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花的内功还有七分被禁锢,他也坚持不了太久。
小鱼儿见状最后环视了一遍八间屋子,这里每一间屋子都有一个舵盘,转动了就能看到宝物,唯一没有去动过的就是蓝色门屋内的舵盘。他总有些不好的感觉,这个房间象征着水,可能一拉开水闸就是洪水泄了。
小鱼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笑了,“看来没得选了,大家一起做鱼吧。”
小鱼儿的话刚说完,轰鸣的水声就滚滚而来,而八角屋的其他不知何处机关也随之转动,大水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更是延生到整个地宫。
一个大洞出现在水流中,四人都被卷入到了水流里,一下子就卷出了很远。
小鱼儿是人符其名,无花从小在海边生活,乐远岑更是很擅长潜水。
唯独萧咪咪是一只旱鸭子,她来不及说任何话,就眼见要在水里淹死了。
萧咪咪只觉完全喘不过起来了,在她将要失去意识地那一刻,她用尽全力向三人逃走的方向放出内功一击。就算要去阎王殿了,也是拖上一个人就更开心一点。
水流多少有些阻隔了萧咪咪的玉石俱焚一攻,但也不可能阻隔太多。
小鱼儿想着这次恐怕是要重伤了,一旦出去了必须是尽快练习从欧阳亭身上得到的《五绝神功》。
不过,小鱼儿猜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只见水波回旋而动,两股水流对冲间,萧咪咪竟然在瞬间犹如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了一张皮囊,皮囊穿着衣物在水中飘动。
眼前这一幕真是太过邪异了,让他也有些头皮发麻。
小鱼儿不住扭头看向了水波涌动的源头。在昏暗的水流中看不清乐远岑的表情,小鱼儿却觉得乐远岑是在笑,一种非常温柔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就恢复二更啦,(*  ̄3)(ε ̄ *)
第48章
乐远岑确实是在笑。
自从她来到此世, 在经历了诸多磨难后,终于得以在关键时刻一举突破了嫁衣神功的第五层。这一刻, 她体内的断脉在浓郁的内功冲击下, 宛如浴火重生,难道不值得笑一笑?
至于, 萧咪咪转眼就变成了一张空空的皮囊, 那也不是乐远岑故意的。
乐远岑每次被迫聆听萧咪咪的床.事,都会想默念武功心法, 其中就有天绝地灭大搜魂手,这会是融会贯通地使用了出来。
萧咪咪今日的结果怪谁呢?难道要怪乐远岑过分的聪明吗?
关键时刻的一举突破也好,还是转眼之间的红颜枯骨也好,都是极为短的一瞬间。
然后, 水里的三人谁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
水闸一开, 就是开启了一条毁灭之路。不仅洪水倾泻而下, 整个地宫都开始震动起来,乱石坠入了水道中。水流迅猛地奔流直下, 如果不是水性绝佳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水流中控制着躲避着坠落的乱石。
这一过程许是不到半盏茶, 三人却是穿过了乱石坠击, 洪水倾泻的暗河绕过了多道山间弯路,终于冲破了某一崖洞, 一股山林之风拂面而来,迅猛的水势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缓和了。
三人游上了岸,躺在在河岸边的杂草地上, 身体都有些疲惫,但心情却都非常轻松了。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这句诗果然很美。”
无花看着天际的残月,这三个月的经历对他来说也有些像是梦。他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而现在地宫已经尽数毁去,恶梦已经醒了。他看着明月想到了大漠之中的某个人,听闻那里也有一座禁锢男人的宫殿,这让他微微蹙眉升起了一股厌恶。如非必要,将来真是不愿再见那人一面。
小鱼儿没有继续为乐远岑弄出的皮囊戏法而惊异,作为一条从恶人谷出来的鱼,他很能迅速忘却奇怪的事情。如果把那些都记在心里面,他早就不是一条自由自在的鱼了。“现在戌时刚过,我们是在山里凑活一晚上,还是赶路去镇上?”
“尽快去镇上吧。”乐远岑烘干了衣物,她听着风吹山木的声音,这里已经是山脚下,“不过,还先要去看看以前埋的银两还在不在。”
在先前那种情况之下,谁都不可能从地宫宝库里顺一把珠宝出来。还好四年前的银子藏得隐秘,也没有因为风吹雨打等原因暴露出来被人顺走了。乐远岑将钱财包裹的严实,没发生东西还在,但是银票受潮烂掉等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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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乐远岑准时从客栈的床上醒了过来。经过一夜的好好休息,将四年以来的疲乏感都一扫而空。她换上了客栈提供的衣物,走到了街边的早餐铺子前。
当听着来往人群的脚步声,闻着各式早餐将出炉的香味,感觉到了蒸笼里散发的热气,如此平凡的场景竟也有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客官,你的豆浆油条。”伙计将碗盘朝乐远岑面前的桌上一放。
无花晚一步也在方桌的对面坐了下来,“请给我也来一份一样的。”
乐远岑听着伙计应好,再是一个转身就端来了无花的早饭。
“无花师父起得也很早,这是要匆匆赶路了吗?”
无花体内尚有余毒未清理,但是他离开了地宫就能去药铺着手配置解药。于他而言,没有多在此地停留的必要。
“贫僧确实是要尽快离开了。此行本是奉了师父之命来探一探江湖上闹出的燕南天藏宝图一事,有不少门派与江湖中人都为了藏宝图大动干戈。听闻江南的江别鹤大侠有意调停一二,我是代表少林往江南去的。时隔三个月,也不太清楚里面会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
江别鹤是江玉郎的父亲,在江南一带很是受人敬重。
只是,有江玉郎那般歹毒隐忍的儿子,江别鹤真是一位仁义侠士吗?
乐远岑与无花同江玉郎几度暗中交手,江玉郎的心计绝对能在江湖上排得上号。
“可惜,江大侠的儿子被萧咪咪劫走,在地宫中牺牲了。”
乐远岑半点也没有为江玉郎的名声考虑的打算,她只是不想惹太多的麻烦,起码是在对江别鹤了解不够全面之前,不去先惹麻烦。当然,麻烦要上门的话,她也不会客气。
无花咬着油条点头,他说起此事是正有此意。即便是小鱼儿,也不能肯定究竟是谁杀了江玉郎。那么到底是谁杀了江玉郎?这一点他们两人都不是不敢认,而是不想节外生枝。
“依据昨夜的情况,江玉郎只怕是尸骨无存,那么也只能请江大侠节哀顺变了。”
“其实江大侠也不必太过悲伤。萧咪咪已死,我们已经为江玉郎报仇了。”
对于把自己变成了江玉郎的恩人这一点,乐远岑说得是一点都不心虚。“也只愿江湖还是少一些杀戮的好。”
后一句话是乐远岑的真心话。
无花没有说不对或者对,他也不喜欢血腥味,但也只是不喜欢血腥味。
“乐施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贫僧向你借了三十两银子,这是要还的。”
乐远岑尚未决定要去哪里,可能是去找一找麻衣教所在,但那在云贵一带。经历了三年的不自由,她也想先游乐一番。
“我不与无花师父同路,银两之事等日后见了再说,虽然我居无定所,但无花师父是少林弟子,也不怕找不到你要债。”
无花笑着端起了豆浆,与乐远岑干碗一口饮尽了。“出家人没有朋友,多一个债主倒是无妨。乐山,那么我们就来日再见了。”
乐远岑也喝完了豆浆,“我这个债主不会利滚利,也算得上仁义了。无花,那么就来日再见了。”
无花先一步离开了早餐摊。
因为共同患难,所以此刻两人不是敌人。但是来日再见,谁也不知境况会有什么变化。但也因为不是朋友,即便有了变化,也不必伤怀难过。
乐远岑回了客栈,昨夜小鱼儿有事要告诉她。她耐心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小鱼儿总算解除了困鱼的状态,从房里出来了。
“无花和尚居然已经走了。”小鱼儿也就是顺嘴感叹一句。虽然昨夜弄出皮囊戏法的人是乐远岑,但是他觉得无花的不染凡尘更让他无法亲近,既然无法亲近,也就不必亲近。
“我听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要不要介绍大夫给你认识?”
江湖上的人只知道万春流误诊医死了开封的九十八人,却是不知道其实这些年他在恶人谷钻研医术,能将当年危在旦夕的燕南天保住了命。
虽说燕南天至今没有醒来,可是如果乐远岑前往恶人谷,说不定她的眼睛会有一丝恢复的机会。不过,乐远岑如果进入恶人谷,就意味着她要与其中恶人们好好玩一把了。
小鱼儿在地宫密室里得到了《五绝神功》,外加昨夜又是乐远岑阻挡了萧咪咪的攻击。
他嘴上不说但总要表示点什么,可也又不是完全真心实意地感谢,因为闹事不嫌大,于是就有了这样一问。
乐远岑不能说她不希望复明,只是也没有太多的执着。“我的眼睛经过南张北王之一的张简斋断定,此生没有复明的希望了。你竟然还认识其他的神医吗?”
“激将法可不管用。南张北王治不好的病,不代表没有其他人能治。”
小鱼儿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认识神医,但是你不一定敢去。听说过昆仑山的恶人谷吗?在十几年前,神医万春流杀了九十八人进入了恶人谷,你敢去恶人谷吗?你敢去,我就告诉你一个大致位置。”
乐远岑不是第一次听闻恶人谷了,她想了想点头了,不全是为了治眼睛。
昆仑的风景不错,走一遭也好,而且恶人谷里有不少避世的恶人,说不定他们接触过那个藏在黑暗中的主使者。既然是在江湖上到处走,她去一次恶人谷又何妨?何况不是赶路,是慢慢赏景。
“你敢告诉我大致的位置,我难道会不敢去吗?如果我真能治好眼睛,那么等到来日再会,我就送你一池子的肥鱼,这份回礼不错吧。”
这算是什么回礼?小鱼儿就一定要吃鱼吗?不过能吃鱼也是好事。
小鱼儿想到花无缺莫名其妙地追杀,铁心兰已经随着花无缺而去,他也不知道来日是什么情况。“一池并不够,我是贪心的人,起码要三池子才行,鱼不肥不收。”
乐远岑应了下来,又记下了小鱼儿告之的恶人谷大致方位,这比龙五阐述得更加清晰了几分。
之后,她也不问小鱼儿要往何处,两人就告别了。既是匆匆相遇,也就难免匆匆散去。江湖总是如此。
萧咪咪之死与欧阳亭的地宫被毁,此事没有在江湖上掀起任何波澜。因为唯三的幸存者并没有向外宣扬此事的意图。
乐远岑既然是往昆仑的恶人谷去,也就一路赏景朝着西域的方向出发。以前她用眼睛看过沿途的风景,而今则是用耳朵去听沿途的一切,其实也别有趣味。
然而,她没想到行到兰州居然遇到了姬冰雁。被人围攻的姬冰雁不再佩剑,而是携带了一只算盘。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仗剑走天涯,那么就会远离江南,去西北做一个富商。’
乐远岑记得姬冰雁说的这句话,她更记得这种如果是只会是姬冰雁对江湖的一切厌倦了。
在离开地宫之后,乐远岑沿途听了不少这四年发生的江湖事,其中定是绕不开‘蝶雁为双翼,花香满人间’。楚留香已经变成了香帅,在那些江湖传言里,她很难再将其与昔日的香香完全重合到一起。
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人在江湖,没有谁可能完全不变。
愿人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那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这是他们在分别之日,就早已明了之事。
“姬大哥,你真的金盆洗手了?”乐远岑见到姬冰雁,她可以肯定其中必然出了什么变故。江湖传言不够真实,而会让姬冰雁拿起了算盘,一定不是小事。
其实,姬冰雁也很意外会遇到乐远岑。四年多之前,他在江南重遇楚留香与胡铁花,楚留香变了,而乐远岑没有同去江南,他就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对于能否将来某日在江湖重遇,是谁都说不清的事情。
特别是乐远岑的身体若想练习武功,那就是要天赐机缘。他们都有一二猜测,也许最可能的结果,是乐远岑在努力一番后找了一处隐居了下来,那么再见之日就遥遥无期。
姬冰雁想到适才乐远岑的出手解围,这就是说她真的遇到了不可求的机缘,但是如今他却已经不想再卷入江湖是非。
缘聚缘散,他不想夹在胡铁花与高亚男之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江湖太闹腾了,我也过了闹腾的年纪,那些都不如金银珠宝有趣。”
乐远岑没有追问下去。姬冰雁变了很多,从前他的话也不太多,但却带着一股锐利之气,如今这种锐利都变作了冷硬。
“姬大哥若成了西北巨富是件好事,我还想沾沾光。当年我说过,你若有心经商,我愿意出一份力,也不知姬大哥还愿不愿带我玩。”
“沾光?我也是白手起家刚刚开始,辛苦得很。你若是掺和进来,可少不得忙碌一阵,坐享其成是不可能的。”
姬冰雁并没有拒绝,他独身一人来到兰州,身边并无可信之人。如果乐远岑愿意帮忙,其实是求之不得。
乐远岑当然清楚姬冰雁是刚刚起步,而她也不是不劳而获的性格。既然被萧咪咪逼出了新的本领,那么以此本领赚些钱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