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小豆丁应该还算容易的。
她随口问道:“十七多大啦?”
立春连忙回答:“七岁。和聪少爷一个年纪。”
听她提到时聪,宁檬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时聪是二儿子的孩子,老太太可非常喜欢这个唯一的孙子,所以他也被惯的厉害,不过他平时不爱来小楼,毕竟大宅里好玩的东西多点。
但是宁檬对于这个孩子感官不好。
一来是记忆里原本被老太太当成小孩子行径的行为,她只觉得熊孩子熊过头了,已经是骄纵过头了。
熊孩子的亏她吃过不少,所以还是喜欢乖巧的孩子。
二来就是,时聪和他姐姐可是给了时戚阴暗的童年增添了浓重的一笔,后来时戚掌权时家,他俩的下场也是挺惨的。
老人的身体注定一想太多就头疼,宁檬揉揉太阳穴,又躺回床上,慢悠悠地说:“那他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
可得给这个失去双亲的孩子点亲情,要是她活的时间长,不求时戚对她多好,别吓着她就行。
立春应了,给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合门离开。
躺在床上倒睡不着。
宁檬喊了声系统:“老太太大儿子最近在干嘛啊?”
系统说:“你等等我去看看……”
没过几秒,系统回来说:“前两天有个男人过来找你大儿子,他女儿在学校里和人玩笔仙,然后出事了。”
“笔仙?”宁檬震惊。
她是知道笔仙的厉害的,各种各样的小说、恐怖片不止一次拿笔仙出来做梗,最有名的招灵游戏之一。
说到底,笔仙根本不是仙,是鬼。
系统点头:“他女儿同宿舍的三个人都已经死掉了,而且死法各不相同,死相凄惨,下一个就是他女儿了。”
宁檬懂了。
她们没成功把笔仙送走,所以就被缠上了。
第4章 004
时家前面的大宅年代久远,却依旧拥有着端重的威严。
这座宅子的韵味比起那些知名设计师设计的豪宅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宅子的每一面每一个角落都透着历史的沉淀厚重感。
漆黑的夜里更是显得神秘。
此刻,一个不大的屋子内,两个小孩子关上了门。
佣人们在不远处看到了也不敢多言,当做没看到似的离开了这条走廊。
大少虽然结婚几年了,但一直没有孩子,二少后结婚的反而先有了孩子,姐弟两个就是时家的下一代,基本上都是被老夫人和二少夫妻宠着的。
新来的说是当年离家出走的三少的孩子,他们一开始也准备恭敬地对待,怎么说也是主人。
但后来大少对他的态度却又琢磨不清,看样子里面好像还隐藏了什么其他的秘密,估计是没什么可能留在时家,指不定过几天就出去了,还是不要管得好。
两个孩子关门后对视一眼。
房间不小,即使经常不用,有佣人的打扫,也非常干净整洁,此刻宽大的床上隆起了一个小鼓包。
安静的房间里落针可闻,两人关门的动静不大不小,还是吵醒了床上的人。
时戚猛地睁眼,掀开被子坐起来,紧盯着两人。
宽大的睡衣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明显非常不合身。
露在外的锁骨尖锐的很,暗色睡衣衬得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搭在被子上的两只手背依稀可见到血管。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个孩子被定在那里。
时聪和时慧片刻后反应过来,他们怕他一个小鬼做什么,又不是大伯吓人的眼神,又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时戚说: “你们要干什么?”
声音带着干涸的沙哑。
时慧撇撇嘴,声音可真难听,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两个人从小娇养着长大,比起在从小挣扎的时戚吃食用度一个天一个地,时戚和时聪一样年纪却生生小了不少,整个一营养不良加贫穷养大的。
时聪立刻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咯咯地笑起来。
他和姐姐前几天就知道家里来了个新的小孩,佣人们还说是三叔的孩子,他哪来的三叔,三叔早就离开时家了。
所以这个男孩现在一定是过来和他们争家产的,时聪从小就听妈妈说,大伯没有孩子,时家以后都会是他的。
两个人飞一般地冲到了床边,三下两下爬上了床。
时戚微微皱眉,拽着被子用力一抽,时聪和时慧没防住,顺势从床上滑了下去,摔在地板上。
被摔了一跤,时慧气急了,一骨碌爬起来,瞪着床上的时戚,“你是不是有病啊?”
时聪有点胖,比姐姐后从地上起来,涨着一张红脸叫道:“我今天一定要让你好看!”
时戚冷漠地看着两人。
分明是他们先来惹他的,现在倒打一耙,反倒成了他的错了。
这个时家他打从心底就不喜欢。
……
大宅门口。
时善谨刚看完老太太,从小楼回来,三步两步走路非常稳健,门口的佣人恭敬地问好。
这两天都在忙事,想到老太太的事,他随口问:“时戚在不在房间?”
佣人接过外套,小心翼翼地说:“在,刚刚聪少爷和慧小姐进去了。”
说是刚刚,其实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了,也不知道现在里面什么情况,没人敢进去看。
听见这话,时善谨皱眉。
时聪和时慧是姐弟,时慧九岁,时聪七岁,是时家下一代唯一的两个孩子,平时就有些骄纵。
时戚来了两三天,也没见他俩主动去找过,今天怎么突然去了?
他可不觉得这两个孩子会对时戚有好脸色。
当然,时戚恐怕也不会就这么被收拾。
时戚的房间在三楼拐角。
门紧闭着,隔音很好,听不到什么动静,
时善谨推开门,踱步而入,脚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时聪听到声音回头,登时脸色就吓得一白,拽了拽自己的姐姐。
时慧正高兴着呢,甩开他的手,“干什么啊,没看到我正忙着呢,你快用力!”
“忙什么呢?”时善谨说。
时慧立刻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仿佛锤子一样打在时聪和时慧的心上,让他们忍不住鼻尖沁出微微的冷汗。
时善谨一眼扫过去,看了眼被两个压在底下的时戚,冷声道:“还不起来!”
时聪和时慧反应过来,立刻爬起来,乖乖地低着头站在一边,心里已经把小破烂撕了个碎尸万段。
时善谨看着此刻乖巧的两个孩子,心里冒出一股火气。
他自己和妻子没有孩子,平时对弟弟时善慎的两个孩子也算是宽松,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欺负弟弟,即使还未正名,但居然会大胆到这个地步。
他斥责道:“时家家教就是这样的?”
时聪和时慧此刻脸色苍白,小腿发抖。
这个大伯发起火来最为可怕,他们不怕爸妈,不怕奶奶,最怕的就是他,可以预想到待会必定会有惩罚。
“大伯,是他先——”时慧狡辩道。
话还未说完,时善谨冷冷看过去,将她的话堵在了嘴里,“我看不见还用你来说?”
时慧闭上嘴,和弟弟站在一起,一动不敢动。但心有不甘,两个人低着头偷偷剜了眼时戚。
时戚默不作声地从地上起来,一言不发,眼底划过厌恶。
时善谨自然看到了他们的动作,没想到两个孩子还不知错,真是白教育了。
他看了眼时戚,“你们两个去书房跪着,时戚也去。”
此话一出,时聪和时慧终于感觉到害怕了,眼眶里迅速聚集起眼泪,在里面打转,很快就要落下来。
他们不敢反驳,惨白着小脸跟着他往书房而去。
有路过的佣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低头。
大少带着两姐弟进了书房的消息顷刻间就在大宅里传开了。
“估计今天要受罚吧。”
“我看新来的戚少爷都不说话,要是大少不为他出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议论声随着一个女人的步子戛然而止。
几个原本还在说话的人赶紧站在一旁,其中一人上去低头说:“二夫人。”
女人将包扔给她,摆弄着指甲问:“聪儿呢,平时不是都来欢迎我的么?”
佣人暗叫不好,但又不能不回答,只好硬着头皮说:“聪少爷正在书房受罚……”
杨曼是二少时善慎的妻子,近几年最红火的国际女星,生得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身姿曼妙,但眼波流转间尽是撩人的诱惑。
当然,仅凭一个女星的身份是不可能嫁进时家的,她背后的杨氏集团自然才是重点。时家掌权人是大哥时善谨没错,但没有她丈夫,也不可能会一帆风顺。
听到佣人的话,杨曼皱眉,怎么回事?
时善谨的书房在二楼尽头,她快步上了二楼,书房的门并没有关,搁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进去的,因为她没有权利。
今天是个例外。
杨曼从外面看到儿子和女儿都在那里低头跪着,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显得如此渺小。而在边上,那个从卖破烂的地方出来的孩子居然坐着。
她压下心里的火,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敲门,“大哥,我能进来吗?”
时聪和时慧听到妈妈回来的动静,纷纷抬头,眼角挂着泪珠,里面裹着希望,可就是不敢出声。
时善谨说:“进来。”
杨曼眉间微蹙,看向上首,“大哥,聪儿和慧儿做了什么事,要这么罚他们?”
时善谨闻言眉头都没有动下,“时聪作为兄长,欺凌弟弟,时慧在一旁煽风点火,弟妹,我作为大伯,有权利教导。”
被这么堵了一遭,杨曼心里不舒坦,自己又不清楚情况,狠狠地瞪了眼身后的人。
佣人苦在心里,快速上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在她耳边小声说全。
听完了所有的事,杨曼也在心里暗骂一声。
自家俩孩子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一个小破孩能有什么前途,都说了以后时家是他的,还不知道想想。
不过儿子才七岁,急来也不行,她只能往肚子里吞。
时善谨也没想怎么惩罚两姐弟,直接让背《三字经》。
两姐弟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挨打呢,这书他们早就背过无数遍了,直接敞开了口背。
杨曼就坐在搬来的椅子上,等他们背书,狠狠地剜了眼那边比椅子还小一圈的小孩。
足足背了有五遍,时善谨才叫停。
时聪和时慧两姐弟仿佛得了特赦一般,一骨碌从地上起来,却不敢再做什么动作,乖乖地和时戚道歉。
时戚坐在木椅子上,骨头硌在上面,有些难受。
两姐弟异口同声说:“时戚弟弟,对不起。”
他看着两人不情不愿的表情,抿着唇,囫囵着嗓音说:“没关系。”
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
时善谨多看了他一眼。
道完歉后,两姐弟和杨曼一起离开了书房。
现在没人说话,里头又安静下来。
书房很大,两面木架子摆满了书籍资料,实心木的梨花桌上摆着暗色的雕刻小玩意,都是别人送的,精致得很。
时善谨笑道:“想要哪个,自己拿。”
看他目光定在一块玉做的蟠桃上,时善谨觉得奇怪。
时戚没有查出阴阳眼,对于这些东西自然不知道哪个气要好上几分,可现在他看的竟然是几个当中最好的一个。
到底是巧合还是……
第5章 005
半晌,时戚摇头,小脸上掩下了原本的好奇。
时善谨点点头,也不强迫,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笔记。
这次笔仙的事没这么简单。
他看过现场照片,死状与以前看过的那些不同,以前不是没接手过笔仙一类的事情,只是鬼的怨气没这么大。
他女儿基本可以说是没命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起这书房还有一个人。
时善谨抬头去看时戚,发现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碧绿的眸子里映出他如松挺拔的身姿,却含着他看不清的意味。
这小子的眼神,他不喜欢。
检验结果早就出来了,是三弟的孩子没错,但他心里有种不安,总觉得收下他会是一件不太妙的事情,故而拖到现在。
他凝神再看时,孩子已经垂下头,细长的黑发遮住了一张白净小脸,后脖处是刚刚时聪留下的青印。
时善谨一窒,抿唇道:“明天让人剪个头发,去小楼住吧。”
老太太要养,就随她。
三弟当初为了个女人和家里翻脸,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大约是知道时家在燕京的地位,竟然销声匿迹不知道去了哪里生活。
要不是这个孩子过来,他估计还不知道三弟已经去世了。
既然去世了就该迁到家里来,当初再怎么不是,也是时家的子孙。
时戚从书房离开,僵着一张脸往自己的房间走。
小楼他听这里的几个佣人提过,是老夫人住的地方,从他现在这个房间窗户,恰好可以看到那边的一角,被鲜花植被阻隔住大部分视线。
路上三三两两碰见佣人,都低着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脚步飞快地逃离了他边上。
时戚握紧了手,低头看着细细的手腕,显出青筋血管。
和那两姐弟一点也不同,他们身上白白嫩嫩的,脸色红润,没有一点点挨饿的经历。
过于丰富的经历让他懂得,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高的筹码,弱者自古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总有一天,他会比他们过得更好。
时戚张开五指,无言地笑了,碎发遮住了眼睛。
宁檬在小楼一睡又是一天。
醒过来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再醒来时发现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小楼里凉爽不少。
她没喊人,自己穿了衣服起床,谁知道抻胳膊半天没套上外面的,最后愣是动来动去蹭上去的,磨磨蹭蹭地花了好半天时间。
等她穿好后,整个人都气喘吁吁地。
宁檬抹了把汗,触手干枯的皮肤又让她忍不住叹气。
要说穿成老太太最不喜欢的是什么,那绝对是行动不便,好在时老太太不是一般老人,嫁人后就属于娇养状态,家里人都不敢松懈,现在儿子也配医生养着身体。
她第一次体验做老人的生活,一开始以为挺简单的,但现在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压根就没那么简单。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了。
宁檬休息好了,又给自己套上了褂子。
准备照镜子梳头发,发现不用梳,短发顺溜溜的,头发也掉了不少,也不用化妆了,要是懒人应该会挺爽的。
虽然有记忆,但她这两天都躺在床上,根本没下楼过,对于卧室外面的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