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把牙龈咬的“咔哒”一声,抽了抽气,说:“还好,Dum Dum,我就是脑袋有点晕。”
何止是晕,他现在都不大想得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这个说法完全没有办法让107陆军师的各位放松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詹姆斯·巴恩斯被那群德国鬼佬打晕拖走,往监牢尽头的那个古怪仪器上拖去,自己却都被关在牢里无能为力。
中途有很多其他的囚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囚犯——都被零零散散的拖去过。
现在他被他们送回来了,可是这中途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哪里?”
战友们回答:“这里是考斯贝克的一处工场。”
巴基晃了晃脑袋,记忆略微回笼一点,几道细细的银光在他眼皮前闪来闪去:“……针管。”
杜根懵了一下:“什么?”
雅克反应很快:“……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
……
青年翡翠绿色调的眼眸还有点涣散,但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注射了很多支各种各样颜色的东西。”
还说什么实验品什么的。
眼前的107陆军师队友们的表情都肉眼可见的悲怆起来。
杜根反应过来之后脸色铁青,他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就要立马冲过铁栏杆、去给那群德国佬们的□□一人一拳。
巴基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笑了,他一边咳出一点点血沫一边笑:
“别搞得好像我要挂了一样,哥们儿,我感觉我的身体很有力气——虽然现在还有点虚弱。”
他自己怀疑那是某种改造。
“说不定我就因此变成超级士兵第二了呢。”
笑着笑着又咳了咳。
但战友们对于他的幽默顶多只能扯出一个僵硬又安慰的笑来。
“在我大发神威、八块腹肌鼓胀胀之前,嘿,听我的,你们得先弄个东西把我绑起来……”
他的面颊看起来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要是等会我像是大猩猩一样拍胸嚎叫——梅林的洗脸盆啊!——我一定会丢脸死的。”
说完又小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好像是“XX和XX肯定会笑话我”什么的。
然而大家伙并没有这样做。
在他旁边,黑皮肤的加布抹了一把脸,假装很感兴趣的问了一句:“那,梅林的洗脸盆是什么?”
像是在拼命找出可以让他清醒的话题。
……
“嗯哼?”
巴基的视线从涣散又凝实了一瞬,转到加布那张黑不溜丢的脸上。
“梅林的洗脸盆……哦,梅林……是一个人,是一种信仰。”
“……嗯,洗脸盆是我胡诌的。”
加布嘟囔了一句:“真是个奇怪的信仰。”
“嘿!”巴基就不乐意了,他像是发烧一样红着脸,“我们信仰了他十三年呢!”
从维基向他们展现过部分“与众不同”的小能力时算起。
雅克:“……你们?”
被问道这个,翡翠绿眼眸的青年眉眼弯了弯,眼尾和鼻翼皱起笑的纹路,长而卷的睫毛泛着光、像在他眼里投下了星星。
“我,还有维基和史蒂夫。”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呓语:“……我们三个。”
“啊……这时候我本来应该可以收到信了。”
“听起来有个姑娘。”加布说。
“没事,詹姆斯,接线员那边统一收发的信件这会儿还没到呢,等我们回去就有了。”
巴基偏头看了看他,很认真的、否定着、摇了摇头。
他们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一只叫做“小基”的炸毛猫头鹰——它会给他送来两个人的信件,从不同的地方,从来没有寄丢过。
可这次可能就得寄丢……
等等!
没有找到他,小基是不会把信件丢在营地里的,它……会把信件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不管是带给维基还是带给史蒂夫,都是一场……灾难。
梅林的破碎的洗脸盆啊!
……
夜色临近深处。
它从遥远的炮火交织的边境弥漫而来,将星子的光都一点点吞掉了。
幽蓝的光溢散在持续轰鸣的工场中,不同的设备不同的大小,发出同样的光亮。
轮椅从高处的通道碾过去,执事的脚步声轻得像猫。
在见到维多利亚·奥利凡德的时候,约翰·斯密特看着她空洞的眼睛,消瘦的脸上露出一个似是评定和探究的表情。
一块幽蓝的四方体在他身旁的仪器里,被金属钳子紧紧咬合,能量不安分的流动着。
坐在轮椅上的姑娘眼睫一颤,像是嗅到了鱼腥的猫一样,无比准确的锁定了宇宙魔方的位置。
斯密特眯了眯眼,勾起一个满意的笑:“Well……我已经预感到这将是一场愉快的合作。”
轮椅停在了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维基的视线从能量最浓郁的地方移过来,对上了这位九头蛇最高领导人的身影。
之前,她的视网膜上倒映着一块四方的虚影——虚影最凝实的部位有着令人心悸的能量。
而她此刻“看见”的斯密特,周身也有着比寻常人更明亮一些的能量场。
比起“人”来,他更像是“武器”。
姑娘开口,声音压得低哑:“……只要你给了我最好的材料,我们的合作就可以亲密无间。”
佐拉博士在一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警贼的目光在约翰·斯密特、维多利亚·奥利凡德、宇宙魔方三者之间不断打转。
“那你对这里的材料……满意吗?奥利凡德小姐?”
他大踏步走到了那枚四方的“宝藏”之前,手掌虚虚的拂过它上空:“相信我,即便是隐世的奥利凡德家,也没有这样优质的珍藏了……它让我热血沸腾。”
姑娘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向宇宙魔方,但她看向的是他的脸。
她眼中的人,有着模糊的能量轮廓,勾勒着大致的眉眼。
唯独约翰·斯密特,除去脸上那一层没有任何能量的、见人用的皮肤,真正属于他的,只是脖子以上的骷髅骨骼。
她对着那骨骼微微笑起来。
“是的,它也让我热血沸腾。”
……
“那些药剂简直让我热血沸腾。”
汗水浸透了深棕色的短发,青年脸上发烧一般的红晕已经褪了下去,现在他的脸色和他话语里的“热血沸腾”完全不合。
他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具僵硬青白的尸体。
之前,十几分钟之前,巴基已经昏迷过一次,现在是他再度醒来的时候。
107陆军师的队员们围绕着他,面色和他一样难看。
而作为被围绕的那一个,巴基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即使他的身体都因为急速下降的体温而发抖了:“嗳,你们看看,我的胸肌是不是变大了?”
“真的吗?”加布用镇定的声音配合他,“说不定美国队长就是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听说他那身肌肉简直需要健身十来年才能达到。”
“喔,史蒂夫·罗杰斯。”
巴基抖着嘴唇,发出一声短促的欢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我要赤上一赤了。”
旁人这会儿可不知道他认识的竹马“史蒂夫”就是那个美国队长“史蒂夫”,只当他又在开双关语的玩笑。
最冲动而粗神经的杜根这时候都转过去抹了一把脸。
旁边的人听见他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句国骂:
“去他妈【哔——】的九头蛇,F【哔——】uck他个狗娘养的……”
监牢之外的门在这时候突然又打开了。
几个军装打扮的德军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精准无误的往这边一转。
“把那个叫巴恩斯的带上去。”
为首带队的那个挥了挥手。
“上面有人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有很多仙女说虐啊玻璃渣什么的……
二战这个副本啊,除了大、方、向之外,应该不会比电影虐的,相信我……
你看维基基这不就来救巴基基了嘛……
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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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军士32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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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密特派了一支部队去阿扎诺……我们的人只回来了50人, 你的观众中包含了107师的残部。”
刚刚换下“美国队长”表演制服的史蒂夫坐在雨中,佩姬交叠着双腿,坐在一只大集装箱上, 这样告诉他。
“……第107师?!”
史蒂夫原本郁郁的神情突然凝滞了,他偏过头,语调激烈的问了一句。
佩姬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被他拉着跑入雨中、跑回营地、质问负责这一营救情况的长官的时候, 她才隐隐约约明白。
明白有一个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属于那“没有归来”的一部分。
——这引发了一场独自营救。
和史蒂夫坐上战机、看着驾驶位上的霍华德时,佩姬·卡特觉得:
这真是她所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没有之一。
在战机行驶入战区、金发青年独自一人跳下飞机之后,她又想:
好吧,好吧, 总有人会更加疯狂。
……
走出监牢的时候,巴基就发现人少了……很多。
这一批被带出监牢的人大多被药剂折磨得萎靡不振,而且他能认得出来一些面孔——大家和上一批被带去隔离区操作台的人都是同一批。
而那些没有再出现的, 很明显, 就是没有熬过去。
可他也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些活下来的人,包括他自己,身形都不那么一样了。
“上面有人要他。”
上面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展现在他们面前了。
约翰·斯密特。
一个有着典型希特勒血统的□□者。
九头蛇的领袖。
他背对着众人, 可这并不妨碍所有人把他认出来。
斯密特正在和一个人交谈, 其他人都忽略了那个人,唯独巴基没有。
那架眼熟的轮椅出现在实验室最前端,深棕短发的青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跟着这个画面一起凝滞住了。
那轮椅两侧滚轮的边角都被磨得光滑, 木把手处有着常年摩擦之后留下的上了蜡一般的包浆。
轮椅的坐垫和靠椅的部分被改造过——那是他和史蒂夫特意学了点技术活、一点点修改出来的。
姑娘的身影在阴影处显得模糊不清,但他依旧可以在第一眼辨别出她周身的轮廓。
第一时间,他认为是斯密特抓来了她。
第二时间,他认为是她的执事背叛她。
但在她用那种他陌生的低哑嗓音,和斯密特密切平和交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们说,武器的构造,他们说,试验品的强度,他们说,
其他人的缄默和忍痛时的喘息还在耳边,像是顽固的要让那几句交谈声飘进他的耳朵里。
巴基僵立在原地,后头的德军伸手推他的时候还差点一个踉跄,脑袋里嗡嗡嗡,嗡嗡嗡。
……
“嗡,嗡,嗡。”
监牢上方的巨型电扇一下一下的扇动着。
巡逻的德国兵背着奇异的泛蓝光的枪炮,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杜根、雅克、艾斯等同一监牢的107陆军师战士们齐齐抬头,瞪着他们的网格监牢顶上软绵绵倒着的那张傻脸。
然后就有一个穿着奇怪红蓝色制服、背着美国国旗图案的方盾的、健壮的男人,出现在倒地士兵的上方。
那个被问话后自称“美国队长”的金发大胸跳了下来。
放开了所有监牢的门锁。
“我在找詹姆斯·巴恩斯军士。”
在环绕一圈无果后,史蒂夫一边让大家抓紧往基地大门西北的森林跑,一边焦急的询问。
一开始自称“艾斯”的那个亚裔107战士愣了一下,说:“他被带到上面了,和很多人一起,之前他被德军那群杂碎做了人体实验。”
听到这个,青年的蓝眼睛像是被什么刺伤了一样,抖着闭了闭。
“我去救他们。”
他的话里含着冰雪。
“去上面。”
……
“军士33780……军士57398……”
随着报数,一个个的战士被提溜出来。
他们的胳膊和双脚之间扣着电子锁链,行动困难。
“在这种讨论研究的过程中,不应该有这样多的干扰出现,斯密特先生。”
听见身后的报数,黑发姑娘在轮椅上不怎么满意的点了点手指,嗓音压得更哑也更坚决。
名为“阿糊”的执事板着一张死尸脸,沉默不语的站在她身侧,像是一言不合就能开炮的那种。
那些报数是在点名——根据这些战士的军队编号。
而编号都刻在他们的牌子上——就是那种方圆型的、古铜色的、狗牌一样的、挂在脖子上的识别牌。
其中很多个报数都没有得到回应——因为那些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斯密特微微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也是我要向你展示的研究成果之一,女士。”
“……军士32557……军士……”
在斯密特回头的过程中,他错过了姑娘因为听见“军士32557”而陡然僵硬起来的唇角。
在他带着一脸“居然只剩下这么几个”的不满意表情转过来的时候,再看见的也只是姑娘因为“这些是研究成果之一”而略微收敛了不快的自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