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我们是来道歉,不是来寻仇的!你叫你的手下直接动手是什么意思?!”吴苗苗在打斗中艰难质问。这黑铁塔一样的男人好厉害的功夫!可以看出他并无杀意,若是起了杀心,她怀疑自己能否在他手下走上十招!
终于,胡威将人赶了出去,门却没关。吴苗苗心有不忿,她从小娇生惯养,父亲兄长做什么都惯着,早养成了一副你不顺着我我就要你好看的骄纵性子。第一眼见元狩帝生得俊美无俦,她心生好感,可那人对自己却视而不见,连她的问话都不理会,她心中气恼,又忍不住想要生气。见那人自打说了一句话就看着窗外,怀里却抱着个身段纤细的少女,顿时恶从心头起,从袖子里甩出几枚梅花镖!
胡威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恶女子竟敢如此大胆!想去挡已是来不及,他只能一掌打在吴苗苗肩上,吴苗苗那功夫,在大内统领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若非有那白衣公子眼疾手快扶住,怕是整个人要摔下二楼了。但即便如此,也吐了口血出来。
元狩帝何等身手,他连头都没回便以手中折扇将梅花镖打落,一双黑眸深沉无比。清欢窝在他怀里也暗自咋舌,这女子好恶毒的心肠!
得了,这下歉没来得及道,梁子却是结大了。
饶是吴父脾气再好,女儿受伤吐血,他又惯疼爱这老来子,当下变了脸色:“出如此重手,你我莫非有仇不成?!”
梅行之最擅打嘴炮,他将手中扇子刷的一声展开,轻笑道:“当真是稀奇古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朝元狩皇帝早颁下法典,要严惩为恶伤人之徒。令爱脱手长剑在先,无礼闯入在后,又以暗器伤我家主子及夫人,侍从护主心切出手保护,有何不对?倒是搁下的行径让在下好生佩服。”
吴父并非不讲理之人,只是爱女心切,被梅行之这么明里暗里一损,脸色十分难看,吴苗苗却恨得要死,她活到十八岁,何曾有人敢这样对她!“爹!爹你要给我报仇!一定要给我报仇!女儿咽不下这口气!”说着便强撑着起身,那白衣公子扶了她一把,她便嫌弃地一把打开:“滚!不用你帮我!”
胡威出手很重,那一下还是白衣公子为吴苗苗减了力道,否则此刻别说说话了,能不能活着都还是个问题。别人瞧不出,胡威还瞧不出么?白衣公子脸色如金,明显也受了内伤。这世上能承他一掌的人不多,这是他们自找的。
“苗苗……”
吴苗苗见父亲面有难色,仍然不服,她不过是来道歉的,若非那玄衣男子目中无人,她也不会冲动放出暗器:“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他们又没受伤,我可是扎扎实实受伤了呀!爹!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再也不叫你作爹了!”
这任性骄纵的程度,真是令人长见识。清欢偎在元狩帝怀里,讨好地问:“爷,还是猫儿乖吧?”
爱讨巧的小家伙。元狩帝宠溺一笑,揉揉她软软的发:“嗯,猫儿最乖。”
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更是刺激到了十八岁都还没嫁出去,悍名远播无人敢娶的吴苗苗。要不是没了力气,她指定再放点暗器给这两人!
“呵……”清欢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因为睡意冒出泪花的眼,趴在元狩帝怀里:“爷,困。”
“困便睡吧,为夫打发了这些人便抱你回去。”
清欢听了,便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外头天色都黑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元狩帝则坐在桌前读书。清欢娇气地下床,从背后搂住元狩帝的脖子:“爷在看什么?比猫儿还好看吗?”
“打发时间而已。”元狩帝轻笑,“晚上要乖乖跟在我身边,听说最近凉州夜里有采花大盗,专门抓那些十四五岁的姑娘,你要乖,知道不知道?”
清欢歪脑袋:“采花大盗?”
“就是会欺负你的人。”元狩帝想了想,怕她听不懂,就用了比较浅显的解释。“不仅不给你吃的,还会抢你吃的。”
这下她吓坏了,连忙抱紧元狩帝:“猫儿乖!”
“乖?”元狩帝挑起一边剑眉,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格外好看。“那还不穿鞋子?”
低头一瞧,圆滚滚白嫩嫩的小脚丫已经沾了土,清欢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了。元狩帝见她这娇憨的模样,也舍不得斥责她,将她抱回床上,亲自拧布巾给她擦脚。“如今在外头,没有人伺候,你要爱干净,知不知道?”
以前还是猫的时候就特别爱钻些小空间,桌子下面啊床缝啊花瓶之类的,变成人形后也没什么改变,仍然爱到处乱钻,经常弄得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怎么这么不让他省心呢。
清欢嘻嘻一笑,抱着元狩帝的脖子道:“有爷在嘛。”
两人腻歪了会儿,就该用晚膳了,各自叫到房里吃。凉州这边菜色普遍口味偏重,元狩帝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清欢反倒是胃口大开。
第20章 清汤与寡水(十九)
以元狩帝这洁癖情况,吃完饭他是一定要沐浴的。清欢就无聊地趴在床上看他洗澡,看他精壮结实的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美得恰到好处,反正哪哪儿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外头树上却还有些知了在叫,清欢觉得很烦人。
等到她也在元狩帝的帮助下洗完澡上床钻进被窝,第一件事就在往元狩帝怀里钻,小脑袋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上亲了一口,认真问道:“爷是不是不喜欢那样的晚膳?”
元狩帝挑眉:“何出此言?”
“你不喜欢吃辣的对不对?”清欢明显有些失落。“我才想起来……以前在宫里,你吃的都很清淡,今天上午你还帮我吃了两根肉串,晚膳味道也重……”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爷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呢!”
抱着趴在自己怀里哭得嘤嘤啜泣的小猫,元狩帝无奈:“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他呀,是栽在这傻猫手里头了。
清欢吸着鼻子抬头:“明天我陪爷吃口味清淡的。”
能让这个小吃货主动开口让步,元狩帝简直受宠若惊。他微微一笑,道:“那倒不必,你只要亲爷一下就好了。”
于是清欢慢吞吞凑过去,亲亲元狩帝的薄唇,被他揪住一顿猛亲,让餍足道:“这样的话,让爷一日三餐都吃辣的也行啊。”
清欢小脸一红,朝元狩帝怀里拱了拱,没再说话了。等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本打算问他,中午那家无礼的人他是怎么处置了来的……瞧那对父女的模样,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这个问题清欢睡前没得到回答,醒后就清楚了,原因无他,有人在客栈大堂里闹着要他们下去,还把捕快都叫来了呢!
据说是吴苗苗亲自去的府衙把他们给告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清欢只觉得满头满脸的黑线,这妹子太彪悍了,难怪嫁不出去……谁受得了这么疯狂的妻子啊?不对,也许昨天那白衣公子就很喜欢,没瞧见人家一个劲儿地给吴苗苗帮忙嘛!
清欢今天早上换了身鹅黄加嫩绿的衣裳,衬得整个人更是少女气十足,元狩帝的审美是很超前的,被他打扮出来的清欢,起码比平时颜值再高一个档次。脱离了束手束脚的宫装,这种飘逸漂亮又不碍手碍脚的裙子清欢最喜欢了!
当意识到这些捕快是来拿他们的时候,富公公的下巴险些都掉了下来,这些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不怕死?????活腻了????知道眼前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谁么!!!!!!!
元狩帝却示意他们不要声张,凉州知州方靖素来嫉恶如仇,他对吴家人的作风颇有耳闻,所以并不信任吴苗苗这个凉州第一悍妇的说法,捕快们的态度也很好,说是方大人请他们去问话,并非问罪。
元狩帝没去,梅行之跟陈勉去了。他安安静静地在大堂里叫了壶茶,又叫了早点,然后拿着碗用调羹给清欢喂米粥——是的,清欢到现在,在元狩帝的认知里都还是个生活低能儿。什么事都要他照料,吃饭睡觉洗澡都是。
他甘之如饴。
看着这两人吃的你侬我侬,吴苗苗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指着清欢鼻子:“你们别嚣张!待会儿非要你们好看不可!”
吴父和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也跟在后头,双手环胸,虎视眈眈。
元狩帝根本不在意这些小虾米,他所有心思都搁在清欢身上,等到她吃的差不多了,才把剩下的一扫而空。他不仅举手投足贵气天成,就连端着碗喝粥的样子都特别赏心悦目,吴苗苗看着看着,内心就荡漾起来。其实她一直没成亲的原因固然是没人敢娶她,也是因为没有遇到过美男子。
她不喜欢凉州这边五大三粗的汉子,喜欢那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美男啊!就像眼前这玄衣男子这种!
其实之所以找他们的茬儿,一是因为的确受辱心里不好受,咽不下这口气,二也是想引起美男子的注意……不过他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讨厌自己,却对那个一直戴着幼稚面具的女人好,哼,真是瞎了眼,她吴苗苗的好他们都看不到!
吴家人充满期待的等啊等,终于等来官府的人——竟然是知州大人亲自来了?!
那平日里铁骨铮铮傲然不屈的方靖方大人,竟然在看见玄衣男子的第一眼就跪了下来不住叩头,瞧那满头冷汗的样子,谁信他是曾经以一人之躯对抗数百刁民胡匪都面不改色的方青天?!
还有那一口一个的万岁,一口一个的陛下……
卧槽!
这是吴家所有人的心声。
除了清欢、富公公、胡威、梅行之跟陈勉,大堂里的人全跪下了。就连傻眼的吴苗苗都被她爹一把拉下,内心叫苦不迭,老天爷啊,他们这惹到的是皇上!是皇上啊!他们吴家还能有命在吗?他们居然惹了皇上!还去衙门状告皇上,威胁方大人来抓人!
如果可以的话,吴父想要立刻选择死亡。
吴苗苗也是彻底傻了,她第一眼就看出这玄衣男子身份不凡,原以为顶多是个大官之子,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当今圣上!这样一来也就想得通了,他为何如此贵气,如此处变不惊,如此如看蝼蚁一般睥睨着自己。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哪!
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位,想来都是朝中重臣。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吴苗苗终于知道害怕了,她怕死,怕自己死,也怕因为自己的鲁莽连累到家人,这一回若是皇上不开恩,他们吴家就算是走到头了!
“微臣见驾来迟,求皇上降罪!”
“无妨,平身吧。”元狩帝随意地摆摆手。“出门在外,无需如此繁缛礼节。”
“起来吧方兄,皇上此番微服出访并不想弄出多大动静来。”梅行之将方靖扶起,见这位老友满头满脸的冷汗,心中不觉莞尔。
第21章 清汤与寡水(二十)
见皇上一行与方大人交谈起来了,吴父心中暗暗叫苦,他是不敢乱动的,他等着皇上的怪罪,却也害怕即将到来的,可能的灭顶之灾。
可从始至终元狩帝都没搭理过他们——对元狩帝来说,吴家人真是渺小的不能再渺小了,他根本不必把心思浪费在他们身上。至于如何处置吴家人,相信方靖跟陈勉可以决定。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元狩帝也就不再伪装,直接住进了凉州驿馆,只是勒令他人不得说出他的身份,只说是京城特派的使臣。
元狩帝来凉州做什么,两名心腹大臣都是知道的,所以元狩帝干脆放手让这两人查去,自己带着清欢四处游山玩水吃喝玩乐。胡威跟富公公就屁颠颠跟在身后,嘿嘿,这可比宫里的日子舒服啊。
当天晚上,沐浴完毕,清欢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吴苗苗在比武招亲时利落的身法和武艺,心中陡然生起几分豪气,便赤着小脚丫跳下了床,摆了个很像模像样的招式对刚沐浴完扣寝衣的元狩帝道:“爷,我要跟你单挑!”
瞧她这小样儿,元狩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以为她是想玩,便勾了勾手指。谁知小美人突然一掌袭来,竟也是有模有样,直攻他命门,身段灵活迅捷,可惜力道不够,软趴趴的。元狩帝先是一惊,原想陪着她玩,奈何清欢出手很重,招招毙命,边出手还边惋惜没有丝毫内力,身体又太过娇弱的自己。哼,这要是剑修那时候的自己,一百个元狩帝也不够她一根手指头碾的。
可现在她成了那个被碾压的人,元狩帝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这丫头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他跟她你来我往了几招,便存了挑逗之心,觉得这丫头打架时那妖娆转动的身子和乌黑柔软的长发实在是美景一桩。
论招式武功,元狩帝根本不及清欢,可惜清欢空有招式,没有半点力气,只能被元狩帝吊打。他存心逗她玩,便在她攻击的时候悄悄扯开她衣裳,当清欢回过神,身上已经只剩一个小肚兜了。
她羞得尖叫一声钻进被窝,也不打了,气喘吁吁的从被子里露出一颗小脑袋瞪着元狩帝,气呼呼道:“爷赖皮!欺负我!”
“爷哪儿欺负你了?”元狩帝挑眉,趁着清欢不注意,双手伸进被窝,也不知他怎么弄的,总之三秒钟过后,清欢觉得脖子一凉——这会连肚兜都没了!她羞得浑身都泛上了诱人的粉红,不住地重复爷坏爷坏这两个字。
元狩帝也是逗着她玩,谁叫她不知死活找他比武。他要真认真起来,还不分分钟弄死她。把肚兜放到床头,进了被窝把滑嫩的小美人揽到怀里,低声咬她耳朵:“谁叫你出手那么重,今夜罚你睡觉不准穿衣服。”
清欢的耳根子通红的要滴血。元狩帝低笑,搂着她,手不安分的这儿摸摸那儿碰碰的,问她:“哪儿学的功夫?”
清欢想了想:“嗯……就是脑子里有的,根本不用学。”
那可能是妖精的天赋吧,元狩帝想。他实在是太信任清欢了,她说的每个字,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就愿意全身心的信任她。“日后可不能这样对别人,若是陌生人,你出手这么狠,他们可不会像爷这样让着你。”
“嗯!”清欢甜甜的应了一声,亲亲元狩帝坚硬的下巴。“爷对我最好啦!”
元狩帝的心要化了。
他们这边交颈共眠深情如许的,凉州城内却出了大事。
原因无他,那些失踪的姑娘全找着了,全死了,死的很奇怪,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血色不说,胸口还都破了个大洞。仵作验尸后说,这些姑娘全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取出心脏活活疼死,而后又被死后放血所致。一共十三个姑娘,全部是同样的死因。
全是在城外一座荒山里被发现的。那座荒山刚被勘探出有铁矿,开采的时候突然塌方,地面露出一个大洞,这十三个姑娘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凶手还给她们把衣裳都穿好了,但奇怪的是这十三位姑娘臂上的守宫砂全没了。
也就是说,这采花贼抓的是十三至十六之间的,还未嫁人,尚是处子身的姑娘,破了她们的身子然后剖心放血,然后为她们把衣服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