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重生)——姚颖怡
时间:2017-10-26 15:33:17

  可想而知,韩太夫人听说她那战功赫赫的外孙子被延安伯父子欺负,他有多么愤怒了。
  正在陪着她聊天的十几个宗室营的妇人,更是比她还要激动,这个说延安伯要对付骁勇侯,这才拿江宁开刀,那个说延安伯是没把皇亲国戚放在眼里。
  可是延安伯不是宗室,韩太夫人也不能到宗人府告状,于是她当即立断,给骁勇侯府的昭福县主和庆王府的庆王妃、庆王世子妃分别送了信。
  昭福县主这几天正在生气,在得知延安伯给自家儿子背后捅刀子的事后,她就气得不成了,现在延安伯父子竟然打到了西山大营,打了那边的驻军,还打了江宁!
  江宁那孩子十几岁就被骁勇侯派到关外打仗了,和自家子弟没有区别。
  打了江宁就是打了骁勇侯府,打了骁勇侯府就是打了她昭福县主,就是打了大周宗室!
  昭福县主赶到宗室营时,还把大长公主也叫过去了。
  大长公主是英宗的嫡亲妹子,是赵极的亲姑姑。
  她们进门时,正好遇到怒气匆匆赶过来的庆王妃和庆王世子妃,两个亲家第一次同仇敌忾,延安伯父子打的是江宁,矛头却是指向骁勇侯府,骁勇侯府再不是东西,也是赵明华的婆家,是庆王府的亲家.
  她们四个,再加上高太夫人和韩老夫人,以及宗室营里有身份的命妇们,也不过一个时辰,大周宗室的老祖宗们便胜利汇师了。
  牌子一道道地递进宫里,初时赵极还是让刘贤妃去接待,可刘贤妃虽然暂时掌管后宫,这些老太太们却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早就失了圣宠的妃子而已,除了年纪大、人缘好,一无是处,以前的李贵妃在她们面前都不敢如何,更何况这个连子嗣都没有的刘贤妃呢?
  这些老太太,个个都是超一品的命妇大妆,尤其是大长公主,她和刘贤妃只说了两句话,便提出要去探望皇帝。
  她是皇帝的亲姑姑,侄儿有病,她进宫了一定要去看看。
  大长公主根本不去管让不让她去,让昭福县主扶着她,径自往勤政殿去,刘贤妃刚想说要去请旨,大长公主手一挥,怒斥道:“本宫自幼就长在这宫里,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勤政殿,本宫就不信了,皇帝会不见本宫?都是你这妖妃从中作梗。”
  刘贤妃四十多岁了,还是头回被人称作妖妃,惊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好不容易把大长公主打发走了,赵极头痛欲裂,正在这时,内侍急匆匆跑了进来:“皇上,江大将军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延安伯世子的人马,双方又打起来了,刚才邹指挥使打发人来送信,说西山大营的官兵们要为江大将军出头,这会儿要去抄了延安伯府。”
  内侍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才害怕,这种话什么时候传进宫里过?唉,小秦大人啊,你要送给我的那一百亩良田可要说话算数啊。
第九一九章 闲来事
  ♂!
  若是以前,赵极一定会让骁勇侯去把西山大营的人揪出几个,和延安伯父子各打五十大板。
  可现在不行,而且骁勇侯也不在京城。
  赵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现在能震摄住西山大营的只有他,可是这个时候,他决不能给江宁定罪,这五千少爷兵虽然比不上山海关的铁骑,但是京城的防卫还要靠他们。
  而延安伯却挑在这样危急的时候对付骁勇侯,这个人丝毫没把朝廷的安危,皇帝的安危放在眼里,与其和稀泥,还不如用他祭旗,把京城的防卫权交给江宁。
  至少江宁还能有西山大营的支持,而延安伯却什么都没有。
  这种时候,谁能调动千军万马,谁就是强者。
  延安伯错在他低估了皇帝,赵极的想法是与内阁那群不懂打仗的文官们不同的,即使今时今日,他连上朝的力气也没有,他还是一头雄狮。
  随着延安伯被叫进宫里训斥,礼部、兵部和都察院的弹赅折子便递了上来,尤其是都察院,就像是弹赅延安伯已经成了政治任务一样,就连在家养病的几位御史也上了折子。
  内阁的风向也随之改变,原本力推延安伯主持京蓟军务的几位阁老也上了折子,请求罢除延安伯的军权。
  又过几日,朝廷的旨意下来,兵部先是解除了延安伯的兵权,礼部报上去的批复也发下来,延安伯府世袭罔替的爵位没有了!
  夺爵!
  这对于赵极而言并不是新鲜事,当年他扳倒窦太后,便夺了几家爵位,那时是杀鸡儆猴,现在则是祭旗。
  欧阳杰坐在松涛轩里,直到现在他也不太相信这件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定了,他不由得重新审视秦珏,当年在四川时,他和杨善忠竟然会认为秦珏只是机缘巧合的二世祖。
  他不由失笑。
  也不过一年的时间,高蕴、杨善宗、杨俭,乃至现在的延安伯,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这时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大少爷,您来了?大爷没在。”
  “欧阳先生在吗?”豫哥儿问道。
  “在的。”小厮回道。
  “那我和欧阳先生聊聊。”
  话音未落,豫哥儿已经走了进来。
  欧阳杰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大少爷下学了?”
  豫哥儿恭恭敬敬地给欧阳杰施礼,道:“欧阳先生,我娘说让我要向您和范先生多多请教,范先生请史书,您就给我讲讲朝堂的事吧。”
  说着,他挥挥手,管兴递上来一只锦匣,里面赫然是一方徽砚。
  欧阳杰哭笑不得,大奶奶真行,竟然打发豫哥儿自己过来了。
  “大少爷不用破费,你想知道朝堂里的事,只管问我,我知无不言。”欧阳杰说道。
  豫哥儿对管兴道:“我爹这几天都很忙,你让灶上按照欧阳先生的口味置办一桌酒席,我和欧阳先生把酒言欢。”
  管兴应允,强忍着笑出去了。
  罗锦言很快便知道她的长子做的这些事,夏至笑道:“大少爷可真是一点就透,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罗锦言道:“是啊,我就是说想了解朝堂里的事,就去问欧阳先生,可没想到他还带了礼物,又置办了酒席。”
  自从听到陈太医带回的罗氏女消息,这些日子以来,罗锦言的心情都不好,秦珏很忙,她也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今天被豫哥儿这么一逗,沉闷了几天的心情才略略轻松。
  正在这时,有小丫头跑进来:“大奶奶,甜井胡同的叶夫人打发人来了。”
  罗锦言忙道:“快让人进来。”
  来的是叶氏那里的婆子,这婆子以前就是明远堂的,每次都是她来送信。
  “大奶奶,叶夫人让奴婢来给您带个话儿,庆王府的云爷明天过来,叶夫人说云爷不爱热闹,他老人家是冲着大姑娘来的,请您和大爷明天都不要过去了。”
  罗锦言虽然有点懒,但是她一直恪守着做儿媳的本份,即使她没有过去,每天也会打发人去给叶氏请安送东西,因此叶氏让婆子来知会她,就是怕她去了,打扰到云栖。
  罗锦言理解云栖,这么多年了,他对自己的身份依然自卑,他出宫这么久,甚至没有见过叶氏,想来这一次,就像叶氏所说,单纯就是冲着元姐儿去的。
  与成年人相比,小孩子更能让云栖放下心结,何况还是一个与他性格上有些相似的孩子。
  罗锦言很高兴,自从钱万走后,元姐儿比以前更沉默了,每天就是自己闷在工坊里琢磨东西,现在有了云栖,祖孙二人经常交流,或许能把那个劳什子的木牛流马做出来呢。
  提起木牛流马,罗锦言和秦珏全都头疼,可惜这对千伶百俐的爹娘除了头疼,也没有别的办法。
  因此,次日罗锦言哪里也没去,也没有让人去甜井胡同送东西,到了傍晚时分,昨天来送信的婆子又来了。
  “云爷到的时候,夫人领着大姑娘在二门候着,可也只是见了那么一面,之后云爷便去了大姑娘的工坊,一老一少带着两个木匠在里面忙活了一天,云爷走的时候不让人送他,还说他得空还会来。”
  罗锦言失笑,这是上瘾了。
  秦珏破天荒地回来用晚膳,罗锦言便把这两天的事告诉了他,豫哥儿给欧阳杰送礼,云栖和元姐儿做木牛流马。
  秦珏笑道:“那你呢,族里的年轻女眷都去了安徽,你有没有让鹦哥儿说书给你听?”
  罗锦言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她压低声音,把那天陈太医带出来的话告诉了秦珏。
  秦珏蹙眉,做为男人,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罗锦言猜到他定然不会起疑,便道:“罗氏女就是赵极的女人,他用不着要用吃人的眼神看着她吧。”
  “怎么不会?男人看女人的时候......那不是常有的?”秦珏笑道。
  罗锦言瞪他一眼,缓缓地道:“赵极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要女人挥手即来,可有的东西却是他费尽心力也要不来的。”
  秦珏一怔,冲口而出:“子嗣?”
第九二零章 酒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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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锦言点点头:“是啊,你们男人不是全都重视子嗣吗?”
  秦珏连忙否认:“我不是。”
  罗锦言懒得反驳他,你年纪轻轻就有三个嫡出儿子,你有什么资格说你不是?
  不过她随后便想起,前世的秦珏年近四旬没有娶妻,据说家中也没有妾室,他倒是真的不在乎子嗣。
  想到这里,罗锦言紧绷的神情便缓和下来,目光温柔得要把秦珏融化,她靠在秦珏怀里,问他:“如果没有遇到我,你是不是会终身不娶?”
  “那还用说,必须的。惜惜你真好,有了你,不但我有了着落,我们长房的子嗣也有了着落。”
  秦珏对这些甜言蜜语早就熟能生巧,但是听在罗锦言耳中却是不一样的,因为只有她才知道,前世的秦珏真的是孑然一身。
  她伸出手臂把秦珏抱住,在他耳边低语:“没事没事,现在有我陪着你,以后儿女们娶妻生子,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到那时我还陪着你。”
  秦珏虽然不知道罗锦言为何把他当孩子一样哄着,可是心里却比蜜还要甜,两个人紧紧抱着,早就把赵极和罗氏女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待到再次想起来,已是次日了,罗锦言觉得不能再耽误了,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迫在眉睫,她必须要告诉秦珏。
  秦珏从刑部衙门出来,便看到清泉站在他的官轿旁边。
  “你怎么来了?大奶奶有事?”秦珏问道。
  清泉虽然早就调到前院,但是他平时做的最多的,还是给罗锦言跑腿儿。
  秦珏见到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罗锦言。
  清泉指指路口,道:“大奶奶来接您下衙了,这会儿在那边的巷子里面。”
  秦珏的眉头动了动,二话不说便上了轿子,催促着去找罗锦言了。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罗锦言的马车,正要落轿,就见一个身影一闪,抬腿上了马车。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真切,甚至没有看出那是男是女。
  他问跟在轿旁的清泉:“刚才上车的是谁?”
  清泉也没有看清楚,只好老实回答:“小的看不清,那人身法很快。”
  秦珏的眉毛拧到一起,是家里的丫鬟婆子?可也不用钻进马车里吧?
  他对清泉道:“今天白九娘跟出来了吗?”
  清泉说:“没有,大姑娘要去买什么东西,九姑姑陪着一起去了,今天是翠羽姐姐和朱翎姐姐跟在大奶奶身边。”
  秦珏嗯了一声,让轿子落到离马车三丈开放的地方,约摸等了小半个时辰,就见车帘一掀,一个人从车厢里出来,快步走了。
  这一次秦珏看清楚了,那人猫着腰,身量不高,是个半大孩子。
  这时翠羽从车里出来,向着轿子走了过来,显然罗锦言早就知道秦珏到了。
  见到翠羽,秦珏什么都没问,直到了上了马车,他才问罗锦言:“刚才那孩子是谁?”
  罗锦言笑道:“你猜。”
  秦珏无奈:“看他那样子,像是哪家的小厮,我怎么知道那是谁。”
  罗锦言得意地道:“那是阿果,你竟然不认识。”
  “阿果?”秦珏更不知道是谁了。
  “阿果就是跟着舅太爷一起出宫的那名小内侍啊,这些年你不是一直让他去银作局照顾舅太爷的吗?”罗锦言笑道。
  原来是他啊,秦珏失笑:“我的确是在二十四衙门里有些眼线,可银作局却是搭不上话的,这名小内侍是骆淇找的,我没有见过,他怎么来这里见你,舅太爷有事吗?”
  罗锦言道:“舅太爷没有事,是他请庆王妃帮忙,带着阿果到酒醋局里找一个人,刚好我今天也托了庆王妃,便约好在这里见面,庆王妃在前面那条街上,她不方面和我碰头,就让阿果来了。”
  庆王府是宗室,眼下这个风口浪尖上,宗室是万万不能与朝臣往来的,否则只能引火烧身。
  秦珏来了兴趣,问道:“舅太爷有什么事,需要让庆王妃出动?”
  罗锦言叹了口气,道:“这个怕是连庆王妃也不知道,好在我可能猜出一些了。”
  迎着秦珏疑问的眼神,罗锦言道:“阿果来找的是酒醋局里一个叫王东的老太监,按理说这个王东也是要放出宫的,可不知他是走了谁的门路,这会儿还在酒醋局,阿果说早年宫里的几坛酒出了问题,但凡是和那几坛子酒沾边的人,都被慎刑司杖毙了,是舅太爷给王东做证,说王东来银作局找他借银子,没在酒醋局里,王东这才逃过一劫。”
  秦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王东定然也是当年太子赵植留下的人,否则以云栖的脾气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朋友,更不会无原无固给王东作证。
  他问道:“你说的出了问题的那几坛酒,是不是同德二十四年中秋饮宴毒死人的那一次。”
  罗锦言都想夸秦珏了,同德二十四年,秦珏只有十岁,那么久远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前世她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这一世若不是刚才阿果告诉她,她也不知道。
  那次赵极刚刚处置了董皇后,又因为赵秀和赵真的死,心情郁闷,那年的中秋节,宫里没有宴请群臣,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但是家宴却是不能免的,那次也只是召了几位辈份高的几家人进宫。
  那次的宴席肖仿古制,皇帝在上首坐着,其他们依次席地而坐,每人面前一张小几。
  因为二皇子赵真跟随董皇后谋反,所以他虽然没被贬为庶人,宫里也没有为他守孝,只给太子赵秀守了二十七天孝期,这时孝期已满,宫里虽然依然没有丝竹歌舞,但却不禁吃食。
  那几坛玉壶白抬上来时,泥封完好,赵极挥挥手,示意他不喝,让把这些酒赐给在座的宗室们,他则以茶代酒。
  可谁也没有想到,第一杯酒喝下去,在场的十几名宗室便倒下去三个,余下的也全都肚子痛。
  原来那三位是将一杯酒一饮而下,而其他人只是喝了一小口,按理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这件人都是戏精,见有人倒下,便猜到是有人下毒,唯恐自己没有中毒引人怀疑,也全都跟着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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