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归——云月颜
时间:2017-10-30 16:58:42

  豆豆不由得感慨,生意人考虑事情就是周全,里衣这样的物件儿不如其他成衣赚钱,但备不住数量庞大,加起来也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三人进了最大的成衣店,豆豆拉着程小飞去一旁挑选里衣和鞋袜。
  胖麦穗儿的注意力早被颜色那些鲜亮的裙装吸引了。
  成衣店的掌柜是名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她才不管胖麦穗儿身材如何,见她一副快看呆了的模样,亲自过来给她介绍各种最新款式的衣裙。
  里衣鞋袜能赚几个钱?漂亮的裙装才是大买卖。
  她做成衣生意二十年了,又怎会看不出眼前这个矮冬瓜少年是个小胖丫头扮的。
  虽然这些衣裙中根本没有一件是她穿得下的,可掌柜的自信能把小胖丫头的钱从口袋里哄出来。
  她凑到胖麦穗儿跟前压低声音道:“姑娘,这些衣裙可都是从江南进的料子,京城来的师傅亲自裁剪,方圆百里可只有我家才有,要不您捎两件儿回去?”
  胖麦穗儿一扬几乎不存在的脖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姑娘了?”
  捎两件儿,听起来跟不要钱一样!
  那掌柜的没想到这矮冬瓜还是个刺儿头,只好抿抿嘴道:“这位爷,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要不给您心上的姑娘买两件儿?女为悦己者容嘛,打扮漂亮了您看着也顺心不是?”
  这可真是善变,明明之前还唤自己姑娘,怎的马上又成了大户人家的公子!
  没见到她一身小厮的粗布衣裳么!
  还有,心上的姑娘?真是够了!
  不过……她这最后一句话也很有道理。
  她之所以打量这些裙装根本不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而是想让姑娘置办几件。
  姑娘这趟出远门带的全是男装,虽然也挺好看,毕竟太过单调。
  正如这掌柜的所言,女为悦己者容。
  虽然自家主子的一颗心早就长在了姑娘身上,姑娘也不能因此就不在乎形象。
  等过几日主子休沐,一进门就见到打扮得美美的姑娘,一定会特别开心。
  被别人,尤其是心上人重视的感觉,想想都知道肯定美得不行。
  反正她腰间的荷包早就被书墨用银票塞满了,不花掉难道留着霉么?
  胖麦穗儿肥手一挥,四身最漂亮也最昂贵的衣裙立刻归了豆豆,掌柜的很会做生意,还赠送了几双漂亮的绣鞋。
  三人买齐了需要的物品,又去买了一些食材,这才高高兴兴地回了宅子。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只不过在街上逛了这么一会儿,又被人盯上了。
  怀远将军府。
  “大小姐,这次是奴婢亲眼所见,绝对是豆沙没错儿。”依巧躬身回道。
  马明玉正在窗前绣花,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冷声道:“不是芝麻么,怎的又变成豆沙了?”
  依巧身子一抖:“奴婢看得真真儿的,是一名身材非常纤细,长相十分标志的少年牵着豆沙,他和另两名少年在街上逛了半日,在黎记成衣铺子里买了许多东西,然后又去市场里买了些食材。”
  马明玉本就信任她,又听她说得这般详尽,哪里还会有半分的怀疑。
  她把绣花针往绣品上一扎,抬眼道:“然后呢,他们莫不是出城了?”
  依巧赶紧道:“没有,奴婢让人暗中跟着,他们回了城西的一所宅子,只是……那宅子周围似是有好些人护卫,咱们的人怕露出马脚不敢盯得太紧。”
  马明玉这次学乖了,没有一听见“豆沙”两个字就昏了头,而是仔细琢磨着依巧的话。
  身材非常纤细,长相十分标志,到底是少年,还是……少女?
  “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年龄几何,气度怎么样?”马明玉看着依巧,把心里的疑惑全都说了出来。
  依巧一噎,但立刻回过神道:“那人细高挑儿的身材,但从脸上看尚且稚嫩,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普通的青衫,但气质很是清贵雅致,至于是男是女……”
  成年男女的身材很容易辨别,旁的不说,单凭骨骼女子就比男子纤细得多。
  可十一二岁的人,不论男女都根本没有长开,但凡瘦子都是一副竹竿一样的身材,谁能分辨得清楚?
  马明玉并不为难依巧,吩咐道:“既如此,让人继续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只是务必小心谨慎,万不能被人现痕迹。”
  “是,大小姐。”(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你在撒谎
  永泰三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才六月初京城里的天气就热得不行。
  嫔妃们每日例行的请安结束后,裴皇后回到内室歪在了美人榻上。
  太医们嘱咐过她的身体不适合用冰,所以再热的天儿也只能唤两名小宫女在一旁打着扇子。
  阵阵微风拂过,却怎么也缓解不了她内心的烦躁之气。
  “娘娘,郑嬷嬷带人来了。”屋外传来了掌事宫女尺素的声音。
  裴皇后微阖的双目瞬间睁开,轻轻一抬手,两名小宫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进来吧。”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凛然。
  很快郑嬷嬷就带着一名宦官打扮的人躬身走了进来。
  “娘娘,老奴把阿毛带来了。”郑嬷嬷行了礼站到了裴皇后身侧。
  宦官打扮的男子跪下道:“奴才郑阿毛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皇后并不叫他平身,而是坐直身子仔细打量了半晌后才道:“郑阿毛,看来这十几年你过得真是不错。”
  为了扮做宦官混进宫里,郑阿毛今日一大早把留了好几年的胡须也剃了,整个人显得又肥又白,同十几年前那个干瘦的小混混简直判若两人。
  他在生意场上混了十几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依旧被这样的气氛弄得十分紧张,一滴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他十分惶恐道:“托娘娘的洪福,奴才日子还过得去。”
  裴皇后道:“从郑嬷嬷给你写信那日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你给本宫解释一下,为何直到现在才进京?”
  郑阿毛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道:“奴才四月间去福建泉州谈生意,并不在嘉兴府,直到五月中旬才见到姑母写给奴才的信,之后便加快行程赶往京城,并不敢耽误半刻,请娘娘明察,望娘娘宽宥。”
  裴皇后道:“起来回话。”
  郑阿毛重重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来,只是依旧不敢抬头。
  裴皇后看了看自己刚修剪过的指甲,冷幽幽道:“因为对你们全家人的信任,本宫一直没有追问过那件事情的结果,如今十三年过去了,你老实交待,那人是死是活?”
  郑阿毛道:“那人的生死都是娘娘一句话,当年既是娘娘要她活,她当然必须得活着。”
  裴皇后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那她人呢?”
  郑阿毛恭敬道:“照娘娘的吩咐,当初奴才把她带到了江南,托人养到两岁之后便送进了扬州春意阁,正是因为这样奴才选择留在江南以便就近监视。”
  “春意阁?”裴皇后兴趣更浓了。
  郑阿毛依旧不敢抬头,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春意阁是近二十年来扬州最出名的青楼,每年的花魁均出自那里。”
  裴皇后几乎是神采飞扬了,声音也明亮起来:“那她如今容貌如何……嗯……清白还在么?”
  她本想问接客了没有,又觉得说那样的话有**份,只好换了个说法。
  “回娘娘,那女孩子有倾城之姿,只是十三岁年纪还太小,青楼最是讲究奇货可居,不会这么早就让她出来接客。”郑阿毛的声音非常平静,全然听不出之前的惶恐。
  裴皇后对自己的眼光向来十分自信,此刻的郑阿毛看起来没有半分说谎的迹象。
  她沉吟片刻后笑道:“既如此,你再辛苦一趟,把她带进京城里来让我看看,绝代风华倾城之花留在扬州委屈了,应该让她在帝都绽放。”
  不是她不相信郑阿毛,只是有些事情得自己亲自落实才能彻底放心。
  何况……那样的盛况她真不想错过,否则当年冒的那一番风险还有什么意义。
  郑阿毛被她笑得有些毛骨悚然,忙回道:“替娘娘办事怎敢言苦,奴才告退。”
  裴皇后转头对郑嬷嬷道:“嬷嬷,替本宫送阿毛出宫,把前儿得的那几副头面赏给阿毛的媳妇。”
  郑嬷嬷和郑阿毛再次跪下拜谢裴皇后的恩典,姑侄俩相携而去。
  两刻钟后,两人出了宫门坐上了郑阿毛的马车。
  郑阿毛像是筋骨被抽掉一般,整个人软倒在小榻上。
  “阿毛,你在撒谎。”郑嬷嬷凑到他耳畔,声音比方才裴皇后的还要冰冷。
  郑阿毛嘴角微扯,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姑母太看得起侄儿了,我胆子小,怎敢欺哄皇后娘娘。”
  郑嬷嬷被他这副嘴脸气坏了,一把揪住郑阿毛的衣领道:“你从小一说谎右边肩膀就会往下耷拉,皇后娘娘看不出来,却休想骗过老娘!”
  郑阿毛终于睁开了眼睛,冷笑道:“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去皇后娘娘那里揭我啊,我死了你又能得什么好处?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咱们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你可别忘了这十几年来你们一家人花了我多少银子!”
  郑嬷嬷急眼了,对着郑阿毛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你这个小白眼儿狼,老娘什么时候说过要揭你了?我只是想问问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儿!”
  郑阿毛轻轻抚了抚红的面皮,嘲讽道:“有什么好问的,我方才不是说了么,那人就在扬州春意阁,下个月我一准儿让您见到她。”
  郑嬷嬷道:“你的意思是……”
  郑阿毛再次闭上了眼睛:“我说她是她就是,不是也是,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是也不是。这事儿本就见不得光,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又能拿我怎么样?就算是她要弄死我也要考虑一下会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郑嬷嬷咬了咬牙:“你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皇后娘娘是我奶大的,她可不是寻常那些心软仁善的妇人。”
  郑阿毛已经快睡着了,嘟囔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就算是寻常的妇人我也从来不敢小看……您老大可放心,这件事情我必然做得十分稳妥,让裴廷瑜挑不出半丝毛病,您还是回去陪着她好好享福吧。”
  听他毫不顾忌地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郑嬷嬷更是头痛不已。
  可那又如何?
  正如郑阿毛方才说的,他们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就算是知道他撒谎骗皇后娘娘,她又能怎么办?
  她用更低的声音凑到他耳畔追问道:“你把当年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我讲讲。”
  郑阿毛却像是睡熟了一般,根本不乐意搭理她。(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美不胜收
  和京城的炎热难忍完全不同,凉州城的夏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
  天气不冷不热,几乎没有风沙,院子里的树木也显得格外郁郁葱葱。
  小院子里搭了一个爬满野蔷薇的花架子,前几日全都是花苞,这几日渐次盛开,几乎形成了一面花墙。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青州府顾朝院里那条花廊。
  那里全是花了大价钱种植的名贵花卉,这里却只是野地里挖来的野蔷薇。
  不知这宅子从前的主人是谁,竟然有这样独特的品味,却又暗合了自己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应该像这野蔷薇一样,不管经历多少风雨,始终坚强地美丽着,直到……
  “嘶……麦穗儿……你这是打算让我的脑袋变秃瓢儿么!”头皮上一阵剧痛,让豆豆从野蔷薇的美梦中醒了过来。
  她略一偏头,只见大约十几二十根乌黑的长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胖麦穗儿都快急哭了,把手里的牛角梳往妆台上一扔:“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咱们再重新来过。”
  豆豆快给她跪了,虽然自己的头生得十分浓密,也经不起她麦穗儿姑娘这般折腾吧。
  “算了,待会儿我还要做饭呢,像男孩子那样束起来就好。”豆豆说着就把手伸向牛角梳。
  胖麦穗儿忙把梳子抢到手里:“姑娘,程少爷去白虎营都两日了,后日他们就该休沐了,奴婢要是再学不会梳好看的髻,到时候怎么搭配那些新买的漂亮衣裙?您再让我试一次好不好嘛。”
  听她提起那些衣裙,豆豆不禁撇了撇小嘴。
  她在元府做高门闺秀的时候都不喜欢打扮得这般精致,如今身在万里之外的凉州,哪里还愿意委屈自己。
  一身青布长衫比那些华丽的衣裙舒服多了,做起事情来也分外利索。
  更何况出门在外她就没打算做女孩子。
  前日在成衣店她不好泼胖麦穗儿的冷水,勉为其难把四身奢华的衣裙带回了宅子里。
  没想到这一来却激起了胖麦穗儿装扮她的兴致。
  可惜兴致倒是颇浓,水平却实在不敢恭维。
  一个最简单的如意髻她愣是折腾了一早上,自己却依旧是披头散。
  更别提地上还躺着她方才被扯掉的青丝。
  不是她喜欢诅咒自己,等胖麦穗儿出师,她大概真成一个秃瓢儿了,还有头用来梳髻么!
  豆豆灵机一动,唤来一名负责扫院子的粗使婆子。
  她指着那名婆子道:“麦穗儿,这宅子里除了你我就没有年轻的女孩子,你就把她当成我,想怎么练习都可以,我先去做饭了哈。”
  说完真就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旦真的用心,胖麦穗儿还算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两日后,晚霞将整座宅子都镀上了一层粉金色。
  简单的晚饭后,麦穗儿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给豆豆梳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百合髻。
  “姑娘,您瞅瞅我的手艺。”胖麦穗儿手持一面镜子反照着给豆豆看。
  豆豆冲她伸了伸大拇指,表示自己很满意。
  胖麦穗儿得意之余又有些遗憾道:“再配些饰就更好了……要不奴婢现在就出去银楼里转转?可现在好像有些晚了,银楼大概都打烊了吧……”
  豆豆赶紧制止道:“别再闹腾了,我知道你如今是个大财主,可我不想打扮成一个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暴户。”
  胖麦穗儿道:“那怎么办,这么简素的髻,如何配得上方才挑好的那身衣裳?待会儿主子可就要回来了!”
  豆豆想了想,指着窗外道:“你去摘两朵蔷薇进来,弄得好了比戴饰还好看。”
  胖麦穗儿深以为然,一个纵身飞出了窗子,眨眼之间就摘了几朵蔷薇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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