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个孩子,代表着六百多个家庭,更不用说牵扯在其中的其余家庭了,这对当地可以说是九级地震级的灾难。
“他们人呢?”我四下看了看,“您说他们在村口?我们应该听到他们了。”
“他们进了村子,发现整个村子都空了,所有房子都没有人,一切的财物、东西全在那里摆着,连门锁都没有锁,局里还说——他们派了大批的警力搜查、警戒、保卫,将村子戒严,却只看见了咱们的车,没看见咱们。”
我伸出手,这次我们又被困在结界里了吗?还是干脆是在另一个世界?
“完了,完了……”年轻的警察精神快要崩溃了,任谁看见刚才那种恐怖的场面,自己的同事被活活吞噬满地鬼怪乱跑也会吓晕,方才我们逃出来了,看见村子心里都松了口气,再难我们好歹出来了——
现在李科长又说谁都“看不见”我们,年轻警察的心理防线立刻崩溃了。
李科长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嚎什么丧?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来特殊事件调查科吗?你不是说想跟女鬼谈恋爱吗?这个时候你怂什么怂?真以为当警察是请客吃饭啊!”
年轻警察被打懵了,捂着脸在一旁不说话了,有的时候人真需要最简单粗爆的提醒,李科长抹了抹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来的眼泪,“我知道你们俩个是有真本事的,你们跟我说实话,我们能出去吗?”
“能。”当然能!“我们就是来杀鬼母的!”我仰面朝天大声地吼道,天空静默并没有回应,我知道鬼母听着,“不是说有两座庙一座祠堂吗?我们先去村子别的地方看看。”
我提出的方案可能是不是最好的,但再糟也糟不过我们在原地干等,李科长的手机一直响,我看见他把手机关机了,这是什么空间呢?我们的手机能正常通话,我试了一下连4G信号都有,上网速度不慢。
为什么那些进村的警察和家长看不见我们?村子再大也不过只有一条主街两条辅路,如果我们在正常的空间里,肯定早被找到了,就算没找到也早就听见吵闹声了。
可我们一路前行,什么都没有听见,不光没有人声,连空气都是寂静的,我们随便找了一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这户人家离开时有人在晾晒衣物,晾衣架上挂了一半地上的盆子里还有几件衣服。
我们推开房门,客厅装修得很豪华土豪最爱简欧风,壁纸、罗马柱真皮沙发一样都不少,水晶吊灯直径足有一米。
在沙发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时尚杂志,英文版VOGUE,看得出村子里的人“素质”的确很高。
电视是关着的,扔在沙发另一边的手机却是开着的,手机的主人前一刻还在刷朋友圈,主要内容大约是晒自己家在农村的“豪宅”的,他自称自己是“凤凰男”,家里是小土屋,被各种人群嘲,还有人准备隔着网线来揍他的。
相册里的男孩有几分眼熟,跟吴灿莫名的有些像……我看着站在门外不动的吴灿——“你认识这家?”
“这是我大舅家。”吴灿说道,“我大舅比我还要信得好些,九天玄女也保佑着他家,他家很有钱。”他抬高脚跨进门里,眼睛不停地往黄书郎身上瞟。
“你在看什么?”黄书郎问他。他差点儿就说“你瞅啥”了。
“你身上有杀气。”吴灿道,“我从没见过人有这样浓的杀气,这种人不是士兵就是连环杀手。”
黄书郎笑了,“我是连环杀手。”他继续四下看着,李科长带着小警察上了楼。
没多大一会儿,李科长拎着一只像玩偶一样的泰迪走了出来。
“你拿泰迪玩偶干嘛?”我问他。
“这是泰迪,真泰迪!”李科长道,他随手把泰迪从楼梯上扔到了我跟前,我本能地接住了,难怪我之前把它当玩偶,这只泰迪死得透透的了,身上却没有一处伤痕,摸起来还带着一丝体温。
吴灿走过来摸着泰迪的头,“它叫宝宝是我表妹的狗,我大舅整天叫它外孙子。”吴灿苦笑了下,“为了它我妈都不肯让我们登门了,说不想跟狗论亲戚,要是他不改口我们就不来了。我舅舅哪在乎这个呢……他眼里从来都没我们,我们太穷了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家里还有我这个疯子。”
他长吸了一口气四下看看,人气是很奇怪的事,一套房子住人和不住人是不一样的,有人住的房子总会带着一丝生机,没有人住的房子——空旷,冷……毫无生机。
这套房现在又是又空又冷……
“有人来了。”吴灿看着门口。
“什么?”我眨了眨眼,门口没人,我现在已经能“望气”了,却看不见门口中有一个人。
“是个警察。”吴灿说道,“男的,四十多岁长得挺黑的,脸上有痘疤。”
李科长啧啧称奇,“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是乡派出所的高所长。”他一边说一边拨通了高所长的手机。
“高所长,你现在在哪儿?”他一边说一边开了免提,走到我们中间。
“我还想问你在哪儿呢!我们到处找你!”电话里传来高所长烦燥的声音。
“我现在就在你所在的屋子。”李科长道。
“不可能!这屋里没人!”高所长显然被吓到了。
“那我问问你沙发上有什么?”
“沙发上有一部手机一本杂志。”
“手机在刷微信,杂志上全是洋文封面是个大屁股女人!”李科长拿着杂志翻看了一下道。
“你……你……你是不是在这里装了摄像头?”高所长的声音有些抖了。
我抢过李科长手里的杂志撕开两半扔在地上,“高所长,你现在看见了什么。”
“还是跟原来一样啊!”高所长道,过了一会儿他惊讶地叫出了声儿,“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儿啊!杂志咋忽然掉地上变成两截儿了!”
我一直在读秒,从他说没看见再到他发现杂志变成两半,中间一共有32秒的时间差。
也就是说,我们比他“早”了32秒,但为什么他能看见杂志却看不见我们?
这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高所长继续惊呼“杂志……杂志化成灰了!”
而我们这里的杂志还好好的躺在地板上,这不是简单的时间差能解释的,到底是我们被困住了还是进村的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鬼母需要什么?大量血食也供她大量产崽,进村的警察、家长,闻风而来想要趁火打劫的窃贼、强盗,到底会有多少人来?
“高所长,我是帝都来的郑多,如果你们能够平安撤出去,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离开村子,不要再进来了也不要再找我们了,我们会自己出去的。”我说道。
“邪门……这地方太邪门了……”高所长道,忽然自言自语变成了对话,“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你是学生家长还是……”
“不!不要!你别过来!别过来!”手机里传来高所长的惨叫声……不一会儿变成了女人的轻笑。
“好多食物,好多食物!人间现在有六十多亿人口是吧?好饿,好饿,魔界没有食物!没有……好饱,吃好饱……”
第164章 堡垒是从地部被攻破的
有人说眼不见心不烦, 实际上不能看见却能听见是极恐怖的事, “亲耳”听到不知是什么东西大口嚼食人体和人的惨叫声,大约是人类的原始恐惧之一, 就算是见多了世面, 我仍然浑身忍不住的发抖……
旁边的年轻警察已经快要疯了,他不停蹲在地上捂着耳朵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满的都是豆大的汗珠, 张着嘴巴不停地喘……
李科长手紧紧握着枪,脸色同样惨白,死命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额头和脖子上青筋直蹦,眼睛里满满都是血丝。
过了很久,也许有一年那么漫长, 也许只有短短几分钟,声音消失了……
“都是……都是这样吗?我听人说……”李科长结巴道,“我看了内部资料, 在帝都……闹得很大, 死了很多人,清理现场的时候连老刑警都忍不住吐了……”
“在魔的眼里,人类是祭品和食物。”杀奴隶祭“神”的证据广泛存在于像中国、罗马、玛雅这样的古老文明中,魔过去取“血食”的方法,更享受更轻易……人类把奴隶杀掉敬献给他们换取他们的庇护。如此“幸福”的生活, 难怪他们想回到人间。
为了查找魔族的资料我翻看过各种历史材料,托度娘和谷哥的福,非常容易聚拢资料, 活人祭祠一直伴随人类历史。
李科长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简直是绿了,“他们……他们全都……”
“给你最大的领导打电话,让能撤离的人全部撤离吧。”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鬼母”本来就是魔族造兵师,本职是大量掳取血食生产战斗力极强的“厉鬼”战士,而且种类繁多各有特色。她掳取了整个村子和一整间小学的“血食”想必会生非常非常非常多的孩子……
这些孩子多半饥渴难耐,急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联合起来对抗母亲,在夜晚到来之前活下去或逃走……
从那“魔”说得话,我甚至怀疑鬼母生出来的“孩子”是魔族的载体,能够绕开封印带入大量的魔族魂魄。
李科长手指颤抖地按动手机,我注意到从始至终黄书郎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怎么了?”
“不饿了。”黄书郎说道,“完全没有饥渴感了。”
“什么?”
“自从杀了虫母我对普通的人类完全没有猎杀欲了。”
“就算我不在附近……”
“一样没有。”过去他只是克制而已,这次他特意放纵自己,让自己倾听那只魔进食的声音,发觉自己竟没有抢夺猎物的**了。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弯刀,弯刀已经变了颜色,黑黝黝的刀脊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眉头渐渐皱起,“你下定决心了是吗?”
“是啊。”
“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是会牺牲小我的人啊。”
“我原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啊。”我笑了起来,我可是室友发高烧不闻不问,室友拐到脚摔倒会从她身上迈过去的人啊,谁知道我会有一颗拯救全人类的超级英雄心啊!
“人类也没什么值得保卫的。”黄书郎道,“冷血、自私,人类自相残杀死掉的人比魔杀掉的多多了……”
“你说再多人类的弱点也改变不了我是人类的事实,更何况人类中绝大多数的普罗大众不过是小善小恶,辛苦谋生罢了。别说你忽然改变了信仰信了洋教,认为人人生而有罪。”
“啊啊啊!!!”李科长忽然叫了起来,握着手机不停地喊叫着,拉开手枪的保险不停地射击!
“发生什么事了?”我大喝一声!“把枪放下!”
李科长放下了枪跪在了地上,满头都是汗,眼睛里滚出泪花,“没了!都没了!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通,我家里人的电话也没人接!没了!都没了!鬼母已经已经杀了所有人……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我!杀了我啊!!!你出来啊!吃了我啊!”
吴灿冷淡地看着他,“疯了。”
“什么?”我回头看向吴灿。
“他疯了,他根本没用手机拨号,我看得很清楚……他疯了!”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走,伸手去拿李科长的枪,“冷静点,把枪给我。”他的能力也许是眼睛好,却没有人的言灵之力,李科长当然不会把枪给他,反而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你是这个村里的人!这村里的人侍奉了鬼母这么久一定有什么秘密!她在哪儿!她在哪儿!我要杀了他!”他用力太过把吴灿勒得直翻白眼。
吴灿使劲儿拍他的手,“你是要杀她还是要她杀你啊?村里的秘密就是所有‘多余’的孩子都是祭品,所有到年龄的老人也都是祭品,用来换取富贵平安,否则你以为村里的富贵是哪儿来的?”
李科长似乎是被他的你要杀她还是她杀你啊,问得愣住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手上的麻筋,将吴灿解救了下来,把李科长拉到一旁,握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没事了!没事了,你没有拨号,你只是受了太多的打击而已,没事了……躺下……”我按着他的头部,“闭上眼睛……躺下……你躺在你家里的床上,今天是礼拜天,你不用上班……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十点。”他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好,你睡吧。”我按着他的头,让他躺到沙发上,帮他合上了眼睛……他几乎立刻睡着了。
“你会催眠?你太……牛叉了吧?”吴灿惊讶地看着我。
“睡眠是人类最好的自我保护机制。”我没有正面回答他,更不想解释太多。“你刚才说多余的孩子?”
“过去的人不会避孕,怀了就生,村里人也不是不能生除一儿一女以外的孩子,就是生下来就扔在九天玄女庙里,第二天去孩子肯定已经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的没人问也没人想。就算是现代坚持还在村里生活的人也这么干,不过多数都是那四家变态家族的事儿,外人可接受不了……近亲结婚这么多代,生下来的不是天才就是傻子。”
“你不是也姓吴吗?”印象里四大家族有一支是姓吴的。
“此吴非彼吴,我爸是外乡人,我妈嫁给他我姥姥一家子都不高兴,她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回来,他们开心死了。”
等等!以我对农村的了解,出嫁女带着拖油瓶回来,在家里还有儿子的前提下——开心?这本身就很反常,“他们为什么开心?”
“他们需要新血啊,现在他们也懂科学,知道长期封闭近亲结婚不好……”吴灿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