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月没理这俩人,直往房间里看,却发现袁可茵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哭得通红。
她一下就清醒了,从木头怀里跳了下来,跑到她跟前厉声道:“你怎么在这?”
袁可茵抬起手,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房卡:“对不起啊梓月,我可能是拿错了。”
程梓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张,已然是无语了: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她把房卡换过来,把袁可茵的那张扔进她怀里,指着门大声说:“出去!”
【微博更新0,新闻发布会50,日常交流58,待分配40。过期清零倒计时23:59:59。】
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天,是她23岁的第一天。
袁可茵抬头朝她笑了笑,站起来走了。
程梓月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楼道里站着一脸惊诧的秦颂远和于雪。
第26章 大内密探扒腰扒
“程小姐,天美姐让我给你送点醒酒的药来——”于雪看到满脸阴郁的白木头,就吓得不敢大声说话,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程梓月脑袋突突的疼。她走过去接过她手里那一小盒药,挥挥手示意她回去。
“梓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秦颂远在门外望了望白木头,在她肩上一拍,转头迈着大步走掉了。
本来过个生日是挺高兴的事情,怎么弄出来这么多弯弯绕的事儿?程梓月把药盒往电视柜上一扔,进卫生间去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正擦着护肤品,白木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口,倚在门框上,在镜子里看了她好半天,才问她:“程姑娘,你又喝酒了?”
今天的白木头穿得西装革履,头发也理得很得体,好像刚出席完什么盛会似的,高高的个子杵在那里直勾勾盯着她,还真有点迷人。
感受到这里有些奇妙的气氛,程梓月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然后加快了拍脸的速度:“嗯,他们说今儿是我生日。”
“他们怎么知道的……”白木头有些懊恼地抬起手,刚要揉脑袋,又怕乱了发型,悻悻地把手放了下来。他转身走到屋里,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个大匣子。
“程姑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把那大匣子递到程梓月跟前,表情更腼腆了。
程梓月有些吃惊,把打开的护肤品全都盖好,走出卫生间来,接过那大盒子,抱着它坐到了床上。
白木头在后头跟着她,拉了个椅子坐在旁边,搓着手好像很紧张,跟等着老师批改作文的小学生一样。
程梓月轻轻把两个暗扣打开,掀开匣子一看,里头摆着一把雕纹繁复、如意琴头的紫檀三弦。这把琴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漆器精良、工艺上乘,琴鼓圆润、琴弦张弛适中,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程梓月小心翼翼将三弦取出,拿在手里稍稍一弹拨,便是清脆有力的声音传入耳畔。
手指触到琴弦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笑容初绽,一时间竟不知弹哪一段才好。
白木头见她一直把琴拿在手里,又不肯弹奏,便提心吊胆起来:“程姑娘,你还喜欢吗?”
“喜欢得不得了!”程梓月抬起头,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又像会发光,里面溢满了喜悦:“我都有点生疏了……”
“看来那些人没骗我!”白木头见她笑了,一颗心才咽回肚子里:“我看卖乐器的那大爷年过古稀,头昏眼花,还在想是不是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呢。”
程梓月抿了抿唇,总觉得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便把琴放回琴匣里扣好搁在一旁,接着往前坐了坐:“木头,你这几天都不在,就是去给我买礼物了?”
“嗯。”白木头用力点头:“还好我对着那大爷连哄带吓唬的,总算赶上了。”
她今天还想着好久没有摸三弦了,怀念原先讲书的日子,这傻木头就去寻了把琴来给她,难道这世上真有心有灵犀不成?
“噗——”程梓月不禁笑出声来:“你是怎么知道我过生日的?”
“是开车的老刘告诉我的。”白木头嘿嘿一笑,蛮不好意思地偏开目光:“他在电视上看过你,又看我跟你走得近,就去一个什么百度上头找你。居然找到你的生日,就在这几天。你说这个什么度的,是不是神算子?……不过我本来想穿好看点,带你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顿好吃的,结果等了一晚上你都没回来。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开了门,我一看,还不是你……”
程梓月听得莫名有点心疼,几天没见,她倒也真是挺想这块木头,于是忍不住抬手在他满是落寞的脸上摸了摸:“只可惜今天晚上你不在。谁叫你穿成了艺程的大少爷,还是个娱乐圈的大名人儿,都不能堂堂正正出来陪我过个生日。”
话音未落,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攥在心口,信誓旦旦地说:“程姑娘,你放心,我最近已经在努力了,肯定不能老让你这么偷偷摸摸地带着我,委屈了你。”
程梓月叫他吓了一跳,扭着手腕儿就想挣开,谁知他抓得紧,她怎么也逃脱不了。“你你你,你打算怎么样?”
“这些你都不用操心,让我来考虑。你就好好拍戏,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健健康康的就好。”白木头一边说着,眼睛里一边放光。
程梓月又乐了:“行行行,我知道,你先把我放开成不?”
白木头立马炸红了脸,赶紧松了手转过身子去背对着她:“程姑娘对不起,抓疼了没?!”
“没事儿。”程梓月看着他便觉得好笑,于是把小腿儿盘了上来,问他:“刚才……袁可茵跟你说什么了?”
白木头半天才把头扭回来:“她劈头盖脸就对我一通骂,说我什么忘恩负义、朝三暮四、招蜂引蝶,她还问我为什么出院了不去见她。”
程梓月又问:“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跟她又不熟,不想见她。”白木头喝了口水,接着说:“她又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说我是你粉丝。现在不是都这么叫么,叫粉丝。她还问我为什么跟你住在一块。我说我就怕像她这样的人太多了,欺负程姑娘。然后她就哭了,还一个劲儿打我,个疯婆子。”
程梓月听完,差点笑掉大牙:这个袁可茵,自从碰见白应寒,就破功了,再也做不了老好人了。
乐完了,她问:“那你怎么办了?”
“我点了她麻筋儿一下,她就动不了了。”白木头蹙着眉头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你不是说在这不能打人,打人要蹲大狱吗?我用的劲儿特别轻,就怕把她弹坏了。”
程梓月乐得更凶了,根本停不下来:看看,这就叫典型的秀才遇到兵。
“程姑娘啊,不说她行不行?想着就烦。你讲一段书好不好?”白木头又拿出他那副招牌的“藏獒撒娇”来,提起琴匣往她怀里塞:“说一段嘛,说一段。”
程梓月抿着嘴笑,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好,那我勉为其难,说一段《燕淮寒侠志》吧!”
“啊?不行不行,不能说这个,换一个吧!”白木头的眼珠子立刻瞪得老大:“就说《施公案》嘛。”
“好吧!”她答应得痛快,一边把三弦往外拿,一边嘱咐:“我好久好久没讲过了,要是卡词儿了,你可别笑话我。”
做琴的师傅已经帮她把音准调好,她姿势都摆好了,可谓离箭在弦,那木头却又一把抓住她的手:“程姑娘啊……”
“啊?”
“那个,现在你是不是只能讲书给我一个人听了?”
程梓月满脸黑线:“是,客官,你现在是那个——那个什么挨屁待遇。”
什么挨屁?她简体字还没研究透,外国鸟语就更别提了。
白木头一愣,嘿嘿嘿笑了起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头去了。
自从穿越以来,她的心境不如从前。以前在茶馆里,她是掌柜的,什么事儿都是一拍板就能定下,伙计也都听她的。她只要讲好书,跑好龙套,把每月的账理理清就行了。可是现在,她寄人篱下,大子儿也不称几个,七七八八的烂人一大堆,她讲着讲着就不知道走神走去哪里了。
可一回过神来,看见那木头一脸痴呆相坐在她对面,听得像是也喝了半斤女儿红一样醉醺醺的,她就释然了。
讲了一段又一段,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了。
木头给她倒了一大杯水,很歉疚地叫她去休息。程梓月讲得高兴,倒觉得没什么,便拿了干净衣服去洗澡。
到卫生间门口,她回过头来,见木头正傻乎乎地往下扯领带。他看见她回头了,好不容易扯下来一大半,又赶紧推了回去,还卡到了喉咙。
程梓月又展颜一笑,说:“过几天我们就能放假了,到时候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呀。”
“好好好。”白木头一听,跟捡了狗头金一样,美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本来没有程梓月的戏,但是一大早,手机就叽里呱啦地响,把她吵了起来。她坐起来半天才接通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于雪震天响的声音:
“程小姐,你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
程梓月瞟了一眼右上角一大串余额:【微博更新0,新闻发布会50,日常交流98,待分配0。】
“怎么?”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还在梦里呢。
于雪的声音比她快上很多,也急上很多:“你上微博看看吧,那个扒腰扒说有你的猛料呢。”
程梓月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又给她出幺蛾子,还有完没完了?!
她挂掉电话火速爬上微博,不用找,已经有很多人圈她了。
一个叫“大内密探扒腰扒”的大v博主发了一条微博:新晋女神程梓月,深夜,酒店,明天九点不见不散。
第27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程梓月整个人都醉了:要扒就扒,还搞什么定时爆料,脑子进屎啊?
昨晚上被人偷了房卡的是她,被人调虎离山闯进房间的也是她,她根本就是个受害者,被推到风口浪尖也太绝了吧?
而底下的评论已经不像一开始,维护她的人多了。反而,有好几条说她没什么作品却火得离奇,肯定有黑料什么的。那些看起来很“路人”很“中立”的评论,都上了热评。
其实自从出道以来,她一向很低调。字数限制着,她从来没发过微博,只有《逗破》跟《乱世贵女》的官微偶尔发微博会甩出她的照片来。尤其入驻剧组之后,除了那次接受采访,她连个正经的新闻发布会都没去过。
照说如果要爆料什么恋情之类的,媒体会选择“疑似恋情曝光”之类的关键词,而不会直接点明了“深夜的酒店”。
就深夜跟酒店俩词儿,足以证明恶意满满了。
没过一会儿,她就接到司天美的短信,约她出去说话。
白木头大概还睡着,她没吵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刚走到门口,看见地上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了一个信封。她弯腰捡起来打开,里头只有一张照片,是秦颂远扶着酩酊大醉的她进酒店门时被远远照下来的。
这代表什么?威胁恐吓?
约了转天9点才爆料,这一天的时间里,是要看她愿不愿意花钱买下这个料么?可就这一张照片并不能说明什么。她昨天过生日,大家都灌她,好多人都在场,薛霖、杭珊就能证明。这张照片完全不能对她起到什么威慑作用。
反倒是昨晚一开房门,里头是白应寒和袁可茵,外头是秦颂远和程梓月,这一幕才最为吓人。
程梓月把照片塞进包里,腿儿着去找司天美了。
司天美经验老道,约的是个很僻静的小咖啡店。看见程梓月进门,她笑着朝她一招手,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这让程梓月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跟服务员无声点了一杯咖啡,程梓月坐定,直直地看着司天美,等着她问话。
“昨天晚上的事儿小于都跟我说了。”声音快而有力,司天美依旧留着齐肩的梨花头,挑着弯弯的眉毛一撇嘴,连露出的酒窝都是干练的:“咱白总的弟弟白应寒,真的在你屋里?真的是白先生?”
司天美是个大人精,什么事情都看得比别人远些,透彻些,程梓月是知道的。况且纸包不住火,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于是点了点头。
司天美没有意外,只稍稍颔首,又问:“那袁可茵是怎么知道的?”
“偷听。”程梓月十分泰然地说出这两个字,继而深吸了一口气:“她趁我醉酒偷我房卡。”
刚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许央发过来的。
“梓月,给你的照片看到了吗?公司一早就在研究这个,我只拿到一张。你要跳槽,公司本来同意,不知道为什么反水了,要先黑你再捧虞言汐。你别回我,看完就删了吧。”
程梓月松了口气,把手机递到司天美面前,又掏出来书包里的那张照片给了她。
司天美一目十行,看完后思忖了片刻,也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沓照片给她。
程梓月拆开一看,她这一沓才是全套的。秦颂远扶着她进电梯、搀着她走到房门,两个人划房卡,到房门开了,程梓月被抱起来,秦颂远僵在门外。有一张照片里出现了白应寒的下半身,很明显是个高个子的男人抱着她,但瞧不见脸。
一整套照片都是仰拍的角度,看起来像是有人拿着微型相机蹲在楼梯间的入口那,偷偷拍下来的。
可是直到最后一张,是于雪跟秦颂远都站在她门外,也没有出现袁可茵的身影。程梓月微微蹙起眉头。
“发现什么了?”司天美微微一笑,把照片收回包里:“乍一看,你觉得是谁做的?”
司天美问的是“乍一看”,后头肯定跟着“仔细看”。那么“仔细看”之后的结果是正确的,“乍一看”的结果肯定就是片面的、错误的。程梓月知道司天美这是故意在考她,于是拿起咖啡勺在咖啡里搅了搅,漫不经心地小声答道:“袁可茵。”
司天美高高挑起眉毛:“这套照片里这么巧,一点她的影子都没照上。她是白先生的前女友,白先生现在出现在你房里,她心存记恨,看起来的确像是她做的。不过……”
这个金牌经纪人可真是不简单,一步步缓缓试探,却又循循善诱,程梓月在堤防她的同时,也暗自欣慰起来:跳槽这个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那么再装傻充愣就不合适了。
最近苏沉总是明里暗里跟袁可茵较劲儿,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结合许央告诉她的,她寻摸着,苏沉应该不是故意要挖她的黑料,而是只想跟着袁可茵瞧瞧究竟。结果一瞧不要紧,瞧出了程梓月这一段儿。于是他就顺手牵羊,把袁可茵的照片挑走,再把她的寄回她的老公司,来个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