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本宫敬副将一杯,谢您如此为本宫费心。”赫连铨钰伸手端起手边的酒碗递了过来。
“那,为太子您接风!”瑾瑜笑着端起自己的酒碗撞了上去,随后仰头,一口饮尽,继而又转头去看伶官表演起来。
“我怎么觉得那西番太子是有意在给瑾小弟劝酒啊?”杨绛皱着眉头挪到林安和曹源身边。
“我瞧着那西番太子便不是什么好人!”曹源仰头饮尽碗里的酒,愤愤地说。
杨绛连忙又问:“不会有事么?”
林安看了看瑾瑜那边,一脸严肃地说:“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多防范些。这营地不比驿站,你两今晚都少喝些酒,提醒巡逻的士兵们都机灵点。”
“嗯,知道,”杨绛点点头,伸手拍拍林安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拿些烤肉去给巡逻的士兵们,并提醒他们提高注意力。”
“嗯,去吧。”林安点点头。
一旁的曹源也放下酒碗起了身,“那我去瞧瞧那批贡品吧,顺便再加上一岗,林你好生看着点瑾小弟,别让他着了那西番太子的道。”
林安点点头,目送草原离开之后便回头直直地看着篝火对面的瑾瑜和赫连铨钰。
“哎,这风吹的真舒服。”瑾瑜放下酒碗笑了笑,然后将身子朝着一旁的石块上歪了歪,“我且吹着这凉风眯会儿,太子您请自便。”
瑾瑜说完这句话便就真的依着石块睡着了。
一旁的赫连铨钰端着酒碗叫了她好几声都不见回应,嘴角越发翘的明显,瞧着她枕在石块上的手臂,情不自禁地便将手靠了过去。
“太子!”林安突然出现,立在一旁拱手拜道,“天色已晚,营帐已经准备好,请太子早些休息吧。”
赫连铨钰几乎快要碰到瑾瑜的手自然地收了回来,在宽大的袖袍中紧紧地握成了拳。
“来人,送西番太子回营帐歇息。”林安不等赫连铨钰应声便直接招呼了人过来,低头看一眼靠着石块已经睡着的瑾瑜,微微摇了摇头,俯身将她整个抱起,忽的,整个人便愣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一个……
李安瞥了一眼一旁赫连铨钰的神情,赶紧恢复了神色,赶紧转身将瑾瑜送回了她的营帐。
赫连铨钰望着林安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愤愤地一甩袖袍,也不用士兵引路,便顾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可恶!”赫连铨钰愤愤地骂道,“本宫马上就可以得手了,真是十分可恶的下属,今天好几次坏本宫好事!”
“下次,下次一定要找个方法把这些人给本宫引开!”赫连铨钰怒气冲冲地看着乌殇说。
“是!”乌殇低头,淡然地回答道。
瑾瑜帐内,林安为她盖上被子,却立在床边迟迟没有离开,目光盯在瑾瑜的脸上看了许久,才慢慢地松开了握在被子上的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走出营帐。
“一定要严加防范,不要让任何人进了副将的营帐!”林安立在营帐门口,面色严肃地对身旁负责守卫的亲兵说。
繁星依旧,篝火的火苗渐渐地暗了下去,林安看了一眼赫连铨钰的营帐,迟疑了一番,抬步走到中间的石块上坐定,抬头看一眼星空,却觉得这夜风似乎真有些微凉。
第十六章军歌
“林今天是怎么?”曹源回头看一眼后面并排的三匹马,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杨绛,“从出发开始,就一直在瑾小弟附近,一步都没跟丢。”
杨绛也回头瞟了一眼,随后眨眨眼睛说:“不是瑾小弟要他只负责保护西番太子的么?离得近才能及时反应啊。”
“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曹源皱皱鼻头,随后牵住马往杨绛身边靠了靠,“依我看,定是那西番太子昨晚意图不轨被林发现了,所以林才会如此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杨绛拧了拧眉头,迟疑了一下,才又轻声说:“不管如何,我们既要保护好这西番太子不出意外,也决不能让瑾小弟吃了亏。”
西番太子破天荒的又没有坐他的软轿,骑着马与瑾瑜并肩而行,众人早上拔营出发,中午在南康镇吃了午饭,下午又继续出发,终在日落时分进了京,按照皇帝的意思,先安排他们住进行馆,依旧由瑾瑜的队伍守卫,明日早朝时候觐见。
“副将,明日一早还要早朝,今晚就先回府休息吧。”林安见行馆已安置妥当,连忙向瑾瑜提议,“这里有我和两位副将即可。”
“就是,就是。”曹源也忙附和,“方才穆已经派人来送过信了,明日一早他和方便过来换我们。”
瑾瑜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也好,我也有点事要回府办,这里就劳烦各位哥哥了。”
瑾瑜又交代了他们几句,便去与赫连铨钰道了别。
“副将要回府么?”赫连铨钰一脸不舍地看着瑾瑜,“本宫是否有幸瞻仰一番。”
有送瓜的先例,瑾瑜这下已经学聪明,连忙一拜说:“太子要往府中实乃府里荣幸,不过您还未见过皇上,先行往府里恐有不妥,不如暂缓几日,末将定让府里收拾妥当,迎接太子。”
赫连铨钰也不敢给瑾瑜惹祸上身,暗想缓几天就缓几天,便摆摆手说:“那就过几日再去吧。”
瑾瑜抬头对着赫连铨钰笑了一下,转身出了赫连铨钰的房间,心中暗笑,小样,又想坑我,我才不上当呢!
瑾瑜自带了一队亲卫兵回府,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便坐到书桌旁创作去了,怎么着也得写出一个军歌来。
瑾瑜摊开纸,想了想,先将岳飞的《满江红》誊写了一遍: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然后对照着一一修改。
古人的诗词原本便来可以吟唱的,这词又有气魄,正适合。
“怒发冲冠改披荆斩棘,凭阑处,改为执长枪……”瑾瑜一面细细念着,一面提笔改着,不知不觉地,这夜便黑了。
过了许久,柱子进来为她换灯,便提醒道:“公子,这夜都快三更了,这学问留着明日再做吧,再不休息,明日早朝该起不来了。”
瑾瑜抬头看了一眼柱子,将手中的笔放下,瞟瞟已经仿的差不多了的词满意一笑,站起身,“好吧,今日暂且先休息,明日再说,估计要不了多久也就能写完了。”
“柱子,这桌子上的东西你就不要收拾了。”瑾瑜挽起衣袖走向水盆便洗手,忽然又提醒了柱子一句。
“哎。”柱子应了一声,轻轻拿镇纸将其压好,灭了桌边的灯,过来等瑾瑜洗完便端了水盆出去。
“那公子便好生休息吧。”
瑾瑜点点头,自去了衣物,往床上躺去,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第二日五更,柱子又将其叫起,瑾瑜早起穿衣,想着自己昨晚的创作,便笑着踱步过去,移开镇纸,细细读起纸上的内容来。
“披荆斩棘,执长枪,直取敌首……啊呸,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啊!”瑾瑜皱了皱眉头,一把抓过自己写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昨晚写的时候还自我感觉挺好的,怎么今日一读,竟没一句押韵的,果然,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做学问的人,背再多的古诗词也只能是背背,没法做到活学活用。
“公子,这……不要了么?”柱子捡起瑾瑜扔在地上的纸团问。
瑾瑜瞥了一眼,丧气地摇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丢炉子里烧了吧。”随后便出门去了。
就因为这事,瑾瑜一路都不太开心,到了行馆也是一脸的愁容。
“副将为何事而忧?”赫连铨钰见他这样,窃喜机会来了,连忙询问。
瑾瑜根本就没心思搭理他,淡淡地说:“无事!”
赫连铨钰吃了个闭门羹,又不忍心对瑾瑜训斥,只好默默闭了嘴,这却让跟在后面的曹源和杨绛暗笑了许久。
因是奉命护送西番太子,所以瑾瑜不用太早进殿候着,只需要陪在赫连铨钰身边,等皇上召见的时候在一起进去就可以了。
瑾瑜心里还想着军歌的事情,完全不搭理赫连铨钰,赫连铨钰好歹是一国太子,也不可能做的太明显,只好先忍着。
看来还是得找个有才学的人帮我改改,曹说全京城才学最高的就属王爷了,如此,去拜托王爷肯定能成。
瑾瑜想到这,侧头看一眼一旁的西番太子,不禁又犯了愁,要是这货一直都在,自己就得一直在他身旁跟着,哪有时间去向王爷请教学问啊。
这可真是愁死人啊!
赫连铨钰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瑾瑜主动看过来了,连忙笑着准备搭话,再看一眼她满满嫌弃的眼神,瞬间受了一万点的伤害,丧气地低下头去,伸手轻轻握了握椅子扶手,屋子里一时间好不尴尬。
“传西番国太子进殿”
“传西番国太子进殿”
“传西番国太子进殿”
太监细长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两个各怀心事的人连忙站起了身。
瑾瑜理理自己的朝服,抬头朝着赫连铨钰扯了一下嘴角表示笑了,然然抬抬手:“太子请吧。”
第十七章军歌(二)
“赫连铨钰见过大梁皇上。”赫连铨钰进殿后按着西番的礼节行了半跪礼,皇帝倒也没跟他计较,便直接让他起了身。
“晋安一战,实乃国情所迫,我西番深感抱歉,特让我前来,为皇上献上美玉和美酒,以表歉意。”
“另外,大梁粮食和布匹丰富,而我西番多产金玉,瓜果香甜,若能组建商道,互通有无,并能促进两国友谊。”赫连铨钰连忙将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一一说明。
“组建商道必然是好事。”皇帝笑着呢喃了一句,随即目光一转,看向魏子渊,“皇弟,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魏子渊连忙笑着站起身,对着皇上恭敬一拜,“回皇上,臣弟以为两国若能互通有无自然是好,只不过边关匪患严重,恐商队无法安全通过,此事还要商议之后才可定夺。”
“既如此,此事日后再议吧。”皇上说着朝赫连铨钰一笑,“太子一路车马劳累,先在京都游玩几日,看看我大梁别样风光,通商一事,容后再议。”
赫连铨钰用眼角瞟了一眼已经端坐下去的魏子渊,轻轻一笑,朝着皇帝低头一拜,“也好,全凭皇上安排。”
今日早朝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西番太子觐见,所以也就没瑾瑜什么事情,浑浑噩噩地听了一阵,听到“退朝二字便立马来了精神。
“瑾副将!”赫连铨钰见瑾瑜要走,连忙将她叫住,“皇上请本宫游园,瑾副将不一同么?”
瑾瑜微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有听皇上点自己名啊,忙说:“末将身份低微,皇宫岂是我等能去的。”
“而且皇宫警卫森严,十分安全,太子不用担心,末将会命穆、方两位率军在二道城门候着,等太子出宫护送您回行馆。”
“若是本宫邀你一起,皇上应该会答应吧。”赫连铨钰又说。
“别!”瑾瑜激动地伸手抓住赫连铨钰的手腕,“末将今日有要事在身,恕不能相伴。”
“那……”赫连铨钰的目光慢慢地移到瑾瑜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看她手白细滑,暗想她难得开口求自己,又有了肢体接触,便笑着说:“如此,本宫便不强求了。”
“那告辞啦!”瑾瑜得了这话如同得了释放,赶紧抬手一拜,转身便跑出了殿,好在魏子渊走得慢,还未出二道城门。
赫连铨钰看着瑾瑜直奔魏子渊而去,脸上的神色立马暗了下来,怪不得回了京都便不愿意搭理本宫了,原来是挂念着旁人呢!
亏得本宫以为你多清高,不过也是俗人一个罢了!
“王爷”瑾瑜快步冲出大殿,眼看魏子渊就要出城门了,连忙出口叫住。
魏子渊听到身后有声音,便绅士地回了身,静静地看着瑾瑜朝自己奔跑而来。
“末将见过王爷!”瑾瑜在魏子渊面前站稳脚步,喘着粗气朝魏子渊抱拳一拜。
魏子渊打量了他一眼,轻声说:“免礼。”
“瑾副将这是又忘带点心了?”一旁的王安笑着打趣道。经过之前的几件事,王安对瑾瑜还是蛮有好感的,起码知道她与朝中那些大臣是不同的。
“王大人就不要再拿这件事来打趣我了。”瑾瑜站直身子,不好意思地抬手扣了扣自己的鼻子,然后又镇重地朝着魏子渊一拜,“末将今天过来是想向王爷请教些学问,曹他们说京城学问最高莫过于王爷您,所以末将斗胆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