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裴伊月转身看向蒙小妖,“辛苦你了,把所有人的资料全都放出去,濮阳烨,叫白大哥抓人,全部。”
她提步要走,白洛庭一把拉住她,“你去哪?”
“我去透透气,我快要憋死了,不要跟着我。”
——
魔鬼校场,距离上一次来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得那一次她还束手束脚的被他控制,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在那染血碎裂的练习场上,一抹羸弱的身影来来回回的踱步。
悠然的身影,轻盈的步伐,在这荒废苍凉的地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远处走来一个人,闷热的天气,身上的西装仍是笔挺,看着训练场上的人,他脚步放慢,像是在欣赏。
许久,他开口叫道:“黛。”
裴伊月转过头,目光微凉,就如以前的“黛”一样。
她没有走近他,而是继续在这被血染红、被无数条命铺盖的地上踏行。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吗?”裴伊月问。
濮阳凯单手负后,缓缓走近她,“说来听听。”
“有没有觉得这里变了,变得好安静。”
“嗯,因为少了你们。”
闻言,裴伊月脚步一顿。
你们……
没错,是她们,当初这里不只是她一个人。
她低下头笑了一下,“是啊,我们,最初的一百个人最后只剩下十几个,然后每年都会来一百个人死在这,一年,又一年,我的眼前除了血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被人杀死的人,你知道吗,当初有一个小女孩叫应兰,她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但是她胆子小,每次都被我保护着,可是最后她却死在了我的眼前,那是我第一次恨这个地方。”
听她说着这些,濮阳凯只觉得她是在感慨过去,他的心中没有任何涟漪,甚至不觉得自己当年做的那些有任何的错。
“胜者为王,你永远是这里的佼佼者。”
“呵。”裴伊月冷笑着看向他,“那你呢,你觉得你是胜者,还会败者?”
濮阳凯没有说话。
当初他的确以胜者之姿站在了最高的位子上,可是白洛庭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现在的他虽说不上是败者,但是想要再回到以前的位置,他并不觉得那么容易。
裴伊月脚步慢慢向他走来,“你知道应兰为什么会死在我面前吗?”
濮阳凯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爱恋的对象,丝毫不觉得她有任何危险。
“因为是我杀的。”
闻言,濮阳凯眼眸微微一缩。
“为了活命,她选择牺牲我而留住她自己,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她怎么可能活这么久,我对她的信任她随意践踏,这种人,最该死。”
“你到底想说什么?”
☆、【112】 你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濮阳凯从一开始就没有认为她叫他来着只是为了跟他畅谈过去,可是她说了这么多,却一直没有说她来这的目的。
裴伊月走到他面前,扬着头,魅惑眼底浮着一层妖娆的笑意。
“K,你喜欢过我吗?”
那一瞬,濮阳凯的心仿佛停了,他看着她的眼,无比认真的说:“喜欢,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喜欢。”
“这么说,以前我的感觉没错,你喜欢我,但是却为了目的把我送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你知道这样的喜欢有多廉价吗?”
濮阳凯手一横,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子贴靠在他的身上,“知道,所以我很后悔,伊月,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只要你肯回来,我愿意放弃这一切。”
裴伊月没有挣扎,轻声的笑着,“你这么多年的计划,如果真的为了我而放弃,多不值,K,你的喜欢我真的承受不起,你的喜欢太伤人,是用血和人命换的,就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杀了我的孩子;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逼死了我;因为你的喜欢,你就能杀了我身边的人吗?”
蓦地,濮阳凯眼眸一怔,裴伊月脸色顿时变的冷凝,她一把推开他,染血的匕首在手里紧紧的攥着。
“你真的很可笑,当着我的面撞死我师傅,现在居然还敢来说喜欢我,濮阳凯,你的喜欢让我觉得很恶心,你还不知道吧,总部沦陷了,所有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因为我不允许他们逃掉,因为我不会让你再有翻身的机会,你去死吧!”
裴伊月再次上前,濮阳凯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他接连挨了她的两拳,一口血噗的喷出。
他蓦地握住裴伊月握着刀的手,愕然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杀了你师父?”
“你现在是敢做不敢当吗?也对,你想撞死的人不一定是我师傅,也许是我。”
裴伊月蓦地抽出手,手里的刀离他只有不到一寸,濮阳凯开口,一字一句,如此坚定,“我没有做过。”
那一刻,裴伊月的动作僵持,她愣愣抬眸,扔掉手里的刀。
“濮阳凯,你也不过如此。”
不远处,藤蔓之后,一抹身影由始至终都躲在那,看到裴伊月刺濮阳凯的那一刀时,她隐隐握拳,却忍住了没有露面。
这回,他们之间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她的阿凯哥应该也会放弃了吧。
裴伊月那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他应该不会再爱她了……
裴伊月出手从来都毫无偏差,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濮阳凯知道,她并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她情绪激动所以才偏了位置,她想杀他,但她的理由却让他觉得荒谬。
濮阳凯带伤回到公寓,一进门池怜惜急忙跑过来,“阿凯哥,你受伤了。”
她伸手扶住濮阳凯,然而却被他一把推开。
池怜惜脚下踉跄了几步,“阿凯哥,你怎么了?”
濮阳凯冷冷的盯着她,他不说话,池怜惜有些不安,“阿凯哥……”
“我的车呢?”
“车?”池怜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送去保养了,怎么了,你要用车吗?”
“什么时候送去的?”
“今天早上。”
濮阳凯的眼神越来越冷,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蹦出冰渣,“谁让你动我的车?”
“我……”池怜惜低下头。
蓦地,濮阳凯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有力的大手像是要把她的脖子给捏断。
“你是不是活够了,居然敢用我的名义去杀人,池怜惜,我小看你了。”濮阳凯咬牙的声音明显。
他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池怜惜两手扒着他的手,却怎么都挣脱不掉他的束缚。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你真不愧是池天南的女儿。”
话落的那一瞬,濮阳凯用力的将她一甩,直接摔在墙角。
池怜惜捂着自己的脖子一个劲的咳嗽,她抬头看向濮阳凯,“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阿凯哥,她的心里没有你,你难道到现在都看不出来吗,这个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是她能做的我全都能做到。”
闻言,濮阳凯冷讽一笑,“就凭你?不要高估了你自己,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从今天开始,别让我再见到你。”
“不要,不要。”池怜惜爬到他的脚边,使劲的摇头,“阿凯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我只是想让她离你远一点,我真的没想过伤害她,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擅做主张。”
“机会是自己给的,错过了就不会再有,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好自为之。”
“我不会走的。”看着濮阳凯冷漠的转身,池怜惜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喊。
濮阳凯脚步稍稍停了那么一瞬,无力的说:“随便你。”
她走与不走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因为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两天,第三天的早上,政府人员上门,连审讯都没有直接将他关押大牢。
李耀和齐安的证词让他成为了阶下囚的最好证据,再加上齐安浑身上下的伤,没人可以在为他辩驳。
被抓的那些总部的人,大部分裴伊月都找到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但凡能进出总部的人,手上都不会是一尘不染,这一点,裴伊月比谁都清楚。
濮阳凯以教唆、组织犯罪的名义被逮捕,名下所有财产全部充公,永久剥夺爵位头衔,终身监禁。
濮阳拓海为了他的事痛心疾首,不为别的,就因为齐安说两年前王宫前的那场动乱是他指使的,光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濮阳拓海这么多年的关心变成心寒。
濮阳凯被抓进去的第二天,池怜惜来看过他,她没多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她哭红的眼,面对濮阳凯的时候她始终在笑。
“阿凯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帮你的,我会给你报仇,那些想要害你的人,我全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池怜惜口中的报仇指的是什么濮阳凯并不清楚,他想了几天却隐隐觉得不安。
他要求见裴伊月,没想到裴伊月真的来了,即便跟她一起来的人还有白洛庭。
“谢谢你能来见我。”落魄中的濮阳凯依旧不失他的孤傲。
裴伊月袖口上带着一块黑布,这几天为了给廖骞守丧,她一直都没合过眼。
看着她苍白的脸,濮阳凯微声叹了口气,“对不起,你师父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杀了人再说抱歉,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到这个时候她还是不相信他的话,濮阳凯真的有些失望,“你师父不是我杀的,是池怜惜开了我的车,故意让你误会,我道歉是因为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闻言,裴伊月慢慢凝起眸子,“你说,池怜惜?”
“对,池怜惜,我不否认最初是我教唆她杀人,那时她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我觉得我有责任,所以让她发泄出来,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她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池天南也是死在她的手里。”
“那我师傅呢,她为什么要杀我师傅?”
濮阳凯淡淡的垂下眼,“对不起,我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你的名字,但是她却自己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夫妻吗,她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我哪里得罪她了?”
濮阳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样的眼神,充满着深意。
裴伊月恍然,流泪的同时忍不住笑出声,“所以,她是觉得我会破坏你们,哈哈哈。”
裴伊月蓦地起身,不管濮阳凯在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
濮阳凯跌坐回椅子上,喃哝的说:“千万要小心,池怜已经惜疯了。”……
——
裴伊月大病了一场,这一病就是整整半个月,她这场病也许是对过去一切的一个告捷,这么多年,她终于自由了。
她没有沉溺于失去身边人的痛苦之中,半个月后,病好了,她也再没提过这件事,就好像她的师傅还在,所有的人她都没有失去,只是从她的口中,怕是再也听不到廖骞的名字了。
杭子速被他的经纪人给抓了回去,裴伊月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他被抓走,杭子速深刻的怀疑是她给他经纪人报的信。
回到房间,看到白洛庭坐在桌前,他招了招手,“过来。”
裴伊月走过去,直接横坐在他的腿上,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干嘛?”
白洛庭笑了一下,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裴伊月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那它出来干什么?”
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银魂,是最能说明她、也最能代表她的一个武器,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把枪她不想再要。
“这把枪你还是留着吧,虽然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但是我们身处这个位子,仍是不能相信太平,你懂我的意思吗?”
裴伊月的视线从银魂慢慢移向白洛庭的脸,她奇怪的看了他半晌,“不是很懂。”
“算了,不懂也好,你只要知道怎么让自己安全就行,这把枪你还是放在身上,这一次它不再是杀人的武器,而是为了自保。”
裴伊月在他的手上一推,皱起眉,“什么自保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吓唬我,濮阳凯都被抓起来了,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濮阳凯吧,濮阳烨,你也没跟我说过当你的伯爵夫人要这么费劲啊,早知道我不当了。”
不当?
白洛庭搂在她腰上的手上下游移,他凑近她,暧昧道:“你舍得?”
亲了一下她的唇,她那总是喜欢乱说的小嘴忍不住弯起,“那你告诉我,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在北城的时候你最起码还能呼风唤雨,现在怎么就处处受人牵制?”
“不是我受人牵制,而是坐在这个位子上,要顾虑的太多,我没说我们一定会有事,我只是让你以防万一,毕竟这么大个华夏,免不了出现二心之人,想要牵制我的最好方法就是你,当然,如果他们知道你比我还恐怖,应该就不会这么做。”
“你才恐怖呢。”
裴伊月刚要站起,又被白洛庭给拽了回来,他失笑道:“我说错话了,不是恐怖,是厉害,乖,这把枪你随身带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想你有事。”
裴伊月瞟了一眼银魂,这把枪跟了她这么多年,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同样的,这部分也是证明她过去那些丑陋不堪的部分,她想要放下过去,首先就要抛下那些连她自己都厌恶的一切,所以,她并不打算重新接受银魂。
她拿起盖子,将银魂重新盖上,“不了,就算没有它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连整个总部都能对付,没人可以再对我做什么。”
☆、【113】 大人物事都多
蒙小妖和傅里去旅行结婚了,裴伊月一个人无聊的要死。
华夏最近有个什么国会,好像是个挺大的事件,神神秘秘的,又暗地里大张旗鼓,白洛庭每天早出晚归,听说施景郴也来了,但是她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一回。
裴伊月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一把白色的太阳伞将她整个人遮挡,她手里拿着电话,哼哼唧唧的说:“安希颜,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不就是上次说这件事不用你管吗,你居然因为这个就真不理我了,连这么重要的国会都不来参加,你可真是出息。”
自从他们走了之后都快两个月了,安希颜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裴伊月也是服了她这个亲哥,小气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