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雨呸了一声继续上楼。为什么要爬楼梯上二楼呢,刚才若乘电梯嗖的一下就上来了也不至于听土瓜瞎逼逼了。
二楼拐角时,滕雨听见秦默的声音响起,“巫灵师?这是一种什么职业?”
土瓜立刻来了劲,蹲下去尽量让自己和轮椅上的秦默保持同一水平线,“巫灵师是一种来自满清民族内部的一类稀少职业。”
本来滕雨不想掺和,但她实在忍不住又朝楼下吼了一嗓子,“满族不是信奉什么萨满教么,就是那个跳大神的,什么时候出了个巫灵还师?”
土瓜仰着脖子冲楼上喊,“小雨点感兴趣就下来听吧,我知道你不舍得走。”
滕雨刚要开足马力冲回四爷的豪装卧室,只听得秦默的声音幽幽传来,“愿闻其详。”
滕雨的步子就不自觉停住。自从发生“卫浴事件”她每次见到秦默都会产生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小激动,还有些小害羞,毕竟她见了人家出浴时近乎原始态的摸样。她尽量让自己忘了那场她自编自导后来不受控制的恶作剧,可越想忘脑子记得越清,她见秦默对她和之前没什么俩样,好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样。滕雨觉得不能自乱阵脚,免得让人瞧不起,她尽量让自己面对秦默时和平常一样。
就比如今天这事,本来土瓜想在二秦面前炫耀自己的恐怖小说,她恰好从二楼下来,见二秦都在,本想回避下秦默,可又怕秦默看出来是故意躲他,所以她忍受着煎熬来听土瓜讲鬼书。
眼下,秦默好像有了点兴趣,她突然觉得也对巫灵师有点兴趣了,真邪门。她迈着淑女小碎步走下来。
面对大家齐刷刷冒出来的兴致,土瓜努力睁开他的小肉眼,颇为自豪的语调,“滕雨说的没错,满族信奉萨满教。巫灵师属于萨满教里一支极小的分支。萨满又称珊满或巫师,有控制天气,语言,解梦,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地狱的能力。而萨满中的巫灵师负责专门和地狱沟通。巫灵师可同死人对话,也就是说死人未了的心愿,死人有何种怨念,更或者那些莫名暴死横死的人是被谁杀的,这些巫灵师都可以通过秘术和鬼魂交谈最后问出答案。而我书中的女主角金巧玉就是巫灵师,确切的说是一个还未开启自身能量的巫灵师后人。”
秦默若有所思,滕雨却嗤之以鼻,“胡说八道满嘴放炮,怪力乱神封建迷信。”
土瓜猛地站起来,一拍大腿,“怎么能说封建迷信呢,宗教信仰而已,难道佛教□□教基督教都是封建迷信么。连宗教研究学家强纳生。霍尔维兹都说萨满教不是关乎信仰而是关乎经验,可见萨满教不是封建迷信,而巫灵师更不是。”
滕雨平日跟土瓜抬杠已经习惯了,此时更是不依不饶,“有科学依据么?你见过萨满教的什么巫灵师么?历史课上老师也没教啊,再说现在满族早都汉化了,你忘了我们高中好几个同学都是满族人,她们跟汉族没什么区别,甚至萨满教是什么都不知道。”
“都说了么,巫灵师是萨满教里一个极小的分支,很少人修习巫灵之术的。传说满族伊尔根觉罗氏曾修习此中秘术,因为此秘术要跟地狱乃至亡灵打交道,所以阳气被消耗的很快,大多数修习此术的人都英年早逝,又有古书记载,此种秘术同亡灵纠缠不清,所以被来自地狱的黑灵纠缠诅咒,凡是修习巫灵术的十户里有九户落个灭绝的下场。本来就没多少人修习,修习此术还落得满门绝户,大众当然不知道,更何况不爱读书的你。”
滕雨却是不爱读书从小就爱挣钱,可被土瓜当面说出来有点挂不住面儿,何况秦默还在旁边听着呢,她跟土瓜较起真来,“呵呵呵呵,你博学多才,你博古通今,你从哪看的一二三什么觉罗氏啊,小女子才疏学浅只知道爱新觉罗氏,小燕子他皇阿妈,别的觉罗不知道,再说现在满族汉化谁还用满族姓氏啊,咱们高中那几个同学不都姓赵啊,钱啊,王啊,你从哪找出个一二三的锣啊,你找出一个姓这个的服了你,你再找出个巫灵师来我给你磕头认你当师傅。”
“有有有。伊尔根觉罗氏满族汉化改姓多为赵,也有佟,顾,伊,萨,公,兆,曹,包,哲,席等,但书上没有提到金这个姓氏,因为我从一本清朝遗留下来的手抄书上看到凡是改成金氏的伊尔根觉罗氏都是巫灵师。所以他们不可能透露自己满族姓氏的。”
滕雨冷笑一串,“姓金啊,伊尔根觉罗后人,巫灵师,你给我找一个出来,你说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哪藏着巫灵师啊?”
土瓜这人虽平时疯癫但自认为对待文学作品是相当负责的,现在滕雨一而再再而三质疑他渊博的知识以及他笔下小说的内在涵养,他也急了眼,伸长了脖子吼道:“有,河北承德市丰宁县就有个巫灵村,村里就住了姓金的人,就是巫灵师。”
还有详细地址啊,滕雨顿时懵住,转念一想,估计是他胡邹,更或者从哪本不靠谱的小迷信本本上看到的瞎编胡造之说。她顿时来了底气,大吼回去,“你去承德丰宁那个巫灵村给我找一个姓金的巫灵师出来啊。”
土瓜刚要反驳,秦筝兜里的电话响起。两人这才暂停嘴战,不过眼神噼里啪啦厮杀的厉害。
没了俩人的呱噪声,屋子里秒静,秦筝的电话听筒声音调的大,所以大家不难听到来自电话那头的一个中年女声。
“你好秦先生,我是早上给您打电话的女士,我终于下定决心了,我想请你们帮忙探查早上我说的那个事。”
令滕雨和土瓜惊奇的是,秦筝是这样回的,“你说的是关于巫灵索命之事?”
“是的是的,我想尽快见到你。”对方声音急迫。
“你可以来枕上8号院面谈。”
“我已经到了,就在大门口。”
秦筝放掉电话,与此同时,滕雨以及土瓜的眼珠子一致向灯火阑珊的院门口望去。
我去,真特么有巫灵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因为电脑拿去修了,悲催了~~~现在终于好了,系统也改了,能随时给大家留言还能发发红包了,好开森!
第30章 木头人(7)
丰宁县,巫灵村。
天色渐暗,群山环抱的小村庄静谧里带了一丝恐慌一丝压抑。
披麻戴孝的赵家人和段家人已经聚在了一起,满桌子的菜谁都没有先尝第一口。
得知儿子离奇死亡,急匆匆从外地赶回来的赵家父亲赵希望叼着烟袋先开了口,“现在咋们怎么办?”
桌子旁围坐了一圈低声抽泣的家属,段铁生眨眨布满血丝疲态尽显的眼睛,泄气的声音,“还能怎么办,咋们的儿子都死了,就算是金家鬼魂来复仇也已经完事了。”
赵希望在桌子上磕了磕颜色发旧的烟头,“金家复仇?要真是金家的鬼魂来复仇,第一个要报复的应该是胡家,而不是咋们。”
“听说……听说胡校长的大儿子早就出国了,现在他们的小儿子还小,当年的事不关他们小儿子的事,没准……没准因为胡家大儿子离的太远小儿子又无辜,所以……所以金家的鬼魂迟迟没有对胡家人动手。”
一旁抽噎的赵遥遥吸吸鼻子抬起头,小声说了句,“鬼魂还在乎远近啊,出了国就不能报仇了么?”
一句话问得满屋子的人干瞪眼。
这个问题好像前辈们没探讨过,也难怪凡是涉及鬼魂一说大都会扯到封建迷信上,而凡是封建迷信必定是年代久远,老辈子不流行出国,最近的魂怪之说也是在中国解放之前,新中国破除封建迷信相信科学的旗帜飘扬了几十年了,科学近了封建迷信就远了,就算有鬼怪之谈,故事开头也要加上个很久很久以前这类修饰词汇,否则显得很扯淡……毕竟鬼魂之说在现代社会还没被科学认同,更好像还没出现鬼魂跨国复仇的先例。
赵希望把烟头重重磕在饭桌上,为儿子的惨死气恼着,“我他妈不信邪了,真是金家鬼魂干的?”
段铁生浑身有些发颤,眼珠子也向四面八方瞟了瞟,好像金家的鬼魂就在附近似的,他轻着声音说:“谁说不是啊,你儿子死了你家人也报了警,可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不是,如果是人干的,冰箱上怎么会连个指纹都没留下呢,又怎么会在诚诚她姐睡个午觉的档口就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弄死呢?”
赵遥遥听到这眼睛又红了,想起弟弟惨死的模样心好像千刀万剐,就连读高中的她也有点相信是鬼魂复仇了。
赵希望常年在大城市搞建筑,虽然是指挥搬砖垒墙的包工头但因城市里的文明熏陶久了,这种老封建迷信的说辞他还是有所怀疑的,他抽了几口烟,“叶家人怎么看?”
段铁生叹息一声摇摇脑袋,“闭门不见,自从叶鹏车祸死了以后老两口开始信佛,整天吃斋念经再不提当年那件事。”
一直缄默不语的张华抱着水杯哆嗦,自从死了儿子后她不停喝水,好像一直往肚子里灌水能缓解悲痛似的,她抬起脑袋,双眼无神,慢慢看了看围坐的两家人,“不信么?还不信是金家鬼魂干的么,四家孩子死了三家,明摆着报仇来了,我看胡家的儿子也保不住了,金家是不会放过四家中任何一家的。”她抱着水杯笑的凄惨诡异,“你们忘了我以前和金家的来凤走的近,她跟我说过她是巫灵师的后代,巫灵师,谁也逃不开巫灵师的诅咒,大家都得死。”
*** ***
来者是两个人,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后面跟着个二十出头装扮朴实的姑娘。
秦筝把两人迎到会客厅。
秦默还好,把玩着手中袖珍茶杯,滕雨和土瓜就显得很脱俗了,四只眼珠子紧紧瞄着进来的两位,甚至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胡夫人面对如此热忱的眼光,有些不自在,转头问秦筝,“听闻8号院子只有两位儒雅的先生,这两位是?”
“助手,我们都是助手。”滕雨抢先一步回答。
胡夫人微怔了下,礼貌性的和两位站的笔直眼神也笔直的年轻人打招呼。
秦默放掉手中碧绿瓷杯,“这位太太来此,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胡夫人视线辗转于秦默身上,此人深沉内敛,身有残疾,一看就是个历经磨难之人,此种人或许真有点本事。
她看看眼珠子一直挂在她身上的两位怪里怪气的年轻人,继而微笑着看向秦默,“其他人可以回避一下么。”还没等秦默回答,她态度生硬的对着始终站在身后的吴冰说:“小冰,我要和秦先生谈正事,你这不相干的人就找个地方等着吧。”
就连滕雨都听出此女人话中的意思,不善的口气不是对着吴冰而是对着她和土瓜说的。她突然反感这个保养不错的老女人。
还没等她开口,土瓜先一步表明意见,“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秘书,很重要的秘术,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记录下来存档的。”他说完跑去墙角的书橱里拿出个本子和一支钢笔,做戏也挺逼真,拔了钢笔帽做出一副随时记录谈话内容的秘术形象。
滕雨心底狂汗,这货啥时候反应如此迅捷演技如此到位的,她不甘被比下去,于是贴到秦默的轮椅旁,“我呀更不是闲杂人等,我是秦先生的保镖兼保姆,秦先生身体不好,离不开我的。”
胡夫人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说了半天这屋子里只有她带来的吴冰是闲杂人等。她偷偷瞥了眼秦默再不动声色瞅瞅秦筝。
为什么两位当家人不表态。
足有半分钟,秦默才开口,“他们俩个都不是外人,您有什么话请放心说吧。”
滕雨和土瓜顿时乐了,同时对秦默的好感度蹭蹭窜了一大截。
吴冰还是有些眼力见的,她低声说:“胡夫人我先去院子里溜达溜达,您有需要叫我。”
吴冰刚推开房门,滕雨就动了嘴皮子,“胡夫人?这称呼,看来美阿姨是个有身份的阿姨。”
阿姨,美阿姨,不知这话是损她老还是夸她美。胡夫人有些不想回答,但碍于礼貌和二秦的面子,还是回了一句,“我叫胡夫,这是家父给起的名字,我听着别扭,大家叫着也别扭,恰好我丈夫也姓胡,大家干脆就叫我胡夫人。”
土瓜小步子凑近滕雨,捅捅她的胳膊,低声说:“我以为是狐狸的狐。”
滕雨难得不跟土瓜对着干,嗓子眼里嘀咕一声,“没错,一身的狐狸味儿。”
秦默离的近,把这对话听了进去,不知对面的胡夫人听到没,反正脸色突然有点黑。
秦筝为胡夫人斟了一杯茶,“胡夫人可以边喝茶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