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人群,身形一闪,轻巧灵活地挤了进去,看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她颔着首心情不错地决定替自己的同桌看一看他在哪个班里考试。
幸运的是,并没有花太多力气,她就在一楼,在高二(3)班的第十六号座位。
而尤东寻,也正正好,就在与她相邻的高二(2)班。
都在一楼。
到时候可以一起过来。
有自己带着,他能少走好多弯路。
她透过窗瞄了眼高二年级的学习状态。
至少有七八个埋头苦读的。
余夏很快地就收回眼,眼皮稍稍一耷拉,然后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
离晚自修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班里的人少得可怜。
很多都是去看自己考试所在班级了。
厚厚的《现代汉语词典》摆在右手侧,做成围墙来阻隔其他视线。
这样,玩手机就安全方便多了。
尤东寻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横着握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色彩缤纷光芒万丈的屏幕,手指灵活地在上面动作着。
打地正起劲儿,啪一下,肩膀被人一拍。
“东哥啊,生命在于运动。”张烨斜靠在墙上,凤眉微微往上挑,瘪着嘴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几秒后,又一道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在扎我们的心啊。”
……手机被缴后,无异于是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
“你不是回寝室换了球服,不下去打一局太可惜了啊。”声音由远及近,徐燚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直接一屁股压在那本词典上,“对吧张烨。”
张烨心领神会,立即点头:“都对不起东哥你这套帅气的球服。”
尤东寻撇下嘴角,低头冷嗤了一下。
再强行退游戏,信誉分就全没了,他拢了拢眉,好半晌后,才沉声道:“等我这局打完。”
“………”
两人挑了下眉没再吭声,心里倒是心照不宣地给尤东寻打上了重色轻友的标签。
五分钟后,结束。
尤东寻果断锁了屏,随意地把手机抛进抽屉,又找出吸汗带,绑在额间。
接着起身拉开椅子,发出急促的吱呀声,他弯下腰拾起桌下的篮球。
“走吧。”
………
快到一楼的时候,在转弯处,尤东寻与余夏迎面碰了个正着。
一上一下,他站在高处,她站在低处,桃花眼对上桃花眼,两人的眼底都一派平静毫无波澜。
在手指尖飞速转着的篮球险些砸了下来,尤东寻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赶紧凑上去,捧过它将它夹在手肘与腰际。
余夏微愣,黑色瞳仁里倒映着的尤东寻穿着黑色的篮球衣,球衣有点大又正正好是V领的,从她这个仰望的角度,恰好能看见那一小截白皙的皮肤,似乎只要口子再大一点点,就还能瞟见锁骨了。
……很惊艳,也很羞耻。
下意识地别过脸,对着正宗白的墙壁,余夏的耳朵生起一股热意。
这个时代,什么都好,就是穿地少了些。
顿了几秒,勉强恢复镇定,但余夏还是没有转过脸去看他,她悄无声息地吁出一口气,眨眨眼,才平淡地开口:“尤东寻我帮你看过了,你在高二(2)班考试。”
尤东寻观察完她的一系列反应,有点不能理解,听了她的话后,又抬眼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过了一两秒,微微颔首,轻声地应了一句:“嗯。”
楼梯很宽,他们几个人堵在这里也造不出什么问题来。
“余夏同学有没有看到我的?”徐燚凑上前,直接勾着尤东寻的肩,稍弯了下腰弓着身子故意酸溜溜地问她,问完还不忘抛了个媚眼。
不知怎地,总感觉很……欠揍。
余夏抿了抿唇,转过头,盯着徐燚的小眼睛,很实诚地回答:“没有。”
徐燚:“………”
张烨哈哈一笑,抬脚踢了徐燚一下,嘴角勾着弧度嘲笑他:“四火你何必呢,自取其辱。”
尤东寻也在笑,只是笑地不明显。
他不着痕迹地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给推了下来,又冷冷淡淡地斜了徐燚一眼。
顿了一下,抬脚往下走了一个台阶,将两人的距离缩短。
尤东寻稍稍低下头,眼皮半垂着,过了好一会儿,吐字问她:“打篮球去吗?”
他是有记得的,她说过想玩篮球。
也确实,尤东寻看到,在自己问出这一句话时,余夏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亮光转瞬即逝,随即又归于黯淡。
篮球这个团体活动,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再加上余夏她本身恰到好处的身高,张烨一听就来了兴趣,“正好一起啊,余夏同学也会打篮球?”
“我们可以两两一组比比看。”
“你跟东哥最熟,就让你俩在一组。”
“不了,我不会打篮球。”余夏木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
又在张烨徐燚噎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她平淡地陈述:“明天考试了。”
“所以呢?”
尤东寻忽的挑起眉,说出来的话似乎还带着揶揄。
他把篮球递给一旁的徐燚,自己手肘撑着栏杆,黑压压的睫毛垂着敛神,只是视线却还停在余夏的身上。
几秒后,他听到――
“所以……”余夏扬起头沉吟片刻,最后以一种类似母亲的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们可长点心吧。”
张烨:“………”
徐燚:“………”
尤东寻:“………噢。”
作者有话要说: 东哥:打什么篮球,学习
余夏:老母亲般的微笑.jpg
东哥:今天有没有被我迷到
余夏:……有
东哥:我就喜欢你的实诚
来了来了,我还是乖乖一更吧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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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芯笔芯晚安了。
第20章 第二十节课
学校平时的早自修六点五十开始,时长四十五分钟。
临考在即,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昨晚尤东寻给她押题,说这次摸底考有超过一半的几率是考初中的知识。
余夏皱着眉细细琢磨,觉得言之有理。
第一门是语文,她唯一要保证的是古诗词不要掉分。
双手捂住耳朵,垂着脑袋闭上眼嘴里碎碎念地背着,时不时地卡带一下,余夏就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偷瞄一眼。
“《武陵春》,李清照。”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过了没一会儿,旁边有了动静。
现在是七点零五分,迟到将近十五分钟的尤东寻三人懒懒散散地赶到教室。三人都还犯着困打着哈欠,萎靡地像是下一秒就能砰地一声倒头就睡一样。
大概是没睡醒闹脾气,尤东寻拉开椅子时搞出的声音特别大。
……让人不注意都难,前排的有几个回头望了一眼,满脸莫名其妙,视线停了几秒后,又转回去拔高嗓门朗读起来。
余夏则把耳朵捂地更紧,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尤东寻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插在兜里,侧着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的黑眼圈不算太严重,被密长的睫毛半掩着也是相得益彰。
微微撇了撇嘴,轻声地“啧”了一下。
捂耳朵又稍稍往里偏了偏的动作真的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喂。”他拿书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几点到班里的?”
关于高一(8)班,现在五中论坛上有的话题是:全校前五个亮灯的班级之一。
早上五点多一点就有人在了,勤奋指数直逼高三的学生。
能干出这事儿,光用脚趾头想想,尤东寻就能想到是谁了。
他坐了下来,恰好余夏的注意力从课本里转移出来,她转过脸,与他平视。
静默几秒后,她平静地回答:“五点。”
果然如此……
尤东寻听到她的回答后怔了下,随即笑了下,“怪不得你少年老成,要睡够八小时啊。”
余夏其实并没有少年老成,只是她呆地严肃了些,太一本正经的情况下反而像个小大人。
“睡够了。”
晚上十点多睡,到凌晨五点,快够七个小时,也与八小时差不多。
“………”
尤东寻蹙了蹙眉,深度怀疑余夏小学算术也不过关,不过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只往她那个方向稍稍扬起下巴,挑眉示意她可以继续看书了。
余夏接收讯号,心领神会。
于是,在八班的第四排的最后一座上,有着的画面是――
同桌两人,一个恨不得把书本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都塞进自己的脑子里;另一个则困顿无比,整张脸埋进臂弯里睡得不亦悦乎,只留下一小撮卷毛对着外面。
………
二十分钟后,教室开始躁动。
八点开考,整理整理考试必带的物件就能提前过去了。
透明的笔袋里装着黑色水笔、笔芯、2B铅笔等,该拿的都拿了,余夏拿在手上反复瞧了两遍,才安下心来。
尤东寻还在没心没肺地睡着。
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是事似的。
盯了一会儿,余夏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点不赞同这种颓靡。
莫名想起十分钟前看过的《伤仲永》,她突然有点怕,这县第一的名号也不应该被这么糟蹋啊。
***
尤东寻是被余夏的手指给戳醒的。
抬起头时额头上还留着一条红印子,他敛下不好的情绪,表情冷淡。
早上起的稍微晚了些,踏出寝室楼的时候被值周老师抓了个正着。站在国旗底下接受思想教育足足十分钟,最后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去买。
这会儿他正饿着,更不爽了。
偏偏余夏又用一副慈母般的目光望着他,让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怼。
“尤东寻同学。”
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漆黑亮丽的眸子里还隐隐挂着几丝担忧。
看地他脊梁骨一直发凉。
尤东寻咽了下唾沫,上半身不自觉地往外面移了移。
几秒后沉下声应了句:“嗯。”
“我有句话要告诉你,很重要。”余夏抿了抿唇,斟酌了几秒缓缓地开口。
白皙漂亮的指尖顿住,轻触在笔身上,尤东寻原本漫不经心地耷拉着的眼皮倏地抬开,他奇怪地看了眼余夏。
他知道自己长得还不赖……
余夏没有注意尤东寻的难测的表情,手掌拍了拍桌面,语重心长地劝道:“我知道你读书很厉害,但是……学习啊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
“…………………………………………”
尤东寻发了怔,瞅着余夏时瞬间冷淡了一个度。
除了保持冷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余夏以为他听进去了,眉梢雀跃生动,眨眨眼松了口气,“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到时候我超过你,就怪不了别人了。”
两人离地近,呼出来的气就萦绕在周围,这个时间点正是要开始热的时候。
尤东寻半搭着眼皮,嗤地一声,大拇指与食指已经拣起那支笔,稍稍转了一下握在掌心,笔头朝外,有笔套盖着。
他用它使劲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嗓音低沉中带着沙哑:“你哪里来的自信?”
………
走廊外,有些来他们班考试的学生已经在等着了,只是他们不出去,那些人也不好意思进来。
收拾完的,都站起来离开座位准备走了。
毛巍慧她们更是直接一个大嗓门:“阿呆加油啊。”
余夏抬眸,平静地冲着她们点点头。
……他们其实也准备走了。
“东哥,拿去填肚子。”
张烨突然喊了句,紧跟着一瓶牛奶砸了过来。他没有控制好力度,牛奶偏离了预料的运行轨迹,差一点点就砸到了尤东寻的脑门上。
幸亏余夏眼疾手快,在那盒牛奶酿下大祸之前把它捞了过来。
她把它递给他:“给。”
尤东寻接过,垂着眼看了会儿,站起身,把牛奶扔回给张烨:“不知道空腹喝牛奶不好?”
张烨嘴角一抽看他一眼,沉默了几秒,接话:“噢,祝你考试时饿晕过去。”
说完,大摇大摆地管自己先走了。
他和徐燚考试的班级就在隔壁,跟他俩不一道儿。
直到那俩人勾肩搭背地从后门出去,拐了个弯儿消失在视线中,余夏才收回视线。
垂着腿上的双手紧了紧握成了拳头,好半晌,放松起来,抬起摸进抽屉。
他算是她的老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所以,要孝顺。
“不吃早饭对身体也不好。”余夏把一个糯米团搁到尤东寻的手上,实事求是地陈述着,只是面上都是不舍与纠结。
……像是给了这个糯米团就是挖了她的心肝儿一样。
尤东寻打量着她,噎了一下:“……你的早餐?”
“不是。”她回答,顿了几秒,仰起头继续道:“我怕考饿了,备着的。”
“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它,所以给你吃。”
“………………………………”
糯米团虽然没有热乎着,但还有余温。
里面夹着土豆丝、芋头丝、油条等。
余夏眼巴巴地看着,表情有趣极了,就像盯着肉骨头的小狗,看着这样的余夏,尤东寻挑眉,到嘴的“不用”瞬间拐了道,他噙着一抹笑,很有礼貌地:“那我就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东哥:吓死,以为要告白
余夏:啊,我的糯米团
东哥:我是不会早恋的
余夏:啊,我的糯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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