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最相逢——楚客人
时间:2017-10-05 17:34:19

    沈氏笑了笑,眼眸中的神色不知为何淡了几分。
    “怎么了?”尤项元察觉出不对,关切地问道。
    沈氏摇头,笑道:“你夸阿露呢,我这个当娘的,还不得得意得意。”
    尤项元发笑:“意娘,咱们夫妻十多年可不是白做的。”
    其实尤项元早就发现,沈氏自怀孕后就经常无缘无故地发呆,有时候明明很高兴但顷刻间情绪就又会低落下去。女人在孕期的确会心绪不稳,但他可以感觉出来,沈氏有心事。
    “意娘,”尤项元把沈氏的手放进掌心,“你心里有事,如果我连这都看不出来,岂不是愧对当年一起拜的天地?”
    唉,沈氏叹了口气。尤项元关心她,她是开心的。可她心里的事,不是开心或者担心就能够解决的。
    “老爷,”沈氏靠在尤项元怀中,似乎有些疲累,“我总想着能给你生个儿子,不管继承家业,还是给阿露和阿裳两丫头帮衬,都是好的。”
    她怀这一胎,身边的人总说是儿子。但是男是女谁知道呢,如果到时候是个女儿,那……
    尤项元拍了拍沈氏的手背,低声道:“意娘,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胎。不管闺女儿子,我都喜欢。”
    “可母亲她……”沈氏最担心的,当然是老夫人那边了。
    尤项元又笑了笑,“母亲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执拗的地方。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百年之后与我共入黄土的不过只有你罢了,不关其他,你且放宽心。”
    自怀孕之后,沈氏就心绪难平,对腹中胎儿性别的忧虑几乎代替了她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尤项元这番话,虽只有短短几句,但着着实实撞到她心坎上了。
    云露和云裳是她的孩子,不管男女她都捧在手心里疼着。老夫人拿子嗣问题为难她时,她如何不气,但她也理亏。因为理亏所以心虚,因为心虚所以害怕。现如今有了尤项元的承诺,沈氏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侯在旁边的房嬷嬷也松了一口气,她家小姐当年没有选错人啊。
。。。
 
      第38章 乡间风光分外多娇
云露回到倚梅阁,沐浴换好衣服,又吃了一碟点心。想到毛豆他们有了着落,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
    “小姐,瞧你乐的。”司棋打趣。司琴也忍俊不禁,她家小姐的眉眼都弯成一条线了。
    “我当然乐了。”云露笑嘻嘻,“铺子找好了,我得找药材供应商,不知道爹有没有认得做药材生意的商人。”
    “小姐,你先歇两天吧。”司琴劝道,“这段时间你跑来跑去的都瘦了,刚刚夫人问的时候,我和司棋差点吓死了。”
    “对啊。”司棋附和,“要是夫人知道你瘦了,我们就完蛋了。”
    好吧,云露点头。看时间还早,便打算去倚荷园看望妹妹。这段时间忙着自己的事,都没跟云裳说上话。
    此时的云裳正在院子里背书,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周围站着几个小丫鬟,司画侯在一边。飒凌也在,正看着云裳背书。
    云露进去院子,正听到云裳喊:“呀,大雁!大雁回来咯,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
    云裳到底心智不齐,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看见大雁就不背了,又看到云露来了便把书本一丢,高兴地直拍手:“姐姐!”
    云露拉着妹妹坐下,和飒凌打招呼:“凌夫子,你也在啊?”
    飒凌点头。
    云露早听司画说了,每日飒凌给母亲把完平安脉都会来倚荷园坐坐,陪云裳说话、游戏。飒凌性子冷淡,但和云裳却极其投缘。她平时少言寡语,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慑人感,但对云裳却极温柔。
    “姐姐,”云裳拉着云露的袖子,接过司画捡起来的书,“我会背好多好多书哦。”
    “裳儿真聪明。”云露摸了摸妹妹的头,夸赞道。
    以前张嬷嬷带云裳,不过整日看着不让她闯祸、不准她出门、叮嘱她按时吃饭之类。云裳每日庸庸碌碌、浑浑噩噩的。现在司画来了,把云裳起居饮食安排得妥妥贴贴。她年轻,动作麻利,事情一下就办好了,因而空出许多时间。这些时间,司画就教云裳写字画画。
    “二小姐会背《三字经》了,连大雁都认得了。”司画奉了茶,又命小丫鬟添些新鲜的水果点心。
    “多亏你教得好。”云露笑道,拿起帕子帮云裳擦了擦手,让她喝口水。
    小丫鬟端上一盘刚洗过的水蜜桃,个儿大颜色也好看,白里透红的,还沾着水珠。
    云露纳闷:“还没到三月呢,怎么就有桃子吃了?”
    “是飒大夫今日送来的。”司画笑道,“奴婢还说等会儿子送些去小姐和夫人的院子。”见云裳要拿桃子,连忙阻拦道:“二小姐,你已经吃了两个了,再吃要闹肚子的。”
    云裳却不听,笑嘻嘻地抱着桃子啃。飒凌擦了擦她嘴角的水渍,笑道:“多吃一个倒无妨,不过吃完这个就不能再吃了。”
    云裳点头。云露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奇妙。
    “听夫人说你要开药房?”飒凌一看着云裳,一边问云露。
    “嗯。”云露点头,“铺子已经找好了,现下准备找个靠谱的药材供应商。”
    药材供应商?总算知道里李璟风为什么要她帮忙了,飒凌道:“若是这个事情,你倒可以和李璟风商议商议。”
    李璟风?
    见云露疑惑不解的模样,飒凌又道:“长安城的西郊外有一个药村,是李家的草药种植基地,专门供应自家开的那些药房,我平时炮制中药用的药材也是从那里采的。”
    飒凌是御行医,她都觉得不错那药材的质量肯定是过关的。但云露有些迟疑:“那他们家的药材会不会卖很贵啊,我这是小本生意的。”
    飒凌发笑:“你既有生意头脑,那就应该知道,价钱这东西,都是谈出来的。”
    和李璟风谈生意?云露表示严重怀疑,那个整日花天酒地拈花惹草的公子哥,不就只有个好看的皮囊,什么时候干过正经事?
    本来飒凌受李璟风所托,只在云露面前提一嘴就可以了。她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想到李璟风似乎对云露格外用心,她又叹了口气:“云露,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的。你觉得李璟风他不务正业,不过是因为他只愿意把不务正业这一面展现出来罢了。”
    ……
    二月末梢,大地已有了春暖花开的迹象。小道两旁的野花含着刚冒尖的花骨朵,叶子嫩绿嫩绿的。鸟儿在枝头蹦蹦跳跳,草丛间时不时地还会蹦出一两只小虫子。山上的早茶茶场里,戴头巾的茶女唱着山歌;山下的农田里,汉子们扛着锄头挥汗如雨。
    在这清幽乡间小道上,车轮“轱辘轱辘”的声音显得缓慢而悠长。
    “云露姑娘,离药村已经不远了。”骑在马背上的李璟风微微俯下头,隔着车窗帘子说话,“前面有个茶棚,我们暂且先休息一会儿吧。”
    “嗯。”
    马车里传出云露清脆软糯的小女儿声,和着清新的山风,让人更觉心旷神怡。
    那日飒凌颇有深意的一句话让云露想了良久,李璟风是李家的嫡长子,如果真的不务正业,那李老爷也不会让他帮忙管理李家的生意吧。
    虽然她对李璟的印象不大好,但李璟风对她似乎没有恶意,甚至还帮过她的忙。
    却说云露这个小丫头,或许真是出身商贾之家的缘故,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占小便宜。如此那样想,她便盘算着:如果找李家做药材供应商,价格会不会便宜一点?
    刚好第二日她就碰巧遇到李璟风,于是便向他询问药材一事。
    李璟风暗中去找飒凌,让她借机会向云露透露李家中草药基地一事,打的就是让云露去找他的小算盘。如今云露提起,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所以两人约着今日去李家的中草药种植基地--药村看看。
    “两位客官,赶路辛苦了!”茶棚的小伙计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坐下歇歇脚吧。刚出的春茶,又香又甜,要不要尝尝?”
    “来一壶。”李璟风道。
    “好嘞!”小伙计欢欢喜喜地去了。
    李璟风用袖子把凳子擦了擦,才让云露坐下。
    茶棚伙计已经快手快脚地上了茶,李璟风给云露倒了一碗,笑道:“这乡间的粗茶自然比不上家里的,但胜在茶香淳朴,云露姑娘喝喝看。”
    云露喝了一口,果然同李璟风所说,天然茶味唇齿留香。想不到这乡间粗茶这般可口,云露暗自点头,说道:“熟识的朋友都叫我云露,你以后也这般叫我吧。”
    李璟风欣喜地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一个穿蓝色布衫的少年跑进茶棚,擦了一把汗,喊道:“上壶茶。”
    看着有些眼熟,李璟风仔细地瞧了两眼,恍然大悟。云露见他似乎认识那人,便问道:“你朋友吗?”
    “哈哈。”李璟风发笑,恶作剧般地眨了眨眼,“介绍你认识。”说完,他便朝那少年喊了一声:“陆闯。”
    那少年约摸十七八岁,皮肤黝黑。一身短打扮,精神头十足。抬头看见李璟风,十分意外:“李大哥,这么巧?!”
    “过来。”李璟风对他招手,顺便跟云露介绍:“他是飒凌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陆闯,愣头青。”
    几人相互认识过后,李璟风问道:“纪川说你回长安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回来了。”
    “哇!”陆闯跳脚,“他没告诉我姐吧?”
    李璟风摇头。
    那就好,陆闯放下心来,准备喝口水喘喘气。
    “我告诉你姐了。”
    “噗--”陆闯一口茶喷出来。
    云露“扑哧”一声笑了,李璟风真会捉弄人。
    “你既然回长安了,怎么不回家?”李璟风问。
    陆闯边咳嗽边回答:“那盒子丢了,我不找回来怎么有脸回去啊?李大哥,你真告诉我姐我回来了?”
    他似乎不死心,还抱着一线希望,可惜李璟风很肯定地点头:“对啊,而且你姐已经猜到你把盒子弄丢了。”
    “哎呀,完了完了。”陆闯苦着脸叫唤。
    云露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的,什么盒子?难不成是传家宝之类的?
    李璟风见云露呆呆的模样,甚是可爱,恍然间有些心动。他自恃见过的女子无数,或清纯可人,或妩媚摄魂……在他眼中,女儿就像娇嫩的花儿,每一朵都值得去疼惜爱护。
    可云露,似乎格外不同。
    “什么盒子呀?”虽然八卦别人家的事情不太好,但云露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很重要吗?”
    李璟风回过神,笑着跟云露解释。
    陆闯出生后不久娘亲就因病去世,他几乎是姐姐飒凌一手带大的。陆闯从小就立志开一家武馆,但飒凌不同意啊。所谓长姐如母,飒凌不同意,陆闯也没办法,只能每天跟她磨。后来飒凌被磨烦了,就交给陆闯一个盒子,让他带着盒子外出闯荡,一年之后回来如果盒子完好无损就答应让他开武馆。
    “那盒子很容易仿制的,”李璟风给他出主意,“盒子里装的那颗珠子就是你姐在路边买的小玩意,随便就可以再买一颗。”
    “那怎么行?我才不骗我姐!”陆闯重新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愤愤地把茶碗放到桌上,“哼,我非把那个偷东西的女贼抓住不可!”
    女贼?李璟风问:“你知道偷盒子的人是谁?”
    陆闯点头:“是一个西域女贼,武功一般,但轻功很厉害,所以一直没抓住。”
    那个盒子和珠子都很普通,连十两银子都不值,偷了有什么用?李璟风纳闷。陆闯也想不明白:“等我把她抓到了,一定要问个明白。对了李大哥,你一路走来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物?”
    李璟风摇头。
    “我跟着她到这里的,结果一个没留心又让她溜了。”陆闯又喝了一大碗茶水,看来真是追女贼追急了。
    这里虽是乡下,但遍布农田茶场,农人和茶女来来往往,绝对算不上一处好的藏身之地,那女贼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璟风下意识地四周扫了一圈。
    陆闯喝下第三碗茶,起身要走,“李大哥,我得去找那女贼的下落,先告辞了。”
    李璟风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喂,你姐要是知道我碰到你还把你放走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你乖乖坐下,跟我一起去药村,然后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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