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箭入壶之际,啪啪啪的掌声从接连响了起来。
老大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项少龙的肩膀,“好!项兄弟果然是有本事的人,你能够加入山寨,日后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红火!”
“这么说,那个乌大小姐归我了。”项少龙问得有些急切。
这急色的样子让老大更是不再继续怀疑什么,他指了一位马贼小弟说,“当然了。大力,你快带项兄弟去房间,那间空房今后就归项兄弟所有了。”
正说房间里的乌廷芳嘴巴被堵住着,双手与双脚被绑被扔在了软席之上,人看上去还在昏迷中。
项少龙先帮乌廷芳取出了堵嘴的布团,又是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尚且还不急反应,脸上啪的一下就挨了一个巴掌。
“淫贼!你不得好死!”乌廷芳直接给了靠近她的项少龙一巴掌,很是想要再来第二下。
“你!”项少龙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这一巴掌真是挨得太冤,做好人就没有好报吗?他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乌廷芳又要打过来的手,“乌大小姐,我是在帮你松绑啊!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能不能稍微是非分明一下。”
“淫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和你拼了——”
**
乐远岑尚且不知项少龙被打脸了,她虽是遵从着打人不打脸的规矩,但不介意有人招呼项少龙几下,毕竟他们之间这笔账有了越发算不清的趋势。当然,为了能可持续性地向项少龙讨债,还是要找到他的踪迹。
不过,让乐远岑积极主动去寻找的更是和氏璧。和氏璧、乌家堡、马贼,这三者凑到了一起,必然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始皇帝已经没有了踪影,她不希望真的和氏璧又在落到别人手中。花落别家事小,最怕那些马贼不珍惜东西,万一把和氏璧给弄碎了怎么办?经历了王三土之死,她很能接受和氏璧不小心被摔碎的可能性了,尽管把那样一块大的玉石要能被弄得粉粉碎也是一种本事。
为此,乐远岑来到了邯郸第一的妓院满红馆。
在乐远岑离开寿春时,寇烈透露出了赵墨与齐墨中肃清者的名字,其中赵墨里的肃清者名为常风。
常风长得非常普通,他的武艺算不得顶尖却在收集消息上有一手。赵墨的钜子严平投靠赵穆之后,常风就成为了满红馆的龟公,他看着非常不起眼,却是插在赵墨与赵穆身边的一根钉子。
‘寻巫去了邯郸之后,如果想要找常风接头探听情况,拿出了那把小刀与报出了我的名字,常风一定就明白你的身份了。只是人心思变,我与常风也有七年未见。很难说他是否已经彻底倒向了严平与赵穆。’
乐远岑记得寇烈的话,所以她一直没有去找常风,而今为了尽快确定和氏璧或者项少龙的动态,还是有必要冒险一试。反正,她来到邯郸的踪迹不可能一直瞒下去,需要谨防的是常风可能玩一手无间道。
“属下拜见主上。”常风在见到翟字刻刀后并未多说废话,他很是配合地回答了乐远岑的提问。“就属下所知,和氏璧的消息出现后,赵穆就派了其得力手下连晋负责夺取和氏璧,至于具体怎么夺取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昨天传来消息,乌家堡的人居然是被马贼劫走了。”
“连晋?赵穆让他来负责夺得和氏璧?”乐远岑想着几者之间的关系,她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乌家堡与赵穆的关系如何?”
“虽然称不上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但是乌家堡与赵穆的关系并不融洽。”
常风简单地说了邯郸的三大势力,势力最大的是巨鹿侯赵穆,赵穆有赵王作为强有力的后台,谁也不敢动他,朝中的官员大多都依附于赵穆。不过,经营马场的乌家堡与经营金属兵器买卖的郭纵,这两者虽然只是商人,但也得到赵王的青睐。“连晋追求乌廷芳一事,赵穆不可能不知道。”
乐远岑脑中瞬间转了好几道弯,她大概能猜到里面的弯弯绕绕了。
连晋投于赵穆门下,赵穆希望能够收复乌家堡,自然也赞成连晋能拿下乌家大小姐的芳心。然而,赵穆想要拉拢乌家堡是一码事,两者在赵王面前争夺君心是另外一码事。
在早年间,赵王就有想要和氏璧的想法,看来是没能找到真的。这次谁能献上和氏璧,谁就能立了一大功。
“赵穆好心计。”乐远岑说着摇了摇头,赵穆让连晋去办此事,正是用他又防他。连晋追求乌廷芳,却又要夺取乌家堡运送的和氏璧,这就是让两者落下了嫌隙。
只不过,如果事情牵扯到了马贼,连晋何尝又不是借刀杀人。
他放出消息让马贼夺走了和氏璧,然后他再重新夺回来,这么一转手的功夫就将恶人这个锅甩了出去,说不定还能左右逢源。
“常风,你知道城外的马贼吗?”
“城外的马贼从三四年前起多了起来,是在南边的小山谷里,具体的位置还不得而知。他们是不是与魏国的灰胡子有关,这也不好说。”
如果有关,那么连晋这个锅甩的就更漂亮了,他正是在帮助赵国铲除魏国的马贼余孽。
乐远岑没有在满红馆多加停留,今天常风说得这些话都称不上绝密,她姑且可以信一些。这里面倒是漏了一个变数,那就是项少龙不知去哪里了,如果他碰上了马贼,不知道会不会坏了连晋原本的计划?
想要知道答案,那么就出城走一遭。
当下,乐远岑也没有什么得力的助手,她虽然收了赵盘那个徒弟,但他远没到可以出师的时候。至于醉芳楼里面的柳夏,她暂且不想见到他,也不想逼着自己一定要去分析出什么所以然。
这就一个人出了城,主要还是去关心一下和氏璧的安危,顺带看一看项少龙还活着吗?
世间还真有无巧不成书。
马贼是在南边的小山谷里,可是山谷再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
乐远岑赶在了上午进山,刚好与逃出来的项少龙一行人遇了正着。
她见到项少龙就忍不住笑了,因为项少龙黝黑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红的五指印,这一掌足够狠,才能留下如此印记。“项兄,几日不见,你怎么有涂抹胭脂的喜好了?就是这抹红,红得不够均匀。”
“寻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过会再开玩笑吗?”项少龙挥动着手里的剑朝着追来的马贼砍去,“算我求你,快点帮忙啊!”
项少龙觉得说多了都是泪。他好不容意说通了乌家堡的大管家,让其劝服了乌廷芳相信他不是与马贼一伙的。趁着黎明时分马贼放松警惕,舍弃了和氏璧与乌家堡的货物,十几个人先逃了再说。
然而,在之前与马贼的搏杀中乌家堡的人多少都受伤了,所以出逃的速度必然慢了不少。这会马贼的一部分人已经追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惊动了他们,让他们早了几刻就追了出来,眼下必须要明刀明枪地干了。
“行,是你求我的,记着付账。”乐远岑也没再继续开玩笑,她看着乌家堡这些人,和氏璧必然还在马贼窝里,不亲眼见一见真假,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一霎,胜邪出鞘,剑锋几乎是在下一瞬就划破了一位马贼的咽喉。
乐远岑抽空扫了一眼项少龙的剑,他的剑只会往人的手脚上砍。这种不取人命的打法才让他没有办法快速摆脱马贼的围杀,恐怕项少龙仍然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的鲜血规则,所以他下不了杀手。
“项兄,仁慈不是坏事,只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对自己残忍,我是没有意见,但你身边还跟着一群人,眼下你只能二选一。这是很简单的选择,就别犹豫了。”
项少龙看见过善柔杀人,善柔是一个杀手,每一招几乎都是冲着人命去的。他确实不习惯如此打法,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不喜欢如此轻贱人命的打法,那与他所受的教育与道义相违背。
这一刻,项少龙看着乐远岑几乎是能剑剑致命,终是不再怀疑她也可能是穿越时空的同类。因为来自现代社会的人总会保留的一条底线,夺取人命一事不是那容易跨越过去的。
乐远岑对上了项少龙的眼神,几乎是能瞬间读出他的想法。谁会愿意沾上人命?但是江湖之路从没有回头路,一入江湖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干净的。即便不亲手杀人,身上也难逃人命之债。
她亲手杀的第一个人是萧咪咪,当时若不动手,那么连带她在内,无花与小鱼儿也会一起死。江湖一直都是你死我亡,强者为尊,她只是走上了江湖路而已,也习惯了这条江湖路。
乐远岑没有心情解释什么,能让她甘心为之送命的人,也不是完全不存在,但能活着谁想死。“他们死,或者你们死,只能二选一,你选哪一个?”
项少龙咬了咬牙,将手里的剑冲着马贼的脖子挥去。
不过多时,追上来的三十位马贼就都命丧山林。
乌家堡的人都累得气喘嘘嘘了,而乌廷芳看着一地的尸体,捂住了口鼻有些想要干呕。
项少龙闻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他又是快速一拉,拉住了乐远岑的衣袖,“你还要进山?”
“人是逃出来了,但东西还在里面。我很好奇和氏璧长什么样子,想去看一看。”
乐远岑收回了胜邪,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笑之色,看了一眼身体不适的乌廷芳,又看向了项少龙眨了眨眼。“你先送乌大小姐回家,我改日再登门探望乌大小姐。”
“里面是马贼的大本营,谁知道是不是有其他机关。”项少龙没有松手,他并不认为和氏璧有高于人命的魅力,“一块玉石而已,再珍贵也仅仅是一块玉,一起回城。”
如果是那块真的和氏璧,它还真xxoo的不仅是一块玉。
乐远岑都想爆粗口了,这都是谁害的!项少龙甘愿做小白鼠搞实验,他就不能迟两天吗?也是怪她不好,不会选黄道吉日,如果那时候随便谁多挽留一下她,这一切的穿越事故也不会发生。
“人为财死。你当我是没见过世面,一定要去见一见才行。”
乐远岑甩开了项少龙的手,她又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乌家堡的管家,“我差点忘了说,马贼总是有马的,乌家堡开马场,那么收不收马?如果我把那些马弄来,可以算我一份钱吧?”
“这是必须的。”大管家已经从惊险中恢复了镇定,乌家堡也是广招贤能之辈,“寻姑娘于我们有救命之恩,乌家堡定是奉为上宾。”
乐远岑没兴趣再听项少龙长篇大论,跨上了马就冲着山谷而去。这一路是顺着马贼前来时的痕迹,反追踪回到了马贼的大本营。
谁想到有人捷足先登,让她迟到了一步。
马贼大本营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身上皆是出手狠辣的剑伤。这种剑伤有些眼熟,曾经有人用其来杀过猎物。而再找了一大圈,乌家堡被劫之财都还在,唯独不见和氏璧的踪迹。
连晋!一定是他来过了,他只取走了和氏璧。而因为他们行路的方向来不同,就这样在山谷里错过了。
乐远岑还能怎么办,那现在只能再继续追下去。
连晋得到和氏璧总要回城,常风已经给出了连晋的住址。她希望能和氏璧被交给赵穆之前接触到和氏璧,一旦确定那东西是真的,必须是不惜一切代价,偷也要偷过来。
今日,真的是行路匆匆。她早晨忙着赶往山谷杀了一批马贼,然后又是从马贼的大本营再匆匆折返邯郸城里,这会就已经是太阳完全落山了。
好在一路急奔之下,她还是抄近路堵到了连晋。准确的说不是正面堵上了连晋,而是在转角处看到了跨过大门门槛的连晋,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布包。
此时此刻,乐远岑完全明白鬼谷子的话,为什么说只要真的和氏璧出现,在近距离之中,她就能一定能够感知出来真假。虽然相隔了几十尺的距离,但是她能够感觉到从那个布包里面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那就是一种久违的天地之力。
这是真的和氏璧!能够开启通天之路的钥匙!
乐远岑去了客栈匆匆换了一套黑衣,又是稍稍吃了一点干粮。未免夜长梦多,今夜就要夜探连晋家,来一个黄雀在后把东西偷走。至于连晋怎么向赵穆交代,这些问题由不得她现在多想了。
夜色沉沉,不见风月。
虽然不能与朱姬所住府邸相比,不过连晋家也算不得小,有池塘有桑树,家中还有一些护卫。
乐远岑子潜行在回廊之中,她并不知道连晋把和氏璧藏到了哪里,但是从一间间房外飘过,总能够对其有所感应。只是,也不知是否她的运气不够好,选择的切入路线有误,一直都未能感应到和氏璧。
下一刻,乐远岑倏然纵身扣住了屋檐。
只见连晋从院门口走向了一间屋子,他打开了下方房屋的大门上的锁,又是点亮了房内的油灯。然后,房里响起了解开布块与木盒开启之声,伴随着连晋的自语声,“原来这就是和氏璧,长得也不怎么样,还好没怎么费力气就搞到手了。”
乐远岑微微蹙眉,她并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股天地之力,房里怎么会有和氏璧?她以一个急速的倒挂之姿,透过窗户匆匆一瞥看清了房里的情况。
连晋手里捧着一块玉石,玉石的样子与楚王宫里记载和氏璧的图纸所画如出一辙,而桌上放着的布包也是适才街上连晋所提着的那一只,再说细看连晋端详和氏璧的神态也不似作假。
不过就是一会功夫而已,真的和氏璧就在连晋的眼皮底下被掉包了?
连晋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完全没发家里潜入了盗贼,更没有发现门锁与盒子的锁被开过了,而对方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