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领着两个保镖不远不近的看着。要不是大儿子回来,小儿子又吵吵来迪士尼,她可不敢贸然带着俩儿子出来,金家的事情一天没解决她就一天不得安心,虽带了大块头保镖,心里还是感觉不踏实。
玩独木舟时,吴冰的衣服被弄湿了一大片,胡甄亲手把吴冰衣角的水拧干。岸边的胡夫人把墨镜挂到脑门上,自言自语着,“这小孩倒是和我家小保姆挺亲。”
就连中午高档餐厅吃饭时,胡甄都主动把吴冰拉到餐桌上坐下,吴冰不敢坐,尴尬的望着胡夫人。
胡夫人惹不起小儿子,也就依着他,“小冰一起坐下来吃吧。”
胡夫人数着,一顿饭下来,胡甄给他哥哥加了三次菜,给吴冰夹了四次菜,只给她夹了一次菜。
这小儿子,白眼狼。
出餐厅大门时,吴冰手机来了电话,她望着来电显示,不动声色跑到一旁接通。
电话刚挂断,胡夫人走过来,“我说小冰你是不是恋爱了,怎么接个电话躲躲闪闪的呢。”
吴冰不好意思笑笑,“没有,认识很久的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
胡夫人不想再不相干的此问题上浪费时间,她一手招呼了两个儿子回家。
两个儿子跑在前面,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她和吴冰走在后面。
望着一双儿子奔跑打闹的样子,她一笑一愁,不由得对着吴冰吐槽,“我打电话给秦默问他查到些什么,他说暂时没有,我再追问,他居然把电话挂了,我真是不放心。”
吴冰小声说,“秦默先生他们不是去了承德那个巫什么村了么?”
“巫灵村,去了两三天了应该有消息了啊,要我说8号院子的那两人的个性真是不好相处,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
吴冰沉默一会才提出个建议,“如果胡夫人还是不放心的话,小冰可以去巫灵村那边看看,具体什么情况随时告诉夫人,免得夫人胡思乱想整天睡不好。”
胡夫人突然停住脚步直勾勾盯着吴冰,“呀,你倒是想了个不错的主意,不枉费我们一家子待你不错。”
*** ***
巫灵村。
村郊处,野花开的放肆小树林旁边就是恩祖水库了,面积不大但是很深,水呈碧幽色,水藻定是丰盛。
秦默站在水库边望着看似平静的水面,良久才问,“金圆圆从这里跳下去后尸体被打捞上来没有?”
村长摇头,“村民看见她跳下去后回村找了几个玩水玩的好的人下水库捞人,可没捞上来。因为水库太深了,下面水草挺多一不小心会把人缠住,就怕到时候尸体没捞上来又搭进几条命去,再说祖上传闻这恩祖水库里住了个恩祖小龙王,村子世代被这个水库养着,平日村民都很敬畏这座水库,不少人家的牛羊猪掉进下去从来没打捞过,就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小龙王,到时候水库一干我们这村子就不好过了,所以金圆圆跳下去后我让大家在这水库里搜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就让人们上来了。哎,已经好几年了,估计尸体都被鱼虾吃干净了。”
“金圆圆跳水有没有目击证人?”
村长回,“赵家母女看见了。赵家母女打地里回来路过恩祖水库,见金圆圆在水库边哭,两人安慰了金圆圆一会就走了,没走多远就听见金圆圆嘟囔一声爸妈弟弟我来找你们了,然后听见扑通一声,俩母女回头就看见金圆圆跳下去了。”
秦默再问,“亲眼看见的?”
“可不是,俩母女都吓坏了,赵遥遥还吓病了,好几天没去上学。金圆圆那天穿的是大红的衣裳,后来赵遥遥见到大红衣裳都害怕的不行。”
“还有……”村长似乎刚想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从这水库里发现金圆圆的衣服,就是金圆圆平时穿的那件大红的衣裳,衣兜里面还有她的录音笔。”
“哦?录音笔在哪?”秦默问。
“早就扔了,泡水里那么多天早就不能用了,就算能用谁也不敢用啊,大家都嫌死人的东西晦气。”
“除了衣服和录音笔还发现什么?”
“没有了。”
秦默盯着碧绿的水面沉思,“不见尸体,只见衣服和一支录音笔。”
村长摇头叹息,“哎,那孩子如果选择上吊还能留个全尸,哪怕我们给她下葬让她入土为安也好,可这孩子最后还是选择跳水自尽。”
“哦?上吊?这话怎么讲?”
“金圆圆跳水后大家在水库边发现一条绳子。”村长指了指一旁的小树林,“绳子挺长,大家都说那孩子本来想着吊死在小树林里,绳子都准备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选择跳水,哎,反正怎样死都挺惨。”
“绳子?什么样的绳子?”
“就是一根很长很长的麻绳子,从水库边上直接延伸到小树林里,大家觉得金圆圆本想拿着绳子在水库旁边的小树林上吊,后来又改成跳水自杀,看来那孩子早就想死了,不是一时悲伤冲动。”
始终一边旁听的滕雨心里算计着,吊死鬼和淹死鬼无论哪个都挺丑的,所以人还是不要自杀的好。
村长接着惋惜一句,“那孩子挺懂事的,家里穷早早的离开学校在外地打工挣钱,平日不怎么回家可经常邮钱回来,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啊。”
秦默望望水库,再望望旁侧的小顺林,“村长知道金圆圆生前的职业么?”
“我家明珠倒是跟金家圆圆有点交情,听我家明珠说是在外地一家纹绣店打工,干了好几年所有积蓄都寄给家里了,多好的孩子啊可比我们家明珠强一万倍。”
秦默视线从水面转移到旁侧长满野草野花的小树林里,“金小小被冻死,金家夫妻被火烧死,金圆圆跳水,这么说金家人都死光了。”
村长点头,“是啊,金家世代居住在巫灵村,外面也没亲戚,所以现在出现几家孩子死亡的事确实邪门啊。”
秦默在心里默默理着头绪,跳水,衣服,录音笔,绳子,外地打工,纹绣店……
“村长可知道金圆圆生前在哪里打工么?”
“在……”
“不好了不好了,土瓜又晕倒了。”这时候,小凳子突然从小树林里冲出来。
滕雨瞥一眼旁边的村长,捂嘴笑,“又被邱家明珠亲晕了啊。”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开口说几句责备女儿的话就听小凳子哭腔着喊:“不是啊,刚才我找土瓜找不到就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土瓜说他在金家老宅找灵感写小说,我刚要说去找他只听电话那头他啊的一声大叫接着就听不到他声音了,我确定电话是通的就是没人回答。我赶紧跑金家宅子去找他,一进屋门就看见他晕倒在地上,现在还没醒啊。”
一行人连忙赶回去。
一路上小凳子还在擦眼泪,“他电话里叫唤的特别惨啊,像是见到鬼了啊。”
土瓜中午才醒来,邱明珠寸步不离守在炕头上。
土瓜刚一睁眼就看到邱明珠那张惊世骇俗的脸,不知是故意还是神经太过脆弱经不起一点刺激,接着又晕了,直到下午才幽幽转醒。
前车之鉴,小凳子请村长把他的掌上明珠请出去休息,谢天谢地,土瓜这次醒来没有接二连三再晕过去。
土瓜喝了口凉白开压压惊才娓娓道出他晕倒的原因。
“你们知道么,金家宅子真有鬼啊,我亲眼看到的啊。”他手指头戳戳自个的眼皮,“亲眼啊。”
滕雨不禁往后缩几步,土瓜这货打小就胆大,敢一个人去坟头边扒拉铜钱更是兢兢业业于恐怖小说事业上探索无畏,一向不怕鬼啊,这货居然被吓晕,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炕头旁的小凳子哭丧着脸,“我就知道那宅子邪门你们偏不信,这下好了吧,也不知道被鬼吓着有没有后遗症,瓜兄啊你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一语提醒了土瓜,他开始窝床上自摸,“这里好像疼,这里有点不对劲,这里好像有点酸……”墨迹个没完没了。
一旁静静坐着的秦默盯着直抽风的土瓜,“你见的鬼是什么样子?尽可能详细的描述下。”
滕雨瞪着秦默看。
秦默淡淡一句,“怕的话可以回避。”
“谁怕了?我是觉得你变态,让人形容鬼。”
炕上的土瓜安静下来,似乎再费力的回忆,“那个人,不,那个鬼啊,好像是个男,不,是个公的,一双眼睛特别渗人,那个眼皮啊有一半都黏脸上了,呈现锐角三角形状。脸上更是……萎缩纠结成一团,那个手,那个手啊都不像手啊,像是高火烧烤之后又蒸了好几个小时的鸡爪子啊,还有还有那人,哦那鬼好点有点驼背,浑身透着一股冷飕飕来自阴间的质感,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土瓜猛地睁开了小豆眼,“我当时就想我得晕过去,糊弄人家一下。然后我就晕了,真晕了啊,醒了就看见邱……邱明珠了……我想我还得晕……”
还没等土瓜废话完,一旁的秦筝对着秦默开口道,“又是驼背。”
秦默沉默,若有所思。
小凳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不让你们来你们偏来,这回刺激了吧,真见鬼了吧爽了吧……”
土瓜双手托腮在炕上沉思,嘴里嘀嘀咕咕,“我写鬼十几年,真见着鬼了按说应该激动不应该真晕了啊……”
滕雨觉得屋里的土瓜和小凳子才像鬼,她不动声色往秦默身边靠靠,“那个你们看这俩人算是废了吧,接下来怎么办啊,要给他们办住院手续么?”
二秦同时瞥了瞥一个低头沉思一个高声感慨的两位,最后默默退出房间。
可院子里也热闹,邱明珠拎了一包点心打算进屋,村长当院拦着,一脸的痛心疾首,“你还要进去啊,给自己留点脸面吧,那个青年作家没看上你。”
“她就是看上我了,他说了只要我整成滕雨那样他就娶我。”
“整容?哎呦,我看你该整脑子。”
邱明珠气得直跺脚,“你不让我进屋看他又不给我钱整容你还是不是我亲爹了。”
屋门口的滕雨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院子里的父女俩才停止争论。
邱明珠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往一边挪挪,手里拎的点心盒子摇摇晃晃的。
秦默摇着轮椅过去和村长打招呼,“那孩子没事了。”
村长也客气,“真是对不住各位啊,你们住我这谁出个差子都是我照顾不周。”
“哪里的话,是我们一直打扰村长。”
“没有没有,上面可交代好了让我照顾好你们,保不准我一个不小心照顾不周乡镇下来个纸文我这村长就到头了。”
秦默给对方吃定心丸,“村长您放心,你的位置稳的很。眼下又有事情要村长帮忙了,能否带我们去金家夫妇的坟前祭拜一下。”
滕雨不想见屋里那两个神经病即兴表演,心想还不如跟着秦默去逛坟头子来的舒服。
出门时,四爷趴在院子一角的干柴堆上睡觉,自从来了巫灵村,这爷一直在睡,没完没了的睡,以至于村长一家很惊讶的说城里的狗跟乡下的狗就是不一样,不吃光睡粮食省了但是看不了家啊……
滕雨摇了摇四爷,四爷抬起臃肿的眼皮瞄了眼,接着睡。
行至大门的秦默回头看了看,“让它睡吧,别打扰它。”
滕雨哦了一声连忙追过去,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小凉风,回头一瞅,小凳子正对着她呲牙。
“瓜兄说他需要静静,要一个人思考一个很深沉的问题然后把我赶出来了。”
然后,村长带了二秦及两位闲杂人士来到郊外金家的祖坟地。
几个坟头子落在山角下的一块荒地上,一块墓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