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眼尖且有眼力见儿的，赶忙应和道：“是，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李洋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目光，“那你们都先回去吧，好好睡觉，好好休息，别再出现程夏这样的情况了。”李洋的眼睛在一个个的脸上巡视而过，板起导演的严肃脸，“没剩几天了，都别给我掉链子。”
立刻，张望的脑袋都规矩地缩了回去。
不知道谁领头说了句，“那李导，明天见。”
于是，大老远赶来医院看望程夏的一帮子人，压根儿没看着程夏，便又原路回了剧组。
李洋进屋的时候，里头的两人已经是一副规矩的模样。
程夏双手捧着杯子，在小口地啜饮。
宁一岸坐在床边上，安静地削着苹果。
偏偏，二人泛红的耳根由不得人不多想。
李洋手掩成拳，尴尬地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目光落在宁一岸手中翻飞的小刀，连绵不绝褪下的苹果皮上，李洋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苹果削得还挺不错？”
宁一岸将小刀微微在苹果上一按，整圈儿整圈儿的苹果皮便落了下来，褪出一个光溜溜的苹果来。
程夏也不由看呆住了。
记忆中……
她埋怨道：“你都快把苹果削没了！”
宁一岸会笑呵呵地举着坑坑洼洼，果肉大量流失的苹果笑道：“多削掉一点，干净。”
“难看。”
李洋一把夹过宁一岸，挤眉弄眼道：“说，跟哪个姑娘偷学的？”
宁一岸动作一顿，将苹果递给程夏。程夏这，也不好不接啊……只能接过，然后，看着宁一岸，怕他再说出点什么来。
对着程夏紧张的目光，宁一岸却是没忍住愉悦地笑出了声来，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转头朝李洋道：“我前女友啊，特别笨，连个苹果都削不好，我只能学着削了。”
前女友。
程夏吊着的心放下来，好歹是没提她的名字。不对，谁知道他说的哪个前女友呢，咔嚓，程夏狠狠地在苹果上啃了一口。
李洋虽不识趣，但待了一些时间也待不下去了，走掉了，明显的狗粮味太呛人。
这下，病房里又只剩程夏和宁一岸两人了。气氛有点暧昧，有些尴尬。
特别是，程夏隐隐回忆起，自己半昏半迷的时候，似乎是躺在宁一岸的怀里，后来坐着他的车，被送到医院来的。甚至于，她还能想得起，模糊的宁一岸沾了汗水的焦灼眉眼。
程夏尴尬开口：“宁一岸，你……”
“一百块。”
程夏没反应过来，“嗯？”
“你是在剧组里晕倒的，医药费作为导演我就负责了，不用你给了。但。”宁一岸瞟了眼程夏手里不知不觉被啃得只剩下小半个的苹果道，“你得把我给你削的这个苹果的钱给我吧。”
程夏……瞪着宁一岸再咬了两口苹果。
想当年，最困难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才不到一百块，现在……一百块一个的苹果，还真不是一般的甜。
“行，微信转账。”
宁一岸体贴笑道：“你现在手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帮你转？”
程夏咬牙：“不用。”
先前的暧昧与尴尬，顿时，荡然无存。
二人“相看两生厌”的时候，春胖总算是出现了，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
诱人的香味从袋子里飘出来，好了，她原谅春胖抛弃她在病房里了。
春胖一进病房，看见宁一岸，立时，眼睛笑眯成一条缝，“诶呀，实在是麻烦宁导了，要不要顺便一起喝点粥？”
宁一岸卷袖，“当然好。”
程夏……
春胖打开袋子，掀开一个两个的食盒，粘稠细腻的白，灿亮金赤的黄，勺子轻轻一搅，虾肉与米粥，浓郁与淡薄的完美融合，散发出别样的清香。这样的味道，程夏眼睁睁地瞧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春胖立即双手围住碗，“程夏，你想干嘛？”
旁边的宁一岸，默默地把自己的碗也往身侧挪了挪。这目光，太骇人。
只能低下头，白灿灿的，异常纯洁而寡淡的光粥，在程夏面前对比鲜明，
在她的病房里，当着她的面吃得这么香，她看看还不行了！
喝完粥，又坐了片刻，宁一岸才先回剧组去了。程夏再留院观察一晚上，顺道休息一天，后天再进组。
宁一岸一出房门，程夏瞟一眼春胖：“还说要跟宁一岸保持距离呢？”
春胖盘弄着手机，头也没抬，“要保持距离的是你，又不是我。”
啥？
程夏脑子当机片刻，反应过来……啊，冷酷的人心啊！
她跟宁一岸传绯闻是一益百伤。但春胖，身为经纪人，若摘开程夏，跟宁一岸打好关系，资源，名声，金钱滚滚来啊。
当然，前提是，摘开她。
“宁一岸要愿意收我，就算当个小助理，我也肯定立马把你扔了。”春胖抬头看着程夏，无比真诚，“毫不犹豫。”
立时，一个满是医院味的枕头砸到了春胖脸上……
哈。
门外的宁一岸忍住光咧嘴没笑出声来，放轻脚步，走了开去。
但慢慢地，他咧开的嘴角便淡了下去。
他在想程夏半昏半迷的时候说的一些胡话，也许，不尽然是胡话。
“一岸，一岸……”
“对不起，对不起……”
宁一岸把程夏的脑袋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是我对不起你。”
程夏闭着眼睛，挣扎摇头，眼泪从紧闭的双眸中沁出，嘴里却只是重复着对不起。
宁一岸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根绳子死命地揪在了一起般难受，他用拇指抹掉程夏的眼泪，“也许，程夏，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砰通砰通，是宁一岸心脏跳动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身份差距……”
程夏不断地跟他道歉，还提到了好几次，身份差距。
七年前，他以为，他们分手的根本原因便是身份差距，他成了当红的艺人，而程夏是他的经纪人。这是圈子里，大众眼里，不能容忍的恋爱关系。
他忙于各种工作到处飞，程夏坐镇后方还得兼顾学业。
流言。
“宁一岸和他那经纪人是不是有问题？”
伤语。
“宁一岸的经纪人到底太年轻，麻烦一大堆，再不换掉，迟早要糊。”
争吵，分歧。
最后，在他再一次□□大爆发的时候，程夏和公司联合发表了声明。
所谓他的耍大牌，是程夏擅自推改了行程。所谓他的绯闻，是程夏的恶意炒作。所有的所谓，都是程夏的错。
故，公司决定辞退程夏。
宁一岸看到这场“完美”公关的时候，正在国外拍戏，出国前刚跟程夏大吵一架，冷战之中。他本一直还以为，这只是情侣间的寻常争吵。
立刻，他给程夏打电话，程夏不接。宁一岸突然感觉很慌，很害怕，到处问人，查消息，才知道程夏已经坐飞机回了龙国。他抛下一切工作，坐最快的飞机追到了龙国。
他追上了程夏，却看到她扑到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机场里，程夏背后，对上那个男人目光中的敌意，宁一岸张开的嘴僵住了，脚步停住了。
前些日子，他见到了那个男人，宋奕。后来，也知道了自己自以为是的心碎找的是多么可笑的借口。
于是，宁一岸再想明白了，当年他们分手的根源，是他们艺人和经纪人的身份差距，还有，正像程夏当年说的，他忙得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
所以他想，他改变了，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关系了，是不是能重新开始了？
或者，程夏回国后进娱乐圈，除了喜欢演戏，还有一点点的原因是为了与他更般配？
可是……
回国接触以来……
对不起他？身份差距？
似乎不是，至少不只是因为程夏只是个小经纪人配不上他。
宁一岸又有些想不明白了，应该还有他所没有在意到的事情。
昨天拍戏的时候，程夏说，并不是有爱就可以走下去的。
是不是，程夏其实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那既然有感情，怎么能不试着走下去呢？
宁一岸加快了步子，他要去弄清楚。
☆、第36章 宣传
夕阳之下，两只小狗撒着蹄子狂奔，牵着主人，狂奔。
穿过街道，绕过花圃，终于停了下来，两个主人气喘吁吁，抬头，惊诧，笑容。
“卡！杀青！”李洋喊道。
监视器定格在程夏和宁一岸抬眼的明媚笑容上，这部历时两个月的电影，正式杀青了！
“今天就走？”
宁一岸将恭贺的捧花递给程夏，顺口问道。
“嗯，今天下午的飞机，区参加一个网综，宣传极品白莲花。”程夏接过捧花，补充问道，“这捧花，不收钱吧？”
宁一岸一愣，爽口笑道，“当然，也可以收。”
程夏……直接将手上的花捶到了宁一岸的肩上。
说来，自从“明”算账以后，她与宁一岸的关系倒没有那样拘谨了。
她不傻，看得出宁一岸的心思，也愿装傻，顺势配合着他的心思。
程夏想起她念念不忘的，“让我跟你的食疗师见一面吧？就算拐不走他，见面说声感谢，感谢他骗走我这么多钱总可以吧？”
宁一岸嘴角一顿，摸了摸鼻子，回道：“他可能不太方便。”
这还能不方便？
程夏：“那给我个他的联系方式，微信什么的？”
“不……”宁一岸的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四处张望，终于，向李洋热情挥手，“李洋！”
李洋懵逼转头。
宁一岸朝他笑了笑，随即，跟程夏道：“我现在有事要忙，晚点把他微信推给你。”
程夏：“……好。”
下午一下飞机，春胖便拖着程夏急匆匆地赶去了网综录制现场，结果……程夏第一个到了。
而剧组的其他人据说还堵在遥远的路上。
百无聊赖地化妆等待，程夏拿出手机，发现那个“神秘”的食疗师通过了她的微信好友请求。
程夏发了个你好的表情。
对方回了个微笑脸的表情。
嘲讽的微笑脸？
要么就真是不太会玩儿的“老年人”，要么就是故意套路的装模作样。程夏持保留意见。
说正事。
“我的经纪人，体型微胖，想要减肥多年，你有没有想法当她的食疗师？”
“价钱无所谓。”
对方正在输入中……
神秘食疗师。
两种状态来回切了将近一分钟，程夏才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食谱是根据个人体质长期跟踪定制的，我对她不了解，所以，不是很方便。”
程夏一愣……这什么借口啊，还长期跟踪定制？那她的早餐哪儿来的？
“程夏姐！”
程夏收起手机，抬头，便看到金晟跑过来，后头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一个小伙子。应该是他的新助理。
程夏笑回：“好久不见，好像又变帅了啊。”
金晟腼腆一笑，“程夏姐一直都这么好看。”
程夏手掩成拳挡在唇侧，笑容偷偷咧大。诶呀，现在的小男生嘴巴都这么甜吗？
金晟的小助理，这，还是自家寡言少语的不笑便是黑脸的艺人嘛？
春胖，程夏又要自恋不要脸了。
等男二，女二，导演都到了，简单地过了遍流程，网综的录制便开始了。
“XX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金晟，在极品白莲花中饰演男主角甄简。”
镜头转到程夏，从没录过类似综艺的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紧握话筒，话出口都有些磕拌，“XX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程夏，在极品白莲花中饰演女主角麦芒。”
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照搬了金晟的模板。便听女主持人插科打诨道。“诶呀，两位主角真是有默契，说的都一模一样呢。”
金晟闻言看向程夏，二人尴尬相对一笑。镜头准确捕捉。
程夏感觉到一丝怪异的感觉。随后，这种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直到……
主持人抛出问题：“观众都说你们这部剧里随便一配都是一对cp，那么，你们觉得哪一对cp感最强？来，我倒数三秒，各位用双手指出。”
“三，二，一！”
程夏指向了金晟和男二，金晟还愣着，看了眼程夏，跟着，只单手指着男二。
而其他人都指着程夏和金晟。
两位主持人也被他们的反应逗乐了，笑呵呵问金晟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晟环视了眼指着自己和程夏的众人，本来就热的脸颊感觉更热了，笑也不是，话也说不清楚，“不是，我，我的意思是……”
程夏不大适应，局促地低下头，抿了抿嘴唇，抬眼瞄了下台侧的春胖，春胖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呸，你ok你上啊！
台下灯牌闪烁，大大的夏晟二字，难怪，她还一直疑惑怎么有人把她名字给喊倒了。
“好，那程夏，你来说一说为什么指他们两个？”男主持人忍着笑问道。
被点到名的程夏无奈开口，“就，他们两个在戏里相爱相杀，在剧组里也经常在一块儿玩，就很有cp感。”
女主持人眼睛朝镜头暧昧一眨，“看来程夏也有点紧张啊。听说，你跟金晟在戏里也才是相爱相杀啊。”
“来，问问大家，你们觉得哪一对最有cp感？”
“夏晟！夏晟！”
耳边响起极品白莲花的配乐，大屏幕上放出程夏和金晟的剪辑，七生七世的爱恋，最后一个世界电视上还没有开始放，网友补剪了现实中程夏和金晟的互动，还有他们共同参演的那部电影，明明完全没有对手戏，却被剪成了每一帧都是对手戏的样子。
最后是那次金晟在红毯上拉回程夏的小视频。
现场的气氛达到高潮，台下大喊，台上小喊，“在一起！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