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珍惜的东西,……还是应该藏着才好。
除非你真的已经强到无人敢于之为敌的时候。
……可惜。
后事不提,宋意听了苏梦萦这句话后微微挑眉,“所以?”
“我二叔是家里最聪明的了,我爹都得靠他吃饭。”苏梦萦一脸正色的说着‘全家都在吃二叔软饭’这件事,坦荡荡得令人害啪,“所以只要过了二叔那关,我们还费这个功夫想什么?”
又顿了顿,继续用瞅‘一整天想太多的傻子’的眼神瞅宋意,“以前我家的二喜,就没这样。”
“……”得,自己就是个想太多的傻子。
宋三公子面无表情死鱼眼的默默气闷,但最多也就闷两秒就又重新被苏梦萦逗笑。
可惜高兴不了一会儿,又会被哽上那么一哽。实实在在是个让人打又舍不得,骂又舍不得的小灾星。
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一下升级版的大灾星——总被她痛心疾首念叨不孝的舅舅。
……果然很。不。孝!
又高兴不到两秒又气闷的宋三公子:……╰ ╯
苏梦萦病的这段时间,宋意自然也知道了‘苏老爷’是谁,颇为自家小姑娘的脑洞惊叹,有时候津津有味看她手稿的时候还能探讨一二,也很有趣。
而苏梦萦也从宋意那里知道了一些白伊槿的事。
那天两人扑了个空的白伊槿在上学的路上出了点车祸,虽不严重但还是受了点轻伤,恰好被那时出门去公司的宋琸遇上。毕竟也算是世交,所以马上就准备将白伊槿送往医院。但白伊槿却坚持先救突然从一边撞过来的小丫头。中间过程宋意并不在场,总之宋琸干净利落的一起送往医院。
也因为这样,原本伤就不重的白伊槿伤好后就时不时的会给宋琸送点吃的去公司。但五次里面总有那么四次是让白家下人送,自己则很少露面,即便偶尔亲自去送,也很快离开。
体贴、大方,进退有度且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一来二去反而和宋琸相熟了起来。送五次东西也能得到一次宋家大少的回礼。
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苏梦萦听了,一边默默感慨一句主角光环强大,一边留意宋意神色,竟然发现他是真未有半点不开心。有些疑惑这和原剧情不同的同时,又庆幸也许这样他就能避开原本的故事轨迹,有个好结局也说不定。
随也未再做过鼓励怂恿他去追求白伊槿的举动,反而趁着和他聊天玩耍时时不时的指着巧遇的漂亮小姐姐让他看,一度让宋家三少质疑小姑娘的‘爱好’。
但等弄明白后也颇觉啼笑皆非,憋气的结果是通通化作无奈又有些好笑的情绪,咬着牙呼噜乱她那一头细软的发。
……哼。臭丫头。
就这样嘻嘻哈哈,也就让苏梦萦混过了十四岁,进入及笄之年的十五岁。
第38章 嚒嚒嚒
宋意从车上下来的时候, 刚好面前有一寻常报童从他面前经过, 将报纸递给刚喊了一声‘买报’的路人。
等报童收好路人给的钱准备继续吆喝的时候, 身上传来好听的声音,“小孩儿, 来份报纸。”
报童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好嘞~’欢快的转过身去, 一眼就看见一身浅色西装站在哪儿的宋意, 先是一愣连忙满脸堆笑的小跑, 微微点头哈腰,颇为伶俐,“宋三少, 您一样来一份?”
宋意微微一笑,“行,那就一样来一份吧。”顿了顿后微微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报童一面将每一份报纸抽出来整理好, 一面笑着应声, “三少您真是开玩笑, 我见天儿在这儿卖报, 每天都要见您进出公司,哪儿能不知道您是谁。”
说得也是。宋意听了, 笑着点点头, 从报童手上接过报纸后将钱一给, 就进了宋家公司的大门。
从进公司到自己办公室,一路不断有人道早。宋意也一一笑着点头回复,等进了办公室后将门关上宋意才低头从好几份报纸中挑出他真正要看的‘星月’报, 一面朝办公桌后的椅子走去,准备坐下来好好看看。
双腿交叠,背舒适的靠在椅背上,抖一抖手上的报纸,轻车熟路的翻到第二版面,版头赫然印着‘第七个人’的标题。然后下面是作者的署名。
“……噗。”
宋意看着写了‘苏老爷’三字的作者名,再配合联想一下苏梦萦那小模样,怎么都觉得好笑。
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想到取这样一个名字的。
眼眸微敛,长而直的睫毛半垂,唇轻抿略带笑意。一目十行的从油墨报纸上扫过。
虽然上面的内容他早在更早之前见过手稿,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再透过报纸看见一模一样内容时的津津有味。等快看完时,门从外被人敲响。
“请进。”宋意视线依旧停在报纸上,一面扬声。等门外的人推门而入后,才抬起眼来,并将报纸折好放置一边。
来人是跟了他快半年,当初由宋先生派给宋意的副手之一,“三少,下午临时有个会,和我们原订的外出时间撞上了,你看是不是将时间?”
宋意听了,探身翻看了一下放在办公桌桌面右手边的台历,上面他记录了简单的行事历安排。一面查看的同时,一面开口询问刚进门的副手,“下午是什么会?”
“是关于烟土方面的。”副手顿了顿又说,“这半年近一年来的禁烟情况北平城方面明面上是不错的,但内里……总之这次也是上面专门找商会主席、重要股东们开了会,率先通了个气。我估摸着下午大少也应该是说这件事。”
禁烟这件事虽在一年前全国各地的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展开了,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各地一时间为之一清。
但早年前的动荡和战乱实在影响太深,烟土在那时也成为了各路人马发放粮饷、赚钱买军火的最大商机。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当时很多各自为政的当地土皇帝都会打着‘鼓励开荒’的旗号,实际上却是强迫种地的人们强行种植罂粟。
甚至到现在,吸食烟土在大部分眼里依旧是一件习以为常,非常普通的事。
上瘾?这抽烟、喝酒也上瘾,怎么没见也把这两样给禁了的?
甚至有那么一小部分自诩‘文人’‘艺术家’的人,将这种禁烟土的行为调侃的形容为‘危险的糖’,而这一调侃,完全是因为白糖也曾经因为会导致人身体出现问题则被某些国家严禁过,但后来还不是不了了之,被称为‘合法的毒药’。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烟土又会成为‘合法的糖’也说不定?
所以除了最严苛的时期众人收敛了一些外,没过多久又有些故态复萌。甚至根基深厚的直接闷不吭声的又重新开始营业,只不过换了个招牌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半年前宋意被苏梦萦看见进了烟馆的原因。
而民国号称言论自由,隔三差五的就能看见某某不入流的小报上又刊登了某位传说中很有名气的‘文人’抨击当今政府的文章。往往自诩自己就是旧时代不畏强权,正直廉洁的言官,对社会现状痛心疾首,对当今的各种瞎政令更是痛心疾首。每每痛心疾首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只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技能大书特书。
希望自己这些忠言能稍稍起到那怕一点点的作用。
要是能听,也老感欣慰的点头表示孺子可教。如被当做耳旁风,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世道混沌了。
颇为‘世人皆醉我独醒’,很是忧国忧民。
但偏偏又是这么一群身上长满了傲骨和不屑于向俗世妥协的‘文人’、‘艺术家’们率先违反‘禁烟令’,甚至有些人认为这也不过是和烟瘾酒瘾类似的东西罢了。
当今着实有些大惊小怪。
有几次无意听到这种言论后,苏梦萦还和他私下感慨过‘有些人并不是读了很多书,就不是傻子’,那嫌弃的表情配上快飞上天的小眼神儿让宋意觉得蛮好笑。随即呼噜了她的头发一通,笑着回答,“但这也不是你这个学渣觉得骄傲的事儿。”
“……”苏学渣哼哼唧唧的翻着小白眼打掉他的手:╭(╯^╰)╮
真正的文人、当代大家们,是绝对不会像那些人似的拎不清的。所以时不时的就会通过具有权威性,有影响力的报纸呼吁大家一起去抵制这个害人的东西,剔除掉这个会毁家灭国的毒瘤。
虽有一定的成效,却依旧唤不醒装睡的人。时间长了也难免让人感到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苏老爷’的《第七个人》开始刊登,开篇郊外破烂小屋的鬼魅,里面时不时传来似人非鬼的隐约嚎叫都让看的人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随着有人陆续离奇惨死,警察厅高处长临危受命,责令半月内必须侦破此案。
立下军令状后,高处长就再一次的,在读者眼里都已经习惯,抱着调侃的心情透过字里行间的诙谐形容词,在脑海里幻想高处长将自己吊儿郎当的副手‘花爷’从酒楼、歌厅、舞厅、茶馆,甚至是废弃的阁楼里给找出来。
犹如一只在‘花爷’身上安装了雷达装置的德牧军犬一般。
就连读者到了后来也开始津津有味,兴致勃勃的开始猜测着在下一个案件里吗,高处长会将‘花爷’从那个角旮旯揪出来。
就连宋意和苏家其他人也一样好奇。
但苏梦萦这个鬼丫头总是笑嘻嘻的不老实,大家也只能等到她的手稿才能知道。但相比外面那些还抓心挠肺必须得多等几天的读者来说,自己已经非常幸运了。
有段时间,听说坊间还专门开了个‘花爷这次会被处长从哪里揪出来’的赌局。但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未真实。
只是这也算间接的证明了‘苏老爷’现在写的东西受读者喜爱的程度。
也因为这一点,苏梦萦这次的新故事里,画了大量的笔墨去描绘吸食烟土后,后期那些人的惨状。原本只是想试试,却没想到真的起到了作用,硬生生的吓住了一些人,虽谈不上见烟土色变,但也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反射性的有些发憷。
多年后,一位已经成为了物理界非常权威的学者在一次非常重要的颁奖晚会上致辞,就提到了这件事。
【我到现在也并不知道这位先生当时用那样的描述,是为了让故事变得更加生动鲜活,还是真的有警示世人的意思。但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能站在这里都多亏了她那些恐怖的,令人感到恶心和诡异的描写。
因为当时我正处于某项研究的瓶颈期,那时的一位‘文人好友’听说了我的困境后就专程给我送来了上好的烟土,说是有激发灵感,有助于唤醒沉睡中思维的效果。
我记得,我将东西放在右手边,已经按照朋友信上教导的方法将膏至于火上烘烤,并填装上。……但我那时决定先看看报纸,再试试这个在我‘文人友人’嘴里充满了神奇魔力的圣物。
……现在。我非常感谢我当时先拿起了报纸,也非常感谢那位‘苏先生’所有恶心的,甚至令人作呕反胃的每一个字。
因为在看完报纸后,我就将我已经放在书桌右手边的害人东西给扔掉了。
几天后,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攻破了难题,走出了困境。
——而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后来专门针对染上烟土瘾进行研究的重要原因。
没有哪位‘苏先生’,就没有今天的我。无论他的举动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充满感激。这份感激使我想要回报,和帮助更多的人。
昔日苏先生以文传道。
今日,我亦愿以事传道。】
第39章 嚓嚓嚓(冰魄银针)
《第七个人》还未连载完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力, 北平报等主流报纸甚至是以一种充满了亢奋的情绪报道了‘自这位苏先生的《第七个人》刊登以来, 侧面了解到去烟馆的人竟然相比平时少了两成。’
两成!别说是两成了, 即便是一成都能让人瞠目结舌。
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尾片刚刊登在星月报的当天,苏家就迎来了蔡编剧和一位‘名家’。
虽距离上次登门已经隔了半年的时间, 但当时被拒之门外, 连‘苏老爷’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依旧让蔡编辑记忆犹新, 所以这次前来时专门提前投了拜帖, 并收到‘苏老爷’的回帖后,才松了口气的同时连忙转告‘名家’。到了约定的时间就来了。
说实话,到苏家门口的时候蔡编辑又忍不住理了理衣角, 那紧张的模样让站在他身边一身月牙白长衫,袍角绣素雅兰草的钱重艳笑了,也没见他有什么多的动作,只眉眼一展就感绵绵春色迎面而来。颇为动人。
“蔡编剧, 您这也太紧张了一些吧。”
蔡编辑讪笑, 对身边的钱重艳笑了笑, “实在是半年前做了件有些失礼的事, 最后连苏先生的面都没见到,所以这次难免有些露怯, 让钱名家您见笑了。”
“哦?”钱重艳笑着, 依旧背着手站在那儿, “我见苏先生的文很是爽利干脆,应不至于此吧?”
蔡编辑讪笑,刚张口欲说, 苏家大门已从里打开,出来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少女,那双随着脸型逐渐长开终于具备了丹凤眼雏形的眼让钱重艳见了,也忍不住赞一声。
实是长得极好且端正。
“蔡先生吧?”小花儿站定,朝蔡编辑和钱重艳微微颔首,礼貌周到,“抱歉听见敲门声开晚了,两位先生请进。”
说完,向右横移半步,做出‘请’的动作。
“哪里哪里。”蔡编辑笑着,对钱重艳礼让后,才跟在他身后跨进苏家大门。
小花儿最后跟上,利落的将大门重新关上。
厅内大门大打开,里面除了苏爹、苏予然外,旁边还坐着穿嫩黄色短袄、长裙的少女。明艳的裙上没绣花没绣鸟儿,反是绣了几条水红色的锦鲤。虽少,但却灵动好看。最重要的是这鲜明的颜色很是承她小家碧玉,已经逐渐张开的模样。
梳一根鱼骨辫,辫尾从右边肩膀垂于胸前。又乖又可人疼。
“老爷、小姐,二叔,两位先生来了。”小花儿微提声朝厅内喊。
然实际上在她开口前,厅内三人已经率先站了起来,以苏爹为主,向前迎了几步。
“这位……就是苏先生吧?”蔡先生很是激动,将手上带的礼物连忙放于一边,就忍不住双手握住了苏爹的手,“苏先生,鄙人早就想见一见您了,今日一见,果和我想的一般无二。”
“……”苏爹被蔡编辑热情的握着手上下摇晃,还没来得及开口。
“……”苏予然站在一边,含笑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