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谋略(重生)——茗荷儿
时间:2017-10-24 16:15:11

    杨婧觉得有几分道理,应一声,垂头丧气地离开。
    叶姨娘卸下义甲,往妆盒里一扔,恨恨道:“平日装腔作势人模人样原以为是个能耐的,不过如此?只可惜平白无故往里填送许多好东西,又白白得罪了那两位,这笔账可得讨回来才成。”
    ***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人窥见,杨娥心惊胆颤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唯恐哪天再有人背后捅出来。当钱氏再次征询她住处的时候,她没敢坚持要杨婧的晴空阁,而是选定了流云轩。
    流云轩离夕照山不远,几乎算是园子里最偏僻的所在,不过周遭种了成片梅树,春日花开时,远远看去如云如霞,所以得其名。
    杨妡并不在乎谁要搬进松鹤院,也不关心杨娥到底住在哪里。她正翻着一摞花样子,打算挑一个给杨峼绣只考袋。
    选中的有两个图案,一个是节节高升,一个是鲤鱼跳龙门,都寓意绝好。
    一时便有些为难,迟迟拿不定主意。
    张氏见了不由掩唇而笑,“你觉得能绣出来哪个就是哪个?”
    节节高升是几竿翠竹,非常简单,但绣不好就是一节节的绿色方块,根本没有修竹的清韵。
    鲤鱼跳龙门则是在水面绣个龙门,金色鲤鱼一跃而出,底下另有青鱼草鱼等跃跃欲试。这种花样不需要讲究□□,照猫画虎绣出来即可,但实在是太过复杂,但是各种鱼就得绣三四条,上面的鱼鳞层层叠叠半点不能乱。
    很显然,依她现在的技艺,哪个都不可能。
    杨妡唉声叹气地发愁。
    张氏给她出主意,“让吴庆家的给你把轮廓绣起来,这样竹叶的丰姿便有了,你只填充里面就行,最多韵味不那么足,但好歹也是竹子。”
    杨远桥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见杨妡仍是犹豫,笑道:“好不好总是个心意,你有这份心,你三哥只会高兴还能挑剔你不成?”
    最多就是弃之不用,仍用先前童生试的那只。
    理由也是现成的,用那只考袋过了童生试,正好借着运气再考乡试。
    这后面的话,自然不会说出来。
    杨妡听了有道理,刚要点头,就听外面素罗扬声禀报,“三少爷过来了。”
    却是杨峼自书院回来前来问安。
    杨妡亲自上前打帘,只可惜她人小个矮,掂了脚尖也只撩到一半。
    杨峼觉得好笑,弯腰进来,道了谢,给杨远桥与张氏行过礼,又犹豫着开口,“父亲,我考虑了几天,觉得这次乡试还是不考了。”
    张氏惊诧地抬头,看到杨远桥已沉下脸来,严肃地问:“理由?”
    杨峼恭谨地回答:“一是司法判文上平常所知有限,怕不能够发挥好,二来身体没有恢复好,后背时时做痒不能专心。勉强去考,即便能中,名字也不会太高。”
    杨远桥一言不发,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显然这两个理由都不能让他满意。
    杨峼心知肚明,低着头,身子绷得笔直,已经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
    屋子里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正在这会儿,杨妡忽地“咯咯”笑道:“那太好了,我绣花还不熟练,要是等到明年,三哥就能带着我绣的考袋应试了。”说着将选中的两个花样呈在杨峼面前,“三哥喜欢哪一个?”
    张氏忙给杨妡使眼色,让她不要插话免得惹怒杨远桥。
    杨妡视若未见,笑呵呵地等着杨峼选择。
    这一打岔,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淡了许多。
    杨峼轻舒口气,感激地笑笑,“都不错。上次见同窗有用喜中三元的,要不就麻烦妹妹帮我绣个那样的?”
    喜中三元是在挂了三个桂圆的枝上停着只展翅欲飞的喜鹊。
    三个桂圆就是三元,也有三元及第的意头。
    杨妡忙道:“可以,可以,回头就让吴庆家的教我,这一年专门练这个,到时候三哥定然能三元及第。”
    杨峼长揖道谢,“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杨远桥冷哼了一声,他老谋深算,岂听不出杨峼明着选图样,其实是说给他听的。意思是倘若他应许,杨峼一定会发奋努力争取头名。
    既然他有这样的态度与决心,杨远桥再不好发火,只沉声道:“本来以为依你跟彦章的才学,这次应该很有把握高中,如此双喜临门,两家可以一同热闹几天,没想到你二人却都不应考,唉!”
    彦章?
    会不会就是杏花楼的那个彦章公子?
    这两字,如同惊天响雷划破长空。巨大的恐惧与惊讶压迫得杨妡说不出话,后心立时沁出一层薄汗,手上一抖,绣花样子便飘落在地上。
    张氏弯腰捡起来笑道:“好意头,好意头,真应了妡儿的话,三元及第了。”
    杨妡无心回应,直直地盯牢杨峼问道:“彦章是谁?”
    杨峼察觉到她的紧张,有意放缓了声音,温和地说:“就是阿璟,他春天过了童生试,夫子给他取字彦章。”
    彦的意思是有才学有德行。
    魏璟?
    杨妡惊讶的几欲呼喊出声。
    那般温文尔雅气度超凡的少年,怎么可能是他?
    想起初见时,在广济寺,他温声问她有什么为难之处,被她无理挤兑也丝毫不恼,还特特地她送经书。
    那么好脾气,好心性的人,根本不可能。
    杨妡是一万个不相信,晃会神,掩饰般笑笑,“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还有同名的人吗?”
    杨峼笑道:“别处我不知,在京都士林这边,好像就是阿璟吧,二表哥才学兼备颇多人赏识他,被人提及也不足为怪。”
    杨妡望着他清俊儒雅的脸庞,挺拔如松的身姿,心念电转间突然想起来,前世薛梦梧为何提到杨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为什么呢?
    有没有妹子愿意猜猜薛梦梧因何提及杨峼,猜中有奖哦,截止到下一章发文前,试试吧~~
 第31章 商议
    杨峼真的才学颇好, 乡试自然是考中了, 在会试中名次也极高。
    可殿试前几日, 杨峼却气势汹汹地把彦章公子给胖揍了一顿,打断了一条腿不说, 好像还无法人道了。彦章在士人中声名颇好, 平白遭此横祸, 便有人打抱不平将此事写成奏折,辗转递到金銮殿前。
    皇上盛怒, 褫夺了杨峼功名,永不得再录用。而彦章公子身残有疾,也与官场失之交臂。
    薛梦梧感慨得便是此事,多少人苦读数十年都不能金榜题名,这两人正年轻有为志得意满之时, 被一场争吵断送了前程。
    前世, 杨妡只关心彦章公子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了,并没问过杨峼是谁, 究竟为何打斗, 更没有关心过杨峼出路如何。
    如今想起来,魏杨两家是世交, 杨峼与魏璟的交情也不错,能让他不顾殿试而出手打架, 恐怕就只能是因为杨娥了。
    会不会杨峼终于知道了魏璟的暴行,盛怒之下才没有顾及到其他。
    杨妡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
    这一世,杨娥对魏璟仍是情有独钟芳心早许, 也不知会不会如愿所偿地嫁给他?
    杨峼会不会为了妹妹仍然不顾自己的锦绣前程?
    杨妡对杨娥没有半点好感,可同为女子,还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况且,便是为了杨峼,杨妡决定尽力阻止这门亲事,不要让杨家任何一个姐妹嫁过去。
    杨峼亲眼看着杨妡的眼神由惊恐转为迷离,由茫然变作坚定,到后来则是一片澄明。
    说来奇怪,他以前极少注意到这个安静少言的妹妹,只觉得她除了长得漂亮并没有其他可取之处。这一阵子相处多了,发现她真正是秀外慧中,是不惹人讨厌的聪明。
    就如方才,杨远桥已经动怒了,张氏垂首站在旁边不敢作声,杨妡却笑意盈盈地问他那些话。
    杨峼了解父亲,他对儿子严厉,对几个女儿却很宽容,或者说是很不重视。
    杨妡即便说错话,他也不会责骂,更不会动手。
    一番打岔,缓解了紧绷的气氛,让杨峼有机会表明心态,也给杨远桥留出考虑的余地。
    最后皆大欢喜。
    倘若杨娥在此,恐怕也会跟张氏一样,战战兢兢地躲在旁边吧。
    杨峼暗叹口气,行礼告退。
    此时已经上了灯,屋檐下两只红灯笼在地上投射出昏黄的光晕。
    杨妡送杨峼出门,在院子门口停了脚步,仰头问道:“三哥,你以后做官的话,想到哪个部?”
    杨峼失笑,“我现在连孝廉都不是,谈做官太早了。”
    杨妡歪头,扳着手指头道:“明年考过乡试,后年考过会试,然后殿试上金榜题名,就能做官了呀。”
    非常的理所当然。
    “哪有那么容易?”杨峼忍俊不禁,见灯光下的杨妡面容精致,灵动的双眸蕴了灯火,亮晶晶地格外惹人喜爱,不由伸手想拍拍杨妡发髻,稍顿下又缩了回去,笑道:“乡试我有把握,会试却不然,单江西与浙江两省的士子就不容小觑。”
    杨妡不以为然道:“那三哥也能考中……明心法师说我命理贵重,说出来的话定然灵验。”
    杨峼自己都没多大把握,没想到杨妡对他却有十足的信心,一时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笑着问道:“你觉得到哪个部更好?”
    杨妡还真没考虑过,也不太关心他到底想去六部中的哪一部,就想问问他有什么远大志向,假如再发生前世的事情,提醒一下他别太意气用事。
    想给杨娥出气有得是法子,为何偏要两败俱伤?
    仓促之下也没多想,便道:“哪里都成,官越大越好。”
    这下杨峼没忍住,真给逗笑了,微俯了身子问道:“为什么?”
    他们离得近,杨妡闻到他身上清浅的松枝香味,非常好闻,却又觉得不妥,下意识地后退了下,“当大官能见到皇上,有什么话就能亲口告诉他。”
    听起来虽是童言稚语,可细想之下却是非常有道理。亲手上书直达天听比中间经过无数人转手要牢靠准确得多,更能反映民生疾苦。
    杨峼索性蹲下身子,平视着杨妡,正色道:“五妹妹说得对……前阵子我读过好几本水利河工的书籍,水患虽来自天灾,但也是人祸。我以后想去工部修河堤修水坝当大官,能见到皇上的大官。”
    杨妡被他盯着有些不自然,稍稍扭动下身子,甜甜地笑着说:“三哥肯定会是个好官。”
    正说着,素罗等人捧着食盒鱼贯走来,杨峼起身,拍一下杨妡肩头,“三哥尽力……你进去吃饭吧,别让父亲与母亲久等了。”
    杨妡点点头,走了几步再回头,发现杨峼站在远处目送着她,昏黄的烛光铺洒在他身上,身姿如松清雅似玉……
    回到屋里,见食盒里的饭菜已一样样摆在桌上,杨远桥坐在主位,掌心捧一只茶盅,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张氏则沉着脸站在旁边,神情肃穆。
    杨妡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沉闷气氛,笑了笑,正想开口,便听张氏喝道:“跪下!”
    杨妡不知所以,看眼张氏又看眼杨远桥,什么也没问,听话地跪了下去。
    张氏脸色缓了缓,声音却仍旧严厉,“妡儿,你是怎么学的规矩,父亲与兄长在说正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在二房院,或许我会容你放纵,要是到了别处呢,长辈正说着话,你中间插一句,别人岂不笑话杨家姑娘没有礼数?或许引出祸端也未可知……这个毛病得改,必须改!”
    “是!”杨妡立刻应了,又转向杨远桥,“女儿知错,请爹爹责罚!”
    杨远桥沉吟一下,温声道:“妡儿,你母亲说得在理……你有所不知,许多事情都是因无心之语而酿成大祸。你回去写五百个大字,明天我下衙回来过目。”
    五百个大字并非容易之事,而且杨妡早晨要到松鹤院晨读,然后到得月阁学针线,能静下心写字的时间实在不多。
    吃过晚饭回去,杨妡片刻不敢耽误,命令丫鬟们挑亮灯烛,铺纸研墨开始写,只写到亥正才撂笔,第二天寅初就起身,写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凑够了四百字。
    在松鹤院晨读的时候还挺精神,可练习绣花的时候就有些撑不住,绣不了几针,上眼皮就自有主张地跟下眼皮粘到了一处。
    吴庆家的为人极和善宽容,见状便道:“五姑娘夜里没睡好?这样没精打采的也记不住,先回去休息,等什么时候空了,我再给你补上这课。”
    杨妡如得赦令,谢过她匆匆回到晴空阁,却是没打算睡,吩咐青菱要一盆冰凉的井水,再沏杯酽茶,重新提了笔再写。
    正当她奋笔疾书的时候,魏家秦夫人却来到杨家,在二房院跟张氏说话。
    两人本是旧识,各自成家后婆家来往又多,情分更比往日亲近,说话也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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