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金凌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上了，任由凤乐捶打她，发泄心中的怨恨。她解释有什么用，凤羽凤乐此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况且没有问清楚冷清秋之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娘我爹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可以见死不救，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恨你……我恨你……”凤乐哭喊着，拳头狠狠的砸在金凌身上，金凌闭着嘴不吭一声。
“够了妹妹！”凤羽流着泪大喊，“这根本不能怪金姐姐…”
凤乐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为什么不怪她？她敢说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如果不怪她，我还能怪谁，我这心里的难受应该发泄给谁？难道我要把我自己活活憋死吗？为什么爹爹和娘亲要死，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
凤羽冲过去一把拉住凤乐捶打金凌的手，挥手便是重重的一巴掌。
“啪”
凤乐捂着脸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抽泣声渐渐大了，“姐姐，我该怎么办，我心里好疼，好疼好疼，我快要疼死了啊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凤羽将凤乐紧紧的抱在怀里，留着泪，目光却意外的坚强道：“没关系的，爹娘不在了你还有姐姐，姐姐会永远陪着你，永远不离开你，娘说过，我们两个只要好好的，她和爹就放心了，所以我们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不能让爹娘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姐姐……我疼……我好疼……”凤乐大声的，放肆得哭着。
金凌偏过头去，抹掉眼角的泪珠，安静的站在旁边，陪着凤羽凤乐一直哭到黄昏，哭到连最后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日清晨，孟河镇的火终于全部扑灭了，金凌陪着凤羽凤乐找到她们家的铺子，找到几段还完好的遗骨用布包了，带去幽冥宗埋葬。
这一路上，凤羽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成了凤乐的主心骨，没有再哭一声，只是沉着脸坚定的握着凤乐的手，安慰她支撑她，跟她一起收拾遗物。
凤羽凤乐将她们的父母埋在了红叶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金凌在二老的坟前郑重的叩了三个头，对凤羽凤乐认真道：“你们放心吧，等我弄清了一切，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将凶手送到你们面前，任由你们处置，不然我……”
“金姐姐！”凤羽打断金凌，双手将金凌扶起道：“我相信你，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带着凤乐努力修炼，我爹娘的仇我们要自己报！”
金凌点头看向凤乐，她将头偏到一边躲开了金凌的目光，金凌知道勉强不来，她告别了凤羽凤乐之后，直奔冷清秋闭关的幻阴洞。
“冷清秋，你给我滚出来！”
凤羽凤乐的满腔怨恨可以发泄到她身上，可她的滔天怒火只有冷清秋能够平息，若是让她知道冷清秋有一点点欺骗和隐瞒，她就是冒着被阵灵弄死的危险，也要冷清秋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152章 泄愤
金凌在幻阴洞外的呼喊吸引了许多红叶谷的弟子，可她们看到怒火滔天的金凌，全都不敢上前询问，只能远远的站在旁边围观。
半晌之后，幻阴洞口出现一个身影，一如既往的白衣白发，许久不见阳光的冷清秋清减了许多，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她走到阳光下，用手遮着双目抬头，脸色苍白如雪，没有半分血色，眼神没有半分温度的看着金凌。
“何事？”
阳光下，金凌被冷清秋看着，仿佛周身的温度都被她的冰冷的气场冻结，虽然她憔悴了不少，可周身气势却比上次见面更加凝实，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凝气八层修为。
金凌抓着玄石的带子将它拎在手中，咬牙问道：“这个，可是你干的好事？”
冷清秋没有表情，但眼中闪过茫然，“无事我走了。”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金凌突然发难，摄魂刺裹着竹叶突袭冷清秋识海，完全没料到金凌会直接动手的冷清秋脑袋向后一仰，两个人一同消失在众人面前。
“金师叔也领悟了幻术啊，好厉害！”旁边的弟子惊叹道。
“可是金师叔和冷师叔为什么要打架啊？”有人疑问，大家面面相觑，全都不明所以。
竹域之中，冷清秋僵着脸看那片片竹叶在自己身上飞舞切割，连眉头都未曾皱过，“这是你的幻境？太弱了……”
金凌现出身形，沉声道：“是吗？那你给我试试这个！”
话音一落，金凌的神识不再保留，幻境能支撑多久跟阴气量有关，但幻境的强弱却跟神识相关！
漫天竹叶从冷清清头顶涌现，犹如雪崩一般将她疯狂吞噬，脚下竹枝骤然增多，飞速暴长，从冷清秋的身体里穿插而过，片刻间幻境之中便出现了一个竹林，密密麻麻的竹枝交错纵横，竹叶填补着缝隙挤在其中高速震颤着。
金凌平日对敌的幻境，只有此刻的一成差不多。
被架在其中忍受着凌迟剔骨之痛的冷清秋的脸色终于变了，身躯颤抖着，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她怒不可遏的看着金凌，咬牙道：“你！很！好！”
顷刻之间，冷清秋突然将自己冰冻起来，冰霜碰到周围竹枝竹叶，就像烈火碰到了干草，冰霜飞速蔓延，眨眼间便将整个竹林全部冻结在一起。
不详得预感浮上心头，就在金凌撤掉幻境的同时，冷清秋最终挤出一个字。
“破！”
冰冻得竹林猛然爆裂，饶是金凌退得飞快，还是被那些碎裂的万千冰刃刺了个万箭穿心。
两人一同从幻境中跌出，等候在外的红叶谷弟子就见冷清秋趴在幻阴洞口的地面上，大口得喘息，而金凌坐在不远处抱着头，鼻子里流出血液。
金凌抹掉鼻血，冷笑道：“没想到你的秘密还真不少！”，冷清秋破她幻境那一招，可不是红叶谷的功法。
冷清秋脸上带着怒色，一招白绫朝着金凌猛烈杀去。
“这就怒了？我的火没发完呢！”金凌抽出饮血刃直直冲上去。
梨花飞荡，银光流转，竹叶如潮水奔涌。
红叶谷众弟子看着缠在一起拼命的两个人，被她们俩的犀利杀招震撼，心中都有些害怕。
“要不要去跟戚师叔说？”一个弟子小心翼翼的询问其他人。
就在众人拿不定注意的时候，红衫和戚萱儿竟一同来到幻阴洞前。戚萱儿看着那两个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拼斗，怒道：“有这精力不去教训教训合欢峰的狗崽子，在这里互相残杀！看我不揍扁这两个！”
“萱儿！休要胡闹！”红衫喝止了欲冲上去的戚萱儿，道：“你就一点不如你大师姐看得明白，小辈的恩怨就让她们自己解决，都是孩子，还能没个一言不合的时候？”
戚萱儿跺脚，着急道：“师傅~你看看她们两个那眼神，一个好像恨不得杀了另一个似得，这样打下去以后可就成了仇人了啊！”
红衫轻笑摇头，道：“不见得，清秋这孩子心中太苦藏得太深，平日里冷淡得都不像个人了，金凌能将她激怒也好，我看她们这一架打得好。再说，论起管闲事，哪里用得着我们出手，回去吧，我们在这里她们打得不痛快。”
戚萱儿看红衫指了指天，扑哧笑了，是啊，她怎么把那个婆妈的阵灵忘了，既然师傅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管了，打吧打吧，爱怎么打怎么打，最好金凌这小东西能把冷清秋打个破相，那才痛快。
金凌突破戚萱儿层层防御杀到近前，提着饮血刃怒骂道：“你躲在宗门里倒是安全，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死了多少人！”
冰梨花在金凌胸前‘砰砰’爆裂，霜灵甲抵消一半威力，剩下的金凌全数受了，胸口断裂的肋骨再次裂开，金凌生生将口中的腥甜咽下，飞起一脚踹在冷清秋腰腹。
冷清秋被踹得踉跄后退，她盯着金凌，看着她满脸的悲愤，看她宁愿自损都要杀上来，看她眼里那点点泪光，看到这些，冷清秋突然就怒不起来了。
金凌如同野兽一般将冷清秋扑倒，骑在她身上挥起饮血刃，白绫缠上刀刃，金凌干脆丢开饮血刃挥拳朝着冷清秋那张永远都那么淡然的脸砸过去。
“啊——”旁边的女弟子捂脸尖叫，怎么也没想到在她们心目中跟女神一样的金凌会如同街头混混一般，暴揍同样在她们心目中女神一般的冷清秋。
一拳下去鲜血飙起，但却不是冷清秋的脸，而是金凌的拳头，一层冰壳挡在冷清秋脸上，金凌不顾疼痛和冰壳的坚硬，一拳接着一拳。
“你知不知道，是你害死了凤羽凤乐的爹娘！”
冷清秋突然就放弃了抵抗，平静得看着金凌眼含热泪，一拳一拳的打下来。
“嘭”“嘭”“嘭”
冰壳上的蛛网裂纹不断加深，金凌拳头上的鲜血渗入其中，鲜红刺目，可金凌没有丝毫感觉，依旧一拳比一拳凶猛。
金凌喘着粗气，挥起拳头怒视着冷清秋，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你以为你没了杜衡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吗？我告诉你，比起因为你无辜惨死的那些人，比起差点被杜衡害死的我，比起伤心欲绝的凤羽凤乐，你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全天下人都欠了你的样子！”
“咔”
冰壳碎裂，金凌一拳打在冷清秋血肉组成的脸上。
第153章 回归蟲谷
日落西山，黄昏的余辉洒在幻阴洞外，躺在地上的两人一动不动。
红叶谷的弟子们早都散了，金凌结结实实的打了冷清秋一拳之后，便好像脱力了一般，软软的倒在一边，和冷清秋一起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此时的两个人，都是衣衫破裂，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样子。
冷清秋肿着半边脸，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金凌鼻子下面和嘴角都有血迹被胡乱抹掉的痕迹，她猛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怒火一点点的熄灭。
“你叫杜衡出来，我有话问他！”金凌躺在草丛里望着天道。
冷清秋眼神黯然，“阿衡被师傅关起来了……”
金凌猛然坐起，却因起得太猛扯动胸口旧伤，她拧着眉头疼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道：“那我问你，杜衡招惹的究竟是南荒的什么人？”
冷清秋慢慢坐起，撩起凌乱的白发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巴掌大小的银锁道：“等我筑基，用我的精血才能开锁，阿衡说，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
金凌一把揪住冷清秋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咬牙道：“杜衡还真是什么都替你想好了，你最好看好他，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冷清秋冰冷平静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
金凌松开冷清秋站起来就走，杜衡为了保护冷清秋可谓是机关算尽，她是扰乱视听的第一层障碍，如果她死了冷清秋被发现，那么这锁就是第二层，要她的精血才能解开，最起码能保证冷清秋不死。
“金凌！”冷清秋叫住金凌，低声道：“对不起……”
金凌背对着冷清秋，稍稍偏头道：“道歉有用吗？我已经被你扯进这件事中无法脱身，你若真觉得愧疚，就早点筑基，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
冷清秋望着金凌愈走愈远的背影，心中不断的说着对不起，的确是她硬将金凌拉入这个漩涡之中的。
阿衡的算计，她就算不完全明白，但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可是这些，她没办法对金凌说出口，她怕她说了，她就会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
彼时，西泽某个隐蔽之地。
九死一生的鹏钩和昆马跪在一块石头面前，鹏钩低头请罪道：“老巫，我们失败了，没有找到那个西泽男人，还被幽冥宗发现了。”
“废物！蠢货！”石头中传出苍老而又愤怒的声音，“不知道蛊明然那个婆娘就在幽冥宗吗？！既已打草惊蛇，就先撤回来吧，我族与巫蛊族的角力正在紧张时刻，你们先回来帮手。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再从长计议。”
“是！我们即刻启程回南荒。”
……
蟲谷，蛊婆居。
金凌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蛊婆一个人坐在石桌前喝着茶，“婆婆，我回来了。”
出去游历一趟回来，金凌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讨厌的蛊婆，似乎也不那么讨厌和难以应对了，果然多在外面行走，看看山川大河，人的心胸会变得更加宽广。
蛊婆抬头看了眼金凌，看她就像个谁家的调皮孩子，跟人打架还打输了一般，脸上是没抹干净的血迹，头上乱糟糟插着草，袖子被撕掉一半，就那么摇摇欲坠的掉着。
蛊婆心里突然一阵恍惚，她记的她怀着蛊颂的时候，还曾经想过，若是有一天蛊颂跟部族里的孩子打架，若是赢了便罢，若是输了狼狈得回来，那她定要拉着蛊颂的手去找回场子。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蛊颂这一生都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跟人扭打撕扯。
“哎……”蛊婆幽幽的叹了口气，蛊颂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她了，所以她暂时收起了对金凌的成见，毕竟她也不想蛊颂再那样操劳了。
蛊婆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小竹箱放在桌上道：“颂儿先前认字的兽皮应该还在你那里吧，给你半个月时间将上面的巫蛊文学会，然后看看这些‘巫蛊史籍’，先了解我巫蛊一族的历史根源，等你伤养好了，再来找我。”
金凌走过去拿起竹箱，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道：“婆婆可知道，在孟河镇放火的究竟是什么人？”
蛊婆许是今日心情好，破天荒的开口道：“你对南荒有多少了解？”
金凌摇头，对于西泽她都一知半解，更何况神秘的南荒。
“上古三大部族，巫蛊为首，然后便是兽王族和战狂族，但经过一场大战，巫蛊族损失惨重几近灭亡。如今的南荒，兽王族实力最大，其次才是我巫蛊族和战狂族。在孟河镇的那两个人，是兽王族的。”
“我知道了，多谢婆婆！”金凌说完离开，等都冷清秋筑基，她还会再找她一次，那两个人已经跑了，他们也已经认定自己和杜衡有关系，若是他们不善罢甘休，自己没那么容易脱身，她得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那样的危险境地，她不想再遇上一次。
蛊婆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嘀咕道：“本事不大，惹事的能耐倒是不小！”
回到静竹山居，因为楼下有净尘阵，所以离开这么久，屋子里还是焕然一新。
金凌把醉花阴放在桌上将妙香放了出来，妙香一脸新奇的到处观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这是我的居所静竹山居，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醉花阴，随意走动，但是不能离醉花阴和我太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