去,莫轩看了他一眼,便轻轻地站到了一旁。
“给夫人请安。”方姨娘走到大夫人面前躬身行了礼,又朝着她身后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都请了安。
“别这么客气,日后都是姐妹,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了。”大夫人淡笑着伸手扶了方姨娘起来,随后淡笑着说:“老爷说玥儿入宫,这身份不能太低,所以跟我商量提你为侧室,我想着倒也是应该,所以过来和你说一声。”
“这院子也小了些,我已经让人另外收拾院子了……”
大夫人还在绸缎比起来,可不知好了多少倍。
莫轩苦笑一番,趁着众人正在说话无人注意到他,轻轻地离了瓒府。
“所以后来瓒小姐入宫做了太后,而师父您一直留在了济州?”瑾瑜心疼地看了一眼莫轩,瘪嘴问。
“瓒小姐入宫的那天,我一把火烧了药庐,离开了济州,四处流荡,直到后来新皇登基,我才回来,建了万花谷,认识了小鱼儿和吴大娘。”莫轩轻声说着,这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有些东西已然放下。
“那太后这几日还让你进宫去,是为什么?”瑾瑜赶紧问,对于瓒小姐的故事她在心里有些矛盾,这样的女子不知道是该恨还是该同情,但是对于太后,瑾瑜还是防范的,所以为莫轩担心起来。
“因为药。”莫轩说着看向了魏子渊,“我跟她说你并不知道药里问题,所以她还以为你并不知情,我想,她现在对我还不放心,所以想让我入宫好观察我对她的忠心。”
“我会顺着她的意思去做,等她完全信任我之后再想办法救出小鱼儿,至于你的事情,我原本就没打算牵扯进来,便由你自己来处理吧。”
魏子渊轻轻点了点头,“好,但请您帮我保护好小鱼儿和……我娘。”
莫轩点了点头。
太后寝宫,送走了莫轩和魏子渊,太后起身,走到梳妆镜前面,轻轻地从暗格里拉出来一个小木匣子。
打开,里面是一块鹅黄色的玉玦,玉玦已经用金子镶嵌了起来,曾经断裂的三块如今已经拼接在一起了。
太后的手轻轻地从玉玦上擦过,眼里竟慢慢地泛起了泪花。
珏如心,已碎。
所以他见到自己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淡定吧?
到底,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自己了。
正出神,屋子里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太后将手里的玉玦放了回去,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泪花盖住,随后瞥头朝外看去。
进来的人是画语。
“你来的正好,哀家有话和你说。”太后看了画语一眼,优雅地起了身,往软榻上走去。
画语“噗通”一声在太后面前跪了下去,瞬时泪如雨下。
这让还没有开口的太后一下子怔住了,伸了伸手,又想到身份,便将手收了回来,轻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娘”画语哭着低头拜了下去。
画语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太后整个人愣住了,这事,自己一直都是瞒着画语的。
“你……你都知道了?”太后看着画语轻声问,心里对她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画语抬起头,还在抽噎,哭的是梨花带雨,根本无法答话,只是连连点头。
太后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下了榻,将跪在地上的画语扶了起来。
“是哀家不好,让你受苦了。”太后抓着画语的手说。
画语低着头,摇了摇头,温热的眼泪滴下来,落在太后的手背上。
太后越发的心疼,连忙掏了自己的帕子,替画语擦了擦眼泪,随后牵着她的手,扶她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当年哀家怀着你的时候,皇上正出天花,生死未卜,哀家必须有一个皇子才能保住皇后之座,无奈之下,只得让人演了这出狸猫换太子,悄悄地将你换了出去,让人从宫外抱了一个男婴回来。”
坐下之后,太后便开始回忆了。
“哀家命人在宫外将你养大,到了十岁,便送进宫来,怕你在宫外吃了苦。”太后说着伸手抓了画语的手,“你恨哀家吗?”感谢韶白韶白打赏94书豆~首订成绩似乎不怎么理想~
第一百五十六章该断则断
画语抬起头,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太后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画语知道,如果不是您的照顾,自己不可能在宫里这么悠闲,在画语心里,一直将您敬为长辈。”
“皇上登基,您说收画语为义女,画语十分的高兴,自此在心里便将您当亲生母亲般看了,前日无意听到您和晋嬷嬷的谈话,画语才明了真相。”
“画语知道您当年一定是因为无奈才会将我送进宫的,所以,画语不恨您。”画语说完,泪眼婆娑地望着太后。
太后的眼里也早已噙满了泪水,抿嘴一笑,将画语拥进怀里。
“哀家早就想和你说明了,但是害怕你会记恨哀家,所以一直没敢说。”太后拥着画语说,“如今知道你这般想,哀家便放心了。”
“是画语不孝,不能替您分忧。”画语连忙说。
太后的手轻轻地抚在画语的后背上,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来。
两人互相安慰了一番,便各自平复了心情。
画语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太后,随即又将头低了下去,抿嘴微微一笑,“您方才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太后看着画语迟疑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手在画语的手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哀家想替你寻一门亲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画语羞红过来脸,侧头打量太后,随即轻声问:“您为我挑了谁?”
太后轻轻一笑,慈爱的目光从画语身上滑过,轻生一笑,温声问:“子渊如何?”
画语一下子低下了头,扑朔的眼睛。
太后又轻轻一笑,“哀家知道,你心里只有子渊,哀家也以为,只有你嫁给他,哀家当年的错误才可以得到解脱,所以,你放心,哀家一定会促成这段婚事的。”
画语连忙起了身,下了榻,在太后面前跪下,“画语谢太后成全。”
太后笑着,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哀家娘吧,这么多年,哀家一直想听你这么叫。”
画语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太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娘”
太后笑眯了眼。
画语出去之后,太后怂下肩膀,叹了一口气。
原本自己答应了莫轩同意子渊跟莫小姐在一起的,但是,看到画语的眼神,才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孩子的真的是太多了,如果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于她,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只能亏欠她了。
至于轩哥,当年既然已经辜负,只能再说一次对不起了。
晋嬷嬷轻轻地进了屋,见太后抬起头来,连忙屈膝行了礼。
“是你告诉她的吧?”太后看了一眼晋嬷嬷说。
虽然画语说了是前日偷听到的,但太后心里明白,自己同晋嬷嬷说话,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就让她听到,就算是真听到了,也是晋嬷嬷有意为之。
而且方才自己让晋嬷嬷在门口守着,但是画语还能独自进来,很显然是经晋嬷嬷同意的。
晋嬷嬷听太后这样问,赶紧跪了下去。
“老奴知罪,请太后责罚。”晋嬷嬷低着头说,“老奴知道,本不该私自告诉画语公主此事,但是老奴自小受您嘱托照拂公主,私心里也希望公主可以觅得良婿,所以犯了罪,老奴知罪,甘愿受罚。”
晋嬷嬷说完,整个人便低头趴了下去。
太后看着晋嬷嬷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从榻上站了起来。
“起来吧。”太后说,“哀家并没有要怪罪你。”
晋嬷嬷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说起来,有时候你比哀家更像一个做娘的。”太后看了一眼晋嬷嬷,淡笑着说,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来。
“老奴不敢。”晋嬷嬷答着话,赶紧过去扶住太后,她伸出手便是原谅了意思。
“哀家方才本是动了心允许子渊娶那莫小姐的。”太后扶着晋嬷嬷,慢慢地往里间走去,“若不是看见画语的样子,哀家恐怕又要做后悔的事情了。”
晋嬷嬷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扶了太后坐到梳妆镜前面,替她解去头上的发饰。
太后轻轻地打开桌上的木盒子,这是方才来不及收起来的。
晋嬷嬷看了一眼,轻轻一笑,“您有些日子没拿这玉玦出来看了。”
这玉珏自从进宫瓒文玥便一直带在身边,以前是断的,用红绸子包着,后来她生了大皇子,封了皇后,便让人将这玉玦拿去用金锻修补了,便一直收在这盒子里。
那时候还会经常拿出来看的,后来就越来越少了,也只有每每收拾东西的会想起还有这个玉玦。
太后轻轻一笑,细长的手指从玉玦上滑过,一阵温润的触感。
“本宫以为这一辈子都只能睹物思人了。”太后轻轻说着,将手从盒子里抽离出来,随后伸手将盒子关上,“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你要留那位莫神医在宫里么?”晋嬷嬷犹豫了一下问。
太后微皱了一下眉头,晋嬷嬷的这番问话,换了其他的宫女早已经是死罪了,也只有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够宽容她。
“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太后严肃地说,“哀家乃皇上的母亲,母仪天下之人,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是老奴愚昧了!”晋嬷嬷赶紧低着头认罪。
太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木匣子,伸手将它放回了暗格里。
“明日午后,去请了莫神医进宫来,哀家有些话要和他说。”
该断则断。
“要请那位莫小姐吗?”晋嬷嬷问。
太后迟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用了,不过是个无名的小辈,哀家不必见她。”
“是,”晋嬷嬷答应着便退了下去。
太后抬头,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原本以为自己做出这样的抉择会有多困难,现在看来竟是一点迟疑都没有。
画语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护着她自然是责无旁贷。
那个莫小姐,哀家既然没有见过,便当作不知道此人吧,当年是哀家负了轩哥,到底不关孩子们的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还玉珏
瑾瑜这已经是第三次回头了,连一旁的宫女都觉察到了她的异常。
“莫小姐,怎么了?”宫女轻声问。
瑾瑜警惕地扫了一眼人群,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而自己就是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我突然想吃糖炒栗子了,你去前面帮我买一点。”瑾瑜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宫女说,“我有些乏了,在这茶馆里等你。”
“是!”宫女答应着,赶紧去买糖炒栗子。
瑾瑜见宫女离开之后,连忙闪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没走两步,身后便飞出来一支飞镖,瑾瑜侧头躲开,感受到身后有人应冲上来,赶紧退了手里的九步蛇,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