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怎么这么倒霉啊。”小宋跺脚道。
“都怪你,大热天的钓什么鱼啊!你缺那口鱼吃啊?”小宋媳妇抱怨道。
“你不懂,这是运动!”
“运什么动啊?走回去吧!当运动了!”小宋媳妇气乎乎地吐槽道。
“这样吧,我这个朋友会修车,让他去给你们看看吧。”我指着黄书郎说道。
黄书郎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在我的暗示下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稍微懂一点车让我去看看吧。”
也许是因为他长着一张让人信任的脸,也许是因为对“年轻人”的信任,小宋夫妻脸上露了笑容,“宋伍,县水务局的,我媳妇钟杰,财政局的。”
“郑多是焦四叔老战友的女儿,这是我男朋友黄书郎,那个是我爸,我们老家是屯子里的,现在都在省城发展。”我笑嘻嘻地说道。
“哦,停车厂的那辆宝马车是你们的?”宋伍说道,“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那辆车了,进口版的宝马X5?”
“嗯。”我点了点头。
“那车可不便宜,老哥你闺女有出息啊。”宋伍拍了拍我爸的肩……他顿了一下又道,“老哥,我咋看着你这么面熟啊……”
“我家在县城开了间粮油商店。”我爸说道。
“哦,可能我在你家买过东西……”宋伍道。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就看见了他的黑色丰田汉兰达。
“宋叔,您的车也很好啊。”我笑着说道。
“一般,一般。”宋伍嘴上说着一般,脸上却带着自得之色。
黄书郎假装对车很熟的样子走过去看,前后转了一圈又踢了踢轮胎……然后站在车前盖那里傻了……
“宋叔麻烦开一下车前盖。”我忍着笑说道。
宋伍拿出电子钥匙,却怎么按也没反应……“奇怪……”他疑惑地说道,又拿车钥匙去开车锁一样没反应……“这……怎么回事?”
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车坏了,手机没信号,卫星电视的信号都被掐断了,老鳖精制造出了一个“妖”为的孤岛?它不光是不想让我走,甚至连钓鱼客们都不放过。
这里离公路很近,我佯装淡定地深吸一口气,“这车坏的有点邪门啊,我们上公路看看能不能拦到车。”
“不,不了,我们还是回老焦那里找别人借手机吧。”宋伍说道。
“是啊,这边挺偏的,公路上没什么车……太晒了……”钟杰说道。
我爸也摇了摇头,跟焦四叔一起扭头往回走……
“这附近被人下了禁制,平常人走到这里就想要回头。”黄书郎说道。
“咱们能走出去吗?”
黄书郎摇了摇头,“很难,老鳖精说是修行了千年,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几个千年,到底有多深的道行……它不想让我们走,我们一时半刻走不出去,再说了就算我们出去了,那些人怎么办?你爸怎么办?”
第88章 当年旧事
我跟黄书郎一起往回走, 我刻意让他走在前面, 在我们之间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离。
我伸了伸胳膊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心也像这天空一样空荡荡的, 我们每个人都注定是孤独的, 我本来就不应该奢望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爱人”。
我不在乎我的难过失望被黄书郎感知到,我的心对他是敞开的,他对我的却不是,这种并不公平的“公开”, 本身就说明了我们俩个人的关系不是我想象中那么近, 越早的抛开幻想, 对我们俩个越好。
黄书郎忽然停下了,他抬头看着天空……“不对劲儿。”
“什么?”我问他。
“天不对劲儿,从我们出发到现在, 竟然连一只鸟都没有飞过。”他将食指塞到嘴里舔了舔又拿出来高高举起……“没有风, 一点风都没有, 老家伙的结界竟然已经如此高阶?”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指舔湿高高举起, 没有风, 果然没有风,“它打算把我们全憋死吗?”
“这个就很难了。”黄书郎说道, “除非它能挡住太阳, 让所有的植物枯萎, 否则一时半刻憋不死我们,这么大范围的结界,需要阵眼也需要辅助……”
于是问题又来了这么牛叉的老鳖精, 为什么不直接结果了我们,而是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呢?
怕惩罚?黄家的数名好手在他手下都讨不到便宜,他怕什么惩罚呢?谁又能来罚他呢?
我们回到河边,原本专心垂钓的钓客已经乱了,他们全都聚集在被当做停车场使用的平整空地上,眉头紧皱地围着各色车辆,“怎么回事?我手机也没信号了!小杨你咋开的车啊!车咋也坏了呢!”一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腰上扎着显眼的H标志腰带,手上戴着大金表的人吆喝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魏老板你别为难小杨了,不光你的车坏了,我们的车也坏了。”一个三十多岁略有些瘦的男人说道,他看起来跟魏老板很熟,他穿着一件看不出牌子但料子一看就很好的深蓝T恤,浅色休闲裤,白色捧球帽,说话的语气态度一看就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对魏老板隐隐也带着威压。
“周主任,你说说这是咋回事!这是咋回事儿嘛!本来是大家一起聚在一起钓鱼烧烤休闲娱乐……怎么就成这样了呢!”魏老板苦着脸说道。
“这天怎么这么闷呢!”另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四十多岁男人拿出湿巾擦汗,掩饰自己藏不住的白眼。
“是啊,太闷了。”宋伍说完咽了咽口水。
“大家别都在这儿站着了,回河边喝口水歇歇吧。”焦四叔陪着笑脸道,虽然车坏了手机没信号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做为“地主”他还是一脸的报歉,“估计是基站坏了或者是……”
“我觉得像是武器试验。”那个被魏老板骂得一脸为难的小杨说道,“听说军方一直在研究电磁武器……”
“你胡扯啥呢!”魏老板瞪了他一眼。
“老魏,你还别说,小杨的思路很有可能是对的。”周主任说道,“咱们的车不可能无缘无故一起坏掉,有可能是太阳黑子爆发或者是电磁风暴之类的……”
穿白衬衫的男人呵呵了,“周老师您真是想像力丰富,要我说还有可能是外星人入侵呢!”
“走吧!走吧!回去喝水吧!渴死我了,要是电磁炸弹或者是什么黑子爆发,电视冰柜早烧了……”宋伍说道。
他们都放弃了修车的努力,回到河边,焦四叔拿出冰镇的酒水递给他们,我过去帮忙发水,“焦四叔,这些人都是什么来路?我怎么看着他们互相都认识呢?今天是周三,他们怎么都没上班啊。”
“呵,这些当领导的有几个坐班的?那个周主任和穿白衬衫的路主任都是住建局的,周主任是规划处的主任,路主任是拆迁办的主任,他们俩个在争副局长,对了,你二哥也在住建局吧?”焦四叔说道,
“嗯。不过我不知道他是哪个部门的。”
“不管哪个部门的,能混上个领导职位就比我们这些小白人儿强。”焦四叔说道,“规划处和拆迁办的油水大着呢,巴结的人也多,那个魏老板是咱们县里有名的开发商,这次就是他请他们来钓鱼。”
“哦,那个宋伍是你们单位的吧?”宋伍说自己是水务局的。
“人家可是领导,我就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儿,到退休了连个干部待遇都没混上。”焦四叔说道,“那个一直不说话低头看手机的也是水务局的姓严……”他指着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穿白条纹衫的中年男人道。
我在心里默默的数数,困在老鳖精结界里的一共十一个人,九男两女。
男女比例悬殊并不奇怪,喜欢钓鱼的多半都是男的,宋伍的媳妇是跟他一起来的。
都是单位小领导也不奇怪,毕竟钓鱼并不便宜,焦四叔的这个小渔场一天花费也不小,在我们这个工业一般般,农业尚可的县,也只有这些人有闲情出来钓鱼。
也许是都喝过了水,所有人都镇定了一些,宋伍问姓严的……“严股长,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这水库有点邪。”严股长说道,“我心有点慌。”
“老严,你可别吓唬我们。”宋伍的妻子钟杰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瘆的慌,这回咱们遇见的事儿太邪了。”
我爸听见他们这么说,看向黄书郎,“小黄,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蹊跷。”黄书郎露出了无辜的笑。
“哎呀,我想起你来了。”宋伍看着我爸忽然一拍大腿,“你是不是郑天翼的二哥?”
“呃?啊……”我爸点了点头。
“我是郑天翼的同学啊!这些年郑天翼混得可不错,上次他回县城还请我们这些同学吃饭了呢。”宋伍热情地说道,“钟杰,这位是郑天翼的二哥。”
“哎呀,是二哥啊,刚才我咋没认出来呢。”钟杰也热情了起来。
这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了,原来他们看我爸的时候还带着点疏远轻谩,一认出他是郑天翼的哥哥,立刻就热情了起来。
就连那位魏老板和周主任、路主任也围拢了过来,周主任道,“你是郑天翼的二哥,那郑山是你什么人啊?”
“郑山是我三弟家的儿子。”
“哦,那可真不是外人了。”周主任道,他又指了指我和黄书郎,“这两年轻人是……”
“是我女儿和她朋友。”
“哦,我听郑山说了,说他爸那一辈是他四叔厉害,他们这一辈是他二大爷家的孩子厉害,有一个孩子都进中直机关了,年纪轻轻就是正科,说很有可能还会再提拨。”
“哪里哪里……”我爸被这些“大人物”包围,颇有些飘飘然。
“老哥,我们这些同学可都知道,郑天翼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县里面想要申请国家拨款支持玉带河综合治理改造项目,费了老劲了,连人家的办公室都进不去,后来有一个也是我们同学……二哥你可能也认识,姓石的,他跟郑天翼是过命的交情,在北京郑天翼请他吃饭时候提了这事儿,他把这事儿揽了下来,没过一个礼拜就批了,办事人员对领导也热情了……”宋伍说道。
我从他一大串吹捧我四叔的话里,听到了“玉带河综合治理改造项目”这个关键词,至于别的全都忽略了,“宋主任,玉带河综合治理改造项目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项目说起来挺复杂的,要说简单也简单,县里想把旅游做为支柱产业,开发玉带河沿江风光带,第一期工程就是炸了这个大坝,沿江各村退耕还河,使玉带河恢复旧貌,建沿江公路,与省城的沿江公路相联,开发特色旅游线路……这也是咱们县由县变市的第一步。”宋伍指着不远处的水泥大坝道。
难怪……竟然是要炸水泥大坝……老鳖精怒了吧?话说这个大坝是怎么建起来的呢?
“都这会儿了,大家都饿了吧!小杨来把咱们带来的羊肉串啥的都拿出来,不管多大的事儿先吃饱再说。”魏老板打断了宋伍的话,张罗道。
我知道这位开发商的心思,由县变市房价必然要受影响,还有沿江的地价什么的……他估计是不想宋伍多说,不过这属于公开的秘密,宋伍既然能在这里当成谈资说出来,以县城交际圈的狭小程度,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个小杨想像力丰富,手脚很麻利,在焦四叔的冰柜冰藏层里拿出了已经串好的羊肉串、玉米、各色蔬菜串、鱿鱼串、蚕蛹等等。
先把要烤的拿出来化上,又找出烧烤架拿出了炭火,水库这里经常有人烧烤,桌椅什么的都是现成的,焦四叔拿出来一样一样摆上,在整个过程中几位领导是不动的,只有焦四叔和小杨在忙碌,我看不下去了帮着递了些东西。
热……有风的时候不觉得,没风只有太阳晒,就算是九月份的太阳仍然让人难已忍受,躲到了一处偏辟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阳光炙热,依旧没有风丝儿……
老鳖精究竟想要干嘛,我焦燥了起来,黄书郎递给我一瓶冰镇的红茶,“不要乱,老鳖精又阴又滑又坏,当初他耍了我爷爷他们三天才动手……我爷爷说他是属猫的,心性阴沉最喜欢玩人。”
属猫的?在吃猎物之前会好好的玩……我怎么感觉更不好了呢。
十个人一只黄皮子,互相之间各有利益互有矛盾,老鳖精最好不要玩什么大逃杀考验人性的游戏……
否则我非弄十车六六粉毒死它丫的不可,自从镜灵之后,我一直想着用“科技”搞死老妖精。
烤串熟了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在背阴的地方吃烤串,话题依旧离不开莫名其妙坏了的车和没有了信号的手机,“等会儿吃完了,小杨你徒步去公路,看看能不能拦着车。”魏老板下达指示。
“是。”挥汗如雨的烤着串的小杨答应道。
“小杨自己去能行吗?实在不行我们也走吧。也不知道妈咋样了……”钟杰道。
“嗯……实在不行就得走了,当遛达了……”宋伍道。
严主任吃了几口烤串又放下了,“我现在就想走。”
“老严,你啊……太迷信了。”宋伍拦住了他。
“也不怪严主任迷信,这水库确实邪性。”焦四叔拎来十几瓶冰镇的啤酒,“你们知道建水库的时候发生的事儿吗?”
“知道一点儿。”周主任道,“那个时候我们还小,大人不让说,老焦你给讲讲呗。”
焦四叔坐了下来,开始讲述水库的历史,“这水库是七二年开始建的,咱们这里啊,其实不缺水,当年都是旱田,根本没有什么水田,县里的领导去了一趟大寨学回来一堆的先进经验,什么阶级斗争为先啊,一手抓生产一手抓阶级斗争啊什么的,还学会来建水库梯田什么的,咱们县里哪儿有什么山坡啊,平地建梯田纯属胡搞,没搞起来,可这水库却搞起来了……建水库的时候是农闲时节,十月份早晚水里都有冰茬子了,可大队还是让干……没办法,干呗……我说这些啊,别说年轻的孩子跟听故事似的,周主任你们这个年龄都没咋接触过。”