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叫让人来送你。”
“行。”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宋琸一听就知道是宋意的,扭头对站在身边的左右手说了句“叫三少来书房。”后,又扭头看向正被下人扶起的白伊槿,“那你好好休息。”
“嗯。”
门外,宋意正牵着五花小马对站在五步远的苏梦萦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你别站这么远嘛,这样马也会伤心的,你来摸摸看?它不咬人。”
苏梦萦一脸“打死我都不会过去,你休想偏我”的架势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死鱼眼,“可是它刚才冲我呲牙了。”
吓得小怂包顿时丢了要喂到马嘴里的胡萝卜,抱头鼠窜。
“它那是冲你笑,谢谢你喂它吃的。”宋意哭笑不得。
“你会……这样冲我笑吗?”苏梦萦做了个》皿《的表情问宋意,抓着自己斜背的布包站在哪儿,就像小姑娘放学走在路上遇见样子很凶的大狗,一动不敢动的样子。
又可怜又惹人怜爱。偏偏又好笑。
“我是没朝你做过。”宋意笑着,略带调侃,“但你经常时不时的这样冲我笑啊。”尤其是心虚的时候。“你看你这样冲我笑后有咬我吗?”
“……我下次会记得的。”面无表情死鱼眼回答的苏梦萦抓着自己的布包袋子,幽幽的说。
惹得宋意哑然失笑。
转眸看见宋琸的左右手朝自己走来,就微敛了笑意。
“三少,大少有请您。”
宋意点点头,将五花小马的缰绳栓在一边的围栏上,冲苏梦萦笑嘻嘻的说,“我把它栓这儿了啊,你陪它玩一会儿,等下我再下来把它送马厩去。”
“哎呀你现在就把它送走呀哥哥!”苏梦萦跺脚。
旁边有着漂亮无辜大眼睛的小马见了,也低头摆尾的学着苏梦萦的样子跺前蹄。
这副情景惹得宋意哈哈大笑,挥挥手就要进去。
“哎哎哎,那帮我把背包交给下人放进房间里吧。”苏梦萦把自己的布包给宋意,“我懒得爬楼梯,就在这儿等你出来,然后我们去挖笋子。”
“好,很快。”
宋意接过她的布包进门,上楼梯前遇见下人叫住,将布包交给她,“麻烦放到苏小姐的房间去。”
“好的。”下人双手接过,点点头。
白伊槿还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上楼梯,所以经过她的时候宋意随意的点了点头后,就直接越过白伊槿朝二楼书房去了。
等两人经过,白伊槿才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上楼梯。
其实只是扭伤了脚,也并没有多痛。但白伊槿很享受这种被人呵护簇拥在意的感觉。等慢慢上了楼梯后,她才发现身后拿着苏梦萦背包的下人一直跟着她的身后,艾艾叽叽的不敢越过她走至前面。
这让白伊槿很满意,所以微微侧身冲那下人一笑后说,“我走得太慢啦,你先走吧。”
下人连连道谢,一脸感激的越过白伊槿,刚走两步不小心拿倒了布包,一只钢笔和几张稿纸就掉了出来,惊得下人忙弯腰去捡,有一张恰好就落在了白伊槿脚边,上面字体娟秀清静,转折之间显出很深的书法功底。
白伊槿慢慢弯腰拾起,纸上字迹不多,但白伊槿毕竟是帮高立冉做过舞台剧编辑的人,自然知道手上这张纸是某个故事大纲,而且是一个关于侠盗的故事大纲,灵感来源佐罗。
“白小姐。”连忙捡起地上东西的下人站在白伊槿面前,怯懦的小声喊到,没敢催她将手里的东西还过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白伊槿一目十行的又扫了一遍后端着笑交换到下人手上,“这是苏梦萦的包?”
苏梦萦来的时候那身装扮白伊槿看得清楚,自然也知道这个包是她的。
下人点点头。
“放心吧。”白伊槿微笑安抚面前的人,“我不会和她说的,免得你被她骂,所以你别害怕啦。”并俏皮可爱的眨眨眼。
“谢谢白小姐。” 下人大喜,感激的朝白伊槿鞠躬。
“好啦,别客气了。”白伊槿笑,“赶紧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下人这才感激离开。
这白家小姐,还真是善良呢。
不仅仅是离开的下人,就连扶着白伊槿的两人也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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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找我?”宋意推门而入,宋琸的左右手在门外将门重新拉拢,然后守在重新关上的书房外。
站在窗口处,双手背于身后的宋琸自窗外收回眼,侧身回眸看向走向自己的宋意,伸手将看完后看在桌边的文件拿起,递到他的面前,“荣家同意了你上次说的价格,将矿卖给我们。”
荣家,前不久宋意去百乐门谈生意的合作对象。
“哦?”宋意有些惊讶的挑眉,但也略兴奋,“我以为荣二还得跟我拉扯一阵子呢。”接过文件,有些难掩喜色的翻开,确定署名后抬头朝宋琸一笑,“这样云贵川方面,我们就不一定要通过白家了。”
宋琸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宋意一眼,眼里带笑。
他自然知道宋意是什么意思,可惜现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份合同只是打开了那边市场的开始而已,白家盘踞多年,有些门道没个几年是没法摸清、理顺的。”他单手插兜,右手握在椅背上,手指上上轻敲了几下,“白家的事不急,我反而很在意荣二为什么这么快就点头了。”
“大哥是觉得这生意有问题?”宋意微皱眉,问。
“不。”宋琸在椅背上轻点的手指一顿,“生意没有问题,但我觉得应该是荣家出了问题。”
宋意没说话,只仅仅听着宋琸说。他毕竟回国时间短,即便生意上已经很快上手,但却没有宋琸清楚各大家之间的纠缠。但在华厦谈生意,“在商言商”这句话里面永远和:“关系”两字有这千丝万缕扯不断的联系。
港都荣家可是状似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十余年前,华夏国弱,列强窥视的时候,曾有一荣家嫡系站错了队,做了妄为华夏人的事,连累整个荣家蒙尘。
荣家家主亲自出手了解了这个不孝子孙,退居港都,称无颜面回陆,但又舍不得祖国,定居港都也算是遥望故土了。
所以当年号称‘宋北南荣’的,现在也就只剩一个宋先生了。而云贵川地段,也是白家趁着荣家避退港都时,捡到了不少便宜,才有了现在的一席之地。只可惜当时宋先生不屑做乘火打劫的人,所以才有了现在宋琸的难处。
但荣家即便退了,余威还在,且有本事的人,走到哪儿都不会差。所以很快就在港都崛起,成为连港督也得退居的人物。现在也依旧有不少产业捏在手上,这家矿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荣二头上,有个同父异母,很能干的姐姐?”宋意想了想后,回答。
宋琸微微点头,“是很能干,可以说是……非常能干。”顿了顿后,笑了笑,“我年少时和她打过交道,你知道她最喜欢的历史人物是谁吗?”
“武则天之类的?”宋意玩笑的说。
宋琸摇摇头,“她叹武则天明明都已经得了势,最后却留了个无字碑,还重新又从武姓王朝交换给了李家。即便之前有再多的威名赫赫,也全部被她最后的妇人之仁给抹掉了。”
“那?”
宋琸微微一笑,“她较为欣赏汉代吕雉。”
宋意挑眉,并未说什么。
“前几年就听说荣家家主身体已经不行,所以现在荣二宁愿放弃和你的讨价还价,损失近三分之一的利润也要回去,……估计是荣家家主有事了。”
宋意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我们?”
“港都情况更复杂,如果荣家家主要换人做,肯定有人会趁着荣家乱的时候,在他的云贵川久势力上挖墙脚。对我们来说,不外乎是个机会。”
“恰好……”宋琸点点那份合同,“这就是荣二先送的礼。”
顿了顿后又笑叹,“说起来这个荣二也是个人物,竟然当机立断就回了港都,到时候真要有什么事,这份合同反而成为了和我们交好的东西。”
宋意不笨,宋琸一点就明白了。
宋家和白家的结亲不是小事,荣家绝对也知晓。
可明明白家在云贵川现在有近三分之一的势力,宋琸却偏偏绕开他们直接和另外三分之一的荣家做生意。荣二那么精明的人,自然明白这中间有文章,不然也不会这次亲自跑这一趟。
现在荣家要乱起来了,宋家从他手上买的矿将是最好浸入川贵等地的敲门砖,又压了那么多的价格。等到时候有人在荣家后面捡漏的时候,做黄雀的宋家,即便是不想,也得做个帮一帮秋蝉的黄雀。
毕竟荣家乱,也顶多一两年,空出手来回头一样有余力收拾云贵川乘火打劫的小角色。宋家要做得不地道,那就别管未来万一宋家势微的时候荣家不地道了。
现在荣二这主动一退,反而争取了些余地。
两兄弟谈到这个份上也算是把正事给说完了,两人站在窗边,同时敛眼垂眸看着正拿着根胡萝卜,磨磨蹭蹭小心翼翼准备喂食那只萌萌哒瞅着她的小花马。
又不敢又想靠近的小模样看得宋意暗自发笑。
“至于白家。”
宋琸的话让宋意从苏梦萦的身上收回眼吗,看向他。
“你和父亲实在太在意了。”宋琸淡淡一笑,轻拍宋意的肩膀安抚,“对我来说就是个名分和位置,是谁都行。”
“大哥。”宋意不赞同,被宋琸做了个掌心向下,微往下压的动作后止声,将他未完的话说完。
“如果谁都可以,那我自然是选择目前来说最有用的不是?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话宋琸并未说出口,只又拍了拍宋意的肩膀。“放心吧,你认为我会有什么问题吗?”
有时候,风险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话题到此告一段落,重新看向窗外。
小马正乘着端得有些近的苏梦萦捡那半截胡萝卜时,对她头上的粉红色绢花感了兴趣。偏头看了一会儿后,甩着马尾巴一口咬住苏梦萦的头发。
吓得苏梦萦嗷嗷叫着,直喊“哥哥哥哥!”
宋琸笑,冲宋意说。“你还不去?”
“哎!”
宋意应声后冲出门去。
宋琸收回眼,双手插兜站于窗边,背脊笔挺。
第75章 呖呖呖
白伊槿是从青山坪回来, 两天后听自己自己爸爸说起, 才知道高立冉要出国留学的事情的。顿时心中一惊, 忙追问。
“他要出国?怎么之前都没听他说过这件事?”
“估计是最近才考虑清楚吧。”白父在家里下人的服侍下穿好外套,“我看高严在说这事的时候也颇为惊讶, 想来应该是生了什么触动。今天我不在家吃饭, 给太太说一声。”
后面那句话是白父对下人说的。
白伊槿心神不定的想了一会儿, 还是决定去一趟高家。虽然大致上的发展和她知道的一样, 可中间总有些和她知道的不同,这让白伊槿总是静不下心来。“爸,我去一躺高家。”
白父点点头, 并不阻止白伊槿的外出,但下一秒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你忙完了记得去给你妈请个安。”
白伊槿听了,虽没说什么, 但一瞬间的犹豫和踌躇还是让白父一眼就看出来了, 叹气, “你妈这样也有好几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多顺着她些吧。”
“知道了爸,我回来就去看妈。”白伊槿笑了笑, 回答。“那我出门了?”
“去吧。”白父点点头。
白伊槿这才转身离开, 但随着她的旋身, 脸上的甜笑却逐渐仅浮于表面,那双眼睛可冷得很。
如果白母能一直像白父那般还好,但自从几年前开始, 对她的态度就古怪得很。
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惧怕和恨意。这让白伊槿隐隐感到是自己哪里不对出了纰漏,可又实在想不通。只好继续心惊胆颤的在白母面前讨好卖乖。
可惜却没任何的效果。反而越发让白母忌惮。
实在没有办法,白伊槿只好在那时正在吃含有镇定成分白母的药里加了些东西,让白母变得神经上越发敏感焦躁。
直到有一天,白母在看见白伊槿的瞬间疯狂的尖叫着扑向她,准备掐死她。才终于算是让白伊槿松了口气。
医生认为这是常年积累下来的病根,可能从当初亲眼看见白伊槿从马上摔下来开始就存了影子,只是一直积而不发,这么多年堆积成病,现在全部爆发出来而已。
从此白母就一直在白家静养,而白伊槿也因为这件事,出国两年。一是散心,一是留学。也能让那两年病情还不太稳定的白母能暂时避开白伊槿,避免时常并发。
等白伊槿回国后,已经对镇定药物产生依赖性的白母早就开始吸食烟土了。整个人都脱了形,形同废人。听说现在每天早上需要下人先点一袋烟土,抽一口,将气喷到她的脸上,让白母慢慢这样吸上半个小时,才有力气让人搀扶着爬起来。
被伺候着喝半碗粥品后,再坐那儿吸上一袋,才真正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自己吃早餐。一天要吸七八袋是很正常的量。
好在白家烟土方面,随便白母吸食都没问题,才没出过什么乱子。但这让白伊槿更是不想去看她,甚至感到厌恶。
而白父也默许了白伊槿的做法,只是他每天还是会尽量陪着白母坐一坐,在她感到身体较好的时候一起吃个晚餐之类的。
白伊槿坐车到了高家,下车时脚步轻盈灵活,一点没有前几天的‘行动不便’,她也不进去,只让司机去叫门,她站在车外,手扶着未关的车门,仰头看向从墙头上攀爬出来的蔷薇花,觉得甚美,和她今天这身鹅黄色连衣裙到是相得益彰。
“白同学。”高立冉听下人告知后,就连忙出来。看见白伊槿后带着笑快步下了阶梯,走至她面前,“怎么来了也不进去?走,进去说说话。”
白伊槿摇摇头,笑,“就不进去坐啦,我不过是经过这里顺道来看看你而已。”顿了顿后面带好奇的微微睁大眼看着高立冉,“立冉,我听说你要出国?”
“是的。”高立冉点点头,“过几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