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这样的神通之下,哪有凡人看到不为所动的?不管是利诱还是威胁,庞余都难免会动摇。
“不管什么原因,背叛就是背叛。”梨儿嗤笑出声,“这位庞余如今的日子比哥哥要好吧。”
“他现在是镇国将军了。”姚威眸中渐冷。
不错,不管他是为什么叛变的,但事实已经造成,为了自己的安危和荣华能将一场两国间的战争视作儿戏,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自己费神。
“便是哥哥咽得下这口气,我却不能。”梨儿手敲着桌面,“镇国将军?看来这个庞余如今已经成了芳贵妃的后盾了,既如此,那就把她的倚仗一一拔除,看她还拿什么为祸轩辕。”
“妹妹,你不一样了。”
姚威看着梨儿,眼中绽放出光彩来,觉得这样的妹妹与以前大不相同,看似柔弱但心中坚韧,让他敬佩又自豪,只是相比之下,自己这个哥哥如今却不够看了,姚威看看自己满是大茧的粗糙手掌,默默的叹了口气。
“小兮。”梨儿把姚威的神情尽收眼底,突然开口道:“哥哥的伤有些严重,这几日我会做些灵菜和药液,你就服侍着哥哥吧,具体用法我会教给你,你可一定要记下,否则若是做错任何一步可就糟糕了。”她很是正色,似乎这是一件很要紧的事。
“好,小兮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小兮心中一紧,她很少看到梨儿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可见少爷的暗伤真的很严重,这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忙不迭点头,打算一会儿就去认真记下用法。
“梨儿,不用麻烦小兮了,你告诉我我自己用就是了。”姚威连忙说。
这些年家中都没有下人,许多事都是他和娘亲力亲为的,所以要人来伺候,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
“小兮是女子,心细认真,你这粗手粗脚的若是记错怎么办?”梨儿一脸的不认同,“那可是仙家东西,每一步都是很讲究的!你就由小兮照顾,娘就由我来照顾。”
☆、第401颗梨 小姐,这么复杂吗?
听她这么说,姚威也就不再说话了,姚母看看梨儿,又看看小兮,露出似有所思的神情。
“药给配好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梨儿就把他们需要用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她叫过来小兮,把用法细细告诉了她,小兮听的一脸茫然,“小、小姐,上药的办法这么复杂吗?”
梨儿说的真是复杂极了,一日需要上药四次,有需要吃的灵菜,还有需要外用的药液,一次就只用一点,用完还需要小心的按摩……
她和大小姐当时用药,好像也没有这么麻烦的啊?
“这是自然。”梨儿点头,“我哥哥的腿上有伤,以前走路都是跛着的,伤很重啊,你看到他时他的腿暂时是可以走了,可实际上还未除根,当然要麻烦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小兮明白的连连点头,听说姚威的伤那么重不由有些心疼起来,“我知道了,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嗯,我信你。”梨儿一本正经的道,实际上快要笑出内伤。
于是小丫鬟就紧张的带着药去找姚威了,而接下来几天,姚家常常可见小兮随处跟着姚威,一会儿给他擦药,一会儿又给他按摩,姚威也从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的泰然处之,还能边上药边和小兮聊着天,相处越发和谐自然,小兮的脸上也都是甜甜的笑,比以往要开心的多。
“梨儿,你看看威儿和小兮是不是……”
这一幕被姚母看在心里,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发的清晰,就找了个机会悄悄问起了梨儿。
“您也看出来了?”梨儿笑了,“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很般配?”
小兮善良温柔,哥哥又侠骨柔情,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份本就非同寻常。女子间的心思更容易看明白,梨儿以前就知道了小兮对哥哥的那份感情,但还顾不上促成此事就出了事,谁知道后来姚家出了这么多事,小兮进了宫,哥哥则是回到了家乡,一直都没有在一起的契机。
梨儿是觉得他们在一起很好,但却不知道姚母怎么看待此事,如果她坚持认为哥哥的婚事要门当户对,觉得小兮身份低的话,梨儿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
但事情却出奇的顺利,姚母微笑着点头,“唉,威儿这些年也不容易,他当将军时整天混迹军营没空想这些事,后来我和你爹动了心思,正准备给他挑个闺秀相看一下,可他却又被削了职,回来后更是心伤悲苦,便不想提及此事了。”
她说着就往姚威房间处看了一眼,“小兮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性人品都没得挑,也是我们眼拙,竟然一直都没发现她对你哥哥有意,白白耽误了这么些年。”
“既然你不挑剔小兮的出身,那这事就能成了。”梨儿很高兴,她特意让小兮借着上药的机会跟哥哥相处,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缘份,小兮自然是不必说,最让她激动的是哥哥好像隐约间有了些变化,这是让她乐见其成的。
两人都有这个想法,娘又不反对,那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以前,怕是我真会这么想。”姚母摇头失笑,“可现在什么事都经历过来了,怎么还会看重这些?更何况如今我们姚家也算不得什么。”
“怎么会算不得什么,杏儿已是宠妃,更何况以后会越来越好。”梨儿的话有着深意,只是姚母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她拉过梨儿的手,说道:“唉,杏儿的事……梨儿,以前是我们忽视你了,总想着杏儿年少凄凉,要对她关照些,没想到险些害得你丢了命,而杏儿如今也养成了这般骄纵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你是不是很怪我和你爹?”
这些话是她早就想和小女儿说的,在梨儿不在的这些年,她和姚父总是梦到梨儿,在梦里梨儿就是看着他们却不说话,眼中含泪的样子让他们总是在梦中惊醒,想到以前的事总是会悔恨不已。
他们把心力都放在了大女儿身上,可家中的不幸却全是因大女儿而起,反倒是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女儿此时突然出现,给他们这一家人带来了希望,想想也真是让人感叹天意弄人。
“曾经也是怪过的吧,那时我很羡慕杏儿,甚至在想为什么长的不好看那个人是她而不是我。”梨儿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现在想想她在尚书府的日子似乎遥远的像一场梦,一切的感受都有些飘散了,到了此时已经在心中生不出涟漪。
当经历的多了,以前那些有些难过的往事,似乎就成了人生中的一抹色彩,也许是灰暗的,但那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不是吗?
梨儿的话却是让姚母更内疚了,拉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如今再后悔也是无法了,梨儿经受过的事不是弥补就可以遗忘的,而杏儿现在的性子也是无法改变了。
“我没事的,娘,我只希望你们能过的好,这样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若说遗憾,梨儿何尝没有呢?若是她之前想办法来一趟凡人界,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些悲剧的发生了吗?还能把父亲给救下来,哥哥也不会带着遗憾隐居山林。
可是遗憾就是遗憾,正是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可惜,可是人是不能预知未来的,便也只能说一句可惜了。
“好孩子,看到你平安无事,你爹也会安心的。”姚母轻叹一声,拍拍梨儿的手。
接下来姚母又观察了两日,终于确定儿子和小兮之间已经擦出了些火花,发现两人对视时就已经有了些淡淡的旖旎,于是便把两个人都单独叫来谈了谈话,姚威听后微愣,接着就笑着道:“那便劳烦母亲了。”
姚母跟小兮说时,小兮还有些躲避,自称身份低微配不上少爷,姚母接着就劝慰了她一番,接着姚威竟然也走过来说不在乎那些虚名,于是小兮便也害羞的点了头。
☆、第402颗梨 重回姚府
小兮事后对梨儿说起此事,有些羞涩也有些感激,她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梨儿给姚母看身体时半会儿功夫就好了,如今的姚母看起来就是个四十岁的****,哪里像个近六十岁的老太太?可给少爷治病时却是那般繁琐,想想也就明白她是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了。
“小兮,你也是我的家人,我曾说过要给你一个去处的。”对此,梨儿说了这么一句话,小兮闻言便是泣不成声了,两人抱着哭了很久,最后脸上都是带着笑容。
都是自家人,商量婚事也简单,便由姚母做主就是,在讨论婚期时梨儿给了意见,说定在腊月十五为好,姚母算算时间还有将近两个月,便觉得时间是不是长了些,梨儿却说她自有打算,最后便照她说的安排了。
而此时的京城,金家当铺的掌柜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风神俊雅、玉树天姿的男子,结巴的说着:“公、公子,你来这里是……”
这位公子他有印象啊,曾陪着一个美貌的姑娘当了一颗珠子,可是得了一万两银子呢,这好像还没过去几天吧,他怎么又来了?
难道是当东西?不会吧,这种气度的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养出来的,他活这么多年也只是见过这一位而已,这种人物会缺钱?掌柜表示不信。
可接着他不信也得信了,因为——
“我要当东西。”
那人清冷的拿出一块清透的圆形美玉摆在他面前,“你看看。”
“哦,是。”
掌柜愣愣的点头,哆嗦着手拿过那块玉看了起来,越看脸上的讶色越深,手颤抖的像是拿不稳似的。
看到他眼中的惊艳后,那俊秀男子才道:“值多少银子?”
“这,这玉,真乃极品啊,这最少也能卖出十万两银子!”掌柜激动的喃喃出声,手紧紧抓着玉不舍得丢开,竟然无意中就把它能卖出的价格给泄漏出来了。
“那就十万两,给我。”
掌柜有些迷迷瞪瞪的收下圆玉,又恍恍惚惚的凑齐十万两银子递给这位公子,直到人都走远后,金家当铺才响起了震天的惊叫声。
当完玉后,这位公子似是闲庭信步般走在大街上,路过的人只感觉到有人经过,却发现根本看不清这位公子的相貌,就算努力去看,眼前也像是裹了层雾气一样看不分明,而这道身影正在朝着巷子里的方家走去。
“咚咚咚。”
公子站在门口拍起了门,手势轻飘飘的似是没有任何力度,但方家所有人都被这敲门声给惊到了,因为这声音就像是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一样,于是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这位公子,您找谁?”
打开门的小厮眼前一晃,就被公子的无双姿容给耀到了眼。
“去禀报你主子。”公子声音淡薄如冰,“我要买你家宅子。”
小厮怔怔的眨眼,拔腿就往屋子跑,“老爷,夫人,有人说要买咱们宅子!”
梨儿又在淮阴老家待了几日,眼看着十日之期便要到了,就对姚母他们说了一句话。
“娘,哥哥,你们随我一同去京城吧。”
直到他们坐在天影的身上,看着下方快速闪过的山川美景,姚母和姚威都还在呆愣之中,而小兮已经有了先前的经验,便不再觉得害怕了,反倒有了兴致仔细朝下看。
“这,这只鸟这么厉害啊?”姚母摸摸天影背上美丽的羽毛,有些回不过神来。
前一刻还在劝他们回京,下一刻竟然就突然变出一只鸟说要出发,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姚母接受不了。
其实梨儿也不知道时间怎么就这么巧,她才刚说服他们一同去京城,天影就载着团团突然找上来了,这现成的坐骑不坐白不坐,梨儿自然是要让母亲和哥哥感受一下飞行的快感了。
被表扬了,天影得意的又飞快了些,梨儿怀中的团团不高兴被忽视,就跳到了姚母的怀里撒娇卖萌,姚母看这么个白团子可爱的样子也笑得止不住,很温柔的给它顺毛,团团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梨儿看着它笑容微敛,“它的名字叫团团。”
“小姐是想到圆圆了吗?”小兮一看梨儿的神情也明白过来,“它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小姐不在那些日子,它总是趴在小姐的房间门口,无精打采的,后来胃口也越来越差……”
圆圆是一只猫,寿命短暂,如今二十多年都过去了,它早就成了一捧黄土了。
梨儿轻叹口气,有些哀愁,团团感觉到梨儿的情绪异常,转了转眼珠子,就在天影背上蹦蹦跳跳起来,天影被它跳的发痒,就叫了几声,可团团却是蹦的更欢了,让上面的几人都不由得笑了。
“咦,天影,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飞到京城时,梨儿正准备让它停下,却见天影速度不减的朝着某处飞去,梨儿心中微动,凝神去看。
“这、这是……”
梨儿已经施了法,天影和他们不会被凡人所看到,此时的天影已经渐渐飞低,而现在的地方也被大家看了个分明,顿时几人都有了惊色。
“是姚府!”小兮惊呼出声,激动的脸都红了。
没错,是姚府,而不是方府。
上面的牌匾大气而辉煌,整座院落都是清净如新一尘不染,干净的像是刚刚才建造完成一样,便是连梨儿都思绪万千,接着就眼波微转,唇边溢出了笑容。
天影直接飞进了姚家,这里面有了些变化,但依稀还是多年前的模样,众人从天影身上下来后就四顾周围,感叹连连。
“梨儿,这是你安排的?真是个太大的惊喜了。”姚母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当时卖掉房子回归乡下也是伤心绝望之举,因为那时的京城已经没有他们容身之处了,其实她又何尝舍得变卖呢?
姚威出事后,将军府不仅被收回,里面的的钱财等也全被查抄了,那时姚家等人已经搬进了将军府里,这一查抄让他们手里的现银都没有留下,最后众人回到了姚府却生活拮据,后来姚父出事,姚母他们也只得变卖房产到了乡下生活。
☆、第403颗梨 在一起多久了?
姚家失势的事京城无人不知,看他们出售的急,各方都拼命的压价,本来价值几千两的姚府最后竟然只卖了几百两,姚母和姚威后来想想也觉得不舍,可在那时却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们也一直以为这个地方永远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今日却又重回了这里。
姚母和姚威看着这座承载着全家人记忆的府邸又变成了自己的,心中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言说。
“这……”梨儿正待解释,却见家人都朝着一处怔怔看去,她随之望去,就对上了一双清透的眸子。
“久候多时了。”潭青一身月白长袍,像一个举世无双的贵公子,此时正站在正厅门口望着他们,虽然没有笑,但语气却是很少见的柔软。
“潭青……”梨儿看见他就觉得心中莫名的欢喜,她走上前,“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这些事应该我来安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