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重生)——吱吱
时间:2017-10-26 15:37:59

  白愫现在没有能力帮她,甚至一不小心还把白愫拖下了水。
  她希望白愫这辈子都平安喜乐,再也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受任何的伤害。
  就如同前世白愫曾经像姐姐那样拼尽全力地庇护着她,她也会拼尽全力地庇护着白愫。
  换她做姐姐。
  白愫松了口气,有些苦恼地道:“曹太后到底准备干什么?你都不知道,现在大家提起她来都噤若寒蝉,一会死这个,一会死那个的。你看看贵妃生的几位皇子……”
  姜宪重重地咳了几声,示意白愫不要再说了。
  现在掌管宗人府的是她外祖父孝宗皇帝的胞弟,太皇太后的小叔子,也是先帝的叔父,赵翌的叔祖父,简王赵政。他受几代皇帝的尊宠,虽从不干涉朝政,手中的权限却很大。当年曹太后就是得了他的青睐,最终能够垂帘听政的。
  可最终也是因为得到了他的支持,赵翌才敢下决心围困万寿山的。
  而且在做了这些事之后,他依旧隐居简王府,只管着宗人府的那些事。
  当年她不明白,以为简王是看中了赵翌雄才大略,想拱赵翌上位。后来她自己摄政,好好地教养着赵玺,简王每次见她都露出赞赏的目光,说她不愧是太皇太后教养出来的,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简王之所以帮赵翌,并不是因为赵翌有什么能耐,而是不想让曹太后再伤及赵氏的子孙,让曹太后变成第二个吕雉而已。
  可怜她还以为赵翌有治国的才能……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那时候脑子里全是水。
  白愫得了姜宪暗示,就和姜宪说起出宫的事来:“你写封信,我让柳信悄悄地带给我母亲,让我母亲转交给镇国公夫人。”
  姜家来接姜宪回去,和姜宪自己主动要回去是两回事,太皇太后不会拦着。
  毕竟她年事已高,姜宪以后还是要靠镇国公府的。
  姜宪去写了信,封了漆红,交给了白愫。
  白愫想了想,把炕几上的红豆饼交给了柳眉,道:“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赏了我两盒点心,我吃着好吃,母亲大病初愈,请她也尝尝。”
  柳眉拿着点心退了下去。
  姜宪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真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欺上不瞒下的手段。”
  不然前世白愫也不会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了。
  自己是不是有些小瞧了她。
  白愫不以为意,笑道:“是这两盒红豆饼来得太及时了。”
  说完,两人想到这红豆饼的来历,不约而同地都大笑起来。
第22章 隐湍
  送信给北定侯夫人,然后由北定侯夫人转交给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突然接到这样的一封信,肯定惊恐难安,要去和镇国公商量对策,等商量好了再递帖子进宫,姜宪预计,最少也得三、五天的功夫。
  她也不急,正好趁着这个功夫把她的家底清算清算。
  前世,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后来做了太后,国库入不敷出,当时的户部尚书梅城每次来给她算账的时候,她听着都很困难,后来还是曹宣私底下告诉她怎么算账,她这才懂了一些。
  想到这些,姜宪心中生悚,呆坐在了炕上。
  如果事情顺利,她今生也不用再嫁赵翌,她会在慈宁宫住到她出嫁或是太皇太后殡天。
  前世,太皇太后是在她及笄礼过后第三天去世的。
  太皇太后走的时候很平静。
  御医院的御医们说,太皇太后是老死的。
  她虽然重生了,却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太皇太后还是会如前世那样活不过两年了。
  姜宪捂着面无声地抽泣起来。
  外祖母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婚事。
  说,王瓒是男孩子,若是娶的妻子不合心意,还可以纳个自己喜欢的妾室。她是姑娘家,若是嫁得不好,以后可怎么办?
  所以她和赵翌成亲之后,不管赵翌怎样冷落她,她在外祖母面前却是一点痕迹也不敢露的。
  她那时候不知道外祖母没几天好活了,心里还在想,这样隐忍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还担心在太皇太后面前露了破绽,会把外祖母给气坏了——她和赵翌的婚事,还是太皇太后搓合的,她至今还记得两人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外祖母那满脸的欢喜之色。
  说起来,外祖母走的时候不过六十三岁。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可若是外祖母能多活几年该有多好。
  姜宪想着想着,就有些坐定不安起来。
  她去了太皇太后的寝宫,腻在太皇太后身边,要和太皇太后一起睡。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轻轻地抚着她柔顺的头发,喊着“乖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吩咐着孟芳苓帮着姜宪拿套寝具过来。
  姜宪发育的有些晚,前些日子才来的小日子。
  她毕竟做过七年的摄政太后,并不羞涩谈这些事情。可想到前世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还是个小姑娘家的心态,还是和外祖母腻歪了半天,才老老实实地依偎着太皇太后歇了。
  或者是回到了小时候歇息的地方,姜宪睡得有些沉,醒来的时候室内已是大亮,太皇太后睡过的地方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她有些惊讶,但被褥间暖烘烘的舒适却让她慵懒地不想起床。
  姜宪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茧。
  外面传来太皇太妃的声音:“……说是王德海怂恿着,把拜寿的寿堂定在了万寿山的佛香阁,难道她还要扮成王母观世音菩萨不成?她也太过份了?就不怕老天爷报应?”
  “别管这些事了。”太皇太后不以为意地道,“反正那天我们不去,随她怎么折腾去吧!”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都是长辈,而且还是孀居之人,按理说,是不可能去给曹太后拜寿的,可曹太后现在在朝野内外一手遮天,太皇太后虽然不惧她,太皇太妃却没有太皇太后的底气,但她向来以太皇太后马首是瞻,太皇太后不去,她自然也不会去。
  姜宪听着,却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从前太皇太后不会这么不讲情面的,纵然再不喜曹太后,也不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可见所事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一个结果——如果曹太后能被拘禁,她的喜好已不足为惧;如果失败,等待太皇太后等人的是无情的打压,就算是求饶,曹太后也不可能放过她们。
  姜宪在床上发了会呆,这才窸窸窣窣地起床。
  守在旁边的宫女立刻上前服侍。
  百结悄声走了进来,在姜宪耳边低声道:“郡主,世子打发了人过来,说在御花园后面等您。”
  姜宪精神振作。
  猜着可能是萧容娘的事有了着落。
  她匆匆地喝了口粥,在太皇太后面前撒了半天的娇:“我想去找阿瓒表哥玩一会。”
  太皇太后不准,道:“他在当值,你找去了算什么?你这几天懒懒散散的,一页经书都没有抄,今天下午给我好好地抄几页经书才是正经。”
  姜宪嘟了嘴,在太皇太后身边拱来拱去。
  太皇太后没有办法,只好应了:“可不许到处乱走,找到了阿瓒,就和他一起来慈宁宫,在这里用午膳。”
  姜宪大喜,笑盈盈地走了。
  王瓒独自一人在御花园的降雪轩等她,穿了件六品太监衣饰,手里提着个毡包。
  姜宪乍看一眼没认出来,认出来后吓了一大跳。
  王瓒则朝着她使眼色,让她把身边服侍的宫女遣了出去,把手中的毡包递给了她,道:“这里面有件小太监的衣饰,你等会让百结帮你换了,我们扮成宫里的内侍,悄悄地去浣衣局。”
  这个点子好。
  只是浣衣局在宫外,德胜门附近……
  姜宪道:“外祖母让我们回慈宁宫用午膳……”
  “放心!”王瓒笑道,“我在神武门外安排了马车。”
  姜宪眯了眼睛笑,叫了百结进来,换了衣服,让百结带着随身的宫女等在这里:“都不许出去,若是露了馅,就说我和世子爷玩去了,你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明白了吗?”
  百结连连点头,心里却担忧不已,怕姜宪中午还不能回来,她们这些随从要挨板子。
  姜宪的心却早已飞到了宫外,她跟着王瓒急步穿过顺贞门,到了神武门。
  王瓒拿出了令牌。
  姜宪瞟了一眼。
  居然是坤宁宫王德海的令牌。
  她不由抿了嘴笑。
  阿瓒真是太贴心了。
  若是他们的事被太皇太后或是曹太后知道了责怪下来,王德海也要跟着喝一壶。
  她心情大好。
  神武门当值的侍卫见了王德海的令牌却神色大变,低声道着:“世子,您这是……”
  显然是认出了王瓒。
  姜宪心中一惊。
  谁知道王瓒却像没事人一样,对着当值的那个侍卫眨了眨眼睛,笑道:“奉了王公公之命,出宫去办点事。”
  那侍卫满脸纠结。
  王瓒脸色一板,道:“怎么?还要请王公公过来确认确认不成?”
第23章 端倪
  那侍卫闻言心里苦闷不已。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管是王德海还是亲恩伯世子爷王瓒他都惹不起啊!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事,他就应该和别人换个班的。
  他忙道着“不敢!不敢”,退到一旁,放了王瓒和姜宪出门。
  王瓒领着姜宪直奔停在神武门对面垂柳之下的马车,一面走还一面低声对姜宪道:“宫里的事通常都是欺上不瞒下,有时候瞒也不瞒不住,不如咄咄逼人地堵住这些人的嘴。”
  “我明白。”姜宪答着,扶着王瓒的手踏着脚凳上了马车。
  她掌管六宫那会,太监宫女二十四衙门的人不知道贪了多少,别人三分银子一束的绣花线到了她的手里就变成了二两银子。她又能说什么?查谁去?所以说,不聋不哑,不做阿翁。这朝野内外如同一个家似的,不知道有多少难念的经。没有当过家的不知道,像她这样当过家,只怕没谁愿意再去受那苦。
  马车飞快地驰离了神武门,与一辆围着秋香色锦帷的平顶马车错身而过。
  平顶马车很快停了下来,李谦撩着帘子探出头来,望着远去的朱漆宝蓝色锦帷马车“咦”了一声,道:“那不是亲恩伯家的马车吗?”
  赶车的汉子看上去三十出头,身材魁梧健壮,穿了件褐色短褐,浓眉厚唇,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
  听到李谦的话,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如炬,精光四射,道:“是亲恩伯家的马车。”
  李谦沉默了片刻,道:“卫属,我记得亲恩伯世子王瓒今天好像不当值……”
  被称做卫属的男子想了想,道:“少主,亲恩伯世子王瓒今天休息,明天下午才有轮值。”
  李谦听着皱了皱眉,道:“卫属,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里是京都,不能再喊我少主。要喊就喊公子。”
  卫属有些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但还是顺从地喊了声“公子”。
  李谦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闪了闪,吩咐卫属:“跟上亲恩伯家的马车——我们也去看看吧!”
  卫属讶然,沉吟道:“公子,你午时要到坤宁宫。”
  “没事。”李谦笑道,“万一时间不够,我们提早回来就是了。”
  卫属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李谦,知道李谦是有大主意的人,不敢多说,勒了枣红马,转过头来跟上了王瓒的马车。
  王瓒的马一路无阻地往德胜门去。
  卫属见给王瓒赶车的车夫手如蒲扇,青筋虬起,十分的精壮,知道不是等闲之辈,怕他发现被人跟踪了,就扬鞭赶超了王瓒的马车,走在了前面。
  王瓒的马车夫果然没有怀疑,拐进了浣衣局所在的胡同里面。
  走在前面的卫属没想到王瓒会突然拐弯,绕了一圈才重新进了浣衣局所在的胡同。不曾想那胡同不长,一条道通到底,王瓒的马车就大咧咧地停在浣衣局的门口,他们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只好快马通过了胡同,把马车停放在了不远处一家生意兴隆的酒店门口,他进去叫了壶茶,李谦在马车上换了件粗布衣衫,戴了顶毡帽,压着帽桅遮着脸进了浣衣局胡同。
  王瓒和姜宪已经下了马车。
  姜宪扮作了王瓒的随从,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提着几盒点心,和王瓒直接去了浣衣局大太监刘清明的住处。
  刘清明趿着鞋,系着衣带疾奔而来:“王大人,您怎么来了?看这天气冷的,您怎么就不提前派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呢?我也好弄个火锅子我们兄弟两个喝两盅小酒啊!”说完,大声喝斥着身边的小太监,“还不快去如意楼整桌酒席来!”
  小太监乱跑。
  王瓒装模作样地背手挺胸,一副倨傲的样子,道:“刘大人不必客气,我今天奉命而来,不好耽搁,改天再来打扰刘老哥,我来请刘老哥到如意楼喝酒吃羊肉锅子!”
  刘清明连声应“是”,殷勤地问道:“王大人,王公公他老人家可好?太后娘娘要大寿了,他老人家很忙吧?我上次送去的鹿茸他老人家可喜欢?要不要我再想办法弄点给他老人送过去?”
  王瓒面色就有点发黑。
  姜宪低着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听这刘公公称王瓒做“王大人”,她原先还以为刘清明认识王瓒。现在看来,王瓒不知道跟这刘公公说了些什么,这位刘公公显然是把王瓒误认成了王德海的干儿子或是干孙子。
  她瞥了王瓒一眼。
  王瓒当没有看见,对刘清明道:“东西我已经送给王公公了,他老人家很喜欢,说等忙过了这阵子大家出来一起喝喝茶。”
  刘清明喜出望外,躬身将王瓒和姜宪请进庑房,吩咐身边的小太监:“让她们把上次拿来给她们织补的宝蓝色孔雀金丝宝相纹的斗篷拿过来,王大人要带回宫里去。”
  小太监应声而去。
  刘清明请王瓒喝茶。
  姜宪已经知道王瓒以什么借口不动声色地找到萧容娘的了。
  浣衣局负责浆洗内宫贵人的衣衫,因而有非常擅长织补的宫女,这些宫女的手艺甚至比针工局的绣娘更好。而孔雀金丝这样的面料十分的名贵,是贡品。宫里贵人身边服侍的一不小心把衣裳弄破了,想悄悄地织补一番,不让人看出破绽来,最好是悄悄拿到宫外的浣衣局来织补,手艺好不说,还可以避人眼目。
  王瓒办事真是细致周到,让人放心。
  姜宪隔着镶了玻璃的冰裂纹门窗朝外望去。
  一个小太监带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捧着个茜红色遍地金的包袱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那小太监不知道对那两个宫女说了些什么,两个宫女齐齐抬头。
  姜宪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个宫女三十出头的样子,黎黑瘦脸。另一个十五、六岁,容长脸,白皮肤,眼角下垂,又瘦又小,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是萧容娘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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