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岚领了军令今夜夜袭鉴郡, 燕国的守将而今斗志极低,皇帝遇刺之后皇三子和皇五子斗的两败俱伤,皇长子本就不受宠, 皇十子年幼其母又是贵妃,这老皇帝有了立幼子为储君的念头,却不知怎滴又立了皇长子为储君,老皇帝被困昭阳殿颐养天年, 而今是太子主理朝政,不过这皇长子出身太低,又没有母家势力支撑极难服众,满朝文武而今也是一盘散沙。贵妃的哥哥是武陵候手握十万暨城军,是帝都最后一道屏障。承岚认得这李侯爷,心说有机会倒好好会会他,而今他攻城颇为顺手,只是清点俘虏时居然抓到了徐成一家,薛承岚稳了稳心神去了地牢,徐文氏披头散发搂着儿子战战兢兢,娇蓉缩在角落默默垂泪,一见薛承岚徐文氏立刻磕头“求你,和成儿无关都是我的错,你放了成儿好不好?”
“姨母,你知道那一夜中军两千七百人就活下来了不到二百吗?你儿子的命是命,我们这群人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吗?”薛承岚看起来平静,可声音带了激动。
“我不从,他们就要当着我面一刀一刀剐了成儿,我是被逼的”徐文氏连连磕头。
“嫂子命人接你们安置,你们不从,他们可以杀徐成,我也一样”薛承岚一把提起来徐成,吓得文氏一把护在身后“娇蓉啊,你求求他啊,求他放了你弟弟啊,只要他放了你弟弟,咱们来世给他当牛做马啊”
“不可能”薛承岚把捆着娇蓉手的绳索小心解开,“你走吧,你的刑罚,二哥替了,走的远远的”一把把娇蓉推出牢房
“岚二爷,求你放了成儿,我和娇蓉给死去的弟兄们抵命还不行嘛”文氏连连磕头
“娘,弟弟是您亲生的,我和姐姐是捡来的吗?”娇蓉看着只顾弟弟的母亲咬碎了牙,高声质问
“娇蓉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你们母子连累,我放了她也就打我六十军棍罢了,看着一小的情分,这军棍我就替她挨了,至于你们,我一定要你的宝贝儿子死在你面前,走,娇蓉”拽着娇蓉就走
“成儿,成儿”娇蓉对母亲失望透顶,可是弟弟到底是亲的,拼命哭着往回跑,被薛承岚扛起就走,直到县外才把她放下“别哭了小鼻涕虫,徐成罪不至死,大哥向来奖罚分明,说到底徐成也是无辜”
“二哥”娇蓉哭着扑到了薛承岚怀里,他有些尴尬推开她“二哥身上带了些金银给你,听话,往北走,南面还要打仗的,买个小院子,寻个本分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你娘伏法以后这世上再没人逼迫你了”
“二哥,我怕”娇蓉哭的梨花带雨。
“别怕,听哥说,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了,就算你嫂子大度不介意,可是弟兄们看着你娘也不会容你安生,走吧,走远才是活路”
娇蓉借着月色看着眼前的薛承岚,她俩一起长大,一起玩耍,这个无条件宠自己的二哥而今黑瘦了许多,曾经的他眼神是柔软的,总是带着宠溺的笑,而今满眼的坚定,举着一个布包,示意自己收下。
“二哥,你能再抱抱我吗?”娇蓉一脸不舍。
“算了吧,你抓紧走吧”
“我怕”娇蓉又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薛承岚温柔的抚摸着她长发,发髻已经散乱,帮她随意扎了下“我不会梳发髻,你嫂子寻常就是随意扎下,走吧,别耽搁了,给人家瞧见你就走不了了”看着娇蓉一步三回头的走薛承岚也叹了口气,扭头回去突然发现前面一个深蓝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一头墨发用宝蓝色丝带束着,背上背着一个长条包袱,正是鬼仙烛月。
“上师啊,吓我一跳”承岚连忙躬身施礼,烛月轮拳就打,承岚怎么可能是烛月的对手,索性随便他了,烛月没伤他要害,把他揍个鼻青脸肿又踹了他两脚“老子怕你伤了耽误妞妞出生特意跟着保护你,你竟然背着小川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的,妞妞出生以后,你离小川远点,如果将来小川要女儿,你必须立刻送来母女团聚”烛月气呼呼的走了,薛承岚抹了把嘴角的血,这顿打挨的也真冤。将来小川要女儿,若是小川有将来要什么都给她就是了,回了营帐薛承岚洗脸,敷了下红肿,军务料理清楚了回中军交军令同时交接俘虏,承岗一看少了娇蓉就猜是弟弟私自放了,不过娇蓉有错,错不至死,说到底与她无关,承岗就打算混过,徐文氏知道母子俩在劫难逃,连连磕头求承岗放了儿子,又哭闹着见姐姐,见薛承岗不为所动又攀扯薛承岚私自放了娇蓉,既然女儿可以放了为什么一定要儿子性命薛老大一看当众扯出弟弟徇私,无奈脸一沉“承岚你可知罪”
“承岚知罪”薛承岚直接跪好,承禄立刻求情“大哥,二哥虽然有错,可到底有功啊”
“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六十军棍”薛承岚倒也实在
“大帅手下留情啊”偏副将纷纷求情,承禄连连晃他胳膊,给边上人使眼色悄声嘱咐“愣着做什么?给我娘和我姐送信啊”
“私放重犯,来人,重打六十军棍”薛承岗命人先打薛承岚,底下人飞快的去给薛老夫人和雪姝送信,这边已经把薛承岚裤子扒下按到了条凳上面,薛老夫人离的近,到了中军看着二儿子一言语不发等着挨揍,又看到大儿子黑着脸坐在那里,老夫人不好过去求情,只得和承岗交代一句“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处置结束了,送到我那养伤”
“多谢母亲体谅”承岚跪地磕头,薛母扭身出来,这边就准备动手
“大哥说过,有功要赏,有错要罚,二哥攻下县城抓到奸细是大功,求大哥功过相抵”承禄一看娘不管,虽然佩服,到底心疼二哥,他那脑袋瓜子也转的快。
“功不抵过,减二十吧,来人重打四十”薛承岗虽然心疼弟弟,到底也得服众,他心里清楚,说是重打四十,他们不会使劲的。
薛母去了院门外,远远地看着雪姝骑着马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凌威和凌远,一个带着法杖,一个背着琵琶,见到薛母,雪姝跳下马来“娘,打上了吗?”雪姝倒也不十分着急。
“总要打几下,娘找你不是为了岚儿”薛母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当着人她不能和儿子求情,她只有和雪姝商议。
“徐家夫人要是不被处死,贺部不依”雪姝直接堵住了老夫人的话。
“娘知道,你姨母是在劫难逃了,看在姐妹一场,娘就替她求个全尸,之后许她入土为安即可,成儿虽然有错,可是事情起因是我带着娇容去给娇容说亲引起的,不然他吃醉了酒在酒楼里和人吹嘘他姐夫是将军也是没人在意的,娘也是女人,他替他表妹挨这顿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娘没法子了才和你商议,给成儿留条命吧”
“徐成罪不至死,只是被母亲株连,娘既然这样和女儿说,那小川自然得想法子”雪姝一伸手,凌威把法杖递过来。
“凌远,你去乱葬岗子候着,一会儿把徐成拣回来安顿到镇外破庙里,机灵点儿不要被人发现。”
“是,姑娘”凌远答应了出去
“娘要不你也到破庙等着吧,还是再见姨母一面?”
“她要我的命的时候,也没念在姐妹之情,我还是等着给她收尸吧”薛母叹了口气。
雪姝手执法杖往刑场走,卫兵连忙大声喊大祭司到,薛承岚心里埋怨怎么惊动了她,怀着孩子见自己替娇容挨这顿打,只怕她心里不高兴。
“大祭司”薛承岗连忙起身迎接,承禄直接蹿了过来伸手要拉她,雪姝眼睛一瞪,承禄立刻规规矩矩站好。
“听说内奸捉到了,雪姝替亡者来瞧瞧罪人伏法”雪姝一脸常态,薛承岗连忙让路“大祭司上坐”
“审清楚了吗?可冤枉了她们母子?”雪姝倒是不急着坐。
“一清二楚”
“那驸马就处置吧”雪姝坐下摆弄指甲,承禄一个劲儿偷偷拽雪姝袖子“姐,给我二哥求个情啊”
“他活该,先揍他,我等着瞧呢”雪姝坐那里看热闹,承岗一摆手,军棍雨点般落在薛承岚身上,承岗偷着看雪姝,没有一点反应,就坐那看他挨揍,心里默默地骂“这女人真狠,你要是求情,我顺坡再减二十下谁也不好说什么啊”
☆、徐母伏法
在雪姝面前, 再疼他也只得忍着,一声不吭的挨了四十下,被人拖死狗一般拖到营帐医治,军医上前清洗伤口,薛承岚就觉得他拿的药瓶子眼熟,居然是墨玉的瓶子, 军医也不隐瞒“二将军别担心, 是凌公子特意送来的药”薛承岚苦笑, 到底还是她最疼自己。
轮到徐家母子了, 雪姝露出凶狠的神色,先到了徐成面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你的命还真值钱啊, 我护坛卫士死亡九十六人,鹰师弟兄死亡一百七十四人, 靖北军中军卫队死亡两千三百八十六人, 我要一刀一刀剐了你”
“大祭司, 冤有头债有主, 徐成罪不至凌迟”薛承岗连忙过来。
“你们有你们的军规,我雪族有我雪族的家法”雪姝拿出两颗药,挨个强迫他们母子吃下, 她动作极其快,薛承岗伸手去拦着,到底也没拦住,“大祭司这……”
“行了, 该什么刑就什么刑,你不弄死他们,他们只会死的更惨”雪姝邪魅一笑,又坐到了位子上,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个解气啊,就怕老夫人过来求情,大帅从轻发落,好在老夫人识大体,连二将军挨揍都没管,就更别提这对祸害了。一个个咬牙等着看他们母子受刑。
掌管军律的军官上前“徐文氏通敌,依律死,徐成为其亲子,理应株连”
“驸马爷,徐文氏既然舍不得她这亲儿子,那不如徐成杖毙,让徐文氏亲眼看着吧”雪姝轻描淡写,众将心里默默叫好,最毒不过妇人心,对于这徐文氏而言,左不过一死,碍于她是女人,又是大帅的亲姨母,不会死的更难看了,若是当着她面打死徐成,这倒是最解恨的法子了。
“末将也觉得大祭司此法甚好,符合军律”闻开恨死了这老娘们,恨不得一刀一刀剐了她,连忙附议。
“承岗啊,你表弟罪不至死啊”徐母连连哀嚎。
“大帅,徐成虽然罪不至死,不过他母子万死难以谢罪,起因是他,理应替死去的弟兄们抵命”大伙儿恐怕薛承岗一时心软,饶了徐成死罪,纷纷请命。
“就依大祭司,徐成杖毙,徐文氏观刑”薛承岗心里感激雪姝,轻判众将不服,重罚母亲肯定不依,徐成这罪确实不至于一死,可是他若不死难以服众,她出面要求徐成杖毙,母亲那里自己也好说些。
一声令下,行刑队上来,轮圆了梃仗招呼徐成,恐怕他死的太快,开始几下倒还留着情,不过徐成不是薛承岚,这鬼哭狼嚎的,整个大营都听的见,徐母发狂一般要去护着儿子,被看押的军士用绳子捆住,随着徐成越嚎越惨,徐母两眼通红,不断抓自己头脸,状若疯癫,薛承岗悄声问雪姝“你给她吃什么了”
“疯了就不知道心疼了”雪姝低头摆弄指甲。
“你家那个在医帐了,估计屁股都开花了,别怪大哥心狠,你去瞧瞧去”薛承岗怀疑母亲扭头就走是去找雪姝了。
“我懒得动,在这看热闹多解恨”
凌威拿了把伞过来“姑娘,日头毒,遮遮”说着举着伞站在雪姝身边。
“娘说了,留全尸”雪姝低声嘱咐薛承岗,薛承岗一看果然是这样“多谢弟妹”
“把弟给我去了,娘认的是女儿”
“兄妹逆伦,这可是大罪,弟妹还是别自欺欺人了”
“大哥,我有一百种方法治你那臭嘴”
“领教了”薛承岗坐直,不敢招惹这姑奶奶了。
徐成嚎的渐渐没了声音,雪姝走到近前探了探鼻息“丢到乱葬岗喂狗”
“是”兵士答应一声拽起尸身就走,徐文氏不断哀嚎,已经彻底失心疯了。
“徐文氏用弓弦勒死,给死去的弟兄们抵命”薛承岗一声令下,刀斧手拿着劲弓上前当众把徐文氏勒死,命人也丢到乱葬岗去。
雪姝见这母子伏法,抬屁股就走,承禄一把扯住“姐,好歹瞧瞧二哥去啊!”
“我让他私放重犯的啊?活该,他罪有应得,连你也不许瞧他去,凌威送殿下回去念书,晚上我考,错一个字仔细你的皮”雪姝冲他哼了一下,承禄灰溜溜的和大哥告辞回鹰师的中军念书去了。
薛承岗一肚子狐疑,不过说到底雪姝是自家人,命人寻找老夫人都说刚才和大祭司见了面老夫人就出镇了,想来是回去了。卫队跟着不会有事的让大帅放心。
破庙里雪姝麻利地把徐成扒光,清理了创伤,又喂了药,开始针灸。
“娘,只怕会落下残疾,以后是瘸子了”
“有命就好,这就难为你了,岚儿怎么样”
“凌威给送药了,打他那帮小子不会下死手的,晚上得空我去瞧瞧他,这小子娘不要让他靠近宅院才是”
“吃一堑长一智,这命保住了就命人打发他走”
“我师父说,那娇蓉就在番城北门的吺县,丢给他姐姐最妥当。”
“难为上师了”薛母叹口气,找了套新衣服出来“我去给你姨母换上,临时找了口棺木好歹入土为安”
薛母跟着凌远找到了妹妹的尸体,给她换上衣服,装到棺木里,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污,把头发梳理整齐,叹了口气,看着凌远尽量挖了个深坑把她埋了,烧了几张纸钱,也撒了几点眼泪。
徐成疼醒了见到雪姝就是一愣“你……”
“你死,你活我说了算,吃了我的药将来要是乱说,我保你肠穿肚烂”
“不敢,姑娘饶命”
“你姨母舍不得你死,她去埋你娘了,一会儿回来你们见见我就送你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再敢露面,我保你死的更惨”
“徐成不敢”徐成听说母亲死了,默默流泪不敢出声大哭,傍晚薛母回来见外甥果然醒了,搂着孩子哭出了声“苦命的儿,姨母这就送你去找你姐,千万躲的远远的,隐姓埋名谁都不要见”
“凌远,抓紧吧”雪姝分开他们娘俩,凌远拎起徐成塞到马车走了
“娘去照顾岚儿,要不咱俩一块儿去吧!”薛母擦干净眼泪,准备回去照顾小儿子。
“我回去考承禄功课,夜里再来吧,他触犯军规,明着看他有点藐视法度”雪姝给薛母一瓶药“这个止痛极好,但是不能多吃,一次给他吃半颗,让他好好睡一宿明儿疼的就好些”
“你慢些,这肚子这么大了可得当心,要不回家住着等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