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森夏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会如此的多余。
宁雪寻很不屑地介绍着眼前的男人:“他是我哥,宁雪燚,你,想必也认识他们两个了,他是骆乾北,她是顾森夏。”
宁雪寻说到顾森夏的名字的时候,宁雪燚抬眼看了顾森夏一下,眼神里没有半分的善意。
感受到宁雪燚的目光,顾森夏不禁心虚了起来。
因为她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说他是缩头乌龟,没有勇气去追宁雪寻。
真是闹了个大红脸啊!
顾森夏怕极了他的目光,不知不觉,身子就躲在了骆乾北的身后。
宁雪燚看到后,目光里的杀意又浓了几分。
“好了,这应该是一场误会,都是我哥的错,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都各让一步,海阔天空哈!”
在场只有顾森夏附和着笑了笑。
两个男人还是势不两立的状态。
“森夏,你先带着乾北回去吧,我先留下还有事和我哥商量!”
“好好,那我和乾北就先回去!”顾森夏听到可以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一万个愿意,起身就要拉着骆乾北走。
骆乾北却仍然坐在原地不动,狠狠地等着宁雪燚。
“慢着,我还有事要问下骆先生!”
“正好,我也有事要咨询一下宁、先、生!”
骆乾北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个称呼,他才不管宁雪燚在西元国是什么身份。
他又不是西元国的公民,不受他们国家的那一套政治制度约束,在他的面前,宁雪燚只是一个绑架了顾森夏的男人,外加宁雪寻的哥哥而已。
两人的眼睛中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着,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马上崩裂掉。
顾森夏偷偷扯了一下骆乾北的衣角,他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宁雪寻站出来说了一句:“如果你们非有事要谈的话,那我可走了,后面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还有,宁雪燚,骆乾北,你们两个都别想再找到我!”
话音刚落,只听骆乾北和宁雪燚同时说:
“我走!”
“送客!”
存在感为零的顾森夏拉住骆乾北就往门口走去。
“以沫,你?”
“你们先回去,我和我哥还有事要处理,这是我家,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骆乾北已经被顾森夏拉了出来,在侍女的带领下往宫殿外走去。
宁雪燚走了过来,注视着宁雪寻,抬起手就在她的头上摸了摸。
眼神里的凌厉,瞬间转化为了一种化不开的温柔与宠溺。
“既然你已经选择抛下了我一个人在这宫殿之中,你为什么不去抓住自己的幸福?”
宁雪寻抬手拿开了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说了,我和骆乾北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回东帝国有我要做的事情,不是为了骆乾北,所以你就不要乱插手了!”
“我没有乱插手,我本来是想接你过来的的,但接错人了。”
宁雪燚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侍女陆陆续续送茶水和点心上来。
“接?绑吧!都说了我要想回来,办完事我自然就回来了。”
宁雪燚被说中,笑了一下。
从桌子上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茶水。
“寻儿,你放弃骆乾北了没关系,你想在东帝国生活也没关系,只要你重新开始,忘记过去,幸福的生活,我都不会反对的,不准你再想着掀起过去的事。”
“哥,你没有在东帝国生活过,你不认识他们,也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知道当时的惨烈与绝望。经历了就再也忘不了。”
宁雪寻注视着宁雪燚一脸认真。
“寻儿,你不要忘了你姓宁!你是宁家的孩子,是西元国的公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做一个幸福的公主不好么?”
“宁雪燚!我说过了,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我不怪你,但不准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是姓宁,是宁家的孩子,是西元国的公主,但我也是……我也是……我不能忘记那些岁月,那些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说丢下就丢下。我不能忘记曾经的誓言,不能背弃我要完成的使命,你不要再劝我了!”
宁雪寻说着说着便有些动情,被勾起了心中的隐痛。
在这个世界上了,除了宁雪燚,这些话,她再无人可以诉说。
良久,宁雪燚放下了茶杯说:“寻儿,我只是想让你幸福一些……”
宁雪寻眸色微动,抬眼看他:“哥,我们生在西元国王室,我们还能幸福吗?”
她从懂事以后,就见多了腥风血雨,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但她被送到了东帝国,遇见了他们,给了她幸福的希望。
她以为她是个例外,逃离了西元国王室的明争暗斗。
谁又能想到,她迎来的是希望破灭后的绝望,更加绝望的惨烈。
所以,幸福与否,这件事她早已经看破了。
宁雪燚被问住,他们还能幸福吗?没有人会知道答案吧!
气氛变得异常的沉重起来,宁雪寻长呼了口气,提起精神,让自己振作了起来。
“哥,你知道嘛,这些天我在东帝国,并不是一无所获的。当年那件事之后,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幸存者,我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人,他认识薄野权烈,好像是嗜血狼的一员!”
宁雪寻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光芒。
宁雪燚的眸子却是深邃了起来,纠结的神色难以隐藏。
“你以为你找到……”你以为你找到一两个人就能有所改变吗?
看着宁雪寻激动的神色,他忍住没说出来打击她。
宁雪寻的眸色却自己黯淡了下去:“可是,那个人他放弃了……”
——
薄野权烈在谢家庄园静养了几天之后,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结的疤还没有完全褪去。
谢安凉则用最快的速度,一个人去驾校练车考试,把驾照拿到了手。
当然拿到驾照的那一刻,她也不忘发了条微博损了呢一下鹿影帝。
谢安凉躺在花园里爷爷经常躺的摇椅上,拿着自己刚拿到的热乎乎的驾照,拍了照片。
微博配上文字:千万别找自己老公当教练!
薄野权烈本来是在客厅里陪爷爷下棋,一局之后,爷爷回房休息。
他看到这条微博,收起了棋盘,就走了出来,进了小花园。
摇了摇摇椅。
拿出自己的手机,登录上微博,悠悠地就转发回复了一条:
“好,不教你学车了,听说亲爱的最近要学游泳了?”
微博刚转发,两人的微博区就瞬间沦陷。
“哇哇,我已经禁不住污了呢!”
“啧啧啧,真分不清鹿有安凉到底是谁污呢,或者说谁更污?”
“暴击单身狗,鹿影帝,我也不会游泳……”
“楼上不想活了嘛,哈哈哈哈……”
谢安凉在看到薄野权烈转发了微博之后,就装没看见,闭上了眼睛。
摇椅慢慢摇着,好想让时光就这样慢一点再慢一点。
正在这样享受着时光的时候,唇上一热,他的吻就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她就稍微回应了一下,没敢放肆,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别,爷爷和丁叔都在,被看到了多不好!”
“爷爷上楼休息去了。”
吻绵长悠远,浓烈深沉。
“还有丁叔呢!”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丁叔的声音:“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匆匆忙忙慌里慌张离开的脚步声。
谢安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薄野权烈就不能看下场合么?
见丁叔反正走远了,薄野权烈就没什么担心地,绕到了摇椅前面,伸手就把她从摇椅上抱了起来,然后他躺在了摇椅上,把她放在了他的身上。
“听肖鸣湛说,在摇椅上,很好!”
“薄野,你疯啦!你的伤!不是,你也不看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怎么跟他那个花花公子乱学?!”
一句话没说完,吻就堵了上去。
手也不安分地四处乱摸个不停。
丁叔本来是去送水果的,没想到别塞了一把狗粮回来。
一大把年纪,都数不清被他们两个小孩子塞了多少狗粮了。
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登上了自己的小号,在鹿有安凉的微博下评论:
“孩子们又塞了我一口狗粮,你还好吗?”
光天化日之下,又有连个老人家在,薄野权烈当然没有放肆乱来,但也是很有尺寸的吃了几口肉。
以至于到吃午饭的时候,谢安凉脸上红通通的火热,都没有消散开。
爷爷看着谢安凉脸上的绯红之色,悄悄就夹了个鸡腿放进了薄野权烈的碗里。
“吃好一点,早点给我生个小包子出来!”
“好嘞!多谢爷爷关心!”
薄野权烈笑着积极的回应,大口地吃着鸡腿,又坏笑着看了一眼谢安凉。
“马上就要复工了,还吃还吃,到时候镜头上胖成个猪头!”
谢安凉故意怼了下薄野权烈,又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爷爷,爷爷急忙低下头去。
最近,爷爷的记忆力总是时好时坏,有时候格外的严重,有时候又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她很担心,去问了医生,医生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说让好好静养着。
当天晚上,薄野权烈借着要生小包子的由头,又在她的身上闹腾了一顿。
但她看他伤没好利索,就没由着他胡来,稍微给了他一点甜头,就哄着他睡觉了。
第二天,电影《人渣挚爱》首映。
谢安凉本以为薄野权烈会去参加,和青睐一起站台。毕竟,现在他身上的伤疤,现在穿上西装已经看不出来了,而且他本人在昨晚还能对她存有贼心,看来也是没有大碍了。
没想到,他还是把复工的时间又往后推了一天。
谢安凉正好也是空档状态,想着他会不会是为了陪她,才不去参加首映的。
“薄野,你怎么不去参加首映宣传?这毕竟是青睐参演的第一部电影,你这样做可不够意思啊!”
谢安凉忽然想起了莫闲庭说过的话,他说在莫家,青睐和鹿林深的关系最好。
所以她这才好心地提醒鹿大影帝,别贵人多忘事给忘了。
鹿影帝整理着身上的白色衬衫说了句:“不用你操心,青睐一个人的人气就够了!”
“那你穿这么正式要去哪里?”
“对了,你也去换件素净一点的衣服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再给你说!”
谢安凉试图从他的脸上探寻出什么来,但他脸上除了一丝平常少有的淡漠伤神之外,再看不出其他异样的表情。
总感觉怪怪的。
她也没再多问,就换了一件灰色的裙子出来。
他点了点头,领着她一起下楼。
爷爷正在客厅里看报纸,薄野权烈对着爷爷就是暖暖一笑:
“爷爷,我和安凉有事出去一下,回来再陪你下棋啊!”
“好,那你们早点回来啊,我让小丁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安凉听到后,就知道爷爷的记忆又不正常了。每次他叫丁叔小丁的时候,大部分都是记忆错乱的时候。
“爷爷,你等下帮我给小金鱼喂下食啊,这两天忘了喂了。”
“放心!”
爷爷老顽童似的,对着谢安凉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谢安凉这才放心地和薄野权烈一起出门。
让爷爷喂的小金鱼就是青睐当初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
那天,谢安凉和薄野权烈匆忙从西源别墅搬了过来,没来得及带小金鱼,后来她又自己回去把小金鱼抱了出来。
后来,薄野权烈知道后,还跟她闹了一顿别扭。
两人来到了跑车面前,谢安凉说:“我来开红狐狸吧!”
谢安凉拿出自己的驾照在薄野权烈的面前晃了晃。
他却打开了蓝焰龙霆:“进去,下次再让你这个新手开,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薄野权烈的脸上已经收起了刚刚对爷爷露出的笑容,脸上淡漠的神色也多了丝悲伤与凝重。
这种凝重,让谢安凉开不出玩笑来,甚至下意识地就听他的话上了车。
薄野权烈进入驾驶座以后,照例先去给她系安全带。
每一次上车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她系安全带,所以谢安凉觉得,他总是把她的安全放在一切的首位。
而且全部都是他下意识的举动,他自己都不一定察觉出来。
每一次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心里都感觉到踏实和温暖。
蓝焰龙霆驶出谢家庄园。
没走多远,薄野权烈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让谢安凉在车里等着,然后他就出去了。
谢安凉觉得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还带了几捧菊花。
她更感觉莫名其妙了,完全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菊花?
“薄野,你是要带我去扫墓吗?”
薄野权烈没有说话,车内一阵静默。
谢安凉通过后视镜看着后排座位的几捧菊花,心情也沉重了下来。
总感觉即将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蓝焰龙霆驶向一条她从来没有经过的路,而且越来越偏僻。
人烟稀少。车行驶了好久都没有停下来。
谢安凉坐车坐的有些疲倦,但也没有休息,一直紧盯着窗外,思绪翻涌。
良久,蓝焰龙霆在一片森林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薄野权烈望着苍绿幽深的森林,沉默了片刻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现在要告诉你,你有勇气承受吗?”
他要告诉她他的秘密啦?
整件事情来的都太突然,谢安凉木讷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薄野权烈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护着谢安凉的头出来。
然后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抱出了那几捧菊花,抱在了怀中。
“我也拿一些吧!”
谢安凉从他的手中拿过了三四捧,抱在了怀中。
去见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的墓地吧?要不然也不会买那么多的菊花……
谢安凉这样想着,但也没有多说话。
她知道,他此刻愿意告诉她秘密,就已经实属不易,不知道他的内心经过怎样的挣扎。
薄野权烈领着谢安凉往森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