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渣化之路(快穿)——哀蓝
时间:2017-10-29 17:13:37

  闻言,将军瞬间颓唐起来:“你还在怪我。”
  “不敢,将军多虑了。”清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条斯理地梳着乌黑青丝。“只是将军不必再将我带回来,却又非要我活着。活着是活着了,但怎么活就是我的自由了。前半生为了将军付出的足够多,剩下的生命是属于我自己的。”
  将军听了这话,有些难过,眼神很明显地表现出他的情绪。清欢从铜镜里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嘴角的笑容清浅的不可思议。“夜深了,将军还是快些离去吧,我要安置了。”
  “我不抱你,但今夜我要在你这里过夜。”
  清欢放下梳子,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好呀,只是别想上我的床。”
  将军皱眉,清欢指了指窗边的美人榻:“依照妾身看,那就很适合将军你。”
  最后,即使不愿意,将军也还是窝上了美人榻。他抱着双臂,身上盖着婢女给拿来的一条毯子,盯着清欢来回走动的身影,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第379章 第三十六碗汤(五&六)
  其实将军知道,松蔚之所以不肯原谅他,除了他要娶公主之外,还因为那一巴掌。
  他要怎么跟她解释她才能明白,当时打她是别无办法,她当众冲撞了公主,离得远些的皇上皇后太后都看见了,若是不想她被降罪,他只能先发制人。事到如今,她却还在怪他。
  将军在美人榻上辗转反侧,这美人榻一般是女子所用,虽然柔软舒适,但却太窄,他身高体壮,勉强挤在上面睡的样子着实可笑,连翻身都不能。除了少年时将军出身贫寒之外,此后他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从没受过这样的苦。
  是的,对将军而言,现在这样已经是受苦了。但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松蔚还没成亲的时候,他敢一个人跑进山里耗时三天三夜,只为打一只熊,然后将熊掌送给松蔚的爹爹。他也曾经为了给她买她喜欢却又舍不得买的胭脂水粉去镇上扛包,要辛苦好久才能赚到一点钱。他还曾在无数铁骑踏过时从前方赶回来拯救她的性命。危难时期不离不弃,夜深人静时缱绻低语,海誓山盟,一生一世。
  但现在的他不再是他了,松蔚早就知道,她爱的那个少年在飞黄腾达之后就变了。这世上,便是夫妻,也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享受。
  总有一个人会变心。
  变心的不是松蔚,是将军。他不再像是多年前一样一文不值,莫欺少年穷,他成功成为了这个国家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但是他再也不是松蔚爱着的少年。
  她看开了,所以才选择不回来。
  将军在美人榻上躺了一会儿,盯着那帐子后面出神。其实他看得并不真切,只朦朦胧胧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是曾经和他相拥过无数次,无数个夜里,许下种种誓言的结发妻子。
  他似乎想到了过去,有些感慨,又有些忧伤,还有些心虚。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对公主不能说不动心——那样高贵的金枝玉叶,有着无与伦比的身份,万千宠爱,倾国倾城的美貌,更甚者还是二八年华的佳人,却喜欢一个快三十岁的男子,热情勇敢,勇往直前——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可心动是一回事,将军仍然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这世上他唯有两样东西不可舍去,一是权力,二是松蔚。
  这段时间因为皇帝赐婚的事情非常忙,他也没来得及和松蔚解释当初那一巴掌的缘由,因为他觉得松蔚如此冰雪聪明,肯定能理解。但事实证明,她便是再贤惠温柔,也仍然是个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女人通常都是执迷不悟的。她们沉溺其中,所以根本不会去想事情背后可否会有其他原因。
  她为什么就不信呢?在这世上他最爱的永远只有她。她要做的只是乖乖地做他的妻子,剩下的一切他都可以为她办到,除此之外,她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他们都不再是当年连相会都要悄悄地小情人了,如今他们光明正大,万人称羡。
  将军在美人榻上动了动,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朝床榻摸过去。松蔚是他的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他是她的夫君,是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碰触她的人。但是——将军不知为何,却有些不敢靠近,连脚步都放得极轻,像是生怕惊醒那个已经躺下好一会儿的人了。
  慢慢地凑到床边,伸手试图撩开帐子,却听见里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将军若是敢越雷池一步,便休怪我不客气。”
  随后他还听到锋利的匕首出鞘声。将军有些恼羞成怒,却又听得出床上的美人冷若冰霜,到底还是不想和清欢闹翻,便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了美人榻上。
  帐子里便不再有声音传来。半晌,将军双手环胸躺着,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在他的脸上,恍惚间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私会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尚未及笄,却已经是出名的美人,她的爹爹因为女儿生得如此标致一直很骄傲,眼光很高,自然看不上将军这个一事无成又出身贫寒还父母双亡的毛头小子。所以他们只能偷偷见面,后来若非将军死命攒钱给足了彩礼钱,怕是松蔚早嫁了旁人。
  成亲后他们过了一段很幸福快乐的日子,只有彼此,没有任何烦心事。松蔚每天要做的就是一日三餐,然后等待夫君打猎回家。将军回家后会有热气腾腾又美味可口的饭菜吃,每十天他都会进城一次,将自己猎来的东西卖掉,回家的路上给娘子买鞋胭脂水粉或是吃食,还经常给松蔚扯些好看的布料做衣裳。
  那段日子比起现在的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可要快乐几百倍。现在将军不用再辛苦打猎维持家计了,松蔚也不用亲自下厨或是做衣服——但她一点都不幸福,她早就不幸福了。
  从征兵的告示贴出来,将军开始动心那会儿,松蔚就很清楚,她在慢慢失去他的丈夫。即使日后他很快青云直上,将她接到身边,即使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拥抱亲吻许下诺言——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在慢慢地改变。
  将军以为女人最是难以放下爱情,殊不知恰好相反,很多时候,越是对爱情执着专一的女人,在放弃的时候便越是铁石心肠。因为她们已经度过了世间最剧烈的痛,不再去爱,不过是将身体里的毒瘤挖出来,也许当时痛不欲生,但很快就会好转,再也不会痛了。
  将军看了窗外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打量床上。清欢睡觉很轻也很安静,容不得一点声音,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帐子很久很久吗,吹熄了灯之后,将军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他仍然望着床的方向,仿佛期盼着下一秒妻子就会跟他说:快上来吧,在下面怎么睡呢?
  以前他们还住在乡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少年夫妻,哪有不拌嘴的时候,尤其将军的脾气又暴,于是每次吵架他都会被她赶出卧房,被赶出去后将军就蹲在窗子下面等,也不去其他房间睡。他不会等很久,因为顶多半个时辰,松蔚便会心疼他,让他回屋,然后他们就会和好,再也不吵架了。
  他就这样期盼着,期盼着,也不知期盼了多久,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日早上一睁眼,发觉自己还睡在美人榻上,此刻正浑身酸痛。抬头看了一下时辰,将军每日都要晨练所以起的早,而绣床之上的佳人仍然睡得非常香甜,还没有从梦乡中醒来。
  将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心疼他,也没有像是过去那样下来看他。他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屋里还没有下人进来。松蔚不仅是没有心疼他,甚至连给他盖被子都没有过。
  她从来没有这样对他。她总是担心他心疼他,为他打点后一切。将军有片刻的失神,他开始恐慌,甚至不安,惶惶的眼神若是他自己看到了肯定不敢置信——那是对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的悲伤。
  其实他早已预感到,但他不敢相信,所以他只是沉默地从美人榻上起来,穿上鞋袜,慢慢地走近大床,然后轻轻挑开绣帘。
  床上的女子睡得很是安稳,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两只玉手放在胸前,平静而安详。
  看得出来她很平和。
  但将军却觉得寒冷。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离去了。
  他走之后,清欢才睁开眼睛。
  将军每日都有事要做,不能留在家里,清欢也不爱出门,便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绣绣花看看书什么的,每个世界的文化都不一样,每个世界都有书看,所以即使足不出户,清欢也不会寂寞。
  但是她不出去,不代表没有人上门来找她。
  公主带着一帮丫鬟婆子过来,见到清欢先是弯腰施礼,然后娇声道:“怎地不见将军?”
  “将军出府去了。”清欢淡淡地看她一眼,重新又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的书本上。松蔚身边的婢女都是老人了,从十年前就伺候在松蔚身边,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如今公主一来都有些怯场,见到公主身边的嬷嬷婢女,也都大气不敢喘的样子,也怨不得背地里被人叫做一群土包子。
  从乡下来的夫人和乡下来的下人们,哪里能和金枝玉叶比呢,自然是一群土包子了。
  “这么早就出府了?昨儿夜里我失眠了一宿,总想着将军是否吃好睡好,今儿一早心里实在是惦记,才朝姐姐院子里来,还请姐姐莫要怪罪。”说着,公主猛地掩口,似乎有些后悔,“我竟胡说了,姐姐别怪我口无遮拦。我在宫中的时候便是如此,皇兄母后说了我许多次,我都改不掉。”
  清欢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实在是想多,明里暗里说些看似温柔实则刻薄的话有什么意思,她根本懒得跟她争好不好。
  她只是代替松蔚回到这具身体里,她什么都不用做,将军会把自己作死的。她只要看戏就好,何必在意这些。
  于是她象征性地哼了一声。
  公主瞪大了眼,这是什么反应?松蔚不是个性子烈的女人吗?上次在宫中,她只是刺激刺激她,她便受不住了,这次怎的好像不在乎了?
  于是她试探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说错话了?”
  “既然知道自己说错话,还不赶紧走?”清欢白了她一眼。“怎么,还想我送你不成?”
  闻言,她身边的下人们都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夫人竟然敢这样跟公主说话。那可是公主啊!即使嫁人了!即使是平妻!那也是公主!皇亲国戚!金枝玉叶!能这样对待吗?
  但清欢就是说了,又能如何?
  公主也是头一次遇到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你、你……”
  “我什么?刚才不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正欢么?”清欢把书合上。“姐姐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希望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好走不送,大门在哪儿你应该知道吧?”
  说完,没等到公主反应过来,清欢眯起眼睛问道:“我记得公主身边有个圆脸的小婢女,挺机灵的,上次在公主就跟在公主身边,怎地这会儿不在?”
  圆脸小婢女?公主立刻反应过来,是昨儿个那个被她气得杖毙了的婢女,没想到松蔚的眼光这么毒,她立刻道:“姐姐说笑了,我身边的婢女都是嫁入将军府时,皇嫂给我挑的,并非我身边用的老人。性子不知如何,昨儿不小心打碎了将军最爱的青瓷花瓶,我便让人将她送回宫里好好调教,免得日后再惹出祸端。”
  听着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清欢赞赏地点点头,感叹道:“没想到公主竟是如此宽厚之人。”话锋一转。“那昨天夜里公主手下的侍卫到后院挖坑埋什么东西呢?”
  她好奇地问着,一双眸子甚至睁大了,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可仍旧有一股小女孩才有的天真。公主看着这样的松蔚,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早在宫中她便听说将军夫人生得无双美貌,不下于自己,那会儿她还不屑一顾,只当对方是个山野村妇,便是美,又能美到哪里去?浑身的庸俗气质怕是遮也遮不住。
  然而后来见面公主却有些心有不甘。因为除了出身和年龄之外,她竟没有任何地方胜得过对方!
  想来这也是将军与她如此恩爱的原因。温柔贤惠又美丽,哪个男人不喜欢?只是性子太烈,竟容不得丝毫背叛。
  本来皇帝的圣旨是让将军停妻再娶,公主为了讨个好名头,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主动对皇帝提出要做平妻——这在皇家本是十分丢人的事,但耐不住皇上太后都十分宠爱她,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
  公主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就松蔚这性格这脾气,哪里是自己的对手?将军和她成亲十二年,被说是通房小妾了,便连个亲近点的婢女都没有!这样的人,知道什么才叫争斗吗?
  而公主从小跟在太后身边养大,早见识过女人之间的争斗如何凶狠毒辣,她坚信松蔚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她能够完美的得到将军的爱,并让将军对她弃如敝屣。
  只是这女人的运气未免好得要命,虽然将军打了她一巴掌,但仍然十分看重她。后来自尽竟也没死成!
  要是死了就好了!公主如是想着。只是嘴上却干笑道:“姐姐在说什么,怕是姐姐看错了吧?”
  清欢耸耸肩,也不跟她争辩:“那就当我是看错了吧。哦,对了,公主,我建议你最好让人把后院那东西挖出来,因为将军刚准备将后院重新翻修,到时候万一从地底下挖出个什么东西来就不好看了,你说呢?”
  公主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将军要翻修后院?我怎地不知?”
  “公主进门前将军同我商量的,现在公主住的院子太小了,所以把后院打通重新翻修,这样的话,可以多埋点东西嘛。”
  公主抿了抿唇瓣道:“姐姐可真是幽默,怪不得将军如此喜爱姐姐,真是令妹妹羡慕呀,若是有朝一日将军也同对姐姐这样对我就好了。”
  这时她身边一个看起来很严厉的嬷嬷发话了:“公主这说的什么话!您是金枝玉叶!是当今圣上的妹子,太后娘娘宠爱的小女儿!本就应做正妻,何必给这妇人面子!再说了,如今您是平妻,可不矮这妇人一头!府里要翻修,却不告诉您知道,这将军府是不是不把公主的颜面和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了?”她越说越是义愤填膺,口沫横飞,“老奴这就进宫去跟皇上太后评评理,让他们为公主讨个公道!”
  说着转身欲走。清欢身边的婢女都吓得面如土色,这要是闹到宫里,哪里还有她们家夫人的活路啊!可是想拦又不敢去拦,因为夫人仍然老神在在的看着书,一点都不在乎,夫人没发话,她们又哪里敢动?
  见清欢不叫人拦,公主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婢女上前去拉住嬷嬷胳膊,劝道:“嬷嬷这说的是什么话,夫人难道是个蛮不讲理的不成?公主也是将军府的主人,和夫人一同伺候将军,这府里有什么事,公主自然也是能过问的,夫人想必只是暂时忘记交出一部分权力给公主,并非故意不给!”
  嬷嬷便仰着头喊道:“公主过门已经四日,怎地不见她交权?!我看她就是想占着权力不撒手!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让公主在这儿受气!我的公主啊,咱们还是回宫算了!宫里还有皇上太后疼您呢!总好过在这将军府任人欺辱!”
  听她鬼哭狼嚎的,清欢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要哭给我滚出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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