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谋略(重生)——茗荷儿
时间:2017-10-24 16:15:11

    魏氏先头听毛氏夸魏璟还笑盈盈的,毕竟魏璟也是她侄孙子,跟亲孙子不差多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嫂子,你说小娥端庄大方天生是当家主母的料,我认;你说五丫头轻佻不庄重我也没话说,可让她当妾我却是不应。如果换成三丫头或者六丫头,庶出的姑娘当个姨娘也就罢了,五丫头是嫡出,万不可能给人当妾。”
    更何况放榜那天,杨峼当着阖家大小的面,端端正正地给杨妡作了个揖,“多谢五妹妹吉言,秋闱跟春闱都这般顺利,五妹妹功不可没。”
    杨妡忙侧身避开,说:“我哪里有什么功劳,是三哥学问做得好。”
    杨远桥却笑着附和,“该谢该谢,原本我也没想到阿峼一次就能考中,就妡儿有慧眼说肯定能中。”
    魏氏听了颇多感慨,她跟杨远桥想法一样,觉得杨峼先练练手,考不中下次再考,所以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放轻松别有压力,唯独杨妡对杨峼是信心十足。
    看来明心法师所说也并非完全空口无凭。
    如此想着,更觉不能让杨妡当妾。
    可是毛氏根本没把魏氏的话当回事儿,她想到杨妡让她在一众夫人小姐面前丢脸就恨得牙痒痒,说话也毫不客气,“那个贱人算什么嫡出?”
    魏氏脸色沉了沉,“嫂子以后说话过点脑子,上一次不就吃了嘴快的亏……你说,五丫头是老二亲生的闺女,她是贱人,那老二算什么?”
    倘或这话由别人说毛氏兴许能考虑考虑,可这些年魏氏对毛氏一直很尊重,毛氏在这个小姑面前当嫂子当惯了,丝毫没犹豫,怒气冲冲地说:“跟老二没关系,她是张氏那贱人生的,天生就犯贱,上次小娥及笄,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毛氏自从上了年纪,最恨的就是别人当她面说“老不死”这几个字,偏偏杨妡还是无比轻蔑无比憎恶地做出这个口型,她一怒之下就失了态。
    魏氏不关心杨妡做了什么,却对毛氏的话愈加不满,什么叫跟杨远桥没关系,难道杨妡是张氏背着人生的?那杨远桥头顶不就戴了绿帽子?对男人来说,这比杀了他都严重。
    魏氏强压住心火,不耐烦地说:“嫂子既是相不中五丫头,就娶了小娥回去,岂不称心如意?”
    “我怎么不想?可那小兔崽子说只要跟小娥定亲,他立刻到外面游历再不回这个家门,谁愿意娶谁去娶……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有时候连我的话都不听,你说我舍得让小娥被他这般糟践,而且我还想早点抱重孙子。”毛氏絮絮叨叨地说,忽而眼珠子一亮,压低声音道:“要不就来个移花接木,说是迎娶五丫头,到时候把小娥嫁过去,反正拜过堂了,他想翻腾也翻不出天来?最多也就把五丫头许他当妾不就行了?”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杨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一个个排着队等她挑拣?而且还是买一个送一个?
    魏氏火气有些压不住了,仿佛不认识般上下打量番毛氏,忍了好几忍,开口指责道:“嫂子,您能不能别想起一出是一出?小娥已经十六了,妡丫头不到十二,身量差着半个头,就是蒙了红盖头也能看出不是一个人。阿璟又不是傻子,要是拜堂的时候就闹腾起来,那脸也就丢大发了,你我两家一辈子都洗不清,一辈子让人笑话。再说,小娥能这么等上三年,等到十九岁才冒着别人的名儿出阁?再者滕妾前八百年就不行了,没有姊妹两人嫁一个男人的?”
    毛氏没了招,摊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事嫂子从根子上就做得不地道,”魏氏毫不客气地说,“嫂子真看不中妡丫头,就别给阿璟画这个大饼。眼下就只两条道,一是应诺三聘六礼地迎娶妡丫头,二是嫂子去相看别的人家,别打我家姑娘的主意,妡丫头绝对不能当妾。”说罢,端起茶盅,扬声唤玛瑙进来倒茶。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贞娘你……”毛氏再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魏氏撵客,气得老脸红了白,白了红,迈腿下了炕,连鞋都没穿好,趿拉着就往外走,“不当就不当,凭我家阿璟的人才,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又不是非你们杨家姑娘不行?”
    魏氏气得心口疼,连送出屋门都没送,任凭毛氏嘟嘟哝哝地离开,好在玛瑙识趣,恭恭敬敬地代魏氏送了客。
    看着毛氏离开,魏氏沉默着坐在大炕上把往事一件件一桩桩地捋,从开始毛氏建议给杨远桥续娶张氏,到张氏坐月子毛氏送补药来,再到杨娥及笄那天毛氏破口大骂,思来想去觉得满心满口的苦涩,可这苦却没法对别人说,只能自己往心里咽。
    只是,终是气难平,打发珍珠请了钱氏过来。
    钱氏正忙着安排宴请事宜,听说魏氏叫她,放下手里的事儿急匆匆就赶了来。刚进门,玛瑙给她使个眼色,“刚才魏家老夫人来了,正生着气。”
    钱氏心里有了数,轻手轻脚地撩帘进去,含笑道:“刚吩咐人把那扇六折的屏风抬了出来,这么多年没使了,还跟新的似的,在太阳底下一照,上面的刺绣都闪金光。”
    “那是苗绣,当年上上代的武定伯平苗乱带回来的,快一百年了。”魏氏脸色缓了缓,强忍着郁气把毛氏的来意说了说。
    钱氏惊得半天没合拢嘴,小心翼翼地问:“娘应了?”
    魏氏不答反问道:“你说怎么办?”
    钱氏斟酌着语气道:“娘别怪我嘴拙不会说话,我觉得舅母压根都没看起咱杨家姑娘。阿璟人是不错,可既不是亲王又不是郡王,咱们还得上赶着当妾?再者,阿峼眼看就是官身了,有个当姨娘的妹妹也不好听啊,还有二姑娘,因为阿姵高嫁,阿峼又高中,这两天不少人给我递话,这节骨眼上出这档子事,也连累二姑娘的亲事。”
    魏氏神情阴晦不定。
    钱氏稍犹豫,又道:“如果五丫头真当妾,我看两家亲戚也就到此为止了。二叔再跟魏家往来是以什么身份呢?”
    妾的亲戚根本就不算亲戚!
    魏氏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这事我没答应,不过魏杨两家世代通婚共进同退,不能到下一代就断了。”
    钱氏冷笑声,大着胆子道:“以前不都是咱家娶魏家姑娘?阿峭跟阿峼都没成亲,娶了阿琳就是。再不然,阿峻多纳个姨娘也没什么,问问舅母愿不愿意把阿琳抬过来……我猜想舅母定然是不能应的。”
    魏氏重重喘口粗气,忽而笑道:“原来你也不是善茬子,先前都是装得老实。行了,你去忙吧,这次请了不少阿峼的同窗还有同科,席面一定得精致,千万别出岔子被人挑理儿。”
    钱氏笑着应了。
    且说毛氏也是窝着一肚子火儿回去。
    她倒没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如何的不对,反而尽抱怨魏氏是如何的不通情理。自个孙子不也是魏氏的侄孙子,就是遂了他的意又能怎么样?
    杨家姑娘金贵,可杨婉还是长女,不也动辄被人打骂?
    就杨五那副德行,让她当妾也是抬举她了。她不当,有得是人求着当妾。
    想是这般想,可进得府里,又发愁没法跟魏璟交代。
    原先她想得简单,以为跟魏氏一说,魏氏肯定满口答应,说不定还陪送着嫁妆把杨五送过来,根本没想到魏氏会拒绝,而且拒绝得丝毫不留情面。
    正焦头烂额之际,迎面就遇到了魏璟。
    魏璟已知毛氏去了杨府,喜滋滋地上前搀了毛氏问道:“祖母是从姑祖母那边回来的,姑祖母怎么说?”
    看着孙子闪闪发光充满期冀的眼神,毛氏心底发虚胸口发涩,怎么也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只得含含混混地说:“你放心,肯定办得尽善尽美。”
    她暗指得是后天的宴席,而魏璟直接就联想到他与杨妡的亲事上,心头顿时涌上无限的欢喜,对牢毛氏长揖到底,“多谢祖母周全……我也有阵子没见到姑祖母了,等后天宴客我早早过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毛氏连忙道:“问个安就成,其余别多说。”
    魏璟欢喜得点头,“我明白,事情尚未过明路,我不会多说。”说罢,依旧搀扶着毛氏,体贴地问:“祖母前阵子腰疼,这几天好点没有,回去我给祖母好生捶一锤。”
    毛氏强颜欢笑,“有这个孝心就行,听说你同科的进士最近不少回乡的,你抽空多跟他们叙叙交情,该饯行的就饯行,该送程仪的就送程仪,别总惦记着内宅这点事儿。”
    魏璟脸色一红,急忙应是。
    到了宴客那天,魏璟果然早早就到了杨府。
    他穿件新缝的紫红色直缀,头戴紫金冠,腰系白玉带,上面别着荷包香囊等物,看上去越发风姿卓然清贵逼人。
    杨峼也穿着新衣,却是件青莲色的直缀,上面用黑线绣着亭台楼阁,远远看去宛如一幅水墨画。
    两人见面,不由相视对笑。
    杨峼笑着称呼他的字打趣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彦章今日穿着好比新郎官啊,是不是要双喜临门了?”
    魏璟以为杨峼已知自己与杨妡议定了亲事,脸色红了红,笑道:“你不用羡慕我,等忙过这阵子,家里肯定会给你相看起来,也不知哪家姑娘有这个福气,不会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魏璟说得是自己,杨峼闻言却立时想起那抹孱弱纤细的青色身影,心中微动,低声道:“但愿我能有这好运气!”
    “肯定肯定!”魏璟伸手拍拍他的肩,两人说笑着往二门去。
    魏璟在杨家常来常往,又有杨峼陪着,守门的婆子便未拦阻,只笑着给两人道贺。魏璟心里畅快,随手扔出一块碎银。
    婆子估摸着差不多有一两,喜滋滋地揣进了怀里。
    此时正是春光明媚,花园里枝叶茂盛花朵娇艳,魏璟边走边赞,“好一派春~色,那边柳树也长得好,如烟似雾,这边杏花开得盛,似云似霞。”
    杨峼笑道:“时辰尚早,不如咱们从园子里传过去,正好也欣赏欣赏这醉人美景。”
    两人商定,避过大路而取道小径,一路分花拂柳吟诗作对颇为自在,兴致正浓时,忽闻旁边桃林里传来女子清脆的低语,“那处桃花有些败了,再往高些,那里刚开还嫩着,要那个才好。”
    这声音婉转如莺啼,正是魏璟梦里听过无数次的那管。
    魏璟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厉害,不由停步探头望去,就见团团簇簇的桃花中,一抹鹅黄的身影正拉伸了腰肢去够桃花,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被桃花映衬着,愈加娇艳动人。
    而树下,柳条编成的篮筐里已经盛了半篮子桃花瓣。
    显然一大早杨妡正带着丫鬟来采桃花。
    可见两人真是有缘,他足有三个月不曾进到杨府内宅,可偏偏一来就遇到了她。
    魏璟心潮澎湃似浪涌,根本压抑不住心底的欢喜,出声招呼道:“五妹妹……”
 第68章 撕破
    杨妡听到话语转头见是他, 连招呼都不打,挎起地上篮筐掉头就走。
    魏璟一时情急, 忙上前两步, “五妹妹留步,上次唐突五妹妹, 是我的过错, 我知道说一万句都是空口白话没有用……我只是想告诉妹妹,等成亲后……”
    杨峼再想不到魏璟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唬得脸都白了,一把捂住魏璟的嘴就往后拖, “你魔怔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魏璟挣扎着,“呜呜”出声,“……定会全心全意对妹妹好, 再不会收房纳妾。”
    杨妡定住, 瞥一眼杨峼,轻声道:“三哥且请松手, 我有话要问。”侧头吩咐红莲,“你到小径瞧着,要是有人过来, 给我提个醒儿。”
    这才对牢魏璟问道:“二表哥刚才说什么?”
    魏璟喘口气,抖抖衣袖,温声道:“刚才是我失礼,可你我乃是未婚夫妻, 原也算不得什么。”
    “二哥再说一遍。”杨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她生得貌美,惊诧之下脸上带了些许酡红,更显生动。
    魏璟眸中流露出不容忽视的惊艳,弯了唇角,声音愈加温柔,“想必妹妹还不知道……上次我无意唐突了妹妹,一直想给妹妹一个交待,自江南归来后,我请求祖母来府上求亲,祖母起先不肯,后经我再四央求,终于应允只要我考中进士,就允你我成亲。前两天祖母已经来跟姑祖母求过了,想必过几日就交换庚帖。”
    寥寥数语,仿佛惊天巨雷在耳边炸响,杨妡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只觉得浑身无力,双手抖得如筛糠般,柳条筐一下子落到地上,适才摘的桃花瓣洒了满地。
    过了好大会儿,杨妡才回过神,愤怒地盯着魏璟道:“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什么冤,你害我一次还不算完,还想害我一辈子?”
    魏璟立时懵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杨妡,“我说过要给你个交代,所以就想三聘六礼地娶你过门,这怎么是害你?”
    杨妡气得杀了他的心都有,只想扒开他的头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就这么浆糊般稀里糊涂的脑子,是怎么考中第五名的。
    不由咬着后槽牙道:“你家老夫人四六不分黑白不明,我巴不得这辈子不见她的面,你可好,是不是嫌我过得舒坦了,特意让我去受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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