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敢对我动手,我就引爆这两个源种,让你和太子一起化为灰烬!”
“我舅舅要死了,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监控的太子脸色晦暗不明,他的左手臂枯干的像是一个厌食症患者,而右臂在对比之下像是强壮的麒麟臂。他看向陆英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如果花火最终没有交出源种,他肯定会被追问胳膊上的伤从何而来,一旦被查出这件事……他不仅当不了太子,还会为了皇室的尊严被狠狠的处罚。
陆英一阵心悸:“殿下,不要着急,她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脾气大。从小锦衣玉食的人,绝对没办法忍受饥饿和干渴,我们虽然不能用药或动用武力,但是可以诱惑她。”
太子冷哼一声:“我希望你真的了解她。”也希望她的生父真的非常不负责,那个男人离开这个星系了,希望他不会得到消息赶回来。
比较可悲的是,花觚非常看重她的安全,这间卧室的防御是整座花公馆里最强的,从外面无法攻破,从里面也攻不破。墙壁上涂着沙蝗女王送来的由沙蝗皇族的尸体发酵制成的软泥,专门能压制幼崽的吞噬异能,也能压制成年人的吞噬异能,这就是花火讨厌住在这里的原因。
“书都在书房,兵器有专门的收藏室,该死!”花火气的团团乱撞,最后还是拿起沉甸甸的小绣墩向玻璃砸去。
砸了没两下就想起来了,玻璃看起来是薄弱的,实际上不是。
花火怒火中烧的砸了半天的墙,却连墙壁上的涂层都没能打破——这是军用的活性共振涂层,用某种奇怪的高科技制成,她敲击的力度会被涂层传导开来,由所有连在一起涂层共享,也就是说,她敲击的一点实际上是整间屋子。
嘭!她无力的把绣墩扔在地上,前额满是汗水,凌乱的碎头发贴在脸上。
她颓然的向后倒去,倒在厚实柔软的白色地毯上,感觉很柔软,眼前一片黑暗,过分的疲劳和情绪上的悲伤愤怒让她昏过去了。
陆英:“1号,2号,3号,4号,拿蛋糕、各种热腾腾的浇汁面和盖饭,热草莓派、牛排去通风口,把气味吹进她屋子里。”
机器人:“遵命。”整齐划一的出去了。
这些机器人基本上是金属色的高仿真人形,有长而灵巧的手指,还有人工智能中枢。如果愿意花钱,也可以给他们定制仿真皮肤,但花家的机器人都□□着机械的身体。
一阵阵浓浓的香气顺着通风口进入她的屋子里,很快的,屋子里充满了盛宴的味道。
陆英还觉得不够满足,对控制器说:“播放《舌尖上的大仓星球》烹饪精华节选。”
炒菜时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咕嘟咕嘟的炖煮声,哧啦哧啦的煎炸声,砰砰的敲击声,刷刷的切乳制品和肉片的声音,清脆的蔬菜断裂声,烤肉的声音……刀刮骨头的声音。
花火又渴又饿的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舔了舔嘴唇:“陆英!你真缺德!”饿死我了!
陆英笑了笑,非常缺德的指示道:“添加水的声音,苏打水、混合果汁的声音、喝水的声音。”
太子瞥了他一眼,这真是……对一个小姑娘算是残忍了。
毕竟花火那个小丫头,吃不到想要的冰激凌就会嗷嗷哭。
苏打水倒进冰块中的声音,混合果汁在调酒瓶里摇晃的声音,干渴之后大口喝水的声音。
花火翻着白眼捂住耳朵倒在床上,可是堵不住鼻端的气味。
那些可恶的气味像是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鼻子里,也钻进心里。
她很渴的舔着嘴唇,越舔越觉得渴,懊恼又愤恨的趴在床上。
陆英给自己到了一杯蜜酒,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
太子高兴的吃着薯片看着监控:“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我都坚持不住了……
与此同时,在花公馆最优的房间,躺着一个无人问津的老者。
他身上没有那些诱人的东西,贪图利益的恶徒远离了他,真正的朋友还不知道消息,而那个爱着他的小姑娘却被困在几间屋子里。
一只小小的飞马从窗口飞了进来,低下头舔舐着主人的手。
人鱼在远处的水池中凝视着别墅的方向,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闻到了孤独和对人间的留恋。
人鱼关掉光脑上的电视剧,拢了拢长长的头发,用尾巴拍打着水花,唱出了送别的歌曲。
花觚低低的叹了口气:“花火……”
他心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光团,从体内涌了出来,光团越变越大,成了一个容貌凄冷妖异的赤足男子。
这是越祚留在他身上的□□,在他要死的时候就会被激活。
越祚低下头,叹息着看着花觚,这个倒霉蛋跟我也算同病相怜,是同一个恶棍的受害者:“花觚。”他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汇集来少量的天地灵气注入进去。
花觚清醒过来,看到他的时候眼中有些诧异:“越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越祚就站在他床边,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屋子里依然是寂寞而空旷。他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死了,我来看看你……也来看看花火以后会怎么样。”
花觚精神矍铄的坐了起来,往床边上看了一眼:“你要利用她,那就只管用吧。你不利用她,也会有别人来,,,陆英背叛我了,是不是?”
越祚用神识扫描了这栋别墅公馆,看到陆英和太子吃着零食喝着蜜酒,看着那个可怜的小姑娘饥渴交迫的趴在床上,他情不自禁的笑了:“是的。你不着急?”
花觚微微笑了笑:“花火没有那么弱,陆英若不能成为她的助手,就会成为磨刀石。”我考虑过这种情况,可我没想到陆英这样让我失望,他如此急迫,甚至不愿意等到我死。
越祚点点头,也没什么可说的,花觚并不是个笨蛋,可是也不聪明。
花觚说:“我要死了,一个死人肯定能保守秘密。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越祚看了他一会,低声道:“父死子继。”
花觚皱了皱眉:“权臣当道。”
越祚冷笑一声:“有德者居之。”
他怒冲冲的离开这间屋子,穿过几面墙,摄像头拍不到他的身影。
花觚深沉而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玻璃墙后那个在哭泣的少女,也不知道她是明白哥哥要死了,还是糊糊涂涂的在为了情郎哭泣。
“花密,哥哥要死了。哥哥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你女儿不喜欢你,你自己努力活着吧,你们都得自己努力啊。”
花火在床上趴了一会,浑然不知太子兴致勃勃的盯着她的小屁股看。她想起舅舅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过世,只好爬起来继续去想办法逃出去。
玻璃上没有缝隙,墙壁上就连涂层都挖不开,地板……龙钴木的地板就不要想着能弄开,天花板嘛……根本够不着。
她坐在地上,试图用吞噬异能把这些蕴含着能量的东西抽取掉,木头和砖石里也有一种类似于生命力的能量,失去那种能量就会变的腐朽和易碎,如果能抽取出来,也可以弄开房子,只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的异能就会恢复。
可是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涂抹了沙蝗的涂料,刚进来的时候异能被压制的还不严重,在屋子里呆了半天之后,异能被压制的几乎用不出来。
花火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胜闲的样子,那显然是被折磨过……果然任何一种强大的力量,都有克制‘它’的办法。我现在也被克制住了,我有什么办法?要不要直接自杀?
太子担心的皱眉:“她饿了,不会吞噬掉源种么?”
陆英用专用的EVA探头看着她身上的能量,看起来没有变化:“殿下放心,她不会吞噬光明源种,那会让她爆炸。”
太子又问:“那个李少白呢?她的管家呢?”
陆英冷笑道:“他不被花火信任,身上没有武器,能力也被制约了。定位显示他去了暗集,大概是在找季长风。刚刚又去梧桐财团,想要找花火的父亲。”
花火想到自杀,就冷静下来了,冷静之后才发现自己一身黏糊糊脏兮兮的汗水。
她看不到越祚就站在自己面前审视着自己,而是冷静的拿出一件浴袍,对摄像头:“我要去洗澡,不许偷看,你们两个死恋童癖!”
太子不爽的挑眉:“浴室里装了吗?”
“没来得及安装,我也没想到她还有闲心去洗澡。”
太子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算了。”
花火笨手笨脚的寻找怎么放洗澡水,先洗了洗手,她忽然就惊呆了,小声说:“咦?这不就是水吗?”
用手捧着冷水喝了两口,太渴了,感觉有点甜呢。
“水真好喝。”她说的非常小声,生怕被人听见。
她左右看了看,用刷牙的杯子接了一杯水,坐在马桶上慢慢喝着。
虽然这个位置很恶心,这个水也很糟糕,但是总比没有好。
我的屋子里一点零食都没有,这真是太悲伤了,电视剧女主角的床底下总有一箱子零食,书桌里总有一抽屉的零食……我的书桌也有,可是书桌不在这里。
越祚看着她喝了半杯水,又接满一杯,开始脱衣服洗澡。
墙壁上有一个把手,拉开是一个筐子,把脏衣服扔进去就可以了。
会有机器人在另一端处理这些衣服。
花火坐在浴缸里发呆,想到自己悲惨的一生,想到可怜的舅舅,想到顺着门缝钻进来的美食的味道,不知不觉就饿的睡着了。她真的太饿了,最近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刚刚又奋力砸玻璃,又饿又累的睡着了。
靠在大大的浴缸里,这浴缸大的足够她躺平、双手双脚伸展开,都碰不到墙壁。
她睡着之后,当然就滑进水底了。
越祚站在浴缸边上,高兴的看着水底下的小女孩,当然不是为了她的身体,身上一根毛都没有真是太丑了。他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的口鼻中涌出气泡,从昏睡转为窒息的昏迷,无力的在半米深的水中挣扎,手脚都在抽搐,这真是太让人愉快了。
那个该死的龙傲天,流淌着他血统的女儿濒临死亡,而我只要在这里看着,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能看着她死掉。有什么事比仇人的儿女一个个的死去更令人高兴呢?
越祚高兴的都要颤抖了,乌黑的凤眼中露出渗人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他翘着手,俯下身凑近浴缸,仔细看着她脸上的痉挛,像是被噩梦袭击一样。他知道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感受着肉体和灵魂上的痛苦,这痛苦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第28章 仙人抚我顶
花火正在纠结于要不要淹死自己,又觉得呛水了好难受,想要起来,却又起不来了。
她陷入了更深层的无力感,刚刚对陆英的作为和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现在对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濒临死亡的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而溺水者也会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大脑发出的信号被隔断了。
她想要挣扎,却都无法挣扎,睁开眼睛却不清楚自己的方向。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等一下,我为什么会自杀?我没想现在就自杀啊!我另有打算!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还没有杀了陆英,还没去修真学院上学,真是不甘心!
正在她混乱而绝望的时候,一只温暖而强有力的手把她捞了出来。
花火下意识的捂着胸口,大口的拼命喘息,咳嗽成一团:“咳咳咳咳咳咳……”该死的陆英,在我的浴室里装摄像头。
“姑娘,你怎么了?”
花火听这声音毫无质感,非常普通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眼前依然是进了水的模糊。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这个人走开了,又拿着一条浴巾回来,递到她手里:“擦擦脸。”
花火把脸埋进浴巾里,她依然觉得头晕,定了定神,有些怯弱的问:“你是谁?”
这人说:“我只是个孤魂野鬼,没名没姓,不值一提。”
花火擦了擦眼睛,眼前渐渐能看见东西看到这个相貌普通至极的鬼魂,身上没有气势,也没有温度。她用浴巾搭在身上,低低的说:“谢谢你救了我。”
她知道鬼魂,也知道修真星系的鬼魂能被人看到,和人沟通,而我们这儿的鬼魂就什么用都没有。
[还挺有礼貌,比较镇定。]越祚有点不解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温温吞吞的低下头:“姑娘,你芳龄正好,住着这么大的房子,前途不可限量,为什么要自杀呢?”
“我没想自杀,只是在这里睡着了。”花火不好意思的捂脸:“您真的是鬼魂吗?”
越祚点点头:“真的是,我是一个远方星球的人,后来……后来被人杀了。哦,你别担心,你看我没有影子。”他把手伸向墙壁,整个人都进了墙里。
花火有点惊慌的说:“别走。”
[软弱,像个正常人一样知道害怕。]
越祚说:“我先出去,姑娘你把衣服穿好,这样太……如果在我还是活人的时候,看到你在沐浴,我得娶你的。”他捂着脸要往外走。
花火连忙叫住他:“别处去!外面有摄像头,你会被人看到抓走。”
[冷静,细心,很不错。]
越祚停下脚步:“我是个鬼,我进来的时候没被发现。”
花火的语气有些恳求:“先生,请你先别出去。”
[恐惧,恐惧独处也恐惧卧室的摄像头,还保留着矜持,克制。]
越祚道:“好,我对着门等你。”
花火站起来,胡乱的用另一条大浴巾抹了抹身上的水痕,抓起衣架上的浴袍裹住自己,笨手笨脚的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他高大而瘦弱的背影,花火心里忽然升起一丝疑惑,你真的是鬼么?你怎么能进来,怎么能进到这戒备森严的卧室里?
她率先打开门,用手掩着嘴巴,柔声细气的问:“先生,你确定自己不会抓走吗?说实话,我现在被软禁了,有人在监视我。”
[她从濒死的心情中恢复过来,开始怀疑我。掩着嘴巴,以防被解读唇语。]
越祚还是那么温温吞吞的:“我死亡了很久,除了我自己的意志外,没有东西能拘束我的形骸。有时候睡着了,醒过来时会在太空中漂浮。”
走出二十多平米的浴室,迎面是一张屏风,绕过屏风才是看起来温馨而柔软的卧室。
这卧室是一个绝佳的囚笼,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花火赤足走在柔软的地毯上,坐在床边上低着头,双腿自然并拢,双手交握搭在大腿上,背对着摄像头假装在发呆,低声问:“那你怎么能触碰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