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格其实听到她说什么了,但是却没有听明白。
裴伊月眼眸一侧。
倏冷的目光看的秦格心里一哆嗦。
细弱的肩头一耸,甩掉他的手的同时,她顺手抄起吧台上的酒瓶。
砰的一声……
朝他头上砸了下去……
☆、180 裴伊月喝多了
酒瓶碎了一地……
飞溅而出的液体,伴着细碎的玻璃渣,喷洒的到处都是。
重击之下,秦格被砸倒在地。
他捂着头,血顺着指缝往外冒。
“我靠!”
安希颜和白洛庭走进酒吧,还没来得及找到人,就见到这么惊人的一幕。
安希颜忍不住惊愕出声。
那抹纤瘦的身影微晃的站在粹闪的灯光之中。
墨发之下,她的脸异常白皙。
她伸手一撩,由头顶将发丝撩起,露出大半张清冷的脸。
手里剩下的一截玻璃瓶朝地上一摔。
看似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那惯性却让一小截玻璃瓶瞬间四分五裂。
“滚,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周遭的人因裴伊月的动作全都停止了喧闹。
音乐还在继续,但却比之前安静了许多。
跟秦格一起来的人大惊,赶紧跑过去扶起秦格。
“你没事吧,这女人疯了,咱们走吧。”
裴伊月懒懒的敛回视线,不顾周围注视的目光,也不管秦格是死是活。
她再次坐回吧台椅,微晃的身子因掌握不了平衡趔趄了一下。
“酒。”
一个字,酒保一刻都不敢耽搁,赶紧给她拿酒。
秦格缓了半天才缓过神,他被同伴搀扶着站起。
看了一眼沾满了血的手,顿时恼了……
“妈的,你居然敢打我,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
白色的外套上不断的染上血迹,秦格上前,一把抓住裴伊月的肩膀。
裴伊月厌烦的皱眉。
嘴里不知道喃哝了一句什么。
正要转身,肩头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
紧随着是咔擦一声。
白洛庭出现在裴伊月身后,提起放在她肩头的手,直接扭断。
秦格在那一瞬间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头上血流不止,手又被掰断。
刚刚还是一派风流的男人,这会儿却变的狼狈不堪。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冰冷的话从白洛庭口中踱出,回应的是秦格刚刚问的那句话。
他是谁,白洛庭不屑知道,但裴伊月是谁,他必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裴伊月转过身,醉醺醺的看着白洛庭。
迷离的眼对着那张冷酷的脸半晌才找到焦距。
她咧起嘴角,突然笑了。
“咦,白洛庭,你来了?”
娇俏的小脸微扬,脸上的笑容绽放到极致。
看着她伸手朝他扑过来,白洛庭长臂一横,拥住她的身子。
嗅着她身上的酒气,他提着的那颗心终于回归了原位。
酒吧的人听说有人在这闹事,三五成群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而当他们看到“闹事”的人是白洛庭时,每张凶神恶煞的脸上都出现一丝龟裂。
“二少。”
七八个男人恭敬的朝着白洛庭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白洛庭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再次落向秦格。
“拖出去,手剁了。”
“是。”
几个人连犹豫都没有,上前就去拉扯坐在地上的秦格。
跟秦格一起来的朋友见状一惊。
他一边阻止着那些人带走秦格,一边看着白洛庭说:“白二少,您就饶了他这回吧,他只不过是想和裴小姐喝杯酒,并没有别的意思。”
“哦?”
白洛庭扬眉。
听到他出声,那些拉扯秦格的人动作顿了一下。
白洛庭看向求情的人,目光冷冽不善。
“原来你们知道她是谁,这么说,你们是明知道她是谁,还故意来骚扰她的,是么?”
白洛庭目光如炬,他哪里还敢说是?
“还等什么呢?”
白洛庭蓦地一喝。
闻声,酒吧的那些人赶紧把秦格拽了起来。
他是谁?
白二爷!
惹他生气,岂不是要掀了北城的天?
他这么一吼,谁敢不听?
“白二少,你不能动他,他爸是城中警局的局长,你动了他,你也不会好过的。”
深眸微凝,白洛庭看着他的目光逐渐转为阴寒。
警察局局长?
白洛庭还是第一次听说,在这北城,有什么人是他不能动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就因为他爸是警察局局长,我白洛庭的媳妇儿就任由他调戏是吗?”
勾勒的唇带着明显的狰狞。
他为了找裴伊月,已经烦躁了一天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无异于在挑战他的极限。
那人被噎的说不出话。
正当白洛庭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靠在他怀里的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纤细的指尖晃晃悠悠的指向秦格。
“他……摸我。”
闻言,秦格同伴眼角一抽。
他啥时候摸她了?
白洛庭低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冷声道:“把他的手给我剁了,送到他家。”
秦格已经晕过去了,这会儿就算把他剥皮抽筋恐怕也醒不过来。
酒吧的人像拖尸体似的把他拖走。
秦格的同伴见白洛庭恼了,也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临走前,他又看了裴伊月一眼。
不是都说裴家大小姐温柔莞尔么?
可是刚刚那个拿酒瓶子打人,又黑心的说秦格摸她的人到底是谁?
安希颜在一旁观战,看的不亦乐乎。
“没看出来,你还有点能耐,随随便便到一个地方都能指使这些人。”
白洛庭没说话,连理都没有理他。
安希颜撇了撇嘴,拍了拍靠在白洛庭怀里的裴伊月。
“小乖,你喝酒怎么不叫我陪你呢,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
裴伊月头顶着白洛庭的胸口,转头看了安希颜一眼。
“你是谁?”
“我,我是……”
安希颜愕然的指着自己,话还没出口,裴伊月却已经敛回了视线。
她扬着头,看着白洛庭,小脸上笑意深邃。
“陪我喝酒。”
漆黑的眸带着醉意,但却遮挡不住她眼底兴奋的光芒。
“好。”
白洛庭看着他,清冷的眼镀上一抹温柔。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笑,尤其是对着他笑。
一旁,安希颜在听到白洛庭的那声好之后,顿时炸了。
“好什么好啊,我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她都喝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让她喝?”
白洛庭侧目睨了他一眼。
“你要是能把她带出去,你来。”
安希颜本想说:我来就我来。
可是一想到刚才……
他转头看了一眼吧台上的酒瓶子。
他脑袋和这酒瓶子……那个硬?
思来想去,安希颜妥协了……
他陪在一旁,眼看着一整瓶酒没一会的功夫就下去了大半。
裴伊月醉的连杯子都拿不稳了,倒出的酒也洋洋洒洒的里外都是。
白洛庭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一口喝下。
裴伊月勉强坐直了身子,一边拍手一边笑。
“哈哈,好样的,再来一杯。”
她伸手去拿杯子,身子一栽,白洛庭刚忙把她扶住。
“你坐好,我给你倒。”
裴伊月扶着吧台,稳住自己,笑呵呵的点头。
安希颜坐在她另一边,两手始终做着护着她的姿势,生怕她一个不稳从凳子上摔下去。
“她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
白洛庭把杯子里倒上酒,看了他一眼。
“你是那只眼睛看到她高兴的?”
安希颜再次看了一眼裴伊月的笑脸。
他们坐在这这么久,她就没停了笑,难道这还不是高兴吗?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见裴伊月拿起酒杯,安希颜一把夺了过来,哄道:“来来来,喝酒喝酒,我替你喝。”
裴伊月眉眼弯弯,微红的脸就像是一颗红透的苹果,既可爱又诱人。
她伸手怕了一下他的肩膀。
“安希颜是吧,你说,你是不是同性恋,你明明睡了叶彦杰的,你干嘛说要追我,你有病是吗?白洛庭不相信我,你跟他说,你喜欢的是男人。”
要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安希颜可能还会跟她据理力争一下。
可是现在,她都醉的开始说胡话了,他跟她说啥都是白搭。
他歪头看了白洛庭一眼,扯着嘴角嘲讽一笑。
“看吧,我就说她是被你刺激的,你要是对自己没信心就趁早放手,你看你都把她折磨成什么样了?”
啪!
裴伊月一巴掌呼在安希颜的脸上。
她怒道:“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呢?”
“……”
安希颜捂着被打的脸,惊恐的看着裴伊月。
这脾气……还真是吓人。
白洛庭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平时就算生气也都是闷不吭声的,今天居然频频动手。
这丫头,果然喝多了。
然而他们没发现的是,裴伊月今天不止脾气不好,连耐性也不怎么好。
安希颜没有让她顺心,她转身拿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酒。
酒从杯子里溢出,她却不管不顾,拿起来就喝。
白洛庭不拦她,但也不是让她这个喝法。
“别喝了。”
他夺过酒杯,可里面的酒已经下去了大半。
裴伊月垂着头,发丝顺着肩头滑落。
嘈杂中,白洛庭似乎听到一丝苦笑。
“你知道吗?”
裴伊月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
“当年你捡到我,并不是意外。”
白洛庭皱了下眉。
“我,是被我爸丢掉的,不是走失,是被丢掉的。”
她抬起头,紧闭的眼湿润了纤长的羽睫。
安希颜心头一梗,脸色变了一瞬。
白洛庭愕然的看着她,分不清她说的是醉话还是事实。
他伸手扶向她的椅子,将她转向自己。
“你喝多了。”
裴伊月睁开眼,眼底已经被泪水蒙湿一片。
朦胧的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坐着的人。
她身子一滑,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脚下不稳,白洛庭一把扶住她。
她上前,似乎想要看清他的脸。
“十五年,我没有埋怨过任何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知不知道因为他,这些年我都经历了什么,他知不知道,当我每次从鬼门关回来的时候,有多想他们。”
她的话伴着泪,哽咽到不成语调。
然而白洛庭还是听清了,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这些话是她从来没说过的。
她说的鬼门关是什么?
她这些年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白洛庭好想问。
但他更想知道的却是,她小时候,是不是真的是被裴森明丢掉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扶着那歪歪斜斜的人,白洛庭紧蹙的眉透着阴霾。
裴伊月摇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的思绪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根本听不进白洛庭的话。
无力的手攀向白洛庭的手臂,她看着他,迷茫的眼轻眨。
“你,为什么要娶我?我给过你反悔的机会,你为什么不逃?”
突然转变的话,让白洛庭不知该如何接口。
裴伊月头一垂,脑袋抵在他的肩头。
“你会后悔的。”
她今天说了很多平时都不会说的话,但却句句都是模棱两可。
白洛庭不知道她口中的后悔是什么意思,但他却知道,她并不是因醉酒而胡说。
他轻抚着她的头,宽慰道:“我不会后悔,不管你对我做什么都不会。”
无力的身子逐渐瘫软在他的怀里。
白洛庭拥着她。
她是真的醉了。
“我们回家吧。”
“白洛庭。”
一声轻喃,像是酒后的梦吟。
轻弱,软绵。
白洛庭看了她一眼。
半晌,就听那半喃的声调再次含糊传来……
“我只有你了……”
☆、181 你说了你爱我
叩叩!
安希颜的秘书敲了敲门从外面走进。
“安少,机票给您订好了,今天下午的。”
安希颜坐在沙发上,叠着长腿,扶着眉梢。
美艳的脸上带着一抹严肃,看上去像是在想什么。
半晌,他转头看了男秘书一眼。
“嗯。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查过了,十六年前裴森明带着裴小姐去了京都,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那时候裴家乱了一阵子,后来裴森明一直在找。”
“找?”
安希颜扬眉,为这个字感到一丝好奇。
男秘书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又道:“找是找了,但却找了十六年,最后找到裴小姐的人还是裴家老爷子。”
安希颜垂着眼睫,沉默了一会。
“这件事你怎么想?”
男秘书想了想,说:“很奇怪。”
安希颜嘴角一勾,看向他。
“哪里奇怪?”
男秘书被安希颜勾人的眼神看的脸红了一瞬。
他垂下视线,认真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即便是丢了也不会太难找,况且凭裴家的实力,找个孩子岂不是是轻而易举,可是裴森明一找就找这么多年。”
安希颜敛回视线,他声音不高,类似喃哝。
“如果说他根本就没找呢,或者说,裴森明根本就是故意把她丢掉。”
之前安希颜也疑惑过,可是跟他却想不通。
但是在听了裴伊月的话之后,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男秘书愣了一瞬。
“这,这怎么可能,他是裴小姐的父亲,有哪个父亲会舍得丢掉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