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凳子被砸到门上。
“暴力阻碍警察执法！”叶青厉声说道。如果不是警局的桌椅板凳够结实，只怕早被他砸烂了。
于俊涛横冲直撞地冲过来，想要开门，叶青拿出手铐，抓住他的胳膊反剪，狠狠地按在门上。
“放开我！放开我！”于俊涛的脸压在门板上，扭曲地大喊，“我要告你们，你们虐待未成年，你们拘禁我、威胁我，还严刑逼供！”
叶青冷笑，“你去告啊！”
林北樾对她摇头，“小叶子！”
叶青无声对他说：“我有分寸。”
于俊涛大喊：“我要投诉你！”
“我是叶青，去投诉啊！”叶青一把将他拷在门把上，退后两步。
“叶青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我记住！”
“我铐住你，是因为你暴力袭警，”叶青脸色寻常，“监控和摄像机都记录着。看谁先告倒谁！”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我倒要看看，公众和法官，到底是相信这个逃学、暴力群殴、校园欺凌、辱骂老师、甚至涉嫌性骚扰女同学的你，还是会相信我。”
于俊涛脸色铁青，又不甘心，“我是未成年，我……法官会宽容我，甚至不会将我这些事公布出去！”
“这么说你承认了？欺凌、辱骂、猥亵……”叶青厉声厉色！
于俊涛哑口无言，“你套我话，你骗我！刚才我说的，都是被你逼的！”他拼命挣扎，像狼一样凶狠，门被他摇得剧烈晃动。
叶青说：“你可以继续挣扎，把警局的门弄坏了，就是暴力破坏执法机关公物！可以再多关几天。”
于俊涛一僵，只能恨恨地瞪着她。
叶青转身，拉着林北樾一起出去。
两人到了隔壁的聆讯室。林北樾趁机让何珺助理过来取从楼道中提取的血迹和毛发。
林北樾说：“对比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叶青点了点头，看着墙上的监控视频。
“于俊涛这个人，自私、狂妄、自制力差、又不够成熟，”她摇头，“他没有作案的能力。”
林北樾蹙眉，“小叶子，有句话说了你可能不爱听。”
“哦？”叶青转身，挑了挑眉，“既然知道我不爱听，那就别说了。”
林北樾微微低头，沉黑的眼睛注视着她，“你从哪里学的犯罪侧写？”
叶青抬了抬下巴，“在上学时选修过，也向宋德亭教授学习交流过。”
“犯罪侧写，强调分析作案人的心理和行为，可你所了解的，还不够系统。”林北樾说，“而你在学校中学的，是刑侦，这是你的专业基础，不要把基础丢掉了。”
叶青愕然，双手环胸，“你的意思，反对我对凶手进行画像？”
“并不是，”林北樾见她隐约有了愤怒，轻声说：“只是希望你，不要泛泛分析一个人，应该结合现实证据。”
叶青深吸一口气，“当然。那就请你，尽快把证据提供给我。”
林北樾说：“等提取到了于浩谦的DNA和指纹，我立刻就回法医实验室。”
……
于浩谦在十分钟之后到达警局。宋荞和闫小崧负责审讯。
不过是走个过程，审讯内容十分常规，结束之后，就让于浩谦带着于俊涛离开了。
宋荞把于浩谦的毛发和指纹交给林北樾。
“于浩谦于8月3日，也就是昨天下午17点搭乘飞机飞往海南。原本是想带贾菁菁一起的，可考虑到贾菁菁怀孕，就没带。”
叶青：“17点……如果他作案之后，快速赶往机场，也不是没可能……”
宋荞扶了扶脸上有些沉重的黑框眼镜，“我去小镇和杨一涵碰了一面。她十分警惕，戴着墨镜，不和人近距离接触，对警方很抵触。”
叶青点了点头，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谁有嫌疑，的确很棘手。
临到中午，林北樾原本急着回实验室，叶青却十分热情地请他吃饭。
“最近忙，肯定没时间单独给你接风了。正好今天人都在，出去聚个餐。”叶青说。
一行四个人进了火锅店，让服务员上了一锅微辣的汤底。叶青指使闫小崧去端菜。
宋荞熟练地调调料，十分客气又羞涩地问：“林法医，你吃辣吗？”
“他不吃辣，”叶青替林北樾回答，“他喜欢吃豆腐！”
林北樾正拿自带的纸巾擦筷子，闻言一怔。
叶青眨了眨眼，“小荞，他最喜欢吃尸体的豆腐！”她笑嘻嘻的，“我亲眼看见的，他的实验室里躺着好多女尸，那些尸体哪里没被他看过碰过？”
“小叶子，那是工作需要。”林北樾蹙眉，顿了顿，又加了句：“而且我从不直接触碰她们，我都戴着手套。”
“哦，我知道。”叶青点头，“所以我不会误会你。”
宋荞成功地惊了惊，不再问了。
林北樾淡淡地笑了笑，用纸巾帮叶青擦筷子。
闫小崧端着几盘菜回来，叶青先下了几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鱼。
很快，汤底就沸腾翻滚，热气蒸腾着，很火热。
叶青趁机正式介绍，“这是宋荞，主攻微表情心理学，最擅长和人打交道，所以审讯交流之类的，大部分都是她去做的。”
宋荞闻言，立即举杯，对林北樾说：“林法医，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这行人都还有案子要办，很自觉地没要酒喝。
林北樾和宋荞碰了杯，点了点头。
叶青继续说：“这是闫小崧，刑警。”顿了顿，说：“还有一位刑警，叫季阳，他出警去了，以后有就会再见的。”
林北樾颔首，对闫小崧说：“我听说你的格斗很不错。”
闫小崧又得意又谦虚，“哪里，三脚猫功夫——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从我手中逃脱、甚至打败我的嫌犯。”
“有机会向你请教请教。”林北樾说。
闫小崧瞬间就燃了，双眼贼亮，“你也会格斗？”
“略懂。”林北樾淡淡地。
饭过三巡，几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一群有案子在身的人，闲聊的话题，也大多与案子有关。
宋荞轻叹：“贾菁菁都怀着孕呢，你说会是什么人，能对孕妇下手？”
林北樾身前的杯盘碗筷十分整齐，桌面和整洁如新。他只是撩起袖子，把锅里的食物捞起来，有条不紊地码在盘子里晾着。
“我检查过贾菁菁的子宫，她并不是第一次怀孕。她做过人流，不止三次。”
叶青抬起头来，“我听说，于浩谦有个习惯。他有多个情妇，看上喜欢的，就让情妇怀孕。怀孕后，把血样秘密送到国外做检测，如果是男胎就生下来，如果是女胎，就直接做人流。”
林北樾陡然皱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叶青侧首，“这个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也是男人。”
“男人也分很多种。”林北樾说。
叶青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你是哪一种啊？”
第9章 促狭的叶警官
叶青笑意切切，眼里带着促狭。
朦胧飘忽的白雾笼着林北樾清俊的眉眼，熏得他耳朵泛出粉色，耳廓上柔软的容貌，细细的，手感应该很好。
叶青很想伸手摸一摸。可她控制住了自己。
轻咳一声，她说：“在我眼里，男人只分两种。”
闫小崧好奇，“哪两种？”
叶青若无其事地夹肉吃，“有种的，还有没有种的。”
宋荞简直要拍手叫好，“老大，你总结得太精辟了！”
闫小崧有些瞠目，对林北樾说：“我们老大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
林北樾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为什么有女人愿意给于浩谦这样的男人生孩子？”
“哈，”叶青露出晶白的牙齿，红润的唇油嘟嘟的，“男人有权有钱就变坏，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林北樾看着她，说：“我否定你的观点。”
叶青不以为意，“我想，有的女人像贾菁菁一样，是自愿的，有的女人应该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是，”宋荞颔首，“我赞同。”
叶青说：“贾菁菁，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却能穿金戴银，甚至还给老家的父亲寄生活费……这些都是跟了于浩谦的好处。或许她也厌恶这样的生活，但是她已经甘于沉沦，在这样变态又诡异的关系中，获得良好的生活条件。”
宋荞说：“我查过和于浩谦有过关系的女人，她们都生活在底层，年轻、学历不高，刚毕业，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十分单纯稚嫩的女孩儿，还没什么背景。”
“这样的女人，最好控制，也最好骗不是吗？”叶青似笑非笑。
林北樾默然，若有所思。
宋荞将贾菁菁的人际、过往了解得很透彻，“我查过，贾菁菁虽然现实势力又虚荣，可当初也是被于浩谦连骗带诱的从了的。她甚至曾经相信，于浩谦是真的爱她。等她发现于浩谦的本来面目，她已经无法自拔。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生活上，都无法脱身了。”
林北樾问：“那杨一涵呢？难道作为于浩谦的妻子，她就甘心不闻不问？甚至没想过离婚？”
叶青把盘里的食物吃光了，继续捞，说：“这个啊，这个就狗血了哦，”她摇头，“杨一涵曾是医科大学护理专业的，在校时，认识了比她高一级的于浩霖。两人相恋四年，感情很不错。毕业后，于浩霖开了自己的私人医院，杨一涵也顺理成章地在医院里当护士。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杨一涵居然认识了于浩谦，几个月后，就和于浩谦结了婚，成为了男友的嫂子。”
“乱，真乱！”闫小崧低声骂道。
林北樾一脸思考，“本地人，能够顺利进入归园小区；文化程度不低，甚至懂得一定的医学常识或者专业知识；认识贾菁菁——杨一涵，很符合这些条件，不是吗？”
叶青说：“没有有力的证据，奈何不了他们。于家人不好对付，杨一涵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得想个办法，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线索。”
午饭过后，各自分头行动。林北樾回法医实验室。
临走前，他对叶青说：“叶青，不要单独行动。”
叶青蹙眉，“你小看我？”
林北樾说：“我很快就会检测出结果。”顿了顿，“如果你想去接近杨一涵等人，带上我。我也必须了解具体案情。”
叶青没有异议，刚好她想调整节奏，再整理整理案情。
“于浩谦和杨一涵等人，我会先让人盯着。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再仔细想一想。”
林北樾这才放心地离开。
……
下午，叶青到小镇转了转，在街边买了些零食，随便找了家地方坐下。
旅游胜地景点多，休闲的地方也多。临江边，有美景，也有供人停歇的长椅。
鱿鱼干吃了一半，宋荞打了电话过来。
“老大，归园小区的老刘保安，我帮你查过了。”宋荞说，“他以前在化工厂上过班，退休后才去当的保安。不过……”
“不过什么？”叶青嚼着弹弹的鱼干，问。
“不过我追问他辞职的原因，他总拒绝回答，甚至闪烁其词。”宋荞很笃定地说，“他有事隐瞒，甚至对我撒谎。”
叶青把零食袋扔进垃圾桶，“继续盯着他，但是不要把他逼急了。”
“我会的，”宋荞挂了电话。
叶青刚结束通话，紧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愣了愣神，接听电话。
“喂，”她有些惶然，“喂，老池。”
她这些天没有和池东岩联系，□□叨着他应该会打电话过来了，他还真的来电话了。
“小叶。”池东岩轻笑着，“又接案子了？”
“嗯，”叶青看向江面，天明朗清澈，阳光耀眼，她戴上墨镜，遮住眼。
警局的人，工作在危险的前线，随时可能面对死亡，甚至直接面对黑暗、绝望。为了体现人文关怀，警局特意安排了心理顾问。
池东岩是三年前来的，他是留学归来的专业人才，很受重视，直接被犯罪心理学家宋德亭教授推荐过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为警局工作。除此之外，他有一家自己的心理咨询室，但他手下能人众多，许多时候用不着他亲自为人治疗咨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