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顿时大松一口气:“我是来找林芝的,不……我是来找您的!我找林芝也是想找您,想请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主张正义!”
宁之瑶微微蹙起了眉头,松开了手。
一刻钟后。
她与平平同坐在房内的案台边。
宁之瑶递了一杯温水给平平,说道:“这么说,你是我徒儿林芝从前在修行学院的同窗?而后没有考上三甲,做了一段时日的炼药师,就与另一名同窗一齐进宫做了宫女?”
旋即她又迟疑着问:“炼药师如何不好?为何要进宫?”
平平微微红了脸,解释道:“我们后来也后悔了……当时觉得炼药师远没有武者、祭司和刺客风光,也没有地位,想着、想着那在学院中修行过的六皇子与我们有交情,便去投奔他了。”
“然后呢?”宁之瑶轻声问,“宫中即便是有贵人相助,也不是个能舒服住下去的地方。”
“仙子明鉴。”平平羞愧道,“即便是六皇子将我们安排到了不用做粗活的御花园,我们还是过得极其不顺,处处受人排挤。”
第294章 带着秘密私奔
宁之瑶眼神泛起丝丝怀疑,自顾自的饮了一口水,并不接话。
平平只好继续道:“我们两个人不仅要做所有日常的事情,几乎是全院的苦活儿脏活儿都会丢给我们……我们极少有机会见着六皇子,难得见到也不敢和他哭累,只能自己忍着。”
“后来,阿琳——就是与我一道进宫的姑娘,当初我们与林芝、美丽四人在修炼学院住一间房——她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就,她就想了个法子,见到了皇上,做了他的宠妃。然后我……”
“等等。”宁之瑶干脆的打断了她的话,“想法子做宠妃?怎么想?”
平平的脸烧的更红了,她道:“就是,就是常在皇上每日的必经之路上晃悠。她生的好看,皇上一见着就看上了。”
“嗯。”宁之瑶了然的点点头,“接着说。”
“阿琳做上宠妃后,自然连带着我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平平道,“她安排我做了御花园的掌事宫女。我以为,再没人敢欺负我们了。谁料,我发现阿琳过得并不快乐。每每我与她相见,她都是很愁眉苦脸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身上还有伤!。”
“然后我问她,是不是别的妃子排挤你了,还是皇后欺负你了,她说都不是的……”
“直到前些日子……”
宁之瑶突然开口道:“是皇帝?”
“是。”平平郑重的点点头,“她告诉我,皇帝每每有烦心事,或是喝醉了酒,就会残暴的打她,打过了再替她疗伤,如此反复。”
“皇帝有修为,打起来你们自然受不了。”宁之瑶平静的说,上下打量着平平,“我记着除非有特赦,否则宫女未满年龄,是不可以出宫的。你来寻我,是想借着林芝的关系,求我替你们出头?”
“不!”
只听平平一声清脆的声音,她“咚”的跪在了地上,大声道:“宁仙子,我与阿琳都是贫农家出身的女儿,贱命自然比不上皇家尊贵,一旦入了宫,被人骂死、打死都是常有的事,我们不会为了这些委屈专程过来求您。只是……这皇室内大有蹊跷,我们才冒死逃出来,就是想将这其中秘密公告天下!”
“是何秘密?”宁之瑶问着,声线却无一丝波澜。
平平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宁之瑶的反常,她情绪激烈道:“是狼!整个皇室都是狼族!宁仙子,我知道我说的内容在你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真的,是阿琳亲眼看见的!”
“那日,皇上在宫中,宴请镇国大将军萧天睿。他酒后失态,露了原型,成了狼身,虽然很快又变了回来,但哪里逃得过萧将军的眼睛……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萧将军说他不配做皇帝,最后他夺门而出。皇上立刻传召了大国师,让大国师连夜赶来,将萧将军诛杀在宫中。宁仙子,你能想象吗?我们这些年来竟都是被一群妖兽所统领着!”
宁之瑶缓缓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亲眼看见的?”
“不。”平平诚实的摇了摇头,“是阿琳看到的。她那日正准备去送醒酒汤,却意外发现这样惊人的一幕。出于害怕,她逃了回去。但事后,皇上却常常怀疑阿琳发现了他的秘密,却也拿不准,只更加变本加厉的伤害阿琳。”
“后来,阿琳承受不住,来找我说出了一切,就……就走掉了。”平平抹掉眼前的水雾,突然将手高高举起,“宁仙子,我愿意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濒死的阿琳更不可能会说谎,宁仙子,我不求什么为朋友报仇,只求让天下人看清这心狠手辣的暴君的真面目!”
宁之瑶站起身,温和的将面前激动的女孩扶起,又细问道:“然后你就一个人逃出来了?这一路上,可有人追杀你?”
平平手指不安的动了动,犹豫了会,还是道:“我一个人回来的,有人追杀我,但被我躲过去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一个人回的。
在宫中的这几年,她早已与那位名唤白纲的侍卫暗通情愫了。阿琳死后,她立刻与白纲取得联系,二人一同将阿琳安葬,然后借用侍卫在宫内外巡查的便利,偷偷跑了出来。
宫中的人发现他们逃跑,自然派人来追,白纲还为此受了伤,正在客栈睡着,待她将李美丽请过去医治。但幸运的是,宫里的人只知他们是私奔,不知是带了秘密私奔,否则就她们二人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逃得过恢恢天网。
不过,由于宁之瑶是长辈,私奔又常常不为伦理所接受,平平便将这一点掩盖了过去,说成全部是她一人而为。
宁之瑶将平平的水杯拿起,递到了她的跟前,叹道:“先喝口水吧,你现在看起来很憔悴,定是奔波了许多天,很累了。兹事体大,你今夜先在我这里休息,明日我带你一同去见左城主,一同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平平听了宁之瑶的承诺,一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了,她起初还有些担心,他们会畏惧权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此事的。
现在看来,宁之瑶愿意带她去找左鸿云等人,还是有戏的了。
“多谢宁仙子,多谢宁仙子!阿琳在天之灵,肯定也会保佑您的!”平平欢呼着,畅快的饮下了那杯已然放凉了的白水。
待她还要再说,却是眼前一阵眩晕,双手无力,拖不住水杯,直让杯子摔到地上。
糟了!这水里有问题!
平平艰难的看起头,最后一眼看了这个宁之瑶。她见自己摇摇晃晃,却不见她惊讶,也不见她来帮自己,这水十成十都是她搞的鬼。
这是什么南极仙子!林芝又是拜的什么鬼师父!
都怪自己太轻信旁人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倒在了案台上。
……
第二日清晨。
伴随着清脆的鸡鸣,平平从案台上抬起头来,莫名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哎?我怎么来这儿了?”她眨眨眼,困惑的自言自语。
第295章 蝎毒
宁之瑶从房中走出,对她亲和的笑道:“是呀,你出来定是要办什么事吧。”
“哦,是了!”平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拍手道,“我是来找林芝的。嗯,我找她,我找她……嗯,要做什么,我不记得了。”
“想不起来了么,许是累了吧。”宁之瑶柔声道,“你该回家好好休息几日。”
平平怔怔的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她似是还有事情没做完,可她记不起来了。
……
平平离开后,林芝打着哈欠从卧房走了出来。
她望着案台上的两只杯子,问道:“师父,来客人了么?”
“嗯,已经离开了。”宁之瑶说着,将杯中剩余的茶水倒进了花坛中。
新平清晨的街道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喧嚣的商铺仿佛都在一夜间蒸发般。
平平走在路上,却连疑惑的机会都没有,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怎样也回忆不
起到底是什么事。
这种感觉几乎要让她窒息。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从身后轻拍一下。
“平平?”一个脸圆圆的女孩探寻的看着她,“你真的是平平?”
“你是……”平平为难的望着眼前陌生的人,却叫不出名字。
对方站的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气定神闲的姿态,除了面上有些婴儿肥外,几乎找不出什么缺点了。
这是只有修炼有为的人才有的气质。
平平只在宫里的达官贵人家出来的娘娘身上见过这样的气质,一般由宫女做上去的女子都没有的。
她何时又能结识这样身份的人了?
“我是李美丽啊。”对方瞪了她一眼,“臭平平,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平平一阵惊呼,上下打量着她。
这就是从前那个胆小怕事,遇事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忍的那个李美丽?!
平平惊喜握住李美丽的手,便是触到一片细嫩的柔软。
美丽的手常常与药材接触,是以皮肤非常细腻光滑,与平平常做粗活的、生了茧子的手比起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她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也是,鼎鼎大名的李美丽可是新平,乃至全国最强的医疗药师了,改变必然是很大的。
平平羡慕她,却不嫉妒她,她知道美丽有今天,定是付出了艰辛的努力的,尤其是实战经验,是需要她亲自涉险上前线的,比从前在药学馆炼药的,要危险的多。
但她后悔。
若她和阿琳当初坚持下去,或者与美丽一同去修行医疗药师,或许她今日也会有更高的成就,不会变成一个落魄逃荒的宫女。
“平平,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李美丽惊喜道,“还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发愣。”
“啊,是的。”平平惊叫起来,“我想起来了!美丽,我正要找你的,你能不能替跟我去替我朋友疗伤?”
“没有问题。”李美丽爽快的答应下来,“我也是刚进城,听说新平出了事,准备去见林芝的,你也好久未见到她了吧,一会治疗完与我一起去吧。”
“多谢你。”平平说着,心又一次被触动了。
李美丽甚至问也不问她的朋友是什么人,生的什么病。
并不是因为她不关心,而是她发自内心的笃定,无论是什么病,她都能治好。
两人快步回到了平平住的客栈,便见床上的男子已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纲哥,纲哥!”平平俯在床榻边,焦急的唤着男子的名字,男子却怎么也不醒来。
都怪她,本来说无论见不见到人,她都要回来照顾白纲的,结果没想到她竟在宁之瑶府上睡了一夜。
想到这里,她的脑门一阵疼痛。
李美丽走近,见年轻男子烧的潮红的脸,不由蹙眉问道:“伤口在哪里?”
平平忙答:“在手臂上!”
说着便从被子中小心翼翼的抬出男子的臂膀,解开衣衫,便见右臂上有个半尺长的伤口。
“就这里?”李美丽问,疑惑的看着那轻微的几乎可以自行愈合的伤口。
这一点小伤,不可能让人昏迷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就是这里。”平平斩钉截铁的说,“我与他一道从京城赶过来的,再清楚不过了。”
“几日了?被什么所伤?”李美丽问着,快准狠的从伤口挤出几滴脓血。
“四日,不,五日了!”平平道,“是飞刀所伤。”
李美丽将血在指尖抹开,递到面前嗅了嗅,沉了下脸:“飞刀喂了毒。平平,你朋友必须马上被治疗,将门守住,不要客栈的小厮进来打扰我。”
“好!”平平将门拴上,却是愈发的心惊。
喂毒的飞刀?是谁会下这么黑的手,来伤害她的纲哥?不……她想不起来了。
李美丽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按在伤口上,一手顺着男子手臂上的经脉按压着。
慢慢的,伤口边缘的鲜血颜色慢慢变身,逐渐趋于青黑色。
黑血盘旋扭曲在一起,形成大滴大滴的脓液,在李美丽的手下,逐渐脱离男子的手臂,漂浮起来。
李美丽嘱咐平平用瓷瓶将这黑色的脓液装起来,自己则继续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