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张强打了电话,说了我四叔找我的事,同时又保证一定让黄家的人给他把朱砂及时送去,张强对这件事表示理解……
我心里有一种感觉,这老狐狸一开始就想要朱砂,先让我去医院帮忙,只是为了唤起我的愧疚感罢了。
真特么的……玩不过啊,这人太有心眼子了,他使出一成功力就够把我玩得团团转的。
我跟黄书郎、皇甫灿到五院的时候,被急诊的情形吓坏了,省城的医院最牛X的是省医院、武警医院、一院、二院、四院,五院最擅长的是肿瘤……急诊人真没这么多过……
可以说是推推搡搡人满为患,医生护士忙得满头大汗不说,患者家属哭天抹泪又哭又嚎的不知道有多少。
我四叔就站在急诊室的外面,他身边还有一个像是医院领导的人。
“我不管上级怎么安排的,这次的群体性暴发事件肯定是由未知病毒引起的,我已经上报到了疾控中心……”显然这名医生并不情愿配合我四叔。
“我们就是疾控中心派来的。”我四叔笑着说道,面对猜疑他显出了虚怀若谷的大家风范,“您是专家,想必也清楚辩识出新病毒是需要时间的,更不用说治疗方案了……而中医在这方面有独到的优势……”
“什么优势?放血吗?”另一个匆忙走过的医生听到我四叔说中医吐槽道。
“提高全身免疫力调动起人类自身的免疫系统对抗病毒……”我四叔说道。
“呵呵呵……”那个匆忙路过的医生冷笑了一声走了。
“这么说你是省中医院的人喽?我怎么没见过你?”那个陪着我四叔的人说道,我四叔说得是对的,辩识出新病毒是需要时间的,可患者却不一定有这个时间。
“不是。”我四叔说道。
“你有行医资格吗?”
“没有。”
“对不起,我不管上面怎么说的,我是不会让你这种江湖行脚医生碰我的患者的。”那个人说道。
“四叔。”我走了过去,真难得还有我四叔搞不定的人,说来也是,学西医的从骨子里就排斥中医,一听说我四叔连行医资格都没有,更是没得谈了,这是骨子里的执念,改不了的。
“多多,你在那边等一会儿。”我四叔笑了笑,低下头跟那人小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那人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汗出如浆……
“哈哈哈,我开个玩笑啊,不用当真。”四叔说完笑了起来,像老朋友一样捶了捶那人的肩膀。
“哈哈哈,老弟……没想到老弟有这样的长才,行!既然有吴部长的指示,你就放开手脚大胆地干吧!”那人也笑了起来,招手叫来一名小护士,“你去把你们主任叫来。”
我四叔伸出手指勾了勾……我赶紧过去了,“四叔。”
“黄书郎也过来。”他又叫黄书郎。
黄书郎走了过去,脸上依旧满脸的不在乎。
“黄书郎你认得这个吗?”我四叔拿出一张纸,“你负责把纸上的符咒用朱砂画在指定位置。”
“可以。”黄书郎点了点头。
“你带的朱砂不一定够,我已经打电话让人送了。”我四叔说道。
明明比较资深人脉也广的人是张强,可偏偏是我四叔手里有大量的朱砂……你说有趣不有趣?
“郑多,药我已经让人熬了,你的任务是分辩出患者,把药发到每一个患者那里。”他在患者那里加了重音。
“明白。”我点了点头。
“皇甫灿呢?”我四叔说道。
“随时可以召唤来。”我说道
“行啊,丫头不笨啊。”我四叔笑了笑,“让他到急诊之外的地区调查,把患者辩识出来。”
“好的。”
“包括太平间。”我四叔说道。
“明白了。”
辩识出患者对我来讲难度不大,邪灵的受害者特征很明显,最严重的一种是一团黑色萦绕眉间不去,牙关紧咬,目下发黑,毫无外伤却高烧昏迷不醒,在身体的某处有像针扎过的痕迹。这种患者只有两个而已。
中等程度的是突发高烧,胡言乱语状若疯巅,这种的多一些,有九个,医院已经给他们打退烧针和镇定剂了,在药效下躺在床上直哼叽。
这两个和九个是医院的重点关注对象,毕竟属于“无缘无故”高烧,症状相似暴发集中,经过**的洗礼后,医院以为是又有什么疫情暴发,通通隔离了起来,虽然看不出有传染性,要不是有院长和主任开绿灯,我真进不去。
症状轻的就是无缘无故摔倒,就算是平地摔的也会摔到骨折;在自己家喝水呛水,呛得差点儿断气;吃东西吃到钉子扎得满嘴血。这种“意外”,这种最不好辩识,他们也都不在急诊这里,被分流到各科室了,全是皇甫灿找出来的。我数了一下有二十个之多,估计有些更轻的还在家呆着呢。
四叔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药来了,让我去后门取药。
我来到门口看见一个奔驰SUV停在那里,医院的保安已经眉头想要赶人了。
“郑多,这里。”SUV里面的人拎着两个巨大的车载保温箱出来了,我认出他是平时跟着我四叔的助理,好像是姓邹的。“里面还有一个小的。”
“好的。”我进到车里面拿了一个小的保温箱。
我到急诊那里,打开了保温箱,要不怎么说我四叔会办事呢,所有的“药”都做成了中药饮剂的样子,包装上正规地印着“中医研究院”的标识。
拿着这些药,我给患者一个一个地灌了下去,让患者喝药不难,毕竟我有言灵绝技在身,对于这些已经麻醉到神智不清的人我对话就是金口玉言,让张口就张口,让喝药就喝药。
那些医生一个个的看着我跟我是虎姑婆一样,可碍于上面对我毫无办法。
“我不知道你们在胡搞什么,我不准你们碰我的病人!还有那个乱涂乱画的……我已经拍照了,院长不管你们,有人会管你们的!”刚才路过吐槽中医只会放血的医生说道。
他还没等说完呢,更让他受不了的事情发生了,医院的广播系统忽然开始播曲调很怪异的——神曲儿!
“妈蛋,是谁?谁放的?”那个医院大声骂道。
管是谁放的呢,没有院长准许谁敢放?
“行了,我听二院的同事说,他们那里都放道经了……”另一个医生无奈地说道,邪门!太邪门了。这是哪儿来的一堆人?一个个的奇奇怪怪的!偏偏部里竟然大开绿灯,医院领导也都同意他们胡搞!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喝了药的高烧患者猛地坐了起来,不顾手上还扎着点滴呢,趴在床沿哇哇地吐黑水。
我姐当时确实是受伤害比较轻的,又第一时间被救了,吐的黑水没有这么多,我总算见识到了黑水的可怕,黑水吐出来瓷砖地面都乌黑了……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那些被他们认为只是意外伤害却被我们灌了药,没有隔离的病人也开始吐起了黑水……
“你们给他们喝了什么!”那个医生愤怒了。
“稍安勿躁。”我看了他一眼。
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第一个吐黑水的病人安静了,躺回了床上……脸色却比原来好看了很多。
医生们都是受过严格的科学训练的,这次却集体见识了迷信的力量(中医中药在他们眼里也是迷信),所有的患者在半个小时之内都有明显的改善,昏迷患者们都意识清醒了。
四叔往我的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撤。”
我们悄悄撤离了。
我们走出没多远,就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又狂燥地响了起来,应该是被反噬的人出现症状了,可惜这不是我们能救治的,用邪术害人者,终究会被邪术所害。
“邪灵怎么办?”我问四叔,不治邪灵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张强有了一个主意,原来城隍那里还不准许,我也不同意,太有伤天和了,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国都遭秧了,咱们能救的只是一部分,不知道枉死了多少,邪灵的能力也空前强大了……我也吃不准了,许判官跟全国城隍开会的结果估计也是倾向于张强的解决方案的。”四叔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可我知道他反对张强只是因为那是张强的提议,他必须站队许判官。
“什么解决方案?”
“利用杨丽把邪灵拘住。”四叔说道。
“杨丽?”
“就是皇甫灿故事里的大鸭梨。”看来我四叔也在看皇甫灿的直播。
“她?利用她怎么和邪灵取得联系啊?”
“她有一魂一魄在邪灵那里,二魂五魄还在肉身,这本身就是种联系。”四叔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利用她啊?”这也太奇怪了吧,非得到这种程度才……
“邪灵没有形体,拘来邪灵只能暂时禁锢在杨丽的肉身,人类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邪灵,她会在邪灵离开她时筋骨尽断而亡,这太有伤天和……她毕竟阳寿未尽啊!”
可对于张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胡丽姬说张强最会做算术题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觉得张强算得对。
第68章 请邪灵
我们出来的时候车流尚且通畅, 行驶到一半时, 车流渐渐减速,后来竟纹丝不动了。
黄书郎向后一仰, 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把车窗摇了下来想要透透气,却被外面的味儿熏得立时关紧了车窗。
我瞧着他的举动忍不住笑出了声儿,他嗅觉、听觉、视觉远比人类灵敏,困在吵杂的都市中要比平常人难受十倍。
我把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他,“我新下了个游戏, 回家给你吃全家桶。”
黄书郎眉头还是紧锁着,接过手机玩了起来,他对手机的应用仅限于接打电话和玩简单的小游戏,连微信都不怎么会。
我四叔回头看了他一眼, 也露出一丝笑容来,“你爱吃全家桶?办完了事叔给你买两桶。”
“郑多会买。”黄书郎眼皮都不抬地直接把我四叔的好意怼了回去。
我四叔摇了摇头也只是笑笑, 我从黄书郎怼完四叔就一直注意观察四叔的表情, 四叔心机深沉, 黄书郎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不以为意……有没有记在心里只有四叔自己知道。
“四叔, 我刚想起一件事,在医院里跟你说话的是院长吧?”
“嗯, 是院长。”
“我没听错的话,他说是部长……”省里管卫生的是厅长,只有统管全国的才是部长……部长?
“你没听错。”四叔确认道, “这次的事是全国联动的,咱们东三省的情形算是轻的,一是人口少,二是历史短。关外比咱们这里的情形要复杂得多,幸亏他们那边的城隍力量也比较强。”四叔说罢看了看手机,“现在所有地方的情形都控制住了。”
“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国家高层怕是也知道了吧?”这才是我一直想问的重点,我们在医院里可以说是通行无阻,这里面故然有四叔的小手段,可没有上面的指示,我们进去就得让人扔出来。
“他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想承认更不像抬举做咱们这一行的,双方早就互有默契,咱们平咱们自己个儿的事儿,不闹大他们就不找麻烦,闹大了……”
“可是过去……”
“你记得你奶奶说的话吗?太公在位诸神退位。太公已经不在了。”四叔眉毛上挑,露出一抹笑来,“早晚有一天,他们不能再继续掩耳盗铃。”
不能吗?为什么我没有四叔这么乐观的精神?“这次的事,难道不会引发官方对我们的严格管控吗?”TG被人称为党妈不是没有道理的,控制狂属性比四叔严重八千万倍,“历史上因巫盅之祸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啊。”
统治者最怕什么,一怕屁股坐不稳,二怕脑袋不稳,这世上竟然有知道生辰八字拿到内衣跟毛发、指甲、血液就能要人性命的邪术,怕是很多人半夜睡着了都会惊醒。
要知道爬得越高,仇敌越多!
“郑多,你脑子可以啊!”四叔惊讶地看着我,“不蠢,不蠢。”
“四叔!”
“你知道为什么黄书郎爷爷那个老抠毫不犹豫地就送了自家私藏的一半朱砂给张强吗?”四叔说道。
得,黄书郎的爷爷到底抠成什么样啊,张强和我四叔都叫他老抠,“不知道。”
“这次的事对道门和妖门都是一次危机,你要知道官字两张口啊,真把官府惹急了,邪灵们固然没有好下场,道门和妖门眨眼倾覆也在弹指之间。”
“有……有那么邪门吗?”说真的,我有点不信。
“呵,你还小,没经历过什么,黄书郎怕是还记得那些年的事吧?邪灵也好、道门也好、妖门也好,靠得都是愿力,没有了信众就是一摊死水,早晚晒死,远的不记得了,建国后不能成精这一道政令,毁了多少妖的修行?”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来我才明白四叔对我说教得那些话里,这一段是最最重要的,可惜……我明白的时候,四叔反而不明白了。
我们聊天的当口,车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四叔的司机是个手很稳的中年胖子,他找到了一个缝隙带我们钻进了小胡同,又穿过了一个敞开式的小区,来到了一条不堵的路,一个多小时之后将我们顺利送到了位于新区的白石河精神病院。
白石河精神病院原来是在城市的边缘的边缘,按行政区划论属于省城下属的一个县,后来撤县并区,成为新区,而白石河精神病院位于新区的郊区,有多偏远可想而知。
我们下车的时候,精神病院门外已经停了七八台车,看牌子都是好车,最便宜的也不低于五十万,我从这些车里认出了张强的车。
“看来咱们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我四叔笑道,他走下车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可惜今天这局,没有郑家成不了席,郑多跟我走。”
我不知道精神病院应该是什么样的,但至少不会是像今天这样安静吧,从大门走到住院部,一路上畅行无阻,不但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四叔自信满满地走在最前面,他脸上一点都没有焦急之色,甚至还有心思评价这里的风水,“这间医院位置不错,可惜盖的时候没考虑过风水,有些地方发阴啊,常年不见阳光怕是要出事,幸亏有高人给疏理过……这是谁的手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