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也是啊。”月岛琉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以说什么样的大脑才会想出这种蠢主意啊?”
听到月岛琉衣似乎彻底放弃似地骂起了自己,黄濑惊异地睁大了那双蜜色的双眸,忽然抓住了月岛琉衣的肩膀说道:“学姐!你不要放弃!”
“嗯?”被他忽如其来的认真语气吓了一跳,月岛琉衣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虽然说没有……”黄濑觉得在她面前,那两个字忽然变得晦涩起来,于是含糊带过了:“但是产生了非比寻常的信赖感,而且看着学姐的背影,我心脏跳得超厉害。”
“那只是踩自行车累了吧。”
“不是!”黄濑昧着良心一脸正气地回答道,他攥紧了自行车把手,垂下眼皮有些生涩地说道:“就是感觉,能够多相处一会儿的话,真是太好了。”
月岛琉衣被压榨了大半个月的脑回路忽然再次通电,她愣怔了两秒,微微前倾靠近黄濑,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打了个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小模特你这是对我别有用心呢?”
立刻被抢回主场带了节奏的黄濑心口突地跳了一下,之前的郁结阴霾一扫而空,越发被拨弄得心猿意马起来,心底的那个欲望在被短时间的压抑之后迅速地膨胀起来。
月岛琉衣忽然把手上的本子往黄濑手里一塞,“那就拜托你写一写感想咯,超受欢迎的男主角。”
“什么?”黄濑接过月岛琉衣的便签本,只见上面写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
只听月岛琉衣解释道:“唔,就是之前学园祭你见过的那个男生,他是漫画家,似乎因为见到了他创作的男主角本身而大受打击,拜托我找受欢迎的男孩子问一下一起踩自行车回家的感想。”
学园祭见过的?
黄濑脑海中立刻出现了被月岛琉衣调戏得满脸通红的御子柴。
一想到月岛琉衣这样虚虚实实暧昧讨好的事不知道对别人做过多少回,他忽然就咬牙切齿,随即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明明是风月场上惯用的手段,怎么自己就被这“一条鞭子一口糖”的撩拨迷了道,认认真真地要追问起来。
黄濑低下头去掩住了眸中的情绪,只听月岛琉衣说:“那我先回家了,就拜托你了。”
“嗯。”黄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必须快点远离月岛琉衣,她就像是会俘获人心的妖精,自己察觉上了瘾,那就躲得远远的。
他从协力车上下来,沉默地站在一旁,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前,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过了两秒,却还是抵挡不住心里的诱惑,抬起头来想要再看一看月岛琉衣的背影,却见她推着车进了自家隔壁的别墅庭院,惊得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月岛琉衣就在这个时候霍然转身,温文无害地展露了一个笑意:“明天见。”
“凉太。”
☆、17
黄濑听见“咔擦”一声快门响,随后相机背后的人抬起头来,镜片背后一双桃花用眼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着他,宛若秋水的眸光之中散发着极具危险你的侵略性,月岛琉衣一步步走近他,来到他身后坐下,熟悉的白松香气立刻贴了上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清风划过他的太阳穴,随即往耳洞里轻轻钻了进去。
黄濑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从脖颈到耳侧一下子烧红了大半边,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几乎是挣扎着从嗓子里溢出:“别……不要。”
身后的人对他虚张声势的抵抗充耳未闻,反而越发得寸进尺起来,白松的香气一路向下,在他的脖颈上停住,化成一点细细碎碎的濡湿,轻轻地蹭来蹭去。
“不要什么?”
那似是带着点媚气的声音让黄濑打了个寒颤,只听身后那人轻笑了一下,“不是明明……对我别有用心吗?”
最后几个字说得尾音颤颤的,黄濑的喉咙忍不住跟着滚动了一下。
被这么一刺激,黄濑的抵抗意志更加消沉了,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胸膛随着动作剧烈地起伏颤抖,猝不及防地被人捏住了手腕,被人一翻身扣住双手压在了床上,黄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探身下来的月岛琉衣封住了口。
唇齿之间都是淡淡的清香,黄濑懵懵懂懂地沉溺在那气息交换之间,在舌尖被咬住的瞬间,他只觉得血液沸腾着涌入大脑,仅剩的理智被冲得七零八落,脑海之中仿若有一只咆哮的野兽凶悍出笼,被挑拨得意识模糊的黄濑终于忍无可忍地接受了少年本性之中不断鼓舞诱惑着他的声音,一翻身迅疾无比地把人压到了自己身下。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有一瞬间被自制力控制,双手却在下一秒迅速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缩,将人狠狠地往身体里揉,在静谧的空间里声音暗哑地低声喘着气,被教唆着想要疯狂地占有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月岛琉衣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带着低低的喘息,勾得黄濑更加烦躁了。
“你想要做什么?”月岛琉衣又问了一遍:“凉太。”
黄濑蜜色的双眸骤然紧缩,,身体轻轻向上一抬,湿漉光滑的两条长腿虚虚地攀上了他的腰,黄濑低下头埋到月岛琉衣颈间,温热的呼吸拂到他的皮肤上,黄濑全身倏地一颤,原本压抑着掠夺本能的最后一根紧绷着的弦骤然崩裂,震出袅袅余音。
一只不老实的手凉下来的手顺着他的下摆钻进了他的衣服,在他紧绷的腹肌上来回摸了两下,随后一点点往下,慢慢滑到他修长健硕的双腿……
黄濑当时就忍不住抽了口气,头皮一阵发麻,身体立竿见影地发生了变化。
伴随着低喘和极其克制地一声轻呼,黄濑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紧盯着面前书本上弯弯曲曲的英文,试图逃避某个令人难堪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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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良,那是鳗鱼。”
一个诧异的提醒声在耳边响起,黄濑凉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即把鳗鱼往嘴里一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时之间愣在原地,表情怪异得仿佛已然被鱼刺给卡住。
黄濑奈奈:“莫不是傻了吧。”
黄濑凉太小心翼翼地把鳗鱼嚼碎咽了下去,又把筷子伸向了羊羹。
“好甜,这种东西……”
黄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姐姐一句:“这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送来的。”打断了,他的动作一愣,只听黄濑奈奈继续说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回礼。”
黄濑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表情突然迷茫了起来,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下腹一阵发烫的疼痛,他低下头,把腰弯成了一只虾米。
黄濑奈奈踌躇了一下,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黄濑凉太的额头,却被对方受惊似地躲开了。
黄濑奈奈目光十分复杂地看了弟弟一眼,怀疑这孩子不会是做模特的时候被不怀好意的大姐姐做了什么坏事了吧,忽然听见黄濑呓语一样地叫出了一个名字:“琉衣……”
黄濑奈奈彻底懵逼了,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单相思了?!
作为一个超吃香美少年的姐姐,她已经很多年没能享受八卦弟弟的待遇了,奈奈的眼中蒸腾起熊熊烈火,瞬间觉得神智清明,然后总觉得弟弟呢喃的那名字有点耳熟,忍了半天,没忍住问了一句:“小凉,琉衣是谁啊?”
神游的黄濑没有察觉到自家姐姐声音之中的跃跃欲试,下意识地回答道:“一个……”
他不由停顿了一下,一个什么呢?
学姐?即使是直属的前辈恐怕也没有他们那么亲昵的关系吧。
说到亲昵,他被月岛琉衣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一番撩拨弄得心烦意乱,才意识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来界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那个梦……
黄濑俊秀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了。
他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好像身上哪里扎了一根刺儿,仿佛是有轻微的刺痛感,却更让人觉得浑身不畅快,找不到症结所在,无可奈何到只想让他发脾气。
“小凉没看出你这么喜欢吃羊羹啊?”
黄濑凉太这才意识到他的筷子又朝着月岛琉衣送来的羊羹递了出去,被奈奈这么一打断,他的手腕受惊般地缩了回来,感觉心里更堵了。
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想要”的想法越发清晰,他倏然起身,吓了同桌而席的奈奈一跳。
“我去隔壁!”
丢下这么一句解释,黄濑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这是要去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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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一心愤懑地从家里冲出来,在夜风之中清醒了片刻,还没等胸前那口闷气散干净,竟然就怂了。
他找到月岛琉衣家里去和她说什么呢?告诉她自己就是别有用心?
她那总带着点戏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他有些底气不足。
黄濑的脚步停在月岛琉衣家门口,路灯橙黄的光泽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他抬起头看着半空中那盏小小的月亮,不由地有些出神。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那团暧昧难明的灯光,每当月岛琉衣那双弯弯的桃花眼看向他的时候,他都能够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却发现自己从没仔细地去分辨过,她眼底是否和他一样盛着心动的光辉。
或者其实他早就明白,只是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踌躇了十来分钟的黄濑终究咬牙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起伏的心绪,按响了门铃。
听着清脆的铃声,黄濑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然而没想到,开门迎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帅哥,他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黄濑,“请问你是?”
黄濑愣了一下,随即极快地掩饰住了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恢复成了往日里受人欢迎性格开朗的少年:“请问,这是月岛琉衣家吗?”
对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语调格外轻快地说道:“啊,你找琉衣啊,她在洗澡。”
黄濑觉得对方那毫无心机的声音扎耳的要命。
结果对方还号不见外一副主人姿态地邀请他进门,活脱脱衬得他那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格外地灰头土脸。
这个时候月岛琉衣用毛巾擦着头发悠悠晃晃地走了出来:“小游,怎么了?”
黄濑噎了一下,觉得月岛琉衣的语气太亲密了一点,替他开门的帅哥已经朝着月岛琉衣走了过去,撩起了她湿漉漉的长发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问道:“你换洗发水了?”
“嗯,怎么了?”
“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月桂的妖精出现了呢。”
黄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戏精,到底是为什么可以如此面(hou)不(yan)改(wu)色(chi)地说出这种话啊!
只见月岛琉衣轻轻握住了那帅哥的手,说道:“月桂妖精为王子殿下乘风而来,你可欢喜?”
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伤风败俗拉拉扯扯的黄濑彻底当机,站在原地,陡然觉得自己多余。
他胸中妒火中烧,然而又自认烧得毫无道理,穿着睡衣的帅哥在月岛琉衣家过夜,哪怕不经世事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子里那对旁若无人的情侣,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两人分开。
感觉到沉甸甸的目光,月岛琉衣看了过来,目光撞上黄濑微微苍白的唇,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走了过来。
她每走近一步,黄濑都觉得呼吸一滞。
他几次三番想起个话头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却搜肠刮肚也没想好要说什么,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凉太?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黄濑的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
月岛琉衣隐约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安静地等待着。
“琉衣,我……”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忽然被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了:“哟,小凉!你在这儿啊!”
☆、18
按理来说两人成为邻居以后应该比平日里有了更多的接触,可是自从那天黄濑的话被拿着水果上门拜访的黄濑奈奈打断以后,月岛琉衣就一整个星期都没有逮到黄濑,这个孩子不知道闹起了什么别扭,像是躲瘟疫一样地避免了所有和月岛琉衣碰面的可能,甚至不顾情面到了当面转身就跑的地步,在接连发生了三次这样的情况之后,月岛琉衣终于意识到似乎是被对方微妙的“讨厌了”?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变成了一块隔夜的寿司,噎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再加上学业压力和白痴编辑的死线加成,月岛琉衣那很多年没有被触动过的自尊心,猝不及防地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当她把讨人嫌不断要求她在画作中加入狸猫的编辑吼得大气也不敢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挂了电话之后不停地深呼吸,试图压下自己出于迁怒的气急败坏,戴上耳机准备开始画画,这个时候才发现墨汁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
月岛琉衣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香烟来,点了一根,却没有抽,斜放在了烟灰缸上,任由苍白的灰烬一点点洒落下来。
她闭上眼,闻着袅袅升起的烟味,被尼古丁的味道刺激得鼻尖发烫,却不知为什么,刚才火烧火燎的心绪被这并不好闻的味道洗涮干净了,她隐约想起了那个怀抱,还有那句“没事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那个永远在最黑暗的时刻引导安慰着自己的人,似乎并不抽烟,身边却有一个总是叼着香烟的家伙,所以熏了一身烟火气。
月岛琉衣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家阴森又华丽的大别墅里闭目养神,渐渐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好似疲惫万分地叹了口气,几不可闻地轻声说:“我很想你啊。”
就在她即将睁眼的那一刻,她清晰地周围的黑暗迅速散去,却在下一秒,眼前猛地凑近一张狐狸面具,一双吊梢眼占了大半面容,眉心有一道红色的三叶妖纹,尖嘴弯出一个巧妙的弧度,似在微笑的样子看起来满是不怀好意,他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看起来像是一个要吞噬灵魂的恶鬼。
月岛琉衣猛地睁开眼,她几乎是凭借着动物的本能觉察到了危险,住在一个死过人的凶宅里,遇到这种事情不由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起手想撑着桌子站起来,胳膊却是软的,一个踉跄,直接跪了下去,尽管地上铺了榻榻米,膝盖毫无缓冲地撞在上面还是撞出“咚”一声闷响,她额角微微透着冷汗,手脚轻轻抽搐似的颤抖停不下来。
不会那么幸运地残废了吧。
当时买房子地产中介看她年轻,还颇有良心地告诉她这是个凶宅,她自诩靠凶杀案吃饭,就这么把宅子买了下来,现在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空旷屋子里站都站不起来,前一秒还出现了招惹地缚灵之类邪祟的幻觉,怎么看都像是个恐怖小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