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枝(重生)——吱吱
时间:2017-10-26 15:37:59

  比如在京城的这些孩子心目中,靖海侯就是可以和李谦一争高下的枭雄,两个人总有一天会分个高下,而两虎相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有一个人非死即伤!而他们北边和南边也会随着两个人关系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如果李谦赢了,北方的人就会高于高方的人,他们就能到南方置业,染指南方的生意,获得巨大的利益。如果南方人赢了,等候他们的,就是被南方的人奴役和剥削。
  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李谦能赢了!
  慎哥儿闻言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实际上是想看看那衣带诏是什么模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说得好像他能遇到很多次似的。
  止哥儿却听得跃跃欲试,试探着出主意道:“要不等世伯他们忙完了,我们跟着那些收拾书房的人一起进去?反正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不行!”慎哥儿直觉地认为这样不对,道,“我爹屋里的东西都很重要,我们不能乱翻。不如等我爹和谢先生说完了话,我们去求求我爹。要是我爹不答应,我们就去求谢先生。万一谢先生也不答应,我们就去求我娘!”说到这里,慎哥儿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
  有他娘出面,他爹肯定会答应的。
  止哥儿显然也明白,不无羡慕地道:“要是我娘也像你娘那样厉害就好了。我爹说什么,我娘就从不违逆,弄得我想干点什么都不成?”
  慎哥儿得意地笑。
  两人扫着地,有意无意地往书房那边凑,偶尔可以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诸如“此事要从长计议,至少要等我们准备好了”,“金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得让刘荧打听清楚了才好商量对策”,“还有皇上那里,怕就怕会在靖海侯的胁迫之下出尔反尔,说这诏书与他无关”,“这件事的确也要考虑,他能害了韩太后,就有可能谋害王爷”,“还有那个樊攀,要查清楚,别是靖海侯派来的人,那可就麻烦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李谦始终没有吭声,直到大家都说完了,他才道:“这件事我还要想想,不过衣带诏的事大家暂且不要议论,皇上那边肯定是等不得的,一旦决定出兵,就得又快又稳妥,你们先把檄文写出来。”
  几个幕僚恭声应“是”,李谦端了茶,留了谢元希说话。
第1122章 邀请
  谢元希比其他人更了解李谦,也就更明白李谦。
  在他看来,事已至此,就算是李谦不起兵,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况以他和李谦的默契,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李谦留下他来想说些什么呢?
  谢元希笑道:“不管那衣带诏是真是假,我们都可以起兵。若是皇上出尔反尔,我们就清君侧,若是皇上承认,我们就是奉诏行事,那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这才像句话!
  李谦非常满意谢元希再次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神色愉悦地道:“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还请谢先生盯着檄文,我去郑先生和康先生那里一趟。”
  郑缄和康祥云虽然跟着李谦到了京城,有了自己的宅院,但还是选择了毗邻而居。早两年天津卫造船,就请了康祥云帮着做指导,郑缄把慎哥儿交给吴辅成之后,不是忙着给李谦做使者,就是忙着和一帮子工部的人种新稻,直到近一年,两人才清闲下来,加之慎哥儿很喜欢郑缄,郑缄见慎哥儿已是李谦唯一的继承人,也盼着慎哥儿能守得住李家的家业,为了影响慎哥儿以后的行事做派,或带慎哥儿去城郊踏青,或带慎哥儿去上林苑摘水果,想让慎哥儿知道农稼的重要性。
  慎哥儿也没有辜负他所想,对农稼很感兴趣,还曾从上林苑带回一株桃树,结过两回果子,姜宪高兴地把慎哥儿种的果子送人,还逢人就问好吃不好吃。
  李谦过去的时候,郑家正要用晚膳,见他过来,忙添了张椅子。
  郑缄则让郑太太去拿了他去年酿的桂花酒,并笑眯眯地向他介绍:“去年的桂花开得最好,酒则是骥二爷从西安托人给我送来的,所以酿出来的酒特别的香,味道也不错!”
  李谦闻了闻,果如郑缄所说的那样。
  他放下茶盅,道:“康先生在不在家?要不也请他过来喝一杯?”
  这两人这几年都醉心于自己感兴趣的事,对李谦衙门里的事反而知道的不太多,当然这也与他们都不是那种喜欢打听事的性格有关系。
  郑缄寻思着李谦这是有话要对两人说,遂让人去请康祥云,吩咐李太太又添了一副碗筷,这才道:“我有几天没见到祥云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正说着,康祥云穿着件居家的半新不旧的袍子就过来了,远远地就笑道:“郑兄又在王爷面前编排我什么呢?”
  这些年他偶尔半夜梦回,都很庆幸当初选择跟着姜宪去了西安,和郑缄一样,他也尽量地把自己地所知所识告诉慎哥儿。
  李谦笑着站了起来,朝着康祥云很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道:“康世叔的精神越来越好了,难道是有什么好事我不知道?”
  康祥云哈哈地笑,道:“有什么事是王爷不知道的?”他走过来坐下,郑缄笑着给他斟了酒,他继续道:“天津卫又出了三艘船,下水试行半个月之后就知道船怎么样了,我也跟着高兴啊!”
  这样加起来李谦这边一共就有十五艘船了。
  可如果渡江的话,可能还是有点不够。
  李谦笑道:“能再抓紧时间多做几艘船吗?”
  郑缄和康祥云的见识放在那里,两人闻言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李谦:“王爷需要多少艘船?”
  李谦沉吟道:“再添五艘,能行吗?”
  如果天津卫那边只是例行生产,有李驹就够了。可如果要一口气再添五艘船,那就得重新调配人手,这样的活,只有康祥云能行。
  康祥云听了没有半息的犹豫,立刻道:“行!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需要?我后天一大早就启程来不来得及?明天还要整点书籍带过去。”
  李谦虽然急,但这事却是急不来的。他笑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郑缄则和康祥云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正督促着给几人上菜的郑太太见了忙领着屋里服侍的丫鬟小厮鱼贯着走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郑缄顿时神色肃然,道:“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谦过来就是想和郑缄商量一些事的,自然不会瞒着他,把衣带诏的事告诉了两人。
  两人愕然,半天才回过神来。
  郑缄含蓄地道:“王爷这是准备南下了?”
  李谦点了点头,道:“不管那衣带诏是怎么来的,情势都已容不得我安居一方了。”
  康祥云眉宇间还有些迟疑,郑缄已道:“我和王爷的看法一样,不知道王爷有哪里需要我和祥云的?”
  李谦道:“我想请先生帮我负责幕僚室的事,天津卫那边,想交给康先生。”
  郑缄之前虽然也常帮李谦,但都是由李谦出面一件事一件事拜托他的。像这样明确地提出让他管理幕僚室的事,还是第一次。他还是没有犹豫,道:“那成!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康祥云见状也道:“天津卫的事我一定尽全力而为,王爷放心。”
  李谦笑着点头。
  事情到此,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三个人又小声地讨论到了大半夜李谦才带着醉意回到了衙门。
  姜宪不在家,他多半都歇在衙门里,如今把慎哥儿也带着住在衙门里。
  这么晚了,谁知道慎哥儿还没有休息,看见他回来,慎哥儿打着小哈欠欢快地奔了过来,还殷勤地去扶李谦。
  李谦觉得很好笑,心里却依旧被儿子感动得暖暖的,只是面上不显,笑着调侃儿子:“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怎么等我等到半夜三更不睡觉?让我猜猜!是失手把茶水泼在了我的公文上面?还是打碎了书案上的那一尊天青色的汝窑梅瓶?”
  慎哥儿不满地“哼”了一声,道:“爹爹根本不注意我,我还没有资格进书房打扫呢!我怎么会碰坏您书房的东西?”
  李谦“哦”了一声。
  他压根不相信慎哥儿这么老实。
  慎哥儿却抱怨:“娘从来都不会像你这样取笑我!”
  李谦呵呵地笑,揽了儿子的肩膀,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事都喜欢让娘亲知道的后生?”
  他用陕西话说“后生”这两个字。
  慎哥儿脸胀得通红,道:“这不是我小的时候您反复叮嘱我的吗?说无论什么事都要让娘知道,不要让她担心吗?怎么让我告诉娘的是您,说我事多的人也是您,您让我到底怎么办?”
  李谦大笑,狠狠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换来了儿子不悦的斜瞪才作罢。
  慎哥儿就要求道:“爹,那衣带诏是怎样的?我还没有见到过,你让我看看呗!”
第1123章 密室
  慎哥儿那语气,就好像李谦抱回来了一只小猫小狗,他要瞧个稀罕似的。偏生李谦觉得儿子大了,能多遇到点事还是让他多遇点事,全当是经验了,也就没有拒绝,带着他回了长公主府,打发了身边服侍的,去了他的书房,大大方方地露出夹墙的机关,告诉慎哥儿怎样开门,提着盏灯和慎哥儿进了夹墙。
  “我们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慎哥儿东张西望地跟在李谦的身后,啧啧称奇。
  李谦哭笑不得,叮嘱儿子:“仔细脚下,别摔倒了。”
  慎哥儿这才发现他们走的是一段颇为平缓的斜坡。
  他不由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离你住的地方不远的东来阁。”李谦坦然地道,“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东来阁有点奇怪吗?那边有个暗室,就在二楼和三楼之间,东西就放在那里。还有些重要的文书。那秘室有两个通道,另一个在你屋里。等会儿我们就从那里出去。不过,你不能带其他人去秘室,止哥儿也不行。你能做到吗?”
  “能!”慎哥儿说着,不由挺直了身子。
  李谦满意地点了点头。
  慎哥儿却道:“爹,东来阁的秘室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秘室是什么时候修的?我听刘冬月说,我们住的是我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宅子。我们以后要搬出去重新修个宅子吗?”
  李谦笑道:“东来阁本身层高就很高,这么多年以来,也就你注意到了。不留心,应该不会有人发现。至于这秘室是什么时候修的,我也不知道。还是我和你娘搬进来之后,从前曾经服侍过你外祖母的一个嬷嬷告诉你母亲的。据她说,刚开始修这秘室的时候,是为了躲避流民,里面透气又通风,若是放上水和食物,可以在里面避难。
  “后来你外祖母和你外祖父去世,你曾外祖母做主,准备把你外祖母身边服侍的人都放出去,可有几个当年受过你外祖母恩惠的不愿意走,就留了下来。有的去给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守陵去了,还有的就留在这府里照顾宅子。
  “你娘非常喜欢住在这里。我是不准备搬了。等你大一些了,娶媳妇了,我就和你娘给你造一座王府,你和你媳妇住在那边,我和你娘住在这边。”
  白苗和谢淼淼订婚之后,婚事很快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像慎哥儿和止哥儿这样懵懵懂懂的孩子也知道白苗和谢淼淼要成亲了,对自己以后即将面临的状况隐约有了了解,就不由自主的害羞起来。
  他面色通红,有些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不成亲。以后就陪着娘住在这长公主府里。”
  李谦呵呵地笑,并不准备就这件事打趣儿子。
  在他看来,男孩子最好成亲晚一点。就像当年,如果不是他坚持,李长青又有野心,他就不可能在没有婚约,清清白白的时候遇到姜宪,娶到姜宪了。
  李谦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提醒了他两句,带着他进了密室。
  说的是密室,其实只是个不高的夹层,慎哥儿走进去的时候伸手就可以摸到承尘,李谦得躬着腰。
  四周全是齐墙的书柜,还锁着。
  李谦从一个铜包角上刻着“乙”字的书柜里拿出一条整齐摆放的腰带,笑道:“就是这样的,没什么特别的。”
  慎哥儿却被书柜的排序所困惑,一面接过衣带诏,一面道:“为什么不放在甲字柜里?”
  李谦笑道:“这是谢先生的主意——一般人都会把贵重的东西放在第一个箱子里,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东西都打乱序号存放,这样若是有人闯了进来,也能争取一点时间,让他一时间拿不到他需要的东西。”
  慎哥儿愣愣地点头,见手中的腰带非常的普通,和平时穿的袜子面料很相似,已经被拆开的衣带上面的血早已成了褐色,看上去有些瘆人。
  他仔细地看了两遍就还给了李谦,并撇了撇嘴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李谦笑道:“你以为会有什么稀奇的?”
  慎哥儿嘿嘿嘿地笑,道:“我觉得怎么也要盖个私章什么的,谁知道这上面只有国玺。我想看看皇上的私章是个什么样子的?!”
  李谦一愣。望着儿子的目光顿时变得非常的复杂。
  慎哥儿不由摸了摸脸,迟疑地道:“您,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李谦回过神来,笑着把儿子紧紧地抱了抱,道,“你说得很对。我和你谢叔叔竟然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是小孩子们心无旁骛,还是我们想的太多。这么重要的事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什么事?”慎哥儿傻傻地问,觉得他爹这个样子非常的帅气。
  李谦则放好了东西揽着慎哥儿就往外走,嘴里敷衍着儿子:“那衣带诏要好好保存才是,免得到时候没有了证据。”
  慎哥儿觉得父亲答非所问,但看见父亲一副正在思考重要问题的样子,他没有追问,乖巧地跟在父亲的身边,直到出了密室,慎哥儿才道:“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李谦笑道:“我不告诉你,那肯定是觉得你暂时不必知道了。如果我真是你的上峰,你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就像这个密室,我和你娘正式搬到长公主府没多久就知道了,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们觉得你长大了一些,比从前更持重懂事了,也到了该让你了解的年纪。”
  慎哥儿才不相信呢?
  但他还是很顾及父亲的面子没有再提。
  慎哥儿走后,李谦立刻召了谢元希,让他拿了衣带诏立刻去见姜宪,看看姜宪那边有没有赵玺留下的信笺和书信私章。
  谢元希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脸色发白,一句多的话都没有,把衣带诏贴身放在自己的甲衣里面,然后快马加鞭往小汤山跑。
  知道了谢元希的来意,姜宪哭笑不得,教训谢元希道:“你也是经历了几朝的人,怎么这么小心翼翼!?就算我这边没有皇上的私章,我们照着差不多样子的重新雕一个就是了,何必大热天的往我这边跑。”说着,她想了想,还是叫了阿吉进来,让他把自己装名帖的匣子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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