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一转头，只见身材高大挺拔的裴廷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屋子门口。(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心如刀割
几年前的事情让本来恩爱的夫妻有了永远弥补不了的裂痕。
如今的裴廷琰在外是一品武宁侯兼户部左侍郎，手握重权威风八面的国舅爷，回到家里却再也寻不到当年与爱妻心心相印的感觉。
被顾夕主动邀请到夕霞院这样事情最近这几年已经绝迹了。
他心里清楚，要不是为了在三个儿女面前给他留些体面，顾夕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说实话当年的事情他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些愧疚，但也没觉得有多严重，正如歆儿方才所说，小妾们不过是些玩意儿，只要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的人，谁会为了几个玩意儿和自己的妻子生分。
只是当初他和顾夕十分恩爱情浓，还没来得及想要不要纳妾这件事，至于将来会不会真的纳妾，尚未生的事情谁能臆测。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想的事情，他的好妹妹替他想周全了，甚至还利用了年幼的女儿。
遇到这样的事情谁心里都不可能舒服，可也不至于真的就和妹妹撕破脸皮。
而且事情已然生，责任完全推脱到别人身上岂是大丈夫所为。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夕对这件事情竟这般计较。
自从他有了别的女人，顾夕从未闹过，从未甩过脸子，甚至从未磋磨过他那些侍妾。
她依旧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依旧是那个把府里操持得井井有条的夫人，依旧是孝顺公婆的儿媳，依旧是疼爱儿女的母亲。
可他就是知道顾夕变了，再也变不回那个美眸中满满都是幸福的小妇人。
对自己的不冷不热一直持续了几年，从未改变。
方才站在门口听到的话是他第一次从顾夕嘴里听到关于那些事情的看法。
她说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个他早已明白的事实，今日亲耳听顾夕说出来，心里依旧如同被刀割一般疼痛。这是自己喜欢了三十年的女子，自己打算捧在手心里疼惜一辈子的爱人。
可她早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喜欢和疼惜了。
揽着怀里几乎齐自己下巴高的女儿，裴廷琰无奈笑道：“夫人今日兴致颇高，竟乐意赏脸请为夫一起用饭。”
顾夕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被裴廷琰听到了，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淡淡笑道：“侯爷今日倒是空闲，锦程和锦弘都还没有回来呢。”
裴锦歆拉着父亲的手进屋坐了下来，娇声道：“爹爹，您看我手都受伤了，十个指头都包着呢，您只顾着和母亲说话都不关心人家。”
裴廷琰伸手刮了刮女儿的鼻子笑道：“你把爹爹当傻子哄呢，你母亲年少的时候就常常弄这个，爹爹还帮忙捣过花汁。”说着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
顾夕心里也是一动，不过也只是一动而已。
她给裴廷琰父女俩各倒了一杯茶，这才端起自己面前的清茶啜了一口：“侯爷，今日我请你过来是想商量一下锦程的婚事。”
裴廷琰似乎并不意外，笑道：“锦程今年都十六了，是该考虑娶媳妇的事情了，夫人的眼光一向都好，你做主便是。”
裴锦歆似乎也来了兴趣，抢着道：“大哥是京城里出名的俊美少年郎，可不能胡乱找个女孩子做我大嫂，必须是我看着顺眼的，否则……”
这样的大事顾夕自然不会任由女儿胡闹，她睨了裴锦歆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
一边又对裴廷琰道：“姐姐的女儿元湘马上十四岁了，我觉得她和锦程各方面都很合适，如果侯爷没有意见，我过几日便登门去问问姐姐和姐夫的意思。”
裴廷琰眉头一挑：“元宗之的女儿？”心里顿时有些不喜。
当年他们一群风华正茂的贵族少年，包括几名皇子，全都曾经拜在顾阁老门下读书，和顾氏双娇打小儿就认识，这般美貌出色的一对姐妹花，谁对她们会没有几分小心思？
顾朝身上带着太子殿下未婚妻的光环，性格又张扬傲气，让人只能远观。顾夕则是头脑聪慧性格又温婉，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骨子里十分清高的元宗之同样不能免俗，要不是他那时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读书科举上，自家老祖宗下手又快，顾夕没准儿早就做元夫人了。
这么些年和元家没有什么来往，他几乎都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忘了。
现在顾夕竟突然想要和元宗之做亲家，世上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么？
他刚想表示一下小小的抗议，裴锦歆那里先不干了。
她直接嚷道：“我才不要元湘那个野丫头做我大嫂，她从头到脚哪里配得上大哥。”
裴廷琰从未觉得女儿和自己心意这样相通过，笑着抚了抚她的顶：“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姐姐的脾气可是大得很，想必她的女儿……”
顾夕本就只是知会他们一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这只是我单方面有这样的打算，成与不成还两说。湘儿我见过好几次，她的长相和性格多半都随姐夫，并不像姐姐那般脾气骄纵，一定会是个好儿媳。”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裴廷琰还敢说什么，只好讪笑道：“既如此，一切由夫人定夺。”
裴锦歆也在一旁打起了小算盘。
琬表姐对她说元湘想要嫁给恒哥哥做皇子妃，看姑姑的意思似乎也不反对，而且姨父马上就是吏部天官，真要做了恒哥哥的岳父也是大有好处的。
起码比娶苏琳好得多，连她都知道忠勇侯府早就已经是空架子了，就名声上好听一点而已。
可她也不想让元湘那个野丫头做恒哥哥的皇子妃，那样她将来岂不就是大周的太子妃，甚至是母仪天下皇后娘娘，自己见了她还得磕头呢。
还不如就依母亲的意思，让她嫁给大哥，到时候嫁到裴家来还方便自己欺负她呢。
只是这样一来便要委屈大哥了。
顾夕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过几日姐姐他们安顿好我便着人去下帖子。在事情为成定局之前，你们不要出去乱说，再亲近的人也一样。”
这最后的一句明显说的是裴锦歆，意思是让她不要去裴皇后那里乱讲。
裴锦歆嘟了嘟嘴，有些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接风之宴
裴廷琰听顾夕提起大儿子的婚事，不由得又想起了女儿和霍骁的婚约，毕竟歆儿已经过了十二岁生辰，总这么拖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他对顾夕笑道：“夫人只顾着考虑锦程的婚事，咱们歆儿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了？”
裴锦歆听父亲提到自己的婚事也不害羞，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母亲，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和霍骁之间的婚约到底还算不算数。
顾夕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道：“这件事情等公主回京再说，反正霍小王爷如今也不在京里。何况，歆儿这个样子，嫁到谁家去我都不放心。”
裴廷琰对唯一的女儿也是十分疼爱的，虽然知道妻子说的是事实，但听到这样的说法依旧有些不高兴。
尤其是见到女儿小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忍不住对顾夕道：“歆儿天真烂漫，虽然有些娇气但从来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夫人多虑了。”
顾夕道：“侯爷真的是认为妾身多虑了么？”
一句很少出现在两人对话中的“妾身”，让裴廷琰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妻子绝不是在开玩笑。
“霍小王爷将来是要继承福王府和定北王府的，他的妻子不需要这样的‘天真烂漫’。”顾夕沉声道。
她转过头认真看着女儿：“所以歆儿，你如果真打算做小王妃，从现在开始就要改变自己。要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永福公主和霍骁绝不会看得上你，我第一个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裴锦歆活了十二年从未被人这样贬低过，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亲娘，她立时就大声哭了起来：“这婚约又不是我自己找来的，是你自己强迫我接受的，好容易我想开了你又这样说，呜呜……”
裴廷琰心疼地把女儿揽进怀里，有些不满地对顾夕道：“夫人今日有些过了。”
顾夕长叹一声闭上眼睛道：“是，都是我造的孽，不该因为看到三岁的霍骁那般出众就存了私心，不该顺着永福公主的意思应下所谓的婚约，更不该把女儿纵容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所以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我改，我改过还不行么？”
一听这话裴锦歆靠在父亲怀里打了个嗝，再不敢哭了。
裴廷琰正色道：“夫人的意思是咱们索性不要这门婚事了？这不可能，我裴廷琰丢不起那个人，娘娘也绝不会允许的。”
开什么玩笑，霍骁背后有多大势力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婚约，妹妹怎可能对歆儿这般用心，疼爱之处甚至都过了亲儿子。
何况他们和二皇子宇文恒早已绑在了一条船上，加上霍家的势力，储君之位绝对十拿九稳，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了。
霍骁这辈子总是要娶亲的，不娶自家女儿难道还把他推到别的皇子阵营中去？这种事情上他绝不会任由妻子胡闹。
顾夕冷笑道：“歆儿现在这个样子霍骁会愿意娶她才怪，我顾夕才是丢不起这个人！何况女儿是我生养的，她裴廷瑜有什么资格不允许？”
裴廷琰沉声道：“夫人慎言。”妹妹如今已经是大周的国母，顾夕这样直呼其名也算是大不敬了。
见父母亲有吵起来的迹象，裴锦歆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母亲方才的态度，她也开始生气了：“我不管，就算是要毁掉婚约也得是我不要他，而且姑姑说过他是最适合我的人，这辈子我嫁定他了。”
其实裴锦歆的想法很简单，完全就是因为那一日裴皇后说霍骁的长相在京城数一数二，她之后便找人打听了几句，果然姑姑没有骗她，这才下决心要嫁给霍骁。
眼前这对父女早已把霍骁看做囊中之物，顾夕不禁嘴角一勾道：“那便随你们，只要你们有本事让霍小王爷八抬大轿到裴家来迎娶，我保证备齐十里红妆让女儿风光大嫁。”
三人正说话间，裴锦程和裴锦弘两兄弟回来了。
裴廷琰夫妇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裴锦歆也笑嘻嘻地朝两个哥哥迎了上去，再也没有人提及方才的话。
靖南侯府今晚的接风宴就设在老夫人的春晖堂中。
元敬一家人，包括已经出嫁的嫡长女元渟夫妇全数到齐。
元徵的庶出弟弟，他们这一辈排行老六的元放一家全数到齐。
已经分出去的二房老太爷，也就是元蕙的父亲那边数得上名号的人基本到了，三房老太爷夫妇也带着十几名儿孙赶了过来。
一时间春晖堂人声鼎沸，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豆豆不由得感慨，果然吏部天官这个名头大受欢迎，如果爹爹只是平级调任，估计今晚的人能来一半就不错了。
尤其像两名老太爷这个岁数和辈分的人，一般情况下小辈上门求见都未必能见得到，竟也亲自出席了今晚的接风宴。
长辈们来得多，元湘和豆豆不知磕了多少头行了多少礼，但同时也收了许多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直到开席姐妹俩才算是松了口气。
豆豆远远望着三房老太爷一家，忍不住想起了远在大西北的大白汤圆，要是他还在京城，自己今晚肯定又能和他见面了。
可惜三房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想要去打听一下大白汤圆的消息也觉得有些不方便。
坐在她身旁的元湘见她频频朝三房老太爷那边张望，轻声道：“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豆豆轻轻摇了摇头：“这些人我全是今日才认识的，怎可能就开始找人了，只是有些奇怪今日三房老太爷带来的人怎么全是男的，连个女孩儿都没有。”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些闷闷不乐，全是男的让她怎么开口打听大白汤圆的事情。
元湘笑道：“你今晚真是不正常，明明二房老太爷带来的也全是男的，偏你只盯着三房。这样的接风宴本来就是冲着父亲来的，他们怎会带女孩子。只是你想结识元家的女孩子也很简单，过几日咱俩特意办一个聚会把她们请过来不就行了。”
豆豆也觉得自己傻得可以，忍不住笑了。
元湘轻声道：“走，陪我去更衣。”
豆豆方才也喝了不少茶水，此时也有些忍不住了，便站起身来随着元湘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又是堂兄
春晖堂是靖南侯府真正的主院，占地很广阔建筑也十分端正大气，只是让太夫人们居住了几十年之后园子中更多地种植了奇花异草，整个风格显得温馨雅致，十分舒适。
尤其是前不久邓氏特意让人从南边寻来的几块太湖石，把皱、漏、瘦、透之美体现得淋漓尽致，成为了整个景致的点睛之笔。
出了春晖堂，豆豆和元湘带着几名丫鬟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向院子一角，这里本是一整排别致的小屋子，今日特意用来让女眷们更衣。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整理好衣裙走了出来，因为觉得正厅人太多难免有些闷，趁着园子里灯火通明，索性带着丫鬟们像是散步一样逛了起来。
豆豆明知刚到京城不足半年的元湘对元家的事情了解得肯定也不多，还是忍不住问了几句三房的事情。
虽然和豆豆相处的日子很短暂，但元湘多少还是了解她的脾性，知道她对不熟悉的人家里的事情是不喜欢打听的，有些意外道：“沅儿，你今日怎么对三房这般感兴趣？”
豆豆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和大白汤圆相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之后又道：“按理来说元潇堂兄的父亲，也就是咱们的四堂叔元致是三房老太爷的嫡长子，怎么都该出席今晚的接风宴，可他并没有来。”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整个三房小长房今日就没有出现半个人。
元湘轻笑道：“原来你竟和这位堂兄如此有缘分，说起四堂叔的事情我倒是听外祖父提过几句。”
豆豆急切地看着元湘：“那姐姐快给我说说。”
元湘伸手在她腮边拧了一把：“看把你猴急的，我只是听外祖父说四堂叔为人很是精明，不知怎么的就被霍小王爷看上了，把他直接要到大西北去做什么……具体职位我忘了，反正后来他们整个小长房的人就都随着四堂叔到大同府上任去了。”
豆豆觉得十分失望，这样一来四堂叔一家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京，这辈子她还能见到大白汤圆么？
那厮还让自己在京城里等着他，如今他们全家人都跑了，她还等个屁！
她刚想再和元湘说几句旁的话掩饰一下情绪，突然听到右前方太湖石背后隐隐传出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极低极小，要不是豆豆已经有了不错的内功底子，耳力比常人好得多，根本都不可能听见。
她凑到元湘耳根小声道：“姐姐，太湖石背后有人在说话，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听一听他们在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