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清宫西殿内,何满子披着一件碎花薄衫,将受伤的腿放在椅子上,靠在窗边呆呆地看着从玉秀峰流下的溪水。
紫婵道:“早知道昨天我就跟着姐姐一起上去,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你久居宫中,走不惯山路……”
“快别说这些了,就是擦破点皮而已,休息几天就就没事了!”
“可我听高将军说,你掉进湖底没了呼吸差点就……”
何满子回过头道:“这话千万不能说出去,被皇上听到了看的引起其它误会,”
“知道了!”
“高将军来过?”
“嗯!很早就来了,问我你现在情况如何,我说好很多让他放心,就离开了!”
何满子内心满是欢喜,但早已学会藏着不露于色的她,淡淡道:“回去了!就好!”
此时的杜昭仪寝殿内,杨玉环早早就过来了,杜昭仪把所有人都只开,道:“哟!你是越来越像太平公主了!那走路的步子、偶然的回眸,还有这精心画上去的妆容,啧啧啧……看的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杨玉环淡淡一笑:“娘娘!这次我要是助你成事,咱们可就谁都不欠谁了?往后我不会再听你吩咐其他事!”
往日杨玉环对自己毕恭毕敬,如今得了圣上恩宠,便愈发趾高气扬,见了她也不用尊称了!杜昭仪轻轻举起侍女刚温好的羊奶,道:
“呵呵!我的孩子!我未来的皇后!你帮我我帮你,你不理我我自然也就不会再理你,就像当年的武惠妃,我将她往上拱,苦日子一去,好日子就来咯!好日子一来了我们就不相往来了!”
☆、第二十五章 摆脱控制
那杨玉环听杜昭仪提起惨死的武惠妃,暗忖:武惠妃当年就是杜昭仪一首捧上去的,她故意提起,莫非是在诅咒自己也会落得那样的凄惨下场?
她心里又气又怕,那涂了一层厚厚胭脂的脸此时看上去就像披了一张面皮,似乎一不小心,那上面的粉儿就会开裂往下掉落。
现在,是杨玉环得势受宠后第一次对杜昭仪摊牌——她不想再向当初承诺杜昭仪那样,只要杜昭仪帮助她得到皇上的宠信,她愿意一切都听她的,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看杜昭仪用武惠妃来警示自己,杨玉环因为紧张,胸腔一张一缩地跟着她的呼吸鼓起然后又收缩着。之所以造成她呼吸如此不顺畅,是因为她身体虽然丰满,胆胸部却过于扁小,当年杜昭仪打算将她训成神似太平公主的模样,以便引起皇上注意时,就告诉过她:晚上睡前一定要坚持吃甜酒煮鸡蛋,可以让胸部变得丰满,可这杨玉环吃了几个月都没有效果,只得叮嘱她穿衣的时候,一定要把胸从肋骨上方和腋下挤出来,用绷带绑住定型,再罩上内衣,以达到完美的外观体态。
看杜昭仪如此诡异地盯着自己,杨玉环扬起脸道:“娘娘提起武惠妃是何用意?如今我如日中天,身体健康,我是不会像武惠妃那般悲惨的,我会成为皇后、成为大唐的一国之母!到时人人都会称赞我、尊敬我!见了我都会跪下膜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自己日后会成为皇后不但没能慑住杜昭仪,反倒让她像发了狂一般狂笑起来,这笑声就像凛冽刺骨的寒风,吹过来让人不禁全身汗毛竖起,毛骨悚然。
杨玉环故作镇定道:“我这次真的就只能帮娘娘这一次了!
杜昭仪不回答,只是微微翘起嘴角直视着杨玉环,而杨玉环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殿内角落的花瓶。她故意看过去,躲过杜昭仪可怕锐利的眼神。杜昭仪太了解杨玉环了,直到现在,杨玉环才意识到,她对杜昭仪,竟一无所知。
“娘娘!我是说真的!以后我们两各不相欠!”
杜昭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前面已经说过了,你怎么老爱重复说话呢?毛病记得改改!”
……
太清宫正殿前,皇上用完早膳便在此听梨园安排的小曲儿,都都知罗衷珂在一旁伺候着,李鹤年跟在他大哥李龟年身后,因为见皇上的的次数不多,所以有些胆怯,一个人低着头默默站着。
这时,李琎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因为昨天太过劳累,不知是不是睡得太沉,早上醒来双眼浮肿,连皇上都差点认不出了,
“哈哈…花奴!昨晚是不是睡得太香了?怎么脸肿成这样?早膳用了没?”
李琎回道:“皇上,丫头们端到殿内用过了!”
李鹤年看见他来,冲他笑了笑。梨园乐工现在奏的这些曲子平时都听过,李琎道:“皇上,我想到处走走!”
“好!去吧!一会儿回来,我们要去爬苍龙岭观八仙洞!”
昨天才爬了一天山,现在腿脚酸得走路都费劲,还爬山?李琎抬头看那高耸入云、屹立在太清宫后的苍龙岭,不禁腿脚发软,道:
“皇上!昨天我爬了一天,今天我看到山路就难受,您就让我呆着吧!你们去爬,我爬不动了!”
“腿脚好些没?朕都给忘记了!那就留在山下吧!”
“谢谢皇上!花奴告退!”
李琎拉上李鹤年,就向西边跑去。
二人进了何满子寝殿找到娜则往香,再去曹燕娜姬那找到里虫儿,在几个太监宫女的看护下出了太清宫……
“王兄,你腿疼不想爬山,我们去西元洞玩吧?”李虫儿道。
“西元洞在哪?好玩么?”
“在青柯坪那边,那里有瀑布,还有湖!”娜则往香道。
“你也知道呀?你是不是也看了地图?”李虫儿问娜则往香。“是啊!今天早上公公们送来的,宫内都有!”
李鹤年跟着道:“我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要去那的话有段路,王爷脚疼,我们何不如去西王母庙玩玩?”
“好啊好啊!西王母庙不就在那吗?”娜则往香指着道路前方。几人望过去,只见一座庙宇耸立在群松之中,庄严而肃穆。
“你们都看见地图了,怎么只有我没看见啊?”李琎埋怨道,身后的太监连忙解释:“王爷,寝殿内是有的,只是您当时还睡着,我让奴才们别出声打扰您休息,醒来后您又忙着洗漱,用早膳,所以忘了给您看了!”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西王母庙吧!回来用午膳,再去看瀑布!”
“好啊!好啊!好啊!”娜则往香和李虫儿欢叫起来,李琎继续道:“不过虫儿!你说的那什么元洞可别去了啊!听起来怪吓人的!昨天何内人掉下去的地方就像个大洞,我当时往下看了几眼,快把我吓死了!”
“为什么?你害怕就不让我去?”李虫儿不高兴了,撅起了嘴巴回道。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不觉得吓人吗?”
“哪里吓人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非那洞干嘛?”
“我就想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不就行了吗?”
“好!好!好!你爱去哪去哪,我以后不管你了!”
看堂兄妹两个吵起来,娜则往香和李鹤年连忙劝阻。李鹤年道:“虫儿!你王兄关心你,担心你去那西元洞玩,弄不好,像何内人昨天那样摔跤受伤,这点小事也和他吵架呀?”
“是啊虫儿!就别去了,啊!我们就在湖边玩!”
“我就不!”立虫儿突然停下脚步,“皇上宠爱他他说去哪你们就去哪!皇上不喜欢我,我说什么你们都觉得是错的!你们自己去那破庙吧,我不去了!”李虫儿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宫女太监们不好插嘴根在后面看着。
李琎转身道:“你是专门出来吵架的是吧?虫儿?你再倔,以后就不要和我一起玩了!”
“好啊!谁要你这种兄长了?就会欺负人!”说着嘴巴一瘪,大颗大颗眼泪就往下掉,看他哭李琎似乎有些后悔,但一时又不肯示弱过来安慰她。
娜则往香连忙上前报住李虫儿,给她擦掉眼泪,道:“怎么就哭了呢?你这么想去,那我陪你去好吗?别哭了!”
李琎不说话,李鹤年看抽搐着的李虫儿也很心疼,道:“虫儿,怎么为这点小事情哭呢?”
“皇上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对我和我母亲不闻不问,呜呜呜……就连你们也帮着他说话,我想去哪儿也要以他的喜好来做选择,我不要这样!呜呜呜……”
李琎现在才意识到,原来,李虫儿不是非得一定要去西元洞不可,而是这么多年来,她母亲曹燕娜姬早产生下她后失了宠,她也不受皇上喜爱,在宫中处处受人排挤讥讽,现在出宫游玩,想去自己喜欢的地方都要被人阻拦,一时情绪失控,将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发泄了出来。
李琎上前几步,道:“虫儿,为兄不好,对你凶了,你原谅为兄好吗?”
李琎这么一说果然有效,李虫儿噘着嘴看了看李琎,转过头去,道:
“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
☆、第二十六章 将计就计
娜则往香看她想原谅又拉不下脸的态度像极了李琎,转过去对她道:“虫儿!你王兄那都是气话,就像你现在这样,快别哭了,你看她那么难受,就快原谅他吧!”
“是啊!虫儿!为兄凶了点,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让你去好吗?以后不会再这样不考虑你的想法,替你出主意了好吗?”
李虫儿满意地转过身来,含着眼泪笑道:“你说的哦?”
“当然!”……
李琎和李虫儿又和好如初,四人继续朝着西王母庙走去……
太清宫内。
皇上听完了梨园乐工演奏的曲儿,便让高仙芝作陪,走出了太清宫。文武大臣和部分太监宫女们在后头跟着,一行人向着苍龙岭爬去。
苍龙岭的路经过打扫冲洗,洁净非常,直直地伸向山顶。苍龙岭北峰山顶最高,在上面,可把整个太清宫和青柯坪收入眼底。
皇上出行的仪仗引起了此刻躲在树林里的罗鑫勇等人的注意,朱炟道:
“表姑父,皇帝要上山了!要不我去找何内人,你们留在这等我消息?”
“可你并不曾见过她,你又怎会入太清宫找到她呢?”
“这好办!我自有办法!”
“孩子,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知道吗?”罗鑫勇一脸担忧,金康平跟着道:
“表弟,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安全!”
“表哥,你现在啥了吧?大白天的多个人才多一分危险,我轻功好,万一被发现就从东边逃走,再绕过来找你们,要是你跟我去啊!逃脱就难了!”
”朱炟说的对!康平还是留下来吧!让朱炟一个人去。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以防皇帝一行人到了山顶往下看发现不了我们!”
“好!”
三人将被绑住的那几位帮手往树根里挪,再找个隐秘点的位置让阿斯纳伊和龚慧如过去坐下。
朱炟道:“得罪了!前辈!希望你们配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决不会伤害到你们的!”
说完就一个人穿出了树林,
太清宫内,厨房真在准备中午吃的菜,尚食局的司膳范碧青正在让人清洗食材,看大家都在忙,朱炟溜进小厨子们休息的后殿,翻起厨子的官服就穿在身上,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厨房,厨房外,他看见两个宫女正朝这边走来,上前道:“请问两位姐姐,何内人的寝殿怎么走?她受了伤,司膳要我问问她想吃些什么,单独给她做!”
“哦!何内人呀,她住西殿,你往这直走!到前面转个弯,然后过一条小溪,再往前走就是内人寝殿了!那倒是雅静,有溪水从殿前穿过的就是何内人住的寝殿!”
道了谢,朱炟便顺着宫女说的方向往前走,行至小溪流过之处,左右环视,的确发现靠近溪边有一座大殿,朱炟过了桥,小心翼翼地朝那做大殿走去。
行至大门外,表明自己来意后护卫便让行,进入殿内,只见几个侍女在院内闲谈,朱炟上前问:
“几位姐姐,司膳让我来问何内人点事,请问她现人在何处?”
“哦!我带你去吧!”
朱炟跟着那侍女进入了何满子寝殿。
待侍女出去后,朱炟屈膝对着坐在窗边的何满子跪下,道:“何内人,请受我一拜!多谢您救了我表姑父和表妹!”
“你这是?”何满子一脸疑惑,“我腿受伤,不方便起身,有什么话快起来说!”
朱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何满子一惊,忙叫紫婵把朱炟扶起,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快些坐到隐秘些的地方来。”
紫婵把椅子拉到殿内角落,让朱炟坐下,朱炟站到边上,道:“不必麻烦,我站着习惯了,说完话还得回去呢!”
“当时我们来不及救你姑母和表姑母!所以就让正好出宫的范司膳去通知你表姑父,我知道他怨气难消,可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孩子跟他闯入禁苑呢?一但被发现,就是死罪你可知道?”
“何内人!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孩子了,两位姑妈惨死,我们两家人都不敢起丧为她们立牌,生怕突然就来个什么罪名降到我们头上,只能忍气吞声地对着天烧些香……”
看着眼前两眼通红的朱炟,何满子不忍将朱碧华和金玉秋往日在梨园兴风作浪的事告诉他,好歹也是两条人命。转过头对紫蝉道:“去弄些吃的来,看这小伙脸色,估计两顿饭都没吃了吧?”
“我和表姑父吃了些干粮了,不用麻烦了,我来是想告诉何内人一些事情的!”
“何事你说吧!”
朱炟便将从阿斯纳伊口中获知之事全说给何满子听。
近几日,何满子和曹燕娜姬正愁着找不到方法窥探杜昭仪和公孙大娘她们的下一步计划,没想到朱炟来的正是时候。
问:“那几位艺人可都还在林中?”
“在,我表哥和表姑父在看着她们呢!”
“那好!今晚我们就让杜昭仪她们得逞!”……
让朱炟吃了些东西后,何满子便让紫婵把曹燕娜姬叫来,三人将晚上要做之事一一说清,便各自回去,只等夜晚的降临。
中午,太监下山通知皇上要和几位大臣和高仙芝将军在仓龙领北山顶上观景饮酒,让尚食局的司膳准备好膳食给士兵们会送上山顶去。而留在太清宫的妃嫔和内人们便各自领了些,回各自寝殿食用了。
曹燕娜姬和何满子摆上了午膳,等去西王母庙游玩回来的娜则往香李琎等四人洗手一起用。李琎洗完便坐到餐桌边,用手夹起一块鹿肉就送往嘴里大咀起来,含糊不清地对曹燕娜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