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放开爪下敌人,直接跳了下去,
王青秀眼瞅着小家要跟着跳就要去拦,结果一个北骁士兵突然诈尸,拿着刀砍向符铃,王青秀充满血丝的双目瞪圆冲上去一挡,“符姑娘小心!”
王青秀胳膊挨了一刀,符铃听到声音鞭子抡起力气大得直接将北骁士兵抽下城墙,“王大胡子你没事吧?!”
那边小家已经跳落在水中,狗刨,追着二人消失方向游去。
“符姑娘别担心是小伤……小家!”王青秀捂着流血的胳膊冲到城墙边,看着二人一狗不见了踪影,狠狠锤了一下城墙头。
花问鼎身上的银甲破烂,他举着嘀嗒着血的宝剑,向二人消失的方向望去。
那里一片片的敌军随着水流被冲走。
花问鼎目中流露喜悦——敌人被彻底冲走,等水流平息再次结冰,更是彻底封住了鬼哭谷的那条路。
公孙锦抹着脸上的血迹,按冷文宇让的按住流血腹部,艰难来到花问鼎身边,唇色苍白冒着冷汗,“冷师爷为了稳定城墙……符大侠也跳下去了……”
花问鼎这才反应过来,皱眉看着周围——
城墙细微缓慢地向下坍塌,己方压着捆绑妥当的残余敌军,即便是站着的士兵也个个带伤——
花问鼎静默片刻,将剑插入剑鞘,“我也为冷师爷担忧,但……我们的人手实在不足。”
“这……”公孙锦无助张望,亦是将片片狼藉收入眼中,想要将自己的无奈和不满用叹气表达出来,结果带着喷出一口血。
“大人!”惊得周围众人围了上去。
第109章 案终:边关急(五)
天色稍暗, 布满冰块杂物死尸的湍急水流中,冷文宇努力不让自己沉入水底,她肩膀上挂着昏迷的符一往。小家紧紧咬住面体温接近冷水的主人。
小家耳朵撕裂,牙齿活动不断有血丝流出汇入冰水中,冷文宇看得心里难受,只能努力滑动手臂, 努力让三人脱困。
扎在符一往身上的长矛多余部分被冷文宇掰断了, 伤口处被水泡得发白。好在他有阿银这只蛊, 此时阿银已经融入他的体内, 自动护住修复心脉。
冷文宇僵硬机械地抬着单条手臂,再次试图往百米之遥的岸边游,却被再次冲回中……
小家体力不支松开口, 一个水浪就看到影儿了。
冷文宇驮着符一往从水中再次浮出,咳出吞入的冰水, 张着干裂的嘴唇沙哑地喊着冲散的小家, 在看到对方皮毛的一瞬伸手抓住。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 冷文宇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一闭一合, 突然三米开外一颗连根拔起的浮木映入视线。
她顿时目光微亮,甩了甩头,发出轻不可闻的磨砂声音, “小家看到那根木头了吗?一二三,我们一起往那边游。”
冷文宇的四肢早已没了知觉,并不能如她所愿抡开那么大的弧度,眼见浮木越来越远, 她闭了下眼睛,“小家你先驮着黑大壮一下。”
她将符一往放到了小家身上,单手按着摇摇晃晃游不稳的小家,抬起手用牙咬着自己的指尖,拔出了几根银光闪闪的如发丝的针,扎向头顶各个穴位。
几乎是最后一根针落下的瞬间,一股阴寒的内力自冷文宇枯竭的内腹升起,她瞬间一手拎着一个,窜出水面摔落到浮木之上……
另一头,王清秀和符家三兄妹,自然不可能对二人一狗的遇难坐视不理,自个准备出去寻人,城中百姓听闻此事,也吵着去帮忙。不过外面的大水还没有退去,且城中百姓也不打渔为生,一时间如何出城寻人陷入了难题。
花问鼎、公孙锦和孟将军正在安排人稳固城墙,几乎全部百姓都发动了起来。
谢氏、刘巧和城中妇人们一起帮忙做饭,忽然刘巧捂着嘴巴到一边呕吐起来。谢氏先是有些嫌恶,随即露出笑容,正好有做接生婆的大娘,大娘断定刘巧有了身孕。
一个士兵一脸惊慌地跑来:“殿下、公孙大人……营地那边、那边……”
公孙锦都快忙死了,擦了一把带着泥水的汗:“又出什么事了?”
“就是就是营地那边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两块……两米见方的冰块。”士兵支吾起来:“哎,大人还是跟小的去看吧,一看就知!”
孟将军有些气:“什么东西还要人必须去看?公孙大人你在这忙着,我跟这添乱的小兵去看看!”
营地的空地上,一块完好的两米长两米宽的冰块伫立在地上,旁边的地上是碎了一地的冰块,在那些碎片之间还有些人的残肢断臂之类的恶心东西。
一些士兵围着那里指指点点的。
孟将军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随着慢慢靠近,他看清碎片中赫然有郑将军的头颅!
“啊!”孟将军猛地后退两步,随后外强中干地冲了过去:“什么东西,什么邪祟,我不信……这……”
小兵指着那块完整的冰块,冰块上还有些红色的字体:童谣关内雪里藏,童谣关外将军亡,寒冬腊月阴兵临,英雄魂魄几时归……奸佞心虚今夜毙,仓惶仓惶,无处逃。
周围的士兵开始说了:“这是我们这儿流传已久的童谣……我小时候也唱过。刚才我从城墙回来就看见两块大冰块上面还写着字。冰块里面好像还冻着上面东西就给砸开了。”
“谁知道砸开后发现里面冻着一个死人,还是……郑将军。”
“从昨晚打仗到现在都没见到过郑将军,难道他那个时候就……”
“不可能吧,你看冰冻得多结识,而且这么大一块,怎么也得花个两三天天时间,可我们昨晚还和郑将军一块吃饭。”
“不、不……”孟将军忽然冲向完整的冰块,上去就是一掌,冰块破碎,露出里面花白头发的男子。
“老王!”
竟然是前夜晚上失踪不见的王将军,就是那个和孟、郑相约来童谣关“小聚”的王将军,解甲归田的王将军。
天慢慢彻底黑下,飘起了小雪,承载着昏迷的冷文宇、符一往和小家的浮木,顺着一道涡旋被带进了同样很宽的岔水道。如此前进方向转了个弯儿。
浮木撞上了岔水道结冰的冰面,小家哼哼唧唧地努力在颤动的冰面上站稳,而后急切地舔着冷文宇冰冷的脸,发出急切地“汪呜~”
冷文宇缓慢而艰难地张开了眼皮,缓了一会视线才恢复清明,她瞧着身下略薄的冰面眼中一喜,随后蹙起了眉头:这么薄只怕只有小家才能过去了。
她沉思片刻,摸了摸小家一路为了咬住自己而撕裂流血的嘴巴,里面的牙齿都松动了,又摸了摸小家流着血的爪子,按住小家舔着自己的嘴巴。
冷文宇心想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她艰涩地说:“小家你先爬到岸上去,主人我呀,一会就带着黑大壮一块过去。”
小家有些不情愿,四只小爪子不安稳地踩着浮木挪动,在冷文宇再三的劝导下,一步三回头地踩着冰面离开。
它的身体很虚弱,以至于两三步就会摔倒,每次摔倒都会使得身下薄冰破裂渗出水来,这让它很想回到主人身边,但它是听主人话的好狗狗。
冷文宇开始撕自己和符一往的衣服,一条条接在一起,一边接一边还抬头对着心里不安的小家扯着嘴角笑着,她估算好到岸边的距离,将一头拴在符一往腰上,一头系在手腕上。
她先将符一往四肢摊开的摆好,自己才小心翼翼的趴在薄冰面上慢慢地向岸边爬去,只是第一个向前爬的动作身下冰块就发出破裂声。
冷文宇连忙向旁边滚去,腰部以下还是陷入了冰水中,岸边小家急切的叫着,却被冷文宇训斥着不敢过来,她再次一点点的往冰面上挪。
只是十多米就让冷文宇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双手巴住岸边硬邦邦的土地,小家就亟不可待地甩着尾巴舔她的手,意图让主人结着冰的僵硬手指缓过来。
“没事小家,小家是乖狗狗,呆在那不要动……”她搂了搂小家安抚住它,而后转动手腕,慢慢拽着符一往沿着她与小家没有走过的完好冰面往岸边滑,符一往的重量更沉,更是将这个过程难度加了好几倍。
在符一往被拽上岸的瞬间,冷文宇大口喘着气,扭头看到昏迷的符一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松口气的呈大字型瘫软在岸边,伸手拍着凑过来的小家,根根银针还扎在头顶,闪着寒光。
公孙锦刚得知知道做父亲了,没等高兴,花问鼎等人知道营地那边的事情。二人冲冲赶去。
借着周围士兵举着火把的火光,就看到装作疯癫的孟将军和一地的冰冻碎块。
二人心中诧异,问过周围的士兵后就更觉得奇怪了:是谁将王将军和孟将军冻入冰块?又是如何在一夜之间让水冻得如此结实?又是如何将如此巨大的冰块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搬运到军营的?
公孙锦:“冷先生现在生死不知……若是他在就好了。”
花问鼎注意到公孙锦改了称呼,意外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转到疯疯癫癫的孟将军身上:“你我虽然没有冷师爷心如如尘的本事,但此事孟将军一定知道一些内情,逼问之下必有所得。”
第110章 案终:边关急(六)
随着鞭打声音血腥味弥漫, 公孙锦忍不住捂住了嘴,不忍看受刑的孟将军。心道:这便是殿下所说的逼问?未免也太过简单粗暴。
花问鼎稳坐在椅子上喝茶,时而示意甩鞭子的士兵停下,“孟将军还不说吗?”
孟将军透过污发看向花问鼎,嘴硬道:“六皇子就是如此对待……本将军可是刚刚打了场胜仗!”
公孙锦被说得心虚看向花问鼎。花问鼎一点愧疚心虚都没有,反而把茶杯用力放桌子上一撂:“出谋划策的是如此生死不知的冷师爷, 死守城墙抵挡几千北骁人的是冷师爷和符少侠, 炸毁堤坝的是□□。
本皇子倒是不知本该尽忠职守在自己城池的孟将军, 为何来到童谣关?又为何偏巧你们来了, 敌军偷袭,王、郑将军命丧黄泉。本皇子是不是可以推断,你孟将军通敌卖国残害同僚。”
公孙锦听他这调调有点耳熟, 想了半天,恍然道:这不是冷师爷的那一套吗?但孟将军之前还说同他们一道要揭发武元帅贪赃枉法, 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 应该不会被诈出什么吧?
他如此想着, 偏巧孟将军却是支吾了片刻, 这明显是心虚了。
花问鼎眼中亮色一闪,再次开口:“我记得孟将军今年似是刚添了一个孙儿。”
孟将军听到孙儿二字,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事情, 竟是瑟瑟发抖,他吭叽半天终于抖着嘴唇,闭眼吐出:“都是报应啊……”
花问鼎、公孙锦意外地对视一眼。二人接下来互相配合追问,孟将军才说:“童谣关内的那首童谣……二位可听说过……”
冷文宇是被小家舔醒的, 费力得将眼睛睁开条缝,强烈的光芒晃得她用手挡住眼睛,模糊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看清甩着舌头摇尾巴的小家,也看到自己身侧昏睡着的符一往。
在确认符一往胸腔处平稳起伏后冷文宇松了口气,按了按枯竭到萎缩的内腹强迫自己坐起身来打坐调息。强忍着筋脉的疼痛,就像是小时候强行将入体寒气收为己用一样,强行将阴寒之气向内腹赛去,这个过程就像是一把把锋锐的倒割过筋脉……
自从罗文萱被押解归茂都凌迟处死后,这边疆就一直没消停过,于是很多原本就心存恶念的百姓就纠集了一些混混之类的成立了很多打家劫舍的帮派。因为日前北骁突然攻打边界,这些平日祸害百姓的匪类却是最先逃命的一群人。
就有这么一伙在逃亡中在山中迷了路,他们分散寻找食物……其中一个流匪顺着一条河慢慢来到了冷文宇所在位置。
夜色下一个穿着白衣服面白如纸浑身没有什么人气儿,鬼气森森地的人盘腿坐在地上。
男子吓得妈呀一声摔倒在地,踉跄向后跑了两步。冷文宇在对方接近已经感知到了,但正处于她运功疗伤的关键时刻,只要稍一分神便会走火入魔。
男子的三个同伴被声音引来,看到冷文宇也吓了一跳,但他不信邪地靠近两步,似乎发现了新大陆,嚷嚷起来:“是个娘们!你们过来看这有个娘们!”
随着他的叫嚷声,原本在远处的三个流匪也跑了过来,一个个有些害怕的看着冷文宇这边,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是人吗?”
大胆的那个捡起一块块石头扔向冷文宇。
双眼紧闭的冷文宇霎时睁开双眼,抬手抓住飞来的石头,冷冰冰没什么感情的眼神看着远处四人。
四人后退一步,随后互相看看纷纷笑了起来:“我就说是人吧。”
一人靠近几步:“别说长得还真是俊,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
四人说着显露出一种极为恶毒的心思,“平时有钱人为富不仁就那我们不当人,怎么样兄弟们?咱们也有血气一回?”
“你们看她浑身是伤,一动不动,只怕是伤的动不了的!”,如此一来四人更是毫无顾忌起来。
冷文宇披头散发,透着额前垂落的发丝看着对面四个流匪土匪,包含冰冷杀意的说:“敢靠近,休怪冷某下手无情。”
说话的同时她眼珠微微转动细细的看过周围的事物。
因为体内内力耗空,身体虚弱声音非常的虚弱,平日令人胆战心惊后背发凉的声音在流匪耳中听来简直是虚张声势。
他们嘻嘻哈哈的:“小娘们说不客气?”
“哈哈哈,那就不客气一个给我们看啊。”说着四个人慢慢靠近。
身体陷入自动假死修复状态的符一往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什么,眉宇间显露出痛苦挣扎的深深褶皱,他的嘴唇蠕动着,摊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向下扣进冰冻着的土地。
冷文宇抬眼冷冷地看着他们,紧缩成针尖的瞳孔慢慢涌动出黑暗的杀意。强行停止疗伤,内力反噬剧痛传来的瞬间,她手按在地上随意抓起一把土。
就在几人靠近两步远的时候,她抬手掷出夹杂着石块冰粒的土,即便没有内力她的准头也极好,泥土扑向四人眼睛。
四人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眼睛,一个个叫骂着:“阴险的娘们,看大爷……”
几乎在同时,冷文宇忍住腹腔涌出的甜腥,从地上凭借没有内力单纯的弹跳力跳向四人身后的一颗树上,脚踹上树干借力,在反弹而出的时手一把掰下一根树枝,扑向其中一个流匪,手中树枝高高举起插.下。
他们话还未落,其中一人就发出一声惨叫,其他人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就看到冷文宇跪坐在他们一名同伴的身上,手里拿着染血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