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渐渐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萧霁玥选择作为一个聆听者。
“那时他还是府中乐师，而我脾气暴躁。一天不小心被他撞倒在石柱上，哪里还能忍？登时他就被我骂我狗血喷头。”
萧霁玥轻轻笑了，这也符合她刚进府时看到的脾性。
“他却也不恼...这时我才发现额头上出血，倘若留疤，以后还怎么嫁人？”
“后来呢？”
“然后他就承诺娶我。不过，”红凝欣慰的笑了:“我自然不会当真，只是一来二往中渐渐有了真情。”
“那你为何同意到裕王府做妾？”
“同意？”红凝嗤笑道:“根本没人问过我同意与否，”
萧霁玥忘了她根本无从选择。
“他知道我被安排在裕王府后，居然走了。”红凝无奈一笑，叹息道:“我便任天由命了。”
“既然走了，你又为何将他带到王府，还...”萧霁玥冷静后说道:“还有了孩子。”
“初始来到王府，”红凝微笑道:“我确实一直想尽办法让王爷厌弃我，反正也已经决定就此了残生，加上王爷本身就对府内姬妾毫不关心，不像其他贵人家喜重女色。”
“你没说重点。”
“后来，”红凝情绪突然激动道:“明觉竟然回来了。”
“他既然当初离你而去，你又为何要再生欢喜，”萧霁玥无奈开口。
“可我控制不住啊...”
红凝抽抽噎噎道:“王妃得王爷宠爱，自然感受不到这种失去后再得的惆怅与忧愁，想要靠近却怕再次受伤，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如同飞蛾扑火....”
如果沈明觉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顶住压力带红凝远走高飞，想必不是如今光景。
萧霁玥的想法又被自己推翻，他们无权无势能逃到哪里？
其实...萧霁玥听故事时，已经决定帮他们，不过还需要测试一下沈明觉对红凝的情感。
“我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红凝神情晦暗道:“只求王妃能放过他。先前他虽然抛下我，可我不怨他...只因心中仍然有爱。”
萧霁玥:“淫.秽.王府是大事！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瞒也瞒不下去，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为这天的到来，”红凝悄然道:“我早已做好准备，是我的孩子就要跟我一同承担。”
“你疯了？真不知该说你无私还是自私？”萧霁玥一字一句道:“之前你说做侍妾无从选择，而你又给了孩子什么样的选择？你不过跟他们一样!”
“我...就说我自私吧。”
“既然自私，不如到底!”萧霁玥嘴角上扬道:“我会送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然后不顾红凝的连连哀求跨步出门。
幽冥等在门外挑眉轻说:“萧姑娘心真狠，”
“再说，”萧霁玥装作阴狠道:“我也送你到地下。”
幽冥闻言缩缩脖子:“那我可真怕。”脸上却是半分害怕的模样都不曾表露。“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去做一件事，不就全都清楚了？”
“那我不干。无趣的紧；”幽冥耸肩推拒。
萧霁玥向她说出自己内心想法后，幽冥的表情才有所变化:“记得给我上香；我可是信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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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翊来到听枫苑:“红凝是你放走的？”
“他们有情有义，我当然要成全。”
“玥儿，”上官翊无奈道:“他们秽.乱王.府，罪孽不清。”
“我只知错失一段姻缘后的补救....好上官~我知道你也一定会心软的；”
上官翊听到萧霁玥略带撒娇的语气，整个人瞬间没了脾气。
“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上官，你这话说的不对。”萧霁玥提出质疑道:“下次？你还想再来一次这种事情？”
“玥儿。”上官翊轻声叹息道:“你整日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还有你带回来的幽冥...与红凝相比，恐怕过无不及。”
“是么？”萧霁玥表情尴尬。
“玥儿，”
上官翊忽然握住萧霁玥的手，神色伤情道:“我和杨妙颖的日子定了..”
☆、天命所归
出乎意料的是独孤闵选择由上官襄辅政；许久未见的上官云顿也出现在上官翊纳妃喜宴上；没想到这一天到来这么快....
“今日我又不是主角，”萧霁玥小声开口道:“搞得这么隆重。”
“正是王爷纳妃。”碧莲理所当然道:“小姐才更要展示自己的风采将她们通通比下去。”说着又拿了一只金钗插到萧霁玥发髻上；
“好了好了，够多了。”萧霁玥明显感到自己发髻在摇摇欲坠，走起路来肯定不会好过。
“就好就好，”碧莲为萧霁玥套上一件深红色外衣裙，扶她出门。
“恭喜恭喜，”幽冥进来凑热闹道:“我还没参加过喜宴呢，一定有趣。”
“恭什么喜，”碧莲撅起小嘴轻哼道:“又不是我家小姐有喜。”
“萧姑娘果然蕙质兰心；”幽冥语气称赞道:“自己夫君大喜之日，神态还能这般自若和隐忍，”
萧霁玥悄然看向四周寂静，娇柔一笑:“又不是你家先生纳喜。”
今儿要换做楚墨离的喜事，她一定搅个天翻地覆，细细思索好像不对；楚墨离的喜事那也是她的喜事；她又怎能坏了自己的好事？
“此话要是先生听到，”
幽冥口中啧啧道:“肯定感动的无以复加。不过我倒是好奇如果先生除你之外...又另娶一人，你会如何？是否还会像今天这般处之泰然。”
“我从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因为毫无意义。”萧霁玥莞尔一笑神情明朗，幽冥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幽冥，自从你来到王府，我怎么觉得你一直上蹿下跳，不像个姑娘，”碧莲笑语道:“当心嫁不出去。”
“怎么？”幽冥来到碧莲身边道:“你要为你家小姐出头？”
碧莲掐着腰身:“是又怎样。”
幽冥拍拍手掌语气艳羡:“果真是主仆情深。萧姑娘来，我扶您出门。”主动上前搀扶萧霁玥；
她正感到有些奇怪，又听身旁的幽冥慢慢道:“反正待会你也下不来床。”
不提还好，一提就听到身后碧莲痛苦的叫声。
“小姐，好痒好痒啊。”碧莲抓耳挠腮的大叫；
“幽冥，”萧霁玥无奈开口:“快将解药给碧莲。”
“谁让她说我嫁不出去，你知道一个女子最在乎的就是这些。”幽冥表情无辜，声音委屈。
“那好，你就连我一起药了吧。”萧霁玥冷声开口:“我去找墨离或者幽暗让他们评评理。是谁的错一个跑不了，都要受罚。”
“别别别，”幽冥拦住萧霁玥的步伐:“我给她就是了。”
“小姐，你看她。”碧莲来到萧霁玥身前，眼中饱含泪水:“都不知道是第几回这样欺负我了。”
幽冥掏掏耳朵，厌烦回应:“大不了没有下次，以后但凡除我之外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我一声，立刻替你收拾她!”
“真的？”碧莲大哭的动作慢慢转而啜泣，
“真的。”
“我看蒲英不顺眼；”碧莲的啜泣瞬间变成满面笑容:“他老是指责我。”
萧霁玥:.....
“其实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对谁都冷言冷语；”幽冥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现在我就帮你收拾她。”然后风火般离去。
“蒲英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萧霁玥连连摇头，“你们可真是冤家。”
碧莲瘪嘴轻哼:“我跟他不共戴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让他总是不理我，这下遇上幽冥有她受。”
这丫头莫不是对蒲英有意思？
“你可千万不要拱手让人，”萧霁玥轻缓笑道:“幽冥的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对上蒲英恰恰是冰与火；春与冬；煮熟的鸭子可别飞到她人碗中。”
“小姐，你误会了..”碧莲面露羞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扶我出门吧。”
“哎呀，”碧莲急着跺脚:“我去追幽冥!”
萧霁玥感到好笑，这丫头还不承认？如果他们真能在一起，也是了却她一桩心事。
忽然，心口一痛。
又是如上次在相府时...那般针扎似的疼痛，一阵一阵，轻轻重重；
她低捂着胸口慢慢蹲下，想要缓清片刻，无奈疼痛再一次席卷。
“墨离，”萧霁玥口中微念，心中想着下次一定让他好好检查，挣扎站起一番，终是无果。
“四妹妹这是这么了？”
萧霁玥闻言抬头看向轻松倚在门边的上官云顿，
“可要我帮忙？”语气淡然，不如平常那样戏耍。
“麻烦大哥帮我叫下上官。”萧霁玥声音隐忍道。
“恐怕四弟这会没空，”上官云顿轻巧回复:“现在谁还会在意四妹妹这里的空寂呢？”
疼痛的心口稍有些恢复，萧霁玥尝试自己站起，不去理会上官云顿的打趣。
“四妹妹不要勉强，大哥不是在这呢？”
上官云顿来到萧霁玥面前轻扶；她本想甩开，无奈身上没有半分力气。
胸口的疼痛渐渐平复；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吃坏了东西？那也不应该胸口疼啊？
“四妹妹今日好美。”上官云顿轻蔑打量。
“大哥今日也很俊逸。”
尽管心中无比恶心他的轻视，还是想等身体缓和些再走。
“是么？”上官云顿微笑道:“哪里比得上四弟如花美眷，坐拥其福来的痛快。”
“霁玥，在京中也有所耳闻大哥的事迹；”萧霁玥神色认真道:“不也是一样坐拥其福？”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上官云顿闲聊，期盼时间过得快些；
“不不不，”上官云顿反驳道:“现在坐拥其福的当属七弟，年少英俊而且意气风华，只不过...”
上官云顿停顿了一下道:“最应该小心英年早逝。”
他怎能诅咒自己的亲弟弟？
“大哥的话似有不妥之处。”萧霁玥轻声提醒；
“我这是为他好，”上官云顿作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他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如今看似鲜明，其实早已泥足深陷；要想活的命久，就不要去做那个不属于他的位置。”
“属不属于，一切皆是天命所归。”萧霁玥莞尔一笑，表情淡然。
“四妹妹，难道还没看清现在的形势？”上官云顿感到讶异。
“现在什么形势？”
上官云顿充满自信:“我就是那个形势所向，”
萧霁玥轻轻笑了，这回轮到她的轻蔑。
“四妹妹不信？”
“我不信。”
“现在的七弟，不过在为我挡刀子罢了，真正的决策在皇后手里，而皇后有意属我...”
萧霁玥尚未理会他字面上的意思，急着站起想远离他，胸口的疼痛又一次袭来....
“四妹妹究竟怎么了？需不需要为你找太医？”上官云顿环住她的身体，关切询问。
“放开她!”
“你是谁？”上官云顿轻松说笑，纹丝未动。
“你是哪个愣头青？居然连我也不知道!我是裕王身边女侍，”幽冥气势汹汹道:“王爷派我来看王妃是否准备好，吉时已到，还需王妃坐镇新妇进门!”
“幽冥，不可造次！这位是靖王。”
“既然四弟吩咐了，”上官云顿慢慢松开对萧霁玥的钳制，嘴角含笑道:“下次我们再约时间...深聊。”
“嗯，”
上官云顿脚步含风；幽冥赶紧上前搀扶，看见她的隐忍关心道:“你怎么了？受欺负了？”
“我胸口疼。”萧霁玥低低回复。
“我去叫先生!”幽冥扶她坐好，面色深沉道:“等我。”态度诚恳。
“幽冥，”萧霁玥轻喊:“你不是也可以看...”话语隐没在她的离去中；
“这丫头。”萧霁玥轻念出声:“刀子嘴豆腐心。”
☆、侧妃进门
“小玥你怎么了？”
楚墨离一进来就看到萧霁玥表情痛苦的瘫坐在椅子上，心疼询问。
“墨离，”萧霁玥神情恹恹道:“我胸口疼，”
楚墨离素手为她搭脉发现并无不妥之处，感到奇怪。
“这里疼么？”楚墨离指着萧霁玥的小腹。
“不疼，现在已经好多了。”萧霁玥缓微微一笑，看到楚墨离眼中更是不忍。
“小玥，哪里疼千万不要勉强，一定要说出来我才能对症下药。”
细细为萧霁玥擦去额头上密密层层的汗珠；再探还是一切正常。想想之前在相府见面，好像也是这般情况；
“近来，你有没有感到身边有何奇异之处？”
“都是如往常一样啊，”萧霁玥不解回应:“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楚墨离慢慢在脑中搜索各种见过的病例，只是时有时无的胸口疼，看不出病因又与寻常无异，莫非跟苗疆有关？
“疼痛时间持续很长么？”
“没有，上次在相府是第一次，这次的时间比上次持续久一点...不过现在也不疼了。”
萧霁玥不想让他担心，
“可能是我最近在宫中有些压抑，胸闷所致。”
“萧姑娘好本事，”幽冥在身边称赞道:“医术居然比先生还要高超，自己就可以诊断，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完还向她鞠了一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