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巴摇摇头,回复: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程唐隽修长的手指点击在手机键盘上:我不觉得对你好,帮了把小忙而已。
刚才这小姑娘一直在看墙上的油画,很少有人对这些画感兴趣。
夏小巴眨眨眼,一脸懵懂。
程唐隽嘴角淡淡一勾,站起身走了。
张经理站在前台跟服务员聊天,“咋们程老板真是好人,颜值高又有钱还是单身贵族,我看他跟那个小姑娘有戏,萝莉配大叔。”
一旁的服务员李娟不高兴的瞪一眼,“瞎逼逼,程先生是我们大家的,还萝莉配大叔,先不说那小姑娘是个哑巴耳朵好像也不好使,再说人家小姑娘成年了么,更重要的程先生压根对那小嫩芽没兴趣,那不起身走了么。”
“走了代表欲擒故纵,你怎么确定咋们老板没兴趣啊?”
“女人的第六感觉懂么。”
“不懂,但男人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这俩人挺配。”
程唐隽离开后,夏小巴没有点餐,又跑去墙角边看那一副油彩画。
张经理颠颠拿了刚写好一张纸条跑过来,夏小巴接过,打开:店里一直有个小游戏,当然这个游戏是程先生的创意,顾客可以为这幅画起个名字,如果你想的名字和这幅画的主人想的名字一样,那么以后你在此店的消费全免,终生的哦。
张经理把手中的圆珠笔递过去,满眼透着猜吧猜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热情。
夏小巴慢慢接过,再抬头望一眼色彩斑斓的油彩画,往白纸上写了两个字:孤独。
张经理接过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好多顾客都参与了这个游戏,名字起什么的都有,但大都起的生机勃勃热热闹闹的名字,尽管至今没人猜对,可这小姑娘想的什么啊,这画跟孤独扯上什么关系啊,看来他期待的事没戏啦,要被李娟她们笑死啦。
按照惯例,他要把顾客猜画写的名字拿给程唐隽看。他蔫蔫的进了办公室,把夏小巴写的不靠谱的名字拿给正翻看咖啡资料的程唐隽,“程先生,那小姑娘写的。”
程唐隽见到纸上的字,眼神一窒,站起身问,“那女孩呢?”
夏小巴走到咖啡厅门口被张经理拽了回来。
黑玉石桌上已经摆了夏小巴最爱的抹茶蛋糕,还有一杯蔓越莓柳橙汁。
程唐隽盯着她看了几秒,低下头,手中钢笔划在纸页的沙沙声,他把写好的字递过去:为什么起名叫孤独?
夏小巴拿了笔在纸上回:蝴蝶是成群的,小河是成双的,小草是成片的,小鹿和远处的山都是成群的,唯有玫瑰是一朵。没人看得到她被繁华明亮包围的孤独。
程唐隽盯着落满娟秀小字的纸页,温和笑着,眼里蒙上许久不见的温情。良久他起身走到墙脚边摘下那副油画,接着走回咖啡座,重新坐下。
这时,张经理捧着一本厚厚记事本子颠颠跑过来,献宝似的放到桌上,“这个本子厚,可以写下很多话,以后找起来方便,有回忆,嘿嘿。”
前台边的李娟等一众女服务员用眼神往张经理身上戳了十八个透明窟窿。
程唐隽将裱框卸掉,油画的背面用钢笔落着两个圆体字:孤独。
夏小巴笑得甜甜的,没想到她猜对了。她在本子写着:画是大叔画的么?
程唐隽下一行回复:不是,是我朋友家的一个女儿画的,名字也是她起的。
夏小巴:画的很好,你朋友的女儿常来这里坐么?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见见她么?
程唐隽:她出国好几年了。
夏小巴脸上露出遗憾,笔尖刚挨着本子,又顿住。
其实她想写的是,那个女孩一定很孤独。
提了笔又不写有点不好意思,她干脆拿起叉子开始吃抹茶蛋糕,一吃就停不了嘴,一整个蛋糕吃完,服务生掐着点似的又送来一个。
她不好意思,看看对面的程唐隽,一定是他吩咐送过来的,这大叔真厉害能看出她还想吃啊。
夏小巴拿了叉子又开始吃,吃两口感觉不好意思对着程唐隽笑笑。一顿蛋糕吃下来不知道傻笑了多少次。
而程唐隽就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她吃,脸上淡淡笑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
好安静的大叔,看似有点冷漠其实暖暖的。
夏小巴吃完了才往记事薄上写:今天的事该怎么感谢大叔?
程唐隽回一句:帮我画幅画吧,无论画的好不好。
张经理屁颠屁颠跑去附近的美术工具店买画笔颜料画架,李娟一行气得肠子都抽筋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雨早停了,顾客渐渐稀少。
张经理一手支在前台桌子上,抬眼看看墙上的表,十一点半了,呵呵,那小姑娘还在画,而程先生居然一直默默坐在旁边陪着。
“好和谐的画面啊。”他一脸陶醉状嘟囔着。
李娟暗暗踩了他一脚,“和谐个屁,老牛吃嫩草。”
张经理忍着疼不敢叫出来,缩着被踩的脚趾头,指着李娟的鼻子低声骂:“你才是那老牛,孩子都俩了还敢觊觎我们程先生。”
“嗷……轻点,别惊动程先生……嗷……”
夏小巴终于放掉了手中的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她画的通俗简单,一片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瓣,金灿灿的阳光,花瓣很小,阳光很大。
程唐隽望着画中绽放的向日葵,喃喃道一句,“她也很喜欢向日葵。”
这时,夏小巴接到父亲发来的第三个短信,她终于决定回家。
她离开时,程唐隽不经请示就从她口袋里拿过她的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名字备注的是程大叔。
夏小巴慢慢走出咖啡厅,程唐隽默默站在原地望着。门口时,夏小巴收到来自“程大叔”的短信:常来这里坐坐,不会有人打扰你,想吃什么,免费。
夏小巴回头望望站在灯光下的程唐隽,静默温暖。
程唐隽见小姑娘又开始发愣,低头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放心,大叔有钱,不会被你吃穷的。
夏小巴抱着手机笑笑,满心欢喜出了咖啡厅的门。
咖啡厅拐角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她仔细看了看,没人。
难道画画把眼睛画花了么。
这里离家不算远,约半小时的路程。她喜欢走路,背着书包往家赶。
终于到达巷子口,长长的巷子只有两盏路灯亮着,剩余路灯年久失修,一直没人管。已经半夜12点了,本就住户不多的巷子更是一片漆黑。
夏小巴刚走几步感觉背后有东西跟着,且伴着一缕一缕的恶臭味儿,她小心翼翼往后瞅了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似乎躲在巷子口的拐角处。
夏小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刚才出咖啡厅时看见的那个黑影是真实存在的。她抖着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不知这个时候爸爸睡了没,她要发消息要爸爸赶快来接她。
手刚碰到手机,身后的恶臭味越来越重,她紧紧攥着手机,吓得不敢回头,微微侧着肩膀看见对面墙壁上映出一道黑影,黑影手中高高举起什么东西,弯弯的,像是镰刀。
第13章 蝉(7)
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跑,夏小巴想大喊,可她已失声多年,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呜声不足以惊动睡熟的居民。
她攒了力气,一口气跑起来,可后面的黑影一直追过来,她吓得浑身发抖,腿脚也有点跟不上,越是害怕越拼命跑,越拼命跑越感觉吃力,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一下子扑到地上,脚踝处钻心的疼,明显扭伤了,她不敢往后看,单腿站起来打算继续向前跑,可刚走一步又摔倒。
恐慌占据了身心,极端恐慌中她不知胆子变大了还是麻痹了,突然想看看后面跟着她的是什么,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脑袋不听使唤,只歪着身体看见斜对面墙壁上的那道黑影飞速跑过来。
她抱着头缩在原地,她跑不了了,她要被镰刀砍死了。
抱着手臂把脑袋缩在怀中,头顶传来炽热的呼吸,她知道黑影就紧挨着她,她咬紧牙根颤抖着,余光瞥见地上好多的软垃圾,没有可利用防身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胸腔急速起伏着,突然头顶搭上来什么东西,她紧闭了眼身体不停后缩,像是巨兽嘴边的小猫,垂死挣扎。
此刻她的异常敏感,她感觉头顶的东西慢慢滑到她脸上……温热的触感,像是人的手,同时脸上喷来暖暖的气息,像是有人再喊什么。
她缓缓缓缓睁开眼睛,是一脸关切的程大叔。
夏小巴浑身打颤的观望四周,仍是黑黢黢的,两只路灯散发微弱光芒,不远处的垃圾桶旁几只野猫在觅食,举着镰刀的黑影已不见了踪迹。
绷紧的神经倏然放松,方才短短几分钟似乎用尽她所有力气,她一把扑到程唐隽怀中哭起来。
程唐隽轻抚着她的头安慰她。知道她听不见,还是轻声呢喃着:“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大叔在这。”
夏小巴稍缓和了情绪望着对方,眼神问着大叔怎么在这?
程唐隽掏了手机打字:你从咖啡厅出来太晚了,本想送你回家,你这丫头这么敏感一定会拒绝,我不放心,就一路开车跟着你。
夏小巴这才望见巷子口停了辆车子,似乎打着双闪。
她深呼一口气,她会拒绝对方送他回家没错,可她知道他不是坏人。她余惊未消敲击着手机键盘:有人跟踪我,手里拿着好像镰刀的东西。
程唐隽一脸沉重:我看见了,刚才巷子口,有个黑影,高高壮壮的,浑身的恶臭味,手里举着的确实是一把镰刀。
夏小巴紧张地望望四周,发现并无迹可寻,才又安定下来。
那个黑影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程唐隽望着手机字幕,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顿了片刻又回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查出来,不再让你受到惊吓。
夏小巴望着对方回给她的字,心里有暖流穿过,眼睛都湿润了,她抓着程唐隽的衣服站起来指了指巷子最深处。
程唐隽会意,那里应该是她家了。
夏小巴脚扭伤了,眼下行动不便,程唐隽干脆将她背起来,夏小巴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拒绝,程唐隽走的缓慢,稳稳的,夏小巴把脸缓缓贴到他后背上,巷子里的路灯昏暗暗催人欲睡,她慢慢闭了眼睛,薄薄的衣料下是程唐隽的体温,好暖和,如果离家的路再远一点,她简直要在他背上睡着了。
不知为何,大叔给她的感觉既安心又温暖。
程唐隽送她到家门口轻轻放她下来,视线在她受伤的脚上停留片刻。
夏小巴用手比划着不用为她担心,她会处理伤口。
程唐隽不大放心,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揉揉她的头发示意她快点进屋。夏小巴笑笑点头,一步一回头的进了屋门口。
见她一瘸一拐上了楼,家里的灯亮着,她的家人在等她,想到这程唐隽才安心离开。
一楼的沙发上父亲抱着手机睡着了,夏小巴看见父亲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还是她之前发那条短信:我在画室里画画,晚点再回去,不要担心我。
她悄悄给父亲盖好毯子,才静静上楼,她第一次因为一个外人对父亲撒了谎。
卧室里,用酒精给脚腕简单消毒,幸好只是破了点皮扭伤了筋有些肿,明天应该就好了。放了酒精,躺到床上,虽有之前黑影子跟踪的恐怖,可一想到如天神般降临的程大叔,她嘴角弯弯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夏小巴醒的早,检查受伤的脚踝,还是有点肿,站起来小心走动两步,有点轻微的疼但不妨碍走路,心情不错的她拉开窗子,登时吓的退后一步。
她忙下楼叫了父亲,父女俩缓缓靠近院门口,发现一共有七只野猫的尸体横躺在门边,像是被乱刀砍死的,刀子应该很钝,每个猫身上都有好多条伤口,地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闻之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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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雨手捧生地瓜蹲在土坑边发呆,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