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郑家机关算尽,算赢了。
也许是胡丽姬的眼神太炙热,郑盈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向后退了退,“姐,我们去酒店吧。”
“你刚才不是说,花不完二十万不许郑多回家,也不许她去酒店吃饭吗?”胡丽姬挑了挑眉,凤眼微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妖魅的笑,我呼息忍不住一窒,有一种跪在地上吻她脚的冲动——不光是我,店里的四名店员,两名顾客,还有郑盈都一副迷醉的表情……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别说是二十万,就算是一百万也花得完。”她拉着我的走,我有些呆愣地跟着她离开,我回过头……店里包括郑盈在内的所有人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脸上带着痴迷的笑站在原地。
她带着我离开购物中心,拐来拐去来到一间位于某商厦底层的订制店,订制店的风格跟张强推荐给我的那家中国风的订制店极为相似,招牌是行书的□□阁。
“怎么样?”她问我。
“什么怎么样?”
“这间店怎么样?”
“挺好的。”我随手摸了摸离我最近的衣服,丝绸,各种质地各种图案的丝绸……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如此痴迷于丝绸,跟店里的这些丝绸相比,市面上的那些所谓的丝绸面料只配去拿去烧。
她笑了笑,熟练地拿出一本大册子,一边翻看一边在册子上划道子,划完之后把册子合上,“我划了道子的不要,剩下的全部按照她的身材定制。”
穿着亚麻改良旗袍的导购接过册子弯了弯腰,“是。”
“喂……”按照市面上一件普通的真丝的衬衫千元打底的行情,更高档的面料,私人订制的样式……一本超厚的册子——会贵到我破产的好么。
“这间店是我的,送你几套衣服不值什么。”胡丽姬道,她站起身轻轻一转,普拉达套装变成了水墨画风格的月白底子,刺绣荷花的改良款汉服,连发型都变成了盘髻,耳朵上的泪型珍珠耳环,随着她的移动轻轻晃动。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胡丽姬下这么大本钱收买我,必有所图……被美色迷惑了差不多有三分钟之后,我头脑冷静了下来。
她拿了一套在店里展示的成衣,“我觉得这一套很适合你,尺码应该也是对的。”
“无功不受禄。”我晃了晃头,免费的午餐才是最贵的。
“呵呵……”她干笑了一声,放下衣服……“看来我不说出我的目的,你是不会接受我的东西了。”
“就算是你说了,我也不会拿你的东西,太贵。”我拿起服装册子翻看,上面的订价让我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说——我是拜托你救张强呢?”胡丽姬拿过我手里的册子。
“救张强?”我坐直了身子。
“千古艰难唯一死,偏你们人……寿命短暂,就算是帝王将相也避免不了衰老死亡,而张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长生不死的人。”胡丽姬收起了笑容严肃道,“有人把他出卖给了一个怕死的大人物。”
“张强……没事吧?”我猜到了那个有人是谁,也乍然明白四叔到底布了怎样一个局。
“他?”胡丽姬挑了挑眉,“他习惯了,从五百年前到现在,垂涎他的人不知有多少,那些人原来是认为吃了他会长生不死,拿他炼药会长生不死,延年益寿,现在是认为抽干他的血做各种试验能合成不老药……我建议他隐居或是出国避避风头,他两样都不肯选,宁愿维持现状……根据我的消息,他们已经派人到省城抓捕他了。”
“怎样才能救他?”
胡丽姬摇了摇头,“长生的诱惑太大了,不光是那个大人物,其余得到了一点风声的人,都有意推波助澜……想要黑吃黑或者是分一杯羹。”
我理解张强为什么不肯出国也不肯隐居,现今世界,哪有隐居的可能?处处都是摄像头,天上还有卫星,一个人想要藏起来谈何容易?出国?外国也不是净土,长生这个消息走漏一星半点,任谁都会不择手段的抓他。
“怎么办?”
“我想了一个法子,可是他不同意,他对你极为重视,我以为他会听你的话。”
“什么法子?”
她走到我跟前,吐气出兰轻轻说了几句话……
第133章 酒席
我到达酒楼的时候, 人已经来齐了, 连传说中朝五晚九轻易不会露面的郑姚也来了, 还有郑盈的父母跟一对陌生的夫妻。
我进门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抱歉, 遇见了一个朋友来晚了。”我微笑着赔罪。
“真能磨蹭。”我妈皱着眉头说道, “还不快跟你郑叔叔和郑阿姨打招呼。”
我装做低眉顺眼的样子, 走到郑盈爸妈跟前打招呼,“叔叔,阿姨, 好久不见。”
“嗯, 好久不见啦,郑多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郑盈的妈妈握着我的手说道,“老郑,你说是不是?”
“是。”郑盈的父亲点头道, 他又指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中年男人,“这是我大哥郑伯涛,你跟着郑伟叫大伯父好了。”
“大伯父好。”
“这是你大伯母,姓张。”
“大伯母好。”
“亲家,您可真会生, 三个孩子长得都这么好看, 气质都这么好。”郑盈的大伯母长得很白, 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儿,眉毛和眼睛做过“拉皮”“抽脂”之类的手术,不正常地上挑, 法令纹略深,嘴角下垂,一脸的精明样,她语音柔和轻声细语地夸赞我,手轻轻拍我的手背……好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让我想起了蛇。
“郑多……”我妈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把一肚子先前想好的贬低我的话收回了,传统东北人的通病就是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好,自己一定要把自己家的孩子使劲儿贬……好像不这样就没办法聊天了似的,“你这身衣裳是郑盈帮你挑的吗?”
“不,是我的朋友帮我挑的。”我笑着回答。
“行了,别问这些没用的了,让孩子坐下吃饭。”我爸白了她一眼。
“是啊,郑多,你坐我旁边吧。”郑盈的妈妈终于放开我的手,指着旁边的位置说道。
“不必了,我跟我姐坐就行了。”我示意站在旁边等了半天的服务员把椅子安放在我姐姐的旁边。
“今天你艳压了哦。”郑姚小声跟我说道,她瘦了些,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要盖不住了,但眼睛里却闪着在省城的时候没有的光芒。
“你可别逗我了,我能艳压谁啊。”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了下来,胡丽姬的眼光不是盖的,她替我挑的改良款汉服套裙不但不像市面上那些高仿媛媛风一样“显老”,穿着非常舒适,我照镜子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我自己——当然了,她亲自替我做了造型之后,我是根本认不出我自己了。
她轻轻地笑出了声儿,社会地位的改变,见识的增多,使她身上多了些沉稳淡定,我们两个之间多了些默契理解。“你的朋友是不是胡丽姬?”
“是。”我承认了,郑盈看见了胡丽姬,也听见我叫她胡姐姐,这事儿瞒不住。
“我瞧着你的衣裳像是她新开店的风格,我也订了一套只是还没做完。”郑姚笑道。
“你去过她家?”
“她家开店我们总要走个过场看一看的。”她淡笑道,“不过你放心,没人会为难她。”
我不怕有人为难胡丽姬,我怕胡丽姬为难别人,“她是个有本事的。”
“可不是嘛,她制做得那个网剧剧本是我审的,叹为观止啊……一刀插在了死穴上,把上面弄得很为难,谁让他们之前说了建国后不得成精不是他们的意思呢……这次不光要批准,还要一路绿灯……可怜我们部门的小严了,要全程跟组……”她摇了摇头,“不过……”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我跟她坐得位置是门口,传说中的末坐,我们俩个都起身让开位置让服务员摆菜。
菜上齐了之后从我四叔开始张罗喝酒……我注意到郑盈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一直在看我,郑盈的目光也时不时地投到我的身上。
席间我瞅了个空子,拉了一下郑姚,“一起上厕所?”
她笑了笑点了点头,我们俩个一起去“厕所”。
“你刚才说不过什么?”我把她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旁边问她。
“你的事喽。妹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竟然能一个人单杀八个杀手……”
“姐,不是八个,是七个。”我的心里咯登一下,八个?七个?
“是八个啊。”她皱起了眉头……
“大姐!二姐!”我们俩个回头看去,郑盈轻声叫我们。
见我跟郑姚回头看她,她慢悠悠地走过来,“大姐,二姐,你怎么在这里说上悄悄话了?”
“我们想要聊会儿天,包间里有些闷。”我说道。
“我也觉得包间里闷。”郑盈嘟着嘴皱着眉头道,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他们家人真是太喜欢握手了,喜欢得我有点受不了,但我没有抽出手来。
“郑盈,你现在是当妈妈的人了,有些话不用我们说得太明白,当妈的和当姑娘的不一样,得多为孩子考虑,除了亲爹妈,没人会全心全意为孩子好。”我正色说道,郑盈肚子里的孩子是郑家血脉传承人,北京郑家在这方面是有前科的,我不得不提醒她。
“我明白,我嫁给了郑伟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就是郑家的人。”郑盈同样严肃地说道,“我是想提醒你们,我大伯父跟四叔追随的那个人最近正在受打压,他想要利用盘外招翻盘,我觉得这个盘外招跟二姐你有关。”
所谓女生外向,女人在结婚、生子之后,是会改变的——娘家就是娘家,尤其是对北京郑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女儿一旦嫁出去变成姑奶奶,婆家的好与坏才是姑奶奶们在娘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郑盈是个聪明人,她也知道自己的依杖,如果我们家出了问题,她跟郑伟将会变成“讨饭的”,孩子将会被娘家肆无忌惮的利用。相反,我们家越来越强,她在娘家才会有地位。
我探查她的思想,将她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我还看见她没说的事——
她偷听到我四叔跟她大伯父的谈话,在谈话中四叔恭喜她大伯父终于求仁得仁,得到了郑家的传承人——郑盈很害怕娘家会对她的孩子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为女子弱,为母则强。你要多为孩子着想。”
“嗯。”她点了点头,“你们聊,我回去了。”
“郑盈的孩子……”郑姚看着我,眼里满满都是担忧,“北京郑家牵扯到了很多事,如果郑盈的孩子跟你一样的话……”
我轻轻摇了摇头,“听天由命吧。”孩子如果真的是传承者,四叔和我都不会听任北京郑家摆布他(她),别看四叔现在看起来一副跟北京郑家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模样,以他的性格……北京郑家的人脉、财富被他挖干净之后,他必定会出手搞死北京郑家。
郑姚拿出手机调阅出一份文件,“这是现场发现的八具尸体资料。”
我接过手机翻看……就算那天情况再怎么紧急,天再怎么黑,我还是清楚得记得被我杀死的七个人的面孔……最后一个尖脸、细眉、薄唇的男人我却——“他不是我杀的。”
郑姚皱了皱眉头,“他是这些人里唯一的妖。”
“妖?”
“是的,他是刺猬妖。”郑姚很肯定地说道,“他在运回停尸房之后,恢复了原型。经过解剖确认年龄在三百岁以上。”
“我那天没杀他,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里不适合细谈,明天你来一趟我们单位吧,我们司长说已经圈定你案子的幕后主使者了,相关部门已经派了特遣小队抓人。”
“你们圈定的幕后主使者是不是张强。”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地看着我,“难道有人向你透过风?”
“四叔说的。”
“难怪……”郑姚低下了头,“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但是我们掌握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他……我们查到他跟杀手的组织者在暗网沟通,也查到他在杀手入境当天取了五十万的现金,有监控拍到他跟杀手组织的老大在一起。”
我沉默不语,“我还是不信他会杀我。”
“我之前还不信这世上有鬼呢。”郑姚说道,她不理解我跟张强的交情,在她看来一切用证据说话,证据指向张强,那么就要抓捕张强进行讯问。
她哪里知道,只要张强一落入某些人的手里,就再无出头之日。
我跟郑姚回到包间,发现包间里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体型极瘦,穿着迪奥花衬衫长得五官虽清秀但因为太瘦露骨露相的男人。
男人正一只手揽着郑伟的肩膀,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副好兄兄弟的模样。
看见我们进来了,眼睛一亮……“咦?这两位美女就是两个妹妹吗?长得可真好啊!”说罢就放开了郑伟向我们扑了过来……他扬着胳膊的样子,除了扑没有别的字可以形容,郑伟一把拉住了他。
“你干嘛啊!不是说要跟我喝酒吗?”他拦在了我们和郑云松之间。
“这是我儿子郑云松。”大伯母笑着说道,“云松,别跟两个妹妹开玩笑,云松十五岁就出国了,去年才回国……被那边的洋鬼子教得作风欧化……你们不要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为什么我会觉得郑云松眼熟呢?我在哪儿见过他?
传统的中国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讲究些的欧美中产同样讲究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非要交流的话也尽量轻声细语。
传说中非常欧化的郑云松却是一身的“新时代”中国酒桌“传统”,搂着郑伟,调侃着郑盈,用眼睛吃我和郑姚的豆腐,跟郑伟各种拼酒,把整个酒席的气氛调动得无比活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